狭窄的客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勉强能够容下四个人的暖炉摆放在整个公寓的正中央;封闭的空间对像青峰这样身形高大的人而言反而会带来一种无法适应的压迫感,可彼此这种拥挤又伸不开手脚的感觉,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份违和反而让自己更为坐立不安,迫使自己频频将手探进外衣的口袋、却无奈想起自己被禁止在这间屋子里吸烟,生怕留下痕迹、更害怕留下任何的气味。
“青峰先生,水果我都洗好了,需要我帮你切好么?”
“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自己动手就好。……你也别一直在厨房瞎忙活了,赶紧坐进来吧,我一个人在这呆着感觉怪奇怪的……”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一年的时间又过去了;光阴荏苒,岁月往往在平淡之中流逝的最快,千篇一律的生活反而叫人无法用心去感受在身边发生的事物、或是与自己每天都会相遇的人,所以更多的时候并非是生活不够有趣,而是因为一时的疏忽而没能发现,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也许这才是‘生活’的本质吧。
(青峰先生那边情况怎么样?也是一个人在家么。)
听着从电话里传来的熟悉男音,望着窗外那徐徐飘落的白色雪花,屹立在落地窗前的青峰一边长吁了一口气、一边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每年都这样不是么’,冷淡的回应惹得电话另一头的黑子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很不擅长应付‘节日’这种东西,除了黑子之外、身边也有不少于自己共事或是接触的人知道自己这一怪异的脾性。青峰不喜欢放假,但这不意味着自己就是所谓的‘工作狂’;因为放假、街道上的人变多了,家的附近也会变得吵闹拥堵起来,时常被噪音打扰的感觉非常令人火大,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每当青峰无法收敛起占据了大脑的怒火时,自己都会毫不留情的打开窗户、冲着在街上嚷嚷的行人,也因此留下了许多不好的影响、还没少遭到邻居的投诉与物业的警告。
(那需要我过来么?碰巧我父母丢下我一个人出国旅行了,说是要等寒假结束了再回来,一个人等着过年,的确有些寂寞。)
自从自己与黑子确认关系以来,两人几乎每周都会有至少三天的时间‘粘腻’在一起,而两人独处的时间大多都是在自己的公寓里度过的。虽然两人的关系没能得到男人双亲百分之百的认可,然而黑子对自己的那份执念、以及对这段感情的坚持也让他的父母束手无策,只能被迫采取放任的态度,既不干预、也不表态,就好像逃避似的推脱着一切可能会与自己面对面的‘机会’,露骨的行为让身为‘儿子’的黑子感到颇为丢面子,但也默认了双亲的这些行为,一句都没有抱怨过。
听着早已成年的黑子如是在电话另头试探道,很快察觉到了什么的青峰毫不留情的嗤笑了一声,质问着‘你有那么想我么’、让一向沉着冷静的黑子顿时结巴了起来。想要捉弄黑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一旦得逞了、那张总是显得有些木讷的脸反而会露出非常有趣的表情,只可惜现在两人隔着电话、黑子既看不到自己,青峰也享受不到恶作剧成功的乐趣。不用了,你就在家乖乖呆着吧,外面下着雪又到处都是人,从你那坐电车过来太不方便了。音落,听着从听筒传来的一声满是失落的叹息,不禁嘴角轻扬的青峰伸手拉上了传来、转身朝着玄关的方向走去,就好像本能一样、果断的令自己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自嘲起来。
(我直接开车过去找你吧,今晚留你家过夜,需要我这边带什么东西么?)
(是要过夜吗、……?好、好……那我稍微收拾下,等到了再和我联络吧。)
从懂事的那天起,青峰君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虽然有着身为独生子特有的娇惯、但或许是因为太过调皮的缘故,在亲戚的所有孩子之中、青峰永远都是长辈之间的话题人物,评价也都褒贬不一、而父母的教育方式也显得有些过于懒散,更多的是采取‘放养’的方式让自己‘自生自灭’,无论是升学的事、还是选择成为职业选手的事,都是由青峰自己做主,父母所做的就只有‘尊重你的决定’而已。
“会不会太挤了……?青峰先生?”
或许是童年与青少年时期的经历让青峰对于‘家庭’没有太大的憧憬。尽管父母的感情很好、自己与两位老人家之间也没有太大的矛盾,但除了家人之间的‘血脉’之外、青峰并没能从两位亲人身上感受到任何值得歌颂的亲情,至今也都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当自己走进这间久违的公寓时,无论是插满了鲜花的花瓶、又或是摆满了餐具的厨房,这间简单、朴素、却充满着生活气息的公寓对青峰而言,是陌生的。无论是弥漫在屋里的气氛,又或是从每一个摆设与家具之间流露的温情,都让青峰感到头痛不已。也许是自己那反常的拘束引起了黑子的注意吧;在孩童时代黑子就是一个异常敏感心细的人,长大之后男人那与生俱来的‘天赋’就更是让人感到棘手。闻言,盘腿坐在暖炉中的青峰低头敷衍了两句,说着‘还好’、却久久伸不直双脚。同样窝在暖炉中的黑子不可能察觉不到,然而男人并没有拆穿自己那拙劣的‘谎言’、他只是沉默了一会,随即伸手拿起了果盘中的橘子,轻轻拨开了橙黄色的外皮,沁鼻的香味隐隐的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感觉偶尔这样也不错呢。以前过年的时候都是和父母三人一起窝在暖炉里,和青峰先生像这样一起过年还是头一回吧?感觉……有些奇妙。”
“怎么,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么。”
听着自己那好似自嘲般的反问,不禁轻声失笑的黑子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将饱满的果囊一瓣一瓣掰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继续开口说道。
“的确青峰先生和暖炉不是很搭调,不过不是暖炉的问题。可能是台习惯你家的那张大床了吧,所以当听到你在电话里说要来我家的时候我很意外,也很紧张;忽然感到很拘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我又不是怪物,也不是来你家找麻烦的,有什么好紧张的。”
话虽这么说、可当黑子提到‘拘束’两个字的时候,自己的心口还是微微抽搐了一下,这种险些就要露馅的惊慌感扰乱了呼吸,迫使青峰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而相比起遮遮掩掩的自己、黑子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然。他他微微弯下了身子,将脸颊贴上了桌面;伸出的双手却慢慢握上了自己的指尖,掌心有些湿湿的、却非常的温暖,就这么将自己那粗糙的大手紧紧缠裹,慢慢闭上了双眼。
“哲……?”
“说的也是,的确青峰先生不是来这找我麻烦的,可是我还是会感到紧张,……也会想起很多不想面对的事。”
“…………”
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当黑子如自言自语一般、如是面无表情的呢喃道时,这才恍然大悟的青峰忽然明白了自己在刚踏入这间公寓时所感受到的违和感,而这份违和感恰恰也存在于黑子的心中。
高兴,期待,能够与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一起有一年的期待,这无疑是一件幸福的事;然而与此同时,在这间公寓里上演过的种种依然深深的烙印在彼此的脑海里、彼此的内心深处,尽管两人有着无穷的勇气去面对、去承受所有质疑的声音,然而人的心是柔软的,是会受伤的。即使自己再过强大、黑子的内心有多么坚强,那些伤痕还是会趁意识松懈的时候 隐隐作痛,一点、一点,啃食着被逞强掩盖了太久的懦弱。
“……哲,过来。”
从柔软的掌心中抽回了手指,在自己的呼唤声中、慢慢睁开双眼的青年怔怔的眨了眨眼,满是疑惑的双瞳竟让青峰感到一丝悸动,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双臂、将缓缓向资金靠拢的黑子拥入了怀中。发梢、耳根、脖颈……肌肤的表面传来清新又熟悉的味道。双唇沿着发梢一路向下,啃咬上了裸露在外的后颈、充满了‘恶意’的触碰使得怀中的青年反射性的曲起了单腿,却没有拒绝从衣摆探进的大手,纤瘦的身体在性急的抚弄之下变得越发炙热。青峰、先生……是要在这里做么……?听着黑子那气急的发问,只是支吾了一声的青峰就这么暧昧的搪塞了过去,随即一鼓作气的将弓着身子的‘情人’压制在了身下,而从头到尾、黑子都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他的脸颊通红、展览的双眸泛着湿润的光芒;然而比起以往的积极,今天的男人显得有些拘谨,额头上的汗珠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里会不会太窄了点?我们还是回房间……”
“不必了,这里比较好,大不了从暖炉里出来就是了。”
如果不是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默默的将未能说出口的‘秘密’藏在了心中;说是胆小也好、或是卑鄙也罢,青峰并不认为这种程度的‘报复’真正冒犯了谁,流动在这间公寓内的空气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尖锐,就像是藏匿着无数双监视着自己的眼睛,嗅不到属于自己的气味,充斥着拒绝的意味。说到底,这小子的父母还是不能接受吧,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一个中年男人吃掉的‘事实’;如是在心中暗暗调侃道,感受着黑子从唇齿间流露的吐息、再度俯身的青峰啃咬上了对方那凸起的锁骨,不同于最初那满是恶意的行为、这一次的触碰非常的轻柔,却还是留下了鲜红的印记,清晰的齿痕在白皙的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看着青年衣衫不整的模样,不断在心中躁动的征服欲迫使自己压低了重心,而同样意识到了什么的黑子悄悄的将立起的双膝倚靠在了自己的腰际两侧,双臂换楼上了肩头、不断用着通红的脸颊摩挲着自己那柔软的耳廓。奇怪……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今天却感觉这么紧张呢……就在青峰轻轻托起男人的腰肢时,忽然启唇的黑子如是低声在自己的耳畔自言自语道。
“心跳的好快……但是和平时兴奋的感觉又不一样,为什么会这样……”
“毕竟这里是你父母的‘领土’嘛,在他们两位老人家的眼皮底下把你吃了,会有这样的感觉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青峰先生……?”
虽然不是动物、却像动物一样凭着本能和直接采取着行动。不管黑子怎样理解两人此时此刻的行为,青峰都认为自己会在此时此刻产生占有的‘欲望’、是一种更接近示威的行为,愚昧的认为只要这么做就能扫去缠绕着彼此的违和感,无论是自己也好、又或是黑子也罢,或许只有放手一搏、做些更为‘大逆不道’的事才能继续前行吧。为此冒险是必要的,不敬也是必要的;因为是你,才有这样的价值。你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好了,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在那装清纯了,乖乖让我吃了吧。”
“唔……嗯……!”
——FIN.2017.12.30——
没错,说不飙车就不飙车。
拉~灯~
[4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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