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
看着标有假名注解的四字熟语,年仅十岁的黑子除了能够根据五十音图将这句短语顺利脱口而出之外,它的意义、它的用途,黑子都一无所知。
即便无法理解,也不代表无从知晓。从高大的书柜中取出厚重的字典,映着明亮的灯光,好奇与求知欲仿佛是黑子与生俱来的天性,总喜欢沉溺于天马行空的设想、寻觅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对未知的一切可以花上全部的精力去探索,或许与从事教育工作的父母深有关联。
“‘一期’表示人的一生,‘一会’意味着仅有一次相会。……”
蓝色的眼眸随着字里行间左右摇摆,口中时不时喃喃的叨念着。黑子的好学有时就连父母都讶异不已,不过也只有是黑子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罢了。这种孩子特有的“任性”有时也会造成不必要的困扰,看着落差起伏的成绩单,不知是该褒奖还是批判,每次的三方会谈老师与父母都总是面面相觑,零模两可的说辞黑子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对黑子而言,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比什么都还要重要。
就如同“一期一会”。
一生只有一次的相会,一生只有一次的机遇。
因为缘分的来之不易,更应该去珍惜身边的所有人;若因漫不经心轻忽了眼前所有,那会是比擦身而过更为深刻的遗憾。
“但是如果别人注意不到,也就没办法成立了吧。”
合上手中的字典,黑子自言自语道。存在感的薄弱让黑子总是受到他人的忽视,尽管没有恶意,可难免会感到受伤。好在黑子对所谓的“孤独”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所谓的“寂寞”为何会使人落泪,黑子也不懂。即使是这样的黑子,也是有一两个朋友的,却也只是聊聊闲话、唠唠家常的程度。打从心底,黑子渴望一个人的生活方式。极端的讨厌争执与暴力,却又固执的不愿意让步去改变自己的主张。有时也会被班上的同学笑称自己是电视节目中常提到的“神秘主义者”,黑子也只是一笑而过。其实也只不过是个性多变又倔强罢了,只不过这样的“缺点”,被黑子深埋在了心中、没有任何人知晓而已。
然而,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设起的“笼子”,却被因偶然而相遇的陌生人彻底粉碎了。
必须高高的仰着头、才能与对方相视的存在,与名为青峰大辉的男人相遇,是在放课后。和平时一样,因为受到忽视、而被同伴落下。只能看着同龄人在空地上欢笑着追逐着手中的篮球,黑子所能做的,只是等到他们散去后、一个人坚持着这份热情。只有一个人的篮球,并不是篮球,这是黑子无论如何都不会退让的主张。就像是某种常识一般深深的驻扎在脑海,可黑子的篮球却与这一“原则”截然相反。矛盾的坚持,矛盾的顽固。好几次想过要放弃的黑子,却又因那不服输的倔强一次次迫使自己振作,久而久之,甚至对此感到麻木。自己是真的喜欢篮球吗?这样的篮球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吗?无数次扪心自问,无数次以失望而告终。就在黑子因迷惘而止步不前之时,那个男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闯进了自己的生活,就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明灯,让黑子看到了新的“希望”。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就证明给我看吧。)
即使不经过大脑细想,那将近四十三厘米的身高差就已经注定了胜败的定局。每一次运球,每一次起跳,仿佛企图将篮筐击碎的扣篮就如同一幅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艺术画,永远定格在了黑子的脑海。
(要想办法追上来哦,哲,如果你真的喜欢篮球的话。)
(…………)
想要实现这个约定的话,得花上多久呢?
嗅着从屋外传来的饭菜香,黑子走下了床铺,在离开卧室时顺手关上了屋门。母亲将精心准备的料理整齐的排列在桌上,虽然看似简易,却十分注重营养的搭配。黑子那不多言的性格与母亲更为相似,细心且温柔的母亲身为小学教师很擅长与孩子打交道,即使黑子个性内向,也很少提及学校的事;可母亲却总是能够轻易读懂自己那不善流露感情的个性,每一个细小的变化她都看在了眼里,也正因为是自己的孩子,之所以明白黑子的固执,更多的时候还是选择更为尊重的方式让黑子自己做出选择。
“哲也,今天爸爸在大学加班,就我们两个人吃晚饭。”
看着母亲在厨房内忙碌的身影,黑子只是应了一身。微微踮起脚,从消毒柜中取出了碗筷,顺手打开了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在用晚餐的时候收看晚间新闻,是父亲给这个家带来的习惯。
“接下来各位播报最新的体育快讯。”
身穿浅色衣衫的女主播用着一成不变的口吻,就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般,叙述着握在手中的读稿。母亲伸手将装有清淡素汤的小碗放在自己面前,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开动了”,清淡爽口的口感不仅增加了食欲,甚至连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汤里的蔬菜要全部吃完,不可以挑食哦。”
“嗯。”
用筷子夹起浸泡在鲜美汤汁的绿色蔬菜,轻放在汤匙上,塞入口中。蔬菜特有的清香从口中蔓延,低着头专注着口中的食物,对电视中播报的新闻丝毫没有兴趣,反而倒是母亲有意识无意识的抬头收看着,偶尔也会头头是道般的评论几句,而黑子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点头回应罢了。
“下一则新闻。”
年轻的女主播有一副非常动听的嗓音,然而黑子却无法从她的声线中辨认出任何的感情。就像是履行着某种义务似的去完成她的工作,光是这点便让黑子心生了抵触,更是不愿理会。
“今日,日本篮球代表队与澳大利亚代表队的比赛,以八十比七十六的成绩险胜。其中,日本国家队选手青峰大辉以个人得分三十六分、九个篮板的优异成绩表现出色……”
“…………青峰……叔叔?”
听到那已经化为自己全部的理想、深深驻扎在心中的名字,猛的抬起头的黑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在电视下方滚动的条目。画面中的男人有着黝黑的皮肤,以及一头利落的青色短发。健壮的身体,高挑的身形,毫无疑问,是最近一直与黑子相约在十字路口旁那块空地、毫无怨言的陪着自己练球的成年男人。电视中不断回放着比赛时的镜头,后仰的射篮,无法预测的动作,比起正式的比赛,青峰与黑子之间的篮球更像是与孩子间的儿戏,随着压哨前的扣篮,比赛也就此落下帷幕。因这获胜的喜悦而沸腾的球场,而喜极而泣、甚至彼此相拥的球员们中,却不见青峰的身影。
“怎么了,哲也?在不吃的话饭菜就要凉了。”
“…………”
直到母亲在旁提醒,黑子才从惊愕中回过神。仍然还未厘清头绪的黑子只是茫然的抬头望着一脸困惑的母亲,而母亲似乎也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用余光瞥了一眼不停闪烁着的电视屏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静静开口说道。
“最近你一直和我说的‘青峰叔叔’,难道就是‘青峰大辉’么?”
“……嗯。”
这样啊。
母亲能够这么轻易相信自己,甚至都没有半点质疑,着实让黑子有些意外。没有想到那个青峰大辉竟然就住在这附近呢。这个名字似乎对母亲来说并不陌生,电视中的画面仍然不停的切换,却再也没有出现过青峰的影子,让黑子不禁感到焦躁起来。
“我一开始还担心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人盯上了,没有想到是青峰大辉……”
“妈妈知道青峰叔叔的事吗?”
听着儿子的疑问,母亲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该怎么说好呢,姑且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吧。母亲那无奈的表情让黑子疑惑的瞪大了眸子,就在此时,电视中传来一段悠长的音乐,所谓的“快讯”也在母亲的一番说辞中落下了帷幕。
“毕竟是国家队的选手,而且实力那么强,经常出现在报纸上呢。”
“…………报纸…………”
“不过关于他的传闻也有不少,负面的和正面的……因为他在球场上从来不会与人配合,即使这样也能赢下比赛。啊、最近也有听说他快退役了,不会再打篮球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呢……”
(我呢,觉得一个人的篮球也不坏,虽然有时候是挺单调的。果然还是大家一起打球的时候,是最高兴的吧。)
那时的青峰,脸上所流露的神情仿佛被逼向了绝境一般,走投无路。一个人的篮球,根本就不是篮球。自己所坚信并且秉承的“原则”,在随口便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否定了青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被伙伴孤立,这份欣喜无法与他人共享;被他人作为达到目的的工具,却仍然无法轻易割舍这份热情。比任何人都喜爱篮球,然而这一让青峰坚持下去的动力却被随意的践踏。外界的妒忌,内部的排挤,面对这样的青峰,自己口中的那句“喜欢”,又该怎么才能证明、又让这样的他去认同呢?
“……妈妈,我出去一下。”
起身离开座位,这还是黑子第一次不顾家人的反对,甚至与母亲起了争执。从抽屉中拿出写有一串号码的纸条,那是黑子曾经认为永远不会用到的“暗号”,与青峰之间的那些不成文的约定看起来就像是必然的巧合,每天放学后在那片空地前见面,就算不用刻意提醒,这一不成文的承诺已经默默延续了将近有一周的时间。
“我会在爸爸到家之前回家的!”
“哲也!等一下!……”
关上了沉重的房门,趁着母亲还没有追上来,从逃生楼梯直奔而下,穿过了一座座信号灯,又转过了无数个街角。来到熟悉的空地,赤红的夕阳也渐渐被深邃的夜空所取代,喘着粗气的黑子四周张望着,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来到了电话亭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开有些生锈的拉门。取下听筒,投入硬币。从口袋中摸索出满是褶皱的纸条,努力辨认着那潦草的字迹,轻按键盘的动作看起来很是生硬。听着从听筒中传来的嘟鸣与狂乱的心跳一同,使得黑子耳鼓一阵生疼。过了许久还未从电话的另一头等到回应,焦急万分的黑子下意识的双手握上了听筒,微微弓起了背脊。
(喂,谁啊?)
低沉的男声听起来有些沙哑,除此之外,还参杂着露骨的不耐。手握听筒的黑子竟愣了半天未能说上话来,直到电话另一头的男人不悦的再三催促,黑子才缓缓开口,稚嫩的纤细声线听起来有些打颤。
“……青峰叔叔。”
(…………哲?怎么了?)
一旦辨认出电话中童声的主人,刚才还满是恶意的口吻,在瞬间便柔和了下来。这样细小的变化,竟会让人感到如此窝心。
(怎么在这时候打电话给我,还是公共电话的号码,你不在家么?这么晚在外面乱跑很危险,赶快回家。)
“……青峰叔叔。”
听说你不会再打篮球了,是真的吗?
面对与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少年那突如其来的提问,青峰的沉默让黑子落寞的低下了头。尽管隔着电话,无论是黑子还是青峰都无法知道对方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说着这些事不关己的话;然而只能通过声音的起伏去揣测,这一对谁而言都过于沉重的话题,让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
(哲,这件事与你无关。)
冷漠的答复让悬在黑子心中的巨石霎时沉淀,却也仿佛像是坠入冰窖之中,而凉了半截。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总之这件事与你无关,赶快回家吧。)
“…………青峰叔叔。”
无力的双腿已经无法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蹲坐在狭窄的电话亭中,黑子蜷缩着身子,为了不让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察觉到那因呜咽而颤抖不已的声线,以及自己正在哭泣的事实。
泪水流淌过面颊,就连黑子也不知道其中的因由。不是因为悲伤,更不是因为喜悦,只是那种无法弥补的遗憾让黑子感到不甘,不甘到想要放声大哭一场,然而此刻那决堤的泪水却又不是为自己而流。
“我对叔叔说了很过分的话。明明对你什么都不了解,还是说了很过分的话。”
(你一个人在那胡说什么呢?喂,小鬼……!)
“‘一个人的篮球,根本就不是篮球’……明明对你一无所知,却还否定了你的一切。”
(…………)
但是我不会为此向你道歉。
这与个性、固执、坚持都毫无瓜葛。谁都不是正确的,谁也都不是错误的。单方面因为对方的强劲,而让步否定了自己,默认了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这份信念也注定无法贯彻到最后。黑子不想成为这样的伪善者,恰恰太多人选择向这份自身的“懦弱”屈服,所以才会疏远身为队友的你吧。我又能为叔叔做些什么呢?强抑着抽泣,用手背抹去了不断溢出的眼泪。然而那无法抑制的哽咽却还是传进了青峰的耳中,听着听筒的另一端传来一声长叹,那频频咋舌的男人在冗长的沉默后,终于开了口。
(听好了,哲。)
篮球就是篮球。一个人也好,三个人也好,五个人也好,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我从来没说过我放弃篮球了,不过的确现在属于我的这片球场没办法给我带来乐趣,所以我选择离开。)
“……我听不懂……”
(……对小鬼来说太难了吗……)
只听男人深吸了口气,低声问了句“你现在在哪”,而黑子也只是木讷的回应,告知了自己所在的场所,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你留在那,不许乱走,我去找你。)
留下一句“命令”,便匆匆挂了电话。黑子也老老实实的照着青峰所说的,一动不动的蹲坐在电话亭中,看着夜空渐渐阴沉,厚厚的积云在空中飘浮着,明亮的月牙也随着浮云而若隐若现。
“这种时候还让自己家小孩在外面游荡,警察都不会来管吗?”
粗鲁蛮狠的口气,以及低沉沙哑的男声。循着声音的方向,黑子缓缓的抬起了头。大口大口喘着气的男人身穿着宽松的立领T恤,轻便的服装和以往那一身休闲西装不同,少了几分锐气,却未能带走那一份无形的压迫感。
“真是的……我之所以离开,可不是为了当保姆啊。”
“…………”
起来,要回家了。
那时向自己伸来的大手,掌心交合的刹那,那温热的肌理比自己远想的要粗糙。即便是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异才”,也不得不通过努力爬上属于自己的顶峰。双腿因为麻痹而无法行走,趴伏在那厚实的背脊上,双臂紧紧的环抱着男人的脖颈,听着他诉说小时候的故事,那些童年的糗事,让两人异口同声的发出阵阵嬉笑。
(你说的并没有错,哲。)
篮球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运动。
那永远残缺的“完美”使得青峰选择退出,然而这并不是一个结束。原本以为是大人的成熟使得青峰对黑子这样的对一切都只是似懂非懂的小孩有所隐瞒,然而青峰却没有这么做。提了提滑落的身体,青峰故意放慢了步调,不善言辞的他偶尔也会说些黑子无法理解的大道理,让黑子感到有些意外。
(只不过我不想让你变成我这样,所以我不会再和你说更多了。)
(……)
是是非非,谁对谁错,得靠你自己去判断。
当然,我的篮球,也是一样的。
(不过想要质疑我,得先赢了我才有资格那么说。懂吗?)
(……我一定会的。)
因为那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事。
互相撞击的拳面,取代了心中的千言万语。五年的时光飞逝,岁月的流逝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天过后的第三个月,青峰便正式退出了国家队,选择在体校的培训机构中担任顾问,继续着他那份对篮球的热情。尽管新闻中偶尔还是会出现他的身影,却也不再像往常平凡。虽然个性自大且傲慢,然而青峰却不喜欢引人注目。比起频频在媒体面前露面,他更喜欢像现在这样懒懒的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慵懒的打着瞌睡。
“青峰先生,你这样会感冒的。”
推了推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搁着腿、彼此交叉的双臂放在胸前,即便沉溺在梦中也是这般警戒的模样,微微蹙起的没见可见两道深深的皱纹。精悍的外貌总是让他看起来有些严肃,其实青峰是个很爱笑的人,有时也会说些不入流的笑话,只不过在大多数人面前就像是在掩藏着什么似的,总是阴沉着脸。
“青峰先生……”
“……”
无论自己叫唤多少次,均匀的呼吸都取代了回答。无奈之下,黑子只能转身回到卧室,将叠放在床铺上的毛毯抱在怀中,小跑着来到沙发前,轻轻将毛毯散开,生怕惊醒对方似的,轻覆在了男人的身上。
“……原来你也会做那么可爱的事啊,哲。”
一把被握上的手腕,因那不知收敛的力道而阵阵生疼。看着对方脸上那得意的笑颜,黑子则是发出一声轻叹。像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也是在与面前这三十五岁的男人相处了近三个年头后才知晓的,不成熟的“戏弄”,有时就连黑子都深感无奈的选择逆来顺受。
“如果想要我帮你拿毯子过来,直接说不就好了。”
顺着男人搂上自己腰间的力道,顺势紧挨着对方坐了下来。柔软的毛毯将两人包裹在其中,狭小的空间很快便被青峰那炙热的体温所溢满,这份温暖的舒适感使得黑子不自觉的蜷起身子,将毛毯裹的更为严实。
“顺便我还可以扶你去床上好好休息,这样会不会太挤了?”
“不要把我说的像是已经站不稳的老头子一样啊。”
使劲挠了挠自己那头柔软的蓝发,接着在额前落下轻吻。因为那些多余的道德观而始终不愿跨国那条界限的青峰,却又按捺不住冲动,只停留在触碰阶段的“爱抚”就像是打发彼此的认真一般,让黑子感到很不愉快。
“这样挺好的,又很暖和。”
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一边摩挲着自己的头发,当黑子将头依靠在对方肩头时,那一瞬间的笑容并没有逃过黑子的眼睛,使得黑子在回过神时就已差距,那双在毛毯下十指交缠的手,在不自觉中牢牢的紧握着。
“反正是假期,你就好好睡吧。到时候开车送你回家。”
“……嗯。”
将这与最为珍视之人一起共同的时光,烙印在心头,随着彼此坚信的道路,伴随着将来的余生,与你一同走向未来的尽头。
——FIN——
mushimako。
除了“切腹谢罪”之外,没有任何话想说。
最近黑子鸡血过度,一天一篇的产量我自己都……(抹脸。洗澡的时候发现头发掉了好多QAQ!果然是萌秃了么——no——感觉自己的发际线要和我家中东人一样岌岌可危了我再也不……嘲笑他了……(痛哭。
大概明天会花上一天的时间完成主席布置的作业,所以暂时不更新。正常更新恢复到星期天。嗯……总觉得我还是会偷偷摸鱼码字……窝的……强迫症呀(打滚。
于是感谢阅读。
P.S.
切腹谢罪ry。
2012.7.14
In Eugene, OR, USA
[2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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