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 黑子的籃球 忍者ブログ
「 【黒子のバスケ】-文樂-太夫の詠う時[七]。(青黑/架空/明治时期) 」
CP:青峰大輝×黑子哲也
內容:
架空在明治维新时期(1880-1888)与《-猿能-狂言師の舞う時(黄笠)》并行的设定
黑子是文乐中的人形使,青峰是花街宿主的儿子。
基本上是以“文乐”为中心展开的故事。
部分地名和设定是虚构的

贴吧地址可走:http://tieba.baidu.com/p/2193535312

此贴为第七部分。



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为了一个人奔跑过了?雷同的记忆要追溯到五年前,那是青峰不愿想起、却又不得不牢记在心的曾经。天空飘起了绵绵的阴雨,擦肩而过的路人纷纷用着异样的神色打量着自己,迈过一个又一个浅浅的水洼,混着沙石的溺水不知在何时深入了脚趾的指缝。敏感的后劲可以感觉到落在肌理表面的微弱呼吸,然而趴伏在自己肩头的人形使却早已没了意识。无论是被自己背在肩头、还是天空飘起冰雨的事,晕厥在青楼中的黑子在一连串没有逻辑可循的吟语中闭上了双眼,冷汗浸湿了衣衫,铁青的脸使惊慌失措的青峰险些忘记了呼吸。

“可恶……!怎么还没有到?!”

冒着密集的飘雨,在夜幕中狂奔的番人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寻找着坐落在恶场边缘的文乐剧场,比起脸上都失去了血色的年轻少主,听见自己大呼来人而纷纷赶来的游女显得要冷静的多。黑子大人又昏倒了吗?连忙用手绢替黑子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谁也顾不上原本那一身整洁的衣衫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凌乱,熟练的替失去意识的人形使重新系紧了腰带,吩咐侍从端盆水来的阿玉机灵的将纸门牢牢关进,生怕这场突如其来的骚动影响到了其他的客人。

(小老爷您不用这么担心,上次也是这样的情形,看您满头大汗的样子简直和当时的铃一模一样。)
(…………)

就算用着调侃的口吻将自己与楼中的女妓相比,早已没了怒气的青峰就像是闯了大祸的孩子,惊恐未定的眼神写满了担忧。垂荡着视线,仔细端倪着人形使的睡颜。惨白的肤色就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人形、不见任何的血色,唯独细弱的气息声不断从微启的双唇中传来,伸手用指尖感受着男人的呼吸,直到再三确定了断断续续的呼吸带着活人应有的温度时,这才松了口气的青峰总算送下了紧绷的神经,疲惫的挠了挠被汗水濡湿的短发。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温婉的口吻就像是一贴镇定的苦药,即便阿玉就这么硬生生的打探道,可也多亏了她的福、自己才能从手忙脚乱中重新寻回理智。……说来话长,总之糟透了。努力回想着那些发生在瞬间的一幕幕、深吸了口气的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为的便是等那股刺骨的颤栗从汗湿的背脊彻底褪去。

(可能是我太勉强他了,早知道就不该出手了……啧。)
(您对黑子大人出手了吗?)

闻言,微微颔首的青峰避开了游女的目光,然而思索了片刻的阿玉只是自言自语般的呢喃了一句,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般、一点都不显得惊讶。恐怕黑子大人从生理上排斥与人接触吧。都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冷静的分析眼前的情景,重新将湿润过的毛巾轻放在人形使的额头,面色凝重的新造继续细雨道。

(如果这是‘心病’所引起的话,光是找大夫可能也无济于事吧。)
(…………)

那一句句渴求着宽恕的话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当意识混乱的黑子随着失衡的重心推倒自己的臂弯中时,涣散的眼神似乎早已将微微抽搐的男人带向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世界,青白的唇色更是触目惊心。希望得到谁的“原谅”?又是为了什么事祈求着“宽容”?即便深陷于如此痛苦的思绪中、因疼痛而泛红的眼眶始终都没有落下眼泪,因痉挛而抽搐的身体便就这样静静停止了动弹,如同一具只懂得呼吸的“尸体”、昏睡在自己的臂弯中。

如果是心病、只懂得诊脉煎药的大夫是医不好的。听信了游女的感慨、背起昏迷不醒的人形使便冲出了青楼,既然同样是“病”的话,无论是皮肉上的小伤,还是在心口化脓的刀口,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将黑子医好。随着奔走的步伐上下颠簸、即便身体承受着如此剧烈的起伏,黑子却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雨水混杂在刺骨的夜风中不断向两人袭来,就连自认为身体强健青峰都忍不住打起哆嗦来。绕过一个又一个街角,拦下了一个又一个面色惊疑的路人,最后在一个热情的店铺老板的帮助下总算遭到了那座翻修了没多久的文乐剧场,喘着粗气的番人还未来得及重新调整紊乱的呼吸,便匆匆的锤响了紧闭的木门。

“开门!赶快给我开门啊!”

震耳的噪音回荡在死气沉沉的古旧街道,听着自己的吆喊声回荡在人烟稀少的街头,渐渐失去耐心的青峰狠狠的抬起右脚、朝着大门踢去。难道这群人不知道自己家的人形使出了事、竟然还磨磨蹭蹭的成何体统。就连青峰自己都为这份迁怒不禁感到羞耻,然而满腹的抱怨仍旧堆积在隐隐绞痛的胃袋中,使男人的举动变得越来越粗暴。

“开门啊!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把这扇门给……”
“来了来了!是谁啊?这么晚了还那么大声?!”

大门的另一侧总算传来了些许的骚动,听着门后的木栓被很快卸下、闻声前来的并非是青峰期盼已久的“冒牌”座长,而是体型瘦小的年轻太夫,满脸的倦容与不悦的口吻,就像是在责备突然“拜访”的访客一般,口气中充满了不耐。

“你难道不知道除了月底的公演之外这里不开门吗?到底是……啊咧?你不是……”
“太慢了!赶快给我让开!”

还未征得对方的许可,就这么硬生生闯入了剧场的大门,不顾小金井的阻止、大步向着宅邸逼近的青峰非但没有出于礼貌而停下脚步,甚至大声呵斥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小金井,满是愤慨的怒吼毫无疑问的掀起了轩然大波。纷纷闻声从屋里赶来的艺能者,惊讶之余带着些恐惧,环视着那些僵立在屋台上面面相觑的人们,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让本就已经焦头烂额的番人忍不住咋了咋舌。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在这样我可要喊人来了!”

推托着自己的身体,微不足道的力气就连使自己腿步都办不到。不屑的瞥了一眼虚张声势的太夫、再次迈开步伐的青峰大步走上了石阶,将沾满了泥水的木屐丢在了屋外。卧室呢?卧室在哪里?向着呆愣在原地的业者大吼道,受到惊吓的陌生学徒下意识的耸起了肩膀,抬起颤抖的指尖、指了指左侧的走廊。

“……走,为我带路。”
“……是、是!”
“你们都给我等一等!”

刺耳的咆哮震得青峰耳蜗一阵嗡鸣,还未就此罢休的太夫不知在何时追赶了上来,敞开了双臂、阻挡在了走廊的入口处。我绝不允许你在这捣乱!似乎将自己误认为是擅自来找茬的“恶人”,不难看出振振有词的小金井的确相当有胆识,可哆嗦的肩头还是出卖了自己的那份觉悟、使见状的番人不禁在心中冷笑了许久。

“说!你到底来这里是干嘛的?!不然休想踏进这里一步、也别想平安无事的就这么回去!”
“我说啊……!这种事你们不会用自己的眼睛看吗?!我是来送这家伙……”
“发生什么事了?!”

耳熟的男声突然从背后传来,擅自闯入的访客与竭力阻挡的太夫几乎在同时转过了脑袋,只见戴着西洋眼镜的代理座长屹立在不远处,满头的大喊与紊乱的呼吸足以证明男人的姗姗来迟。隐藏在玻璃镜片背后的眸子不断上下打量着自己,面红耳赤的日向似乎对自己的存在感到十分震惊。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可真当对方刚想摆出驱赶的态度、走上前时,动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肩头,憔悴的人形使也总算如青峰所愿、在众人的目光中散去了用于掩藏自身存在感的“白雾”。

“黑子?!这不是黑子吗?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在座长的吆喝声中,匆匆走上前来的艺能者们赶紧将趴伏在青峰肩头的同行扶了下来,面对如此惊人的骚动,仍旧处于昏睡中的黑子如同一具巨大的人偶、无论是四肢被人随意抬起,还是被心狠手辣的座长使劲拍打脸颊,纹丝不动的黑子静静吐着微弱的气息,苍白的纯色微微泛青、围绕在其身边的人各个都大惊失色,将一切的疑惑都投注到了将黑子运送到这里的番人身上。

“黑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之前他应该和你在一起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详细的情况我没必要全部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发誓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他的事,他只是突然晕过去了罢了。”
“…………”

多疑的座长用着谨慎的目光仔细端倪了自己一番,直到另一个身形健壮的人形使起身在男人耳边低语了些什么,这才挪开视线的座长再次蹲下了身。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人形使的衣领,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直到日向那一句“的确没有受伤”传入自己耳中,青峰这才明白这群人的用意,原来是确认自己是否有没有动手才会用那样露骨的眼神打量自己。

“如果事情真的就如同你说的那样,那你就是我们的‘恩人’了。”

虽然对自己以“恩人”相称,然而日向的眼神却不想口头上说的那般富有诚意。冰冷的视线就像是在诉说着内心的猜忌,青峰不想否定自己的做法存在着过激的地方,可一切也都是出于心切才那么鲁莽。我以这间剧场的座长身份代替黑子向你表达谢意。音落,半吊子的行礼使青峰不禁火冒三丈,却又考虑到是自己失礼再先,便强忍着不甘咽下了这口闷气。

“接下去我们会好好照顾黑子,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的话请早点回去休息……”
“慢着,我不光是为了送这家伙回来才大老远跑来这家破剧场的。……我有事想要问你们。”
“…………”

粗鲁的言行一向都是自己的行为作风,青峰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言语已经激怒了身负管理这家剧场之责的日向。隐隐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就连正忙着想办法将黑子抬进屋里的学徒们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唯独起先还自告奋勇站上前来阻挡自己的小金井窥视这两人的表情,针锋相对的局势实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你们对这家伙的事了解的有多少?告诉我,我想知道。”
“‘详细的情况我没必要全部告诉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可这边也不是随便就能被人差使或是看遍的,还请您别太过分。”

将袖起的双臂摆放在胸前,咄咄逼人的冷嘲热讽如同一根根银针、不断向自己逼来。仰着头、透过镜片直视着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虽然使面前的冒牌座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温和儒雅的书生,可自从刚才那番生硬的“交谈”,番人的心中早已燃起了对男人的杀心。混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这种口气和本大爷说话。如是低吼道、暗暗活动起手指的筋骨,可当男人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拳头时,从鼻腔传出的一声冷笑使青峰无法克制的咬紧了牙关。

“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你不愿意说的话、那就一辈子都不要开口说话了吧!”

抡起了垂荡在腿边的拳头,狂妄的挑衅充满着警告的意味。如果在这里将眼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打得鼻青脸肿的话,不知醒来后的人形使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自己呢?只可惜即便有了这样的意识,身体却比大脑率先一步擅自行动了起来,跨出的步伐稳稳的保持着中心,然而当青峰正打算将半空的拳头狠狠挥向纹丝不动的日向时,一个身影突然阻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顺着自己的蛮力微微半蹲着身体,落入掌心的拳头随着这股巧妙的借力而失去了原有的力量,比日向还要矮小一些的年轻乐师不知在何时挺身而出,而从男人那游刃有余的模样来看,想必除了引以为傲的琴技来看,蕴藏在男人体内的“本事”还不仅仅停留在文乐之上。

“请等一等,你的目的是想要知道黑子的事吧?那就请你把手收回去。”

曲起的十指紧紧锁住了自己五指的关节,即便力量远远不能和青峰相提并论,可那精妙的技法却让番人无法动弹。不甘的咋了咋舌,随着对方的一番谏言、不得不选择妥协的青峰只能依照对方所言、松开了拳头。见状的乐师也不禁颔首表达敬意,唯独身后的“冒牌货”像是期待落空似的频频咋舌。我叫伊月俊,是黑子的前辈,也是这座剧场的乐师。自报上姓名的琴手伸手理了理松散的衣领,依旧需要仰着头才能迎上自己的视线、可那双修长的眼瞳却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想必你就是‘青峰’吧?我常听黑子提起关于你的事,吉原葺屋的宿主之子……想必也是您吧?”
“啊?!吉原!?”
“…………”

还未待到自己回答、突然惊叫起来的冒牌座长在乐师的一声叹息中推了推滑落的镜架,大惊小怪的模样更是让一旁的太夫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吉原?那个黑子竟然会认识吉原的人?!说完,大步来到自己跟前的日向就像是观察着一个珍奇异兽一般,时而用指尖触碰自己,时而像只敏感的猎狗、嗅着衣衫上的气味。

“从这身行头来看的确不像是普通人……可恶……我怎么不知道那小子会认识吉原的人。”

愤愤不平的咋舌道,重新回到原位的座长像是抱怨似的不断重复着雷同的吟语,惹得一旁的乐师又是一声长叹。谁让你最近一直往木吉那里跑,对剧场里的事还没有我清楚。面对同行的抗议、只是大声扬言“一切都是为了演出”的日向满脸不服的回击道,而似乎对男人的这套把戏早已习以为耻,在名为伊月的乐师暧昧的敷衍了几声过后,又再度将目光落到了青峰的身上。

“当我听说黑子和青楼的人频繁有来往之后我就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会发生。当然,你也不必太惊讶,尽管对不知情的人来说那样的画面的确是挺渗人的。”
“…………”

过于冷静的态度反而充满了违和感,显得过于从容的伊月向一旁的太夫使了颜色,就像是意会了什么一般的小金井在微微颔首后便折身向着卧室的方向跑去。沉默、不知名的人形使,挂着别有意味的笑容的年轻乐师,以及满脸不耐的代理座长,四人就这样僵立在寂静的屋檐下,任由噪耳的雨声震动耳膜。纸终究包不住火,黑子果然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意味深长的感慨使青峰下意识的挑了挑眉,然而正当自己想要追问时,转过身的年轻乐师就像是欲为自己带领一般,然而男人的臂膀所只的方向究竟是否会带自己走出这场浓浓的“迷雾”,青峰却没有足够的戒心、可同样不拥有怀疑的余地。

“我想黑子也希望我这么做。……请随我来吧。”
“…………”






空荡荡的屋子与其说是排练用的临时舞台,还不如说是道场更为合适一些。为了营造出于舞台相似的氛围而东拼西凑的屏风,印有青松图案的墙壁随处可见与指节差不多粗细的裂缝,每当青峰迈出一步、嘎吱的声响便从脚下传来,仿佛随时都能踩空的不安使体型高大的番人不禁绷紧了心弦,然而前方的“冒牌”座长与太夫却游刃有余的迈着轻快的步伐,一阵怪异的骚动顿时充斥了青峰的整个心房。

“随便找个地方坐吧,虽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招待你的。”

不知从哪里摸索出来几个坐垫,松软的触感与这间陈旧的破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眼看着面色紧张的太夫提着长明灯匆匆赶来时,昏暗的烛火照亮了这间封闭式的“临时舞台”,肆意散落在屋内的细小器具也随着光亮的渗透渐渐显现出了它们的原型。破碎的布料,散架的木块,唯独几尊做工精巧的人形傀儡静静的倚靠在房间的另一端,在烛光的映照下、栩栩如生的人形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了一般,像是抱怨似的、因灯光的变化而微微呈现出不悦表情的人形身穿着特质的青灰色和服,长至臀线的黑发也在闪烁的烛火之中显得十分渗人。

“这里是平时排练用的房间,可能有些脏乱,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顾虑,笑侃道的太夫在座长的催促下缓缓坐下了身子,端正的坐姿与从容的态度也与焦虑的自己大不相同,明明外表看起来这么年轻、然而却有着处事不惊的定理,着实让人钦佩。嘟囔了一句“不会”,随即便弯下了膝盖,老实说青峰并不喜欢这样正经的坐姿,硬朗的膝盖更是在着地没多久就传来阵阵酸麻的感觉,不禁让男人在心中愤愤的咋了咋舌。

“虽然我不觉得这里是个谈天说话的好地方,不过算了……反正就这种穷酸的剧场,恐怕眉间屋子都是这幅德性。”
“抱歉啊!我们这间‘穷酸’的剧场配不上你这位吉原来的公子哥,不满意的话就回去啊!”
“好了好了,日向……不要那么大声。……”

向北的朝向使这间空荡荡的屋子显得既阴森、又潮湿,也许是为了保密才选择这里作为排练用的临时舞台,文乐剧场之间也存在着所谓的“竞争”,流派之间的高低暂且不谈、金钱上的收入才是维持生计的唯一出路。各大剧场都为吸引观众的眼球而费尽了功夫,作为新生派的“诚凛”,“年轻”恐怕就是他们最大的资本,然而并不单单指的是团中艺能者的年龄,更多的是他们独特的演绎手法,从故事的改变到表演的方式,即便无法被固执的保守派所接受、亲和又易懂的演绎在年轻人之间倒是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好评。

“既然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开门见山、聊聊正事吧。”

重新系紧了游戏松散的腰带,名为伊月的越是深吸了一口气,笔挺的腰杆使那只及自己下颚的男人充满了稳重的气魄。敏锐的代理座长也很快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对于出于剧场顶端的日向而言、这也是了解同行的一个好机会,唯独坐在伊月身后的小金井就像是另有顾虑的四处张望着,滑稽的模样像极了迷失方向的家犬,然而对方那不安的神情倒是引起了青峰的注意。

“之前我也已经说了,‘当我听说黑子和青楼的人频繁有来往之后我就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会发生’。在此之前我想确认一下,青峰……先生你真的是吉原的宿主之子,我说的没错吧?”
“家父是‘葺屋’的经营着,也是吉原的四大宿主之一,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上花街去打听。”

赫赫有名的青楼就算过了桥都能时常从行人的口中听到,闻言的日向则是惊讶的瞪了双眼,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竟然是葺屋吗”,不甘的咋舌声在青峰耳里不禁显得有些可笑。尽管自家的家业是以经营青楼为生,可就是因为太了解吉原的真面目、在青峰的眼里,那些贪图纵欲与美色而来的重要贵客都只不过是些无法抑制私欲的“俗人”罢了,没有例外。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切就简单了。”

委婉的说法使缺乏耐性的番人不禁急躁的挪了挪身子,仿佛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急躁、轻笑了一声的年轻越是转身在太夫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闻言、微微颔首的小金井起身调亮了灯光,直到现在、青峰才彻底看起来屋内所有人的表情,有踌躇的,有不耐的,也有像伊月那样冷静得甚至有些不自然的。

“简单来说,类似的事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第一次也很你一样惊慌失措,可一旦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就算觉得害怕也不得不面对。”
“…………”

别有用意的措辞就像是在试探,试探自己是否真的想要触及那不为人知的过去,试探自己是否有着承担这一切的觉悟。回想起来,当初的青峰并没有体会到男人的用意,即便这绝对称不上是对方的“一片好心”,然而待到名为懊悔的空洞将心绪吞噬之时,青峰早已没了后悔的余地。冲动使年轻的番人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就算伊月再三反问,青峰也都没有反悔的念头。既然连你们都知道、为何我就得被蒙在谷里?听着自己那所谓的“理由”,面面相觑的三人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困惑,而坐在距离自己最远的日向更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

“我不知道你对黑子是怎么想,不过他在我的眼里是个与世俗无缘的人。处世也好、亦或是‘处事’也好,那家伙天生就少一根筋。不过这也不是他的错,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去应付这些事。”

十岁便失去了至亲的家人、天灾又迫使还只是孩子的黑子离开了家乡,选择流浪的生活。努力融入一个团体,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遭人忘记,在这长达十一年的岁月里,黑子究竟经历了多少的艰苦与磨难,就算日向不细谈、青峰都能一一想象。那是自己远远无法体会的辛劳,即便黑子的个性既古怪又迟钝,可在那双瘦弱的肩头背负了太多的事,从而从男人的身上夺走了本该属于每个人的“情感”,这是黑子最特别、同时也是令人遗憾的地方。

“十一年前的在小浜发生的地震将黑子的故乡彻底摧毁,即便现在也十分荒凉,更没有什么游客会故意接近那里,因为总有些不好的传言。”

被死亡与瘟疫笼罩的城镇早已失去了当年的安逸与太平,埋没在砖瓦下的尸体、到死都不能瞑目的灾民,如是喃喃说道的日向在真不自觉见微微蹙起了眉头,然而忍不住联想的青峰也下意识的捂上了腹部,鲜明的画面随着想象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就连屋中的空气都跟着变了味一般、稀疏的雨声更是震得耳鼓生疼。

“按照黑子的说法,当时生存下来的并非全都是‘人’,就算有着‘人的’外貌、可内心早就已经和牲畜没有什么区别。比起夺去自己双亲生命的天灾,那段试图在村落里求生的十多天更让他觉得绝望和可怕。”
“那家伙究竟……”
“当时的黑子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当日向刚想要开口、一旁的乐师突然插嘴道。向着一旁的座长使了个颜色,别有用意的举动不禁让一旁的番人竖起了疑心。猜忌也好、不安也罢,从心底而言,青峰并不打算百分之百的相信这些“外人”所说的话,然而偏偏又是事关黑子的事,就算心中抱着怀疑,心弦却又忍不住为之颤动,实在是窝囊。

“在资源和食物十分匮乏的状况下,为了活下去、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放弃道德也良心,骚动也在天灾降临后的第三天开始了。”

“故事”的开始是那么似曾相识,与黑子的交谈中、尽管青峰从未刻意去提及那些悲凉的过去,偶尔黑子也会提及一些,就好比抢劫的事。为食物头破血流早已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为财物举刀弄枪更是随处可见,聪明的利用自身那薄弱的存在感,巧妙避开一劫又一劫的黑子本以为事情会如自己所计划的那样顺利进行。在仅剩不多的好心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收集齐了父母的遗物,当还只是少年的黑子捧着木偶人形的残片准备回家时,冲击性的一幕从此颠覆了黑子剩下的余生。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和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

一旦挣脱了道德的束缚,失去底线的“人”也只不过是普通的畜生,因为饿而寻找食物,因为饥渴寻求慰藉。就是在那样露骨的炼狱里为生存来回奔走,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在少年每天都会经过的小巷深处会上演如此惨无人道的一幕。

“性凌辱也算是‘掠夺’的一部分,比起物质上的财物、肉体也算是女人宝贵的财产。生在花街的你或许应该更能有所体会吧。”
“…………”

情不自禁的叹息从男人的唇齿间泄出,凝重的神情也在不经意间感染了在座的其他人。然而先撇开一个十岁的孩子对男女之间的欢爱之事有着多深的了解,可男人所做的兽行并不只有侵犯这么简单,就像是在宰杀一块没有情感的肉块一样鞭打、奸淫着被自己用蛮力压在身下的女人,展开的皮肉周围尽是凝结的血迹,鲜红的鲜血也随着男人的殴打不断从溃烂的伤口溢出。

“起初男人并没有发现黑子的存在,根据黑子的回忆,当时那个女人穿着一身花哨的和服,既没有反抗、更没有哭泣。”

直到过于震惊的黑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小巷的入口,当从臂膀的缝隙间滑落的木块重重砸向地面之时,刺耳的声响使两人停下了动作,投向自己的目光更是让脸色惨白的少年失去了呐喊的声音。

“‘什么啊,原来只是个小鬼啊’……当时那个男人这么嘀咕道,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忏悔与羞耻,甚至像是炫耀似的揪上了女人的长发。”

再次款摆起来的腰肢一次又一次的贯穿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带任何情绪的占有就只是单纯的泄欲。继续着暴行的男人并没有将身下的“生物”视为与自己相同的“人”,是一个工具,是一个懂得呼吸、却没有情感的“牲畜”,黑子那惊恐的眼神似乎为他增添了更多的快感,放肆大笑起来的男人变本加厉的将女人的脑袋摁进了身下的水洼、狠狠的扇打着对方那苍白的脸颊,然而只是任由男人为所欲为的女人直到看见黑子哆嗦着膝盖、微微向前挪了一步,才抬起满是淤泥的双手、蒙住了自己那凄惨的脸颊。

(被一个孩子看到这种淫乱的样子觉得很羞耻吗?很不甘吗?你这下贱的妓女!)

下贱也好,妓女也好,对只有十岁的黑子而言,在父母的关爱与宠溺下长大的黑子根本不懂得这些,可黑子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女人正深受折磨的事实,以及自己因为胆怯而迟迟无法伸手,就连大呼“救命”的勇气都没有。眼眶深陷、面相早已如同魔鬼般狰狞的男人一般吆喝着,一边扯开了女人的衣襟,揉捏上袒露在雨水中的丰乳,如同宣告着胜利的可悲野兽,仰天大笑的男人在用着粗鄙的言语羞辱身下的“猎物”之余,还不忘用余光打量自己,狂妄的痞笑使黑子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还是说你有本事救得了这个一文不值的贱人吗?啊?)
(…………!)

“在这之后,施暴的过程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尽情了的男人整理好衣服就离开了,留下颓倒在地的女人和呆若木鸡的黑子独处在那条深巷里。”

盘踞在心头的绞痛感使青峰微微弓起了背脊,那埋藏在黑子心头的伤疤被揭晓之际、青峰这才醒悟方才在青楼中,自己的行为对黑子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所谓的“原谅”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解脱又是为了什么,平放在膝头的双手不知在何时牢牢握紧,粘腻的汗渍濡湿了自己的整个掌心。良心的谴责与本能的恐惧让当时的黑子连哭的力气都脱尽了。即便一动不动的番人早已在心中无数次呐喊“不要再说了”,然而始终保持着缄默的男人却没有勇气出声阻止不远处的乐师。

“男人说,明明只是妓女还要苟且偷生的和自己抢食物,受到这样的对待才是应该的。”

自私的妄言对黑子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也让年近十岁的他猛地意识到,那充满了儿时回忆的故乡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淳朴、宽容,这里充斥着为了私欲可以不择手段伤害他人的“怪物”,是只有杀戮和掠夺的炼狱。仰躺在地上的女人不知在何时微微撑起了身子,用着她那满是淤泥的手指梳理着被雨水淋湿的长发,缓慢的动作与涣散的眼神,可以清楚的看见暴露在外的下体周围沾满了白红浑浊的体液,木讷的眼瞳早已被绝望所占据,也就是在这时,鼓足了全部的勇气的黑子迈出了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盘坐在深巷的游女慢慢靠近。

(……这些全部都给你。全部都给你……!)

掏出了藏在袖管内的全部家当,那是黑子将好不容易收集起的遗物变卖后从当铺换取的铜钱。本来是为了开始新生活所准备的盘缠,如今,黑子除了利用金钱抚慰人心的残酷方法之外,就只有哭泣、只有自责、以及忏悔。

(所以原谅我……原谅我什么都没能帮你……原谅我……)
(…………你以为凭着这种微不足道的怜悯、就能随意践踏别人的心情吗……?)

修长的指尖微微托起少年那小巧的下颚,尸臭与体液的腥味汇合在了一起、融入不断从女人身上飘来的胭脂香,包裹了黑子的全身。如果你没有出现、如果你没有看到这一幕的话,我一定能够很快就一切忘记,就和从前一样。环拥着自己的双臂紧紧将肩头缠裹,如同吟唱般在耳边低语的游女用着她那血迹斑斑的指节梳弄着自己的蓝发。不哭、不哭……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然而抚慰的话语越是动听,决堤的泪水却让哽咽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渐渐变大的雨势使黑子分不清不断从面颊滴落的究竟是雨水还是眼泪,女人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耳边重复着相同的话语,渐渐变为充满着疼惜与“爱意”的诅咒,植入了少年的心房。

(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哦。)
(…………呜…!)

人性因丑陋的私欲而变得扭曲,就连在上游被发现的尸体的真面目是谁都没有彻底弄清、断定那陪伴了自己十年的故乡早已沦为恶鬼的居所,匆匆离开的黑子连夜离开了村庄,戴上的就只有被女人仍在路边的几枚钱币以及父亲留下的那尊人偶。“收徒弟”对略有声望的人形使而言是件用于炫耀自己实力和名声的事,当黑子花了整整一宿的时间、跪坐在剧场门前,认可了这份诚意的人形师傅也在周围人的再三起哄下正式将黑子收为收下的门徒。起初、对文乐只是似懂非懂的黑子在前辈的帮助下很快就取得了飞跃性的进步,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学工到可以与前辈一起上舞台的“辅佐”,眨眼间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三年,十三岁的黑子也渐渐不再被人当做孩子一样看待,更是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开起不入流的笑话。个性淡漠、又显得十分木讷的黑子虽然是个踏实的好学生、却不是个讨喜的“同行”,被冠上了这样微妙的评价,在处世方面处处回避的黑子终于沦为了别人捉弄的理想对象,而那颗在心头盘踞已久的“种子”也迎来了它的“开花”之时。

“那是在黑子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时间初夏,当时正在巡回演出的途中。”

对游走在民间、借助露天演出扩大派系势力的文乐师们而言,这样流浪的生活仿佛才是属于文乐的“浪漫”。从关东一路来到了文乐之都——大阪,到行军的脚步在京都驻留时,耐不住好奇的前辈们来到了某座青楼的楼下,垂涎的模样遭到了不少路人的讥笑。反正师傅也不会知道,不如就去瞧瞧吧。互相签订了口头的保密协议,擅作主张的同行们在临走前以“前辈命令”为由强行带上了黑子,而不知该如何违抗的黑子也逐渐意识到自己是否该变得合群一些、对双方都有好处。

(不过没想到京都的女人这么漂亮。……喂,黑子,你别一直躲在角落啊,过来点啊。)

冲着蜷缩在角落的黑子挥了挥手,在游女的包围下、趾高气昂的前辈们借助酒精之力,行为与举止逐渐变得大胆起来。低声再三吆喝道,然而不为所动的黑子则是默默的抱着双膝,一动不动,咒骂着“煞风景”的前辈不知在女妓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不怀好意的痞笑使黑子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那是黑子像那样昏厥,应该说远比今天你所见到的那样要严重。”

竭力回忆道的年轻越是不自觉的歪了歪脑袋,细长的眼眸闪过一丝厌恶,原本那笃定的神色也在骤然间染上了愤怒的色彩。

“虽然黑子没有告诉我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不过他们竟为了捉弄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收买游女让她们对黑子进行性猥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前辈该做的事,实在是令人发指。”
“……那结果呢?那家伙怎么样了?”

伊月对这些事有着什么样的感觉,对青峰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男人唯一想知道的就只有人形使的“结局”,被游女抚摸、触碰后黑子究竟变得怎么样?不知为何,相同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因一场意外的偶遇得知了彼此的名字,因自己的一时兴起将面向呆愣的人形使带进了青楼。当时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做出这样没意义的事,早已模糊了的记忆突然浮现出了它的轮廓,“捉弄”二字宛如一块千斤重的巨石,狠狠的向着自己砸来。

“在游女试着亲吻他的时候,黑子突然推开了主动奉承的女人,呕吐了起来。”

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吓得连连惊叫的女妓纷纷冲出了房间,也因为如此、夜逃去青楼的挥霍的事自然也就败露了。

“当时没少被身为当家的师傅责骂,那些自以为是的前辈也将一切的责任推给了黑子,这个黑锅也自然就落在最年幼的黑子身上……”
“这些事都无关紧要!我想知道的就只有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遇到了那样的事才无法接近女色?还是因为自责才不允许自己触碰男女间的情事?炮轰般的质问使伊月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时候,愣愣的望向了一旁的代理座长,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代理座长则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沉重的长叹使青峰的心虚变得越发急躁。……既然知道了那么多,我已经没有办法亲口去问他了。无论告诉谁,都只会感叹人心叵测、世俗险恶,而默默承受着一切活到现在的黑子更是让人心疼。只不过这份怜惜与以往的情愫截然不同,是已经变质了的怜爱,毫不留情的将青峰推向了悬崖的边际。

“所以赶快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不要再婆婆妈妈……”
“是胭脂。”

音落,指了指自己的衣襟,突然开口道的日向用指尖来回摩挲着和服的衣领,上下用目光打量着心急如非的番人,开口继续说道。

“就算那段过去多么刻苦铭心,时间是治疗心伤的唯一良药,三年的时间并不短暂,对整天忙着拜师学艺的黑子而言,充实的生活的确冲淡了不少往事。”

然而比起健忘的大脑,记忆一旦融入身体就很难再被颠覆或是改变,这就和习惯一样,想要彻底戒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游女身上的胭脂味勾起了那段记忆,负面的情绪也像是天灾一样瞬间爆发。抽搐、痉挛甚至呕吐恐怕都是基于恐惧和自责才呈现出的病症吧。直到最后昏厥,说到底黑子还没有原谅那个时候的自己。”
“…………”

与年龄无关,倔强的黑子绝对不会将年轻当做原谅自己的借口,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自己面前遭人羞辱,而自己所做的就只有愣在原地、默默哭泣而已。当剧场内所有人的前辈都在那自己害怕女人、一碰女人就会呕吐的事取笑自己事,当时,天真的黑子认为只要讲一切坦白的话就能得到别人的谅解,三年来的逞强也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然而出乎少年意料的事,当黑子拿出了全部的真诚、换来的却是冷漠又怪异的眼神,知晓了一切的同行们从今往后就像是打量着一个怪物一样看待自己,断定当初自己的“无能为力”是“见死不救”,又认定从炼狱回来的孩子一定带着不详的气息,直到始终勉强敷衍自己的座长都对黑子冷眼相待,在十三岁的春天到来之际、黑子也带着父母留下的人形离开了陪伴自己走过了三年的文乐剧场。

“这就是黑子的过去了,也是我们所知道的全部,没有任何的隐瞒。”

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的座长摘下了鼻梁上的镜架,揉了揉酸胀的眉间,低声感叹道。老实说就算知道了这些,我们也不知该怎么帮他才好;之所以能够像我们如实的交代这些往事,恐怕也是放弃了向人求助的念头吧。沉溺在文乐的世界,寻找着人间的温情;却又因过去的遭遇再三抗拒,在辗转的命运间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归宿。然而在偶然间踏入这个男人的世界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若是没有喜欢上,这份足以让呼吸停止的窒息感就绝对不会盘踞在心头;也正是因为喜欢上了,才会束手无策的自己感到懊悔。当这份感情一旦染上了同情的色彩,一切也都无法再进行下去。因为黑子渴望的并非是怜悯,只是怜悯……是救不了他的。

“……为什么他不亲口告诉我。”

即便什么都做不到,却还是想要亲口听男人向自己娓娓道来。即便心绪早已被懊悔所吞没,却还是想要触及那片混沌不堪的过去。在青楼中上演的一幕幕也好,还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男人心生情愫也罢,就像黑子不愿以年幼当做原谅和逃避的借口,青峰也不愿只用“不知者无畏”这样轻浮的理由来搪塞自己的这份认真。恍惚中依稀记得那张青白的侧颜,在欲望的世界中成长、在欲望的世界中生存,自己的“常识”对黑子而言却是足以将他推向绝境的“束缚”。听着番人自言自语般的喃喃低语,默不作声的年轻越是突然开口轻呼了自己的名字。一句“他会告诉你,一定会告诉你”,而当青峰循着这股声线缓缓抬起头来时,对方的眼神中却尽是同情与无奈。

“正因为他会所以才会让你更痛苦。……你总有天会明白的。”
“………………”




【第七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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