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的窗户不断飘来徐徐的凉风,隐约的夹杂着金罂粟的香味,淡淡的清香虽然有些刺鼻却不至于惹人生厌,花粉随着呼吸悄然溜进了鼻腔、耐不住从敏感的粘膜传来的瘙痒感,下意识打了个喷嚏的黑子侧转着身子,将团成一团的绵薄紧紧抱在了怀中。
一旦习惯了与人同床共枕的生活、只有一个人在床铺上辗转难眠的感觉远比想象的要令人沮丧。当意识每次都将近模糊之际,身体却开始本能的寻找起那熟悉的体温,虽然黑子不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空虚”、可一个人守着这间公寓的感觉的确有些凄凉。就连房间都寂静得让人感到生气,如是在心中感叹道,再次睁开睡眼的黑子伸手拔下了接连着手机的数据线,凝视着屏幕上方的数字时钟。
大学球队之所以繁忙并不是单单只是因为赛事和训练而已,大大小小的庆功宴可谓是选手们最为热衷的赛后娱乐,也是从繁琐的课业中暂时解脱的好去处。美国人热爱这样喜庆的场合,可对那些目标成为职业选手的球员而言,如何给潜伏在排队中的球探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是一门值得探讨的学问,而那些人之中就有着青峰的名字。并不是男人有意去这么做,而是身为在大学球探脱颖而出的亚洲球员,备受球探期待的青峰总是在教练的有意安排下在无意间与许多球探人士有所接触,然而就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望着距离梦想越发靠近的青峰,遥远的距离感总是让黑子无法坦率的说出“祝贺”二字。现在他在派队上又和哪个职业球坛的坛子说着话,又和那些只懂得篮球的队友欢呼着什么。正因为黑子明白与他人共享热情的喜悦是多么令人陶醉,落寞的黑洞也更是急剧的在心中膨胀着。正当仿佛没有尽头的猜忌逐渐将自己吞噬之时、一阵骚动突然从公寓的大门传来,门锁转动的声响、鞋底摩挲地板的声音,当黑子下意识的从床上坐起身时,卧室的大门也在悄然间被轻轻推开,男人那蹑手蹑脚的动作滑稽得使黑子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搞什么啊,原来你醒着啊。”
脸颊微红的青峰见坐在床头的自己,视线交汇的刹那就像是安心般的松了口气。知道男人如此小心翼翼的理由是生怕惊醒睡梦中的自己,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尽管进入大学后、黑子的作息就不再像从前那样规律,然而明知这点却还是谨慎的顾虑着自己的事,除了欣慰和感激之外,黑子也不知该如何报答男人这份只对自己而流露的体贴。
“欢迎回来,青峰君。”
掀开了沉重的棉被,当黑子刚想要走下床铺时,出声阻止的青峰迈着拖沓的步伐、走向了床沿。高大的身体就像是一座宏伟的小山猛地向自己扑来,随着倾倒的重心重重落入了柔软的床铺、男人的身上散发着甜腻的气味,像是香水、又像是果酒,带着一股陌生的刺鼻的气味,使黑子不禁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派队玩的高兴吗?……好难闻,这是什么味道?”
“啊啊,大概是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吧。大麻。”
“……?!”
危险的字眼让黑子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模糊的概念不断在脑海中回想。激烈的枪战、麻药取缔的口号,在日本是绝对禁止涉及的话题,而在美国这一自由的国度、“合法化”似乎成为了降低犯罪率的最有效手段,这实在令人感到费解。
“上厕所的时候发现有一些人躲在厕所里抽大麻,虽然是些不认识的家伙不过身上还是沾到了味道。”
说完,拽着衣领使劲嗅了嗅,比起诧异得无法动弹的“影子”,青峰那轻描淡写的态度反而让黑子感到十分费解,同时也充满了危险。……那青峰君呢?该不会你……还未等自己说完,男人那粗糙的大手便冷不防的捂上了自己的双唇,哭笑不得的表情让黑子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为自己的猜测感到羞愧的同时,自认为对新鲜事物有着足够包容力的黑子再次意识到自己个性中保守的一面,也再次确认了美国的“自由”或许并不是自己所追求的。
“不是说了都是群不认识的人了吗,你在乱想些什么啊。”
用指尖轻搓着脸上的颊肉,身穿休闲西装,口气慵懒的“暴君”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取笑自己似的自言自语嘀咕道。就算在加州合法、我毕竟是日本人啊,不会乱来的。话音刚落,突然俯身轻啄上自己脸颊的男人用舌尖舔舐着自己右侧的太阳穴,瘙痒的触感让黑子不自觉的蜷缩起了双膝,强忍着笑意、攀附上了对方的肩头。
“我可是很保守的诶。不然也不会等到高中才对你出手啊,你说是不是啊?嗯?”
“我觉得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随性的调侃就像是在表演一场只有两人才明白的相声,彼此叠交的双唇封锁了从齿间传来的嬉笑,任由干燥的唇瓣互相摩挲、舌尖笼络着唾液,使渐渐深入的吻变得越发激烈。灵巧的舌尖很快就占据了自己的口腔,纯熟的吻技就如同宣誓着男人对自己的占有一般。蛮横又不失温柔的亲吻的确让人陶醉,松懈的神经伴随着大意的防备、直到那双粗糙的大手鬼鬼祟祟的试图揭开衣襟的纽扣时,这才睁开双眼的黑子下意识的挪开了脸颊。
“哲……我还不想睡……”
满是暗示意味的请求使黑子不禁哑然失笑,明明可以不顾自己的反对、就这么硬生生的将自己占为己有,中规中矩的作风与男人那狂妄不羁的个性可谓是格格不入。暧昧的轻笑代替了明确的回答,焦躁的恋人忍不住抬头瞪了自己一眼。到底是行还是不行,你倒是说清楚啊。如是厉声抱怨道,当近似啃咬般的热吻再度袭来之际,一句轻微的呻吟使对方的举动变得更为放肆起来。
“让我做嘛……你不也很精神吗?该不会是在等我回来吧?”
信誓旦旦的呢喃可谓是一针见血,然而黑子不打算像愚笨的鲫鱼一样轻易就咬上男人所放下的鱼饵。可就算是能争善辩的黑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或许正因为对方所说的是事实、才编造不出强词夺理的谎言。不怀好意的痞笑的确让人感到生气,更何况对象是青峰、意义也就变得不懂。指尖趁势摩挲上了胸前的突起、如同画圆般的抚弄起来,隐隐的疼痛感很快便流窜至了全身,激起了半吊子的官能,使下腹不安分的躁动起来。
“竟然做这么可爱的事……可恶……看来就算你不答应今晚我也要霸王硬上弓……”
“可以是可以,不过青峰君得先去把身上的味道洗掉。”
音落、攀附在肩头的双手抚上了男人的脖颈,结实的筋肉摸起来有些僵硬。我不喜欢大麻的味道,闻起来就好像三天没清洗过的公共厕所。露骨的比喻让骑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禁大惊失色,然而身下的“影子”却只是一小而过,微微撑起了上身,催促般的轻拍着对方的脸颊。
“我已经等了你一个晚上了,所以这次只给你十分钟。不算过分吧?”
“……啧,狡猾的家伙。”
眼看着匆匆脱下外套的青峰像是落跑似的冲向浴室,猴急的模样让黑子忍不住捧腹偷笑起来。尽管做爱并不是单方面的事、相同的欲望也同样存在在黑子的心中,可对于借此捉弄对方的机会可谓是乐此不疲,听着从浴室传来的水声,忍不住在内心反省起自己的坏心的黑子俯身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一旁。
“‘保守’啊……说起来的确是这样。”
依稀的记得第一次身体交合时的记忆,若不是自己主动迈出那一步的话、或许青峰永远不会走过那条界限吧。并不是所谓的“伪善”,真因为对同性的自己抱有强烈的情愫,所以才比普通人更明白切断退路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因为单纯才会误认为这一切是自己一个人需承担的责任,这种怯懦温柔得让人心痛,所以黑子才会心甘情愿的被那双臂膀拥抱,承受着与青峰心中那份愧疚相对等的痛楚。这样的念头听起来仿佛很可笑,可唯独在被贯穿的那一瞬间、钻心的疼痛才会让黑子意识到彼此正深深交融。快感并不是主要、凌驾于言语上的包容才是黑子贪恋这份官能的主要缘由;放弃了篮球的自己除此之外又能与男人分享些什么呢?独自坐在床头沉思的黑子并没有察觉到缠裹着浴巾的恋人来到了自己的身后,直到男人突然将湿漉漉的毛巾包裹着自己的脑袋、强按着自己的肩膀将自己压向床铺时,从被掀起的浴巾的一角发现对方正光裸着身子,结实的腹肌呈现出分明的曲线,既让人羡慕、也让黑子本能的感到十分不甘。
“在想什么?一个人坐在床头发呆?”
浴液的气味伴随着热腾腾的湿气扑鼻而来,薄荷的清香掩盖了原有的气味。一共用了八分钟,这下总该让我做了吧?随手拿起枕边的手机、解开了屏锁,再三强调道的男人像是恶作剧般的将冰凉的机器平放在自己的额头,得意的模样使黑子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还是说你是在床上等待我‘临幸’?别做这种像是处女才会做的事啊……很害羞耶……”
“我没有这么想,青峰君不要乱猜……唔嗯…!”
被封堵上的双唇感受爱抚所带来的欢愉,炙热的体温如同一层浓雾将身体紧紧缠裹。要不要我对你温柔一点?挑衅般的情话在耳畔鸣响,直到酥软的腰肢被男人的搂进臂弯,品尝着至上快感的黑子也不再踌躇,如同第一次交合时那样,主动敞开了身体、迎接着接踵而来的拥抱。
“‘还请多多指教’。怎么样?够入戏吧?”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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