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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黒子のバスケ】outlaw-07-。(青黑/架空) 」
CP:青峰大輝×黑子哲也
內容:
黑子是智慧犯、青峰是精英刑警的架空設定。
此坑會作為青黑only場次的突發刊物發行。
具體請見公式站






医院虽然是个要求所有人都保持安静的场所,却并不是一个真正安静的地方。不断回响在院内的广播通知,家属的哭声、医生的告诫,青峰没少从绿间那听说“医院同样也是战场”这样过于夸张的说法,然而直到最近青峰才渐渐体会到这种足以让空气都凝固的紧张感,那筑立在“死”与“生”之间的“临时停靠站”是多么危险以及毛骨悚然的地方,哪怕身为刑警的青峰只是为了工作才频繁出入这些画有红色十字的大楼,可每一次都有惊人的发现,每天都能目睹又一个人的死去。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在这里被送上手术台、然后断了呼吸也说不定。想到自己最后的归宿竟会是在这样阴沉又封闭的地方,不禁打了个哆嗦的男人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还未踏进医院的大门就能闻到熟悉的药水味,混杂着特殊成分的消毒水混合着百合花的香气,正当挠着鼻尖的高大刑警忍不住在心中犯起嘀咕时,有着一头亮丽金发的同龄友人不知在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出其不备的狠狠拍了一记自己的右肩。

“哟!小青峰!真巧啊,又是来探病的吗?”

脱下制服的黄濑看起来就与游走在新宿街头的青年没有什么区别,花哨的打扮与他那轻浮的个性倒是十分相称,休闲的长裤搭配着格子衬衫,光是从男人那俊俏的外表来看,绝对不会联想到有着如此优秀天资的人竟然会是一名奔走在大小街头的交警。对黄濑的突然出现感到压抑之余、自己的意图被轻易拆穿的打击远比青峰心想要的沉重。几乎没经过大脑的思考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然而双脚却矛盾的向着病房的方向走去,到最后、在黄濑一连串的逼问下青峰也不再心虚的解释些什么,反而将错就错的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大声反问着为何对方会出现在这里,却没想到嬉笑连连的友人爽快的便给出了答案,从肩上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个档案袋。

“今天我是快递员啦,快——递——。”

故意拖长着尾音,将自己满脸困惑的抬着眉头,故作神秘的黄濑将褐色的纸袋调转了一面,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文档的右上角,继续解释道。今天早上从小桃井家拿来的,说是要给小绿间,具体里面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当久违了的青梅竹马的名字映入眼帘时,在心中忍不住惊呼起来的青峰一把夺走了男人手中的文档,纸袋的开口被双面胶也严严实实的密封了起来,然而就算文件的主人是与自己有了二十多年交情的儿时玩伴,青峰也绝不能因一时的好奇就擅自拆开手中的“机密”,可不安的预感还是忍不住在心头浮动起来。

“最近小桃井又接了一起案子吧?好像是暴力犯罪,据说是和黑道有关呢。”

一改方才那轻浮的态度,面色凝重的黄濑一字一句的低声说道,下意识的挠了挠利落的金发。最近这一代不是很安定,就连巡逻也加强了,小青峰你也小心一点为妙。说完,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的黄濑就像是再确认着什么一般,不断的轻点着闪烁的屏幕。

“似乎是发生了地盘斗争的样子,我也是从前辈那听说的,虽然这些不在我们交警的管辖范围,可是上头已经下达了协助的指令,所以你也好好找小桃井谈谈吧。”
“啊啊,我知道。”

从小学到高中、一直自己同校的青梅竹马在高中毕业后选择了成为一名律师,同样拥有强烈好胜心与正义感的桃井受到父亲的影响,决心成为一名为缺乏经济实力、却遭人算计的受害者竭力辩护的优秀律师。不同于依靠直觉和天赋行动的青峰,脑袋聪明、个性随和的桃井从小便是老师与家人眼中的优等生,就连通过国家考试都可谓是轻而易举、尽管个性倔强的青峰总认为爱操心的桃井既啰嗦又粘人,可那坚强又善良的青梅竹马始终都是青峰的骄傲。

“既然是要交给绿间的东西,恐怕就是一些验伤报告或是需要上交法庭有待验证的证物吧。”

随手将沉重的档案袋扔进黄濑的手中,即便青峰知道这将会是一件危险的工作,可既然是桃井自己的选择,自己若是插手的话只会显得自己是在看轻她的实力、遭到一顿痛骂罢了。况且真正“可怜”的人应该是被那女人盯上的人才对。回想起在法庭上桃井那咄咄逼人的“英姿”,“啰嗦”本来就是她的一大优点,形象生动的调侃不禁让身后的友人频频失笑,一边说着“没错”,一边竭力想象着画面。

“黑道这种东西根本威胁不了她,所以用不着那么为她操心。”
“嘴上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小青峰其实是很担心的吧?”

毕竟是自己重要的青梅竹马啊,不担心的话反而有些说不过去呢。

黄濑的一番感叹并非没有戳中自己的软肋,而是因为过于精准反倒让青峰不以为然。被道德牢牢束缚的“常识观”非但会让人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就好比此时在心中暗暗埋怨为何桃井要与黑道接触的自己,就算表面上笃定自如,可青峰无法否定自己的确在为桃井的这次冒险感到担忧不已。换句话说,自己只不过是在感情用事罢了,而这种“任性”会产生一种想要冲破“原则”的鲁莽;这不禁使青峰想起黑子所说的那一番话,那仿佛缺少着某种重要的情感、总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观察着世界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一口断定自己不适合“刑警”这一职业的人,脑海中只是没有来由的闪现着那张侧脸,模糊的若隐若现。

“总之我们先去找小绿间吧,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早点回去,下午和前辈他们还有约呢。”

瞥了一眼左腕上的手表,如是嘀咕道的黄濑下意识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两人在听似散漫的闲聊中并肩转过了又一个转角,然而凑巧的是、正当黄濑打算向前台的护士打听外科门诊该怎么去时,刚与上级巡察回来的绿间偏偏与两人在候诊的厅堂撞了面。与在医院突然偶遇黄濑感到十分惊讶的青峰不同,脾性古怪的绿间露骨的不耐与厌烦全部写在了脸上,远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同龄友人下意识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缠裹着绷带的右手总是给人一种神秘又危险的感觉,却很少有人知道那是男人追求“精准”的象征。

“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在这里……尤其是你,黄濑,难道又在偷懒了吗?”

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与其说是盘问、俯瞰着两人的绿间更像是在“说教”,那就好像万年都在操心的老爷爷一样的口吻光是听着就不禁让人感到身心疲惫,而早已对男人的脾气了如指掌的青峰与黄濑也得出了一套应对的方法,那就是什么都不要反驳、什么都不要抢着说。首先将矛头指向了穿着便服的黄濑,时不时的用着余光打量着自己,同时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分别将目光移向旁侧的两位“精英”你一句我一句的敷衍应和着,喋喋不休的“警告”更是让缺乏耐心的青峰在心中忍不住咒骂起来。

“还有你也是,青峰,‘黑子哲也’那边还没有摆平吗?也该是时候收手、好好去寻找新的目击证人的可能性了吧?”
“如果有那种可能性我还会那么辛苦整天来这里吗?”

无意识的弹劾了一句,咄咄逼人的口气使得萦绕在三人间的气氛蒙上了一股隐隐的火药味。尽管青峰知道绿间并不是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个性,可有时、男人那优越自傲的态度不免容易激怒人。况且这边工作上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做医生的插手。勉勉强强的算是“收了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的绿间默默的袖起了臂膀,尴尬的沉默使得一旁的黄濑勉强的大声干笑了两声。

“废话不多说了,今天我还有些事要忙,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说完,上下打量着两人的年轻医师似乎总算察觉到了那份档案袋的存在。与黄濑的目光交汇的刹那,机灵的交警也十分默契的将夹在臂膀下的文档递给了面前的友人,随即便报上了桃井的名字,光是这样、便让从开始便一直皱着眉头的绿间变了表情。

“小桃井说里面的东西想要麻烦小绿间看一下,之后给她打个电话、或是发邮件也行。”

完成了“快递员”的工作,总算卸下了包袱的黄濑慵懒的伸展着僵硬的四肢、如释重负的长叹了口气。唯独对桃井的事挂心不已的青峰和接下重任的绿间一筹莫展,然而本以为这份档案是只属于绿间和桃井之间的“机密”,身穿白大褂的医师却二话不说沿着纸袋的边际撕开了牢牢胶封着的文档,意外的举动不禁让跟前的两位“精英”面面相觑。

“小、绿间……?”
“只不过是验伤报告而已,还有嫌疑人的资料,没什么大不了的。”
“…………”

从牛皮纸制成的档案袋中取出了一摞厚厚的文档,密密麻麻的文字甚至还标注着复杂难懂的外文。草草翻阅着手中的报告书,口中默念着印在表格右上角的名字,当“洛山组”的字眼传入耳中时,下意识竖起了戒心的青峰上前擅自从男人手中抽走了部分影印的资料,熟悉的字迹的的确确是出自桃井之手。

“最近频频出现黑道派系之间的势力斗争,社会动荡恐怕也是因为他们,光是经我手处理的、这已经是第三起了。”

本职是外科医生的绿间偶尔也会协助担任法医的叔父处理工作上的杂事,加上与青峰的这层关系、大多的通信工作通常都会交给绿间处理。低声解释道,翻阅完档案的年轻医师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资料放回了纸袋,然而对于男人竟比身为刑警的自己更清楚这些案情细节的事、青峰并不感到惊讶,这并非因为绿间的亲戚中有不少法医,而是因为三人的旧识中有一个更为可怕的存在,同时也是同届生中唯一作为“天才”步入司法机关高层的男人。

“而且赤司那边也已经开始行动了,你那边难道没有什么动静吗?青峰。”
“……没有,就算有也不会让我们这些看门犬知道的。”

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警视正、以出色的才能与显赫的家世而闻名的赤司征十郎除了他那优秀的个人能力之外,似乎也早已内定成为下一任司令官的接班人。如果要说比起警局内上下级制度更为槽心的、恐怕就属那无法颠覆的阶级制度了吧。与封建制度没有什么差别、若家庭没有特殊的背景或是格外坚固的人脉去支撑未来的事业,普通的信念与正义心是无法让一个小小的巡警慢慢晋升成为高级的指挥官的。就算是如此优秀的赤司也是如此,可那与自己同龄的男人却是唯一一个让所有人心甘情愿、心服口服看着他戴上警视正徽章的人。明明与还只是搜查一课的精英刑警算是熟络的旧时,然而现在的自己也只不过只能遥遥望着那样的赤司而已。无论是他的活跃还是他的行动都是一个“谜团”,可毕竟工作的范畴不同,就算心里钦佩、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睬这些琐事。只不过没有想到与黑道之间的纠缠会有赤司的“参与”,青峰也逐渐意识到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动荡其实潜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除此之外,有一件事我也非常在意。”

从自己的手中接过厚重的文档,一旦牵扯到赤司、仿佛对所有人都心在猜疑的绿间就会变得格外较真。尽管早已听说绿间与赤司家从很早以前就有着密切的关系,然而两人却对此从不开口提及,所谓的“因缘”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成为了一个“谜”、没人想问,更没人敢提。

“‘黑子哲也’卷入那件纵火案已经过去很久了吧?具体是什么时候?地点又是在哪里?”
“这种事你去查下入院记录不就好了?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的确不方便向你透露。”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深思熟虑便下意识的说了谎,莫名的抵触感就连青峰本人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并不是真的出于职业操守才避而不谈,而是察觉到了绿间对黑子的那份“敌意”才敷衍般的带过了话题,说着“那家伙已经撇清嫌疑了”,而绿间那半信半疑的表情仍旧让青峰放不下心。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那家伙那么执着,如果不相信的话、就用你自己的眼睛确认下好了。”

示意般的挥了挥手、转过身的刑警擅作主张的为面面相觑的两位友人打开了门扉的“缝隙”,那原本只有黑子与自己才能入足的场所一旦离开了“质疑”,沉闷的病房就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病房罢了,因为对受害者的同情使气氛变得凝重,因为对黑子那坎坷的遭遇而感到惋惜。除此之外、最初那针锋相对的敌意已经没有必要,剩下的就只有青峰个人的“兴趣”,以及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责任感”,就好像意识的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脑海盘旋,说着“不能就这么放下不管”、叫喊着“不能就这样转身离去”。

“如果这样就能让你死心的话……那家伙应该不会介意这种程度的一意孤行吧。”
“………………”






黑道的频繁活动,本部高层人物的介入;媒体的高度关注,社会上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舆论,这就好像是一个惯例的周期运动一样,根据精明的上司的回忆、印象中警察本部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处境是三年前的事。因为当地最大的黑道组织失去了首领陷入了继承人之间的“战争”,结盟与背叛也使得许多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中;直到在社会舆论的施压下、不得不强行介入的本部高层几乎拿出了一切的人脉才平息那场硝烟四起的斗角,那也是刚刚受到分部提拔的青峰第一次从局长口中听说“官匪勾结”这一危险的说法。

“……喂,人呢?醒着吗?”

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病房的拉门,悄然无声的无能可以闻到些许百合的花香。或许是好心的护士长送来的吧,对家人隐瞒了家中失火的事、与所谓的“家人”长期分居的黑子除了自己之外理应不会有任何访客才对。个性安静温和、加上又是著名案件的“受害者”,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对那沉默寡言的重要伤患关照有加,而受到许多人照顾的黑子也时常默默的亲手做些礼物以示感觉,像是为在儿科实习的年轻护士绘画一些卡通的图画,又像是为忙碌的护士长分担一些搬运药品的杂货,体型瘦小又满身绷带的黑子虽然给人一种柔弱的印象,然而就算是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任何微不足道的力量都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奇迹”,当黑子的脸上闪过满是自信的笑脸、对频频致谢的护士如是说道时,无意间路过的精英刑警不禁停下了脚下的步伐,愣愣的在远处凝视着这一幕。

“青峰君……?为什么你突然来了?”

平稳的声线从洁白的幕帘后传来,模糊的人影隐约勾勒出男人的身形。就像是打量着珍奇异兽一般,站在自己身后的黄濑频频探出身子来张望,蹑手蹑脚的模样就像是做了件亏心事一样,然而身为医生的绿间本该可以理直气壮的出入这间病房,却也像是另有顾及一般不停摆弄着鼻梁上的眼镜。

“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有些乱糟糟的。”

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倒映在幕帘上的影子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始终在变化,一会高举着双手梳弄着头发,一会又像是翻弄着身上的病号服似的展开了单臂,直到黑子自己亲手揭开了帘子、青峰始终都没有出声;然而在视线迎上彼此的刹那,面无表情的“证人”眼中闪过了一丝露骨的动摇。湛蓝的眼瞳与微启的双唇,就算黑子什么都不说、青峰也能轻易猜中对方心中所想的事。陌生的客人与来访的目的,就算黑子此时此刻用着猜忌与不信任的目光瞪着自己,青峰除了心虚之外、也不会感到受伤。

“他们是我的朋友,碰巧路过的,所以和我一起顺道来看看你。……”

右手不自觉的挠着利落的短发,结结巴巴的口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充满着欺瞒的意味,当床上的病人仰着脑袋、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自己时,不知该将视线投向何处的青峰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燥热的耳根使得举棋不定的“精英”渐渐烦躁起来。

“都是高中就认识的朋友,碰巧那个四眼是这里的医生,所以……”
“所以小青峰就好心让小绿间帮你看看大约什么时候能够出院,毕竟我们的‘刑警大人’对你的事可是很挂心的哦?”

趁自己还在为如何圆谎苦恼不已、一把将阻挡在幕帘前的友人推到一旁的黄濑探出了脑袋,轻浮的口吻与熟络的态度使坐在病床上的黑子一阵哑然。虽然早就清楚黄濑的个性天生如此,无论是男女老少、又或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能轻易放下架子、上前搭话的黄濑似乎并没有“距离”这一说法,一个健步就来到窗前的同龄友人向着面无表情的“伤患”伸出了右手,然而在那双修长的眸子的凝视下,愣了许久才抬起右臂的黑子就像是怕生的野猫一般,只是用指尖在男人的掌心轻点了一下。

“我们常常从小青峰的嘴里听说你的事呢,是叫‘黑子哲也’……没错吧?重要的目击证人,也是唯一的受害者。”
“…………”

时而委婉、时而直接的试探简直比上司传授自己的那套询问方法更为露骨且有效,平易近人的脾性加上俊俏的外表,常听青梅竹马说只要是被黄濑盯上的“猎物”很少能够有挣脱的机会,这并不是男人有意这么做、而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无自觉”,是最危险、也是最容易进驻他人心房的“能力”。就连那因遭遇了种种、变得抗拒与人接触的黑子似乎也并不例外,在男人几番花言巧语下便渐渐放松了警惕,从最初的沉默不语到细声应和,对于如此顽固的黑子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内改变了态度,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让身为目击证人的黑子正眼看向自己的青峰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

“小青峰很粗暴吧?一定对你怒气冲冲的问东问西、不满意的话还会大声骂你。我懂我懂~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能够猜到啦。”
“那个、其实也并没有这么……”
“喂………!黄濑!你是不是很想挨揍啊?!”

伸手揪上了男人的衣领,对方那得意忘形的模样在让自己怒火中烧的同时,两人之间那过于亲近的距离也同样让烦躁的心绪变得更为激动。小青峰为什么要生气啊,明明我说的是事实啊。大言不惭的继续着挑衅,正因为知道青峰不可能会在病人的病房内对自己大打出手、精明的男人恐怕在踏入这间房间前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紧咬着牙关、不得不隐忍的青峰在绿间的劝阻下缓缓放下了紧握的拳头,自己之所以这么轻易就中了男人的陷阱、恐怕与黄濑的那一番调侃离不开干系。并非只是凭空设想的“猜忌”、这的的确确是事实;回想起当初对黑子充满了质疑的自己,不禁感到一阵狼狈的青峰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一眼病床上的重要“证人”,然而黑子的脸上仍旧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变化,生气、惊讶,什么都没有。

“我们的目的是来探病,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只会影响到病人的休息,成何体统!”

严厉的苛责就与国中时期没有什么两样,唯独在这时候摆出身为医生的架子的绿间将叠交的双臂放在胸前,怒声斥责道。就算只是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身为局外人的绿间似乎也很清楚一切都是由黄濑挑起,而对已经达到目的的黄濑而言、这样的批评只会是对自己的“赞美”,非但没有被自己听进耳里,反而变本加厉的冲着还未彻底冷静下来的青峰挤眉弄眼,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真是……等检查结束后你们两个都给我离开,要闹的话出了医院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从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了听诊器,两三步来到病床旁的绿间冲着黑子伸出了手,光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很快就意会到的黑子在微微颔首后,主动将捆绑着绷带的单臂放在了绿间的掌心上。听诊器不断在对方那弓起的背脊上游走,卸下绷带、再三确认着伤势修复状况的绿间几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像是别有用意的上下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证人”,正如青峰所料、就算身为刑警的自觉不得不像“证据”低头,同样拥有强烈直感的绿间仍旧对黑子充满了猜疑。

“还有一周就能够出院了。伤口修复的十分完美,肺和心脏都没有什么问题。”

取下了挂在耳朵上的听诊器,熟练的动作引来了黄濑的一阵感慨。方才那激烈的火药味也因绿间的一番确诊而渐渐散去、只听床上的病人低头默默道了声谢,随口应了句“不客气”的年轻医师也为行动不便的伤患重新系紧了松散的绷带。

“出院后还请多加小心,毕竟现在社会上十分动荡,务必注意安全。”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

看似一句不经意的“特别关照”,早已嗅出男人意图的绿间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站在房间另一端的黄濑。机灵的交警似乎也察觉到了绿间的意图,不光收敛起了轻浮的笑容、趁着黑子还未将注意力从绿间的身上挪开,转身来到了房间的入口、轻轻关上了拉门。危险的试探源自绿间那异常的执着,然而青峰却不理解、为何理应身为局外人的绿间要想方设法立足于这件案子之中。……果然是因为“那个人”吗。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双犀利的异色眼瞳,寒意也在同时窜上了背脊、逼得青峰不得不顺着在绿间与黑子间展开的“语言游戏”,全神贯注的聆听着他们的每一词、每一句。

“距离发生你身上的事故不到两个星期,在同一个地区就发生了多起暴力犯罪,这些在新闻上都有记载。”

瞥了一眼摆放床头柜上的报纸,就像是在暗示黑子无需装蒜似的,巧妙避开了话题的绿间非但为黑子留下了后退的余地,同时也掌握了进一步威逼的最佳时机。然而同样很快就惊觉到自己的“佯装”早已被识破、始终保持着沉默的黑子直到绿间再度开口之前都没有吭声,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过于笃定的态度流露着强烈违和感的同时,也让亲眼观察着这一切的青峰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起来。

“所以我想问下你,是否有想过这几宗案件和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故有着联系……”
“我并不清楚这些事,也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对我来说,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没有必要去纠结它的因果,更不会浪费时间去思考它的未来。”

就算它们之间有着联系又怎么样呢?

含笑反问道的黑子摸索上了缠裹在臂膀上的绷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举动却调动着屋内所有人的心弦。我只是个普通的受害者,没有钱打官司、也不想记恨任何人。说完,轻扬的嘴角将笑意传上了眉梢,那是发自内心、不带任何虚假的笑容,柔和的笑容就如同两人第二次照面时所见到的那样,如同吟唱般柔软的声线仿佛拥有特别的魔力、再次让青峰一阵失神。

“如果这条街已经变得像医生您所说的那么不安全的话,我会搬去别的地方住。就这么简单,不过还是多谢您的关照,我会牢记在心。”
“…………我明白了。”

起身、抚顺了有些褶皱的白色大褂,深吸了一口气的绿间仰着下颚、紧闭着双眼,陷入了沉思。……既然如此我也就开门见山和你说清楚吧。形势的转变在眨眼间便点燃了一触即发的僵局,刚想要上前阻拦的黄濑却遭到了绿间的阻拦。放弃了委婉的试探、针锋相对的两人十分清楚的在彼此面前画上了最后一道界限,然而身为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青峰却处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屈服于无法争辩的证据、又不得不保持中立,可就算知道绿间的疑心是有凭有据、可无论是那咄咄逼人的自大态度还是那富含偏见意味的“针对”,除了刺耳之外、实在无法成为说服自己的理由。

“我认为那起蓄意纵火案与最近连续发生的暴力案件有着必要的联系,而作为受害人的你说不定也只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

仅仅凭借着个人的臆测就擅自下了决定,就算是常以“理智”为武器的绿间也不乏任性的时候。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侃侃的说起那些所谓的“推断”来,从案发的时间到地点、自认为比警方更了解实情的绿间几乎将所有的质疑一并投向了病床上的“证人”,而无论绿间说什么、试探什么又或是质问什么,既不开口、也不否认的黑子则是一眼不发的抬着双眼,端倪着面前的年轻医师罢了。

“受害人也好、加害人也罢,你一定知道一些线索,或是瞒着重要的……”
“够了,绿间,不要让自己变得更失态了。”
“………………”

结实的臂膀阻挡住了那因过于激动的情绪而变短前倾的身体,从绿间那惊愕的眼神中、青峰读到的就只有不同于往日的冲动。这并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绿间”,却也是自己最清楚的那个绿间。与生俱来的本性总是让他奔走在太多事之间,就好比过于在意赤司的介入、或是为了自己去调查黑子的事。可不管绿间是出自好心还是个人的兴趣,绿间始终都只是一名就职的医生,他的本职并非是调查案件,而是竭力帮助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从苦难中解脱。你太深入了,接下去的事就交给我吧。那是为了维护男人最后的尊严,凑向对方耳畔、低声说道的青峰在抽离身子的刹那松开了紧握着男人肩头的右手,然而当情绪尚未平静的绿间刚想张口反驳时,青峰的下一句“威胁”顿时让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医师陷入了哑然。

“如果你真的断定哲与这些暴力事件有关的话,……就去和赤司说吧。”
“……青峰!”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怎么自说自话的吵起架来了?这里可是医院哦?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一串清脆的掌声趁势打破了僵硬的氛围,始终站在一旁的黄濑用着他那一贯轻佻的口吻转移了临近冰点的“话题”、一边将身子挤进了两人之间。刚刚小绿间不是还说不能打扰病人休息吗?怎么自己突然犯起傻来了?说完,趁愣在原地的年轻医师还未醒过神、调转着男人的身体,推拖着对方肩头的友人不断将失控的绿间推向了屋门,不顾绿间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顺手拉开拉门的黄濑就连头也不回的挥了挥高举的右手,更像是在打发一个上门找茬的客人一般、使劲推拖着绿间那高大的身躯。

“那我们先走啦!出院的时候我会再来拜访的!下次见~小黑子!”
“黄濑!你给我松手……!!”
“‘嘭’!”

直到慌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耳际,这才悬下心弦的青峰满脸疲惫的长吁了一口气,就连双肩都因精神的松懈变得疲软起来。咋了咋舌的年轻刑警一边紧蹙着眉头、一边搓揉着涨疼的太阳穴,一连串的闹剧虽然仅仅维持了十分钟之久,然而对青峰而言就好像十天那样漫长。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尴尬的事,就不该带他们到这里来。事后才开始感到后悔总有一种逃避责任的焦躁感,正当青峰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感到后悔不已时、始终坐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突然拽上了自己的衣角,与心烦意料的自己截然不同、无论是在与绿间争辩的途中还是两人离去之后,黑的神情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这并不是一件让人值得安心的事。

“青峰君,你还好吧?需要休息一下吗?”
“…………”

纵火案中所受的灼伤,因受到他人怀疑而受到的质疑,黑子就像是一个不知受伤为何物的“物件”,无论是委屈还是不甘、那双湛蓝的眼眸中从未流露过类似的动摇。这个世上难道真的存在能够违背本性、完全依照理智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吗?青峰不相信那样荒谬的“假设”,更何况这样的设想是建立在偏见与质疑之上所形成的;就好比绿间一口咬定黑子与这一连串的动荡存在着联系一样,在无凭无据的情形下,一味的猜忌就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狼狈不堪而已。闻言、默默摇了摇头的刑警在一声冗长的叹息过后坐下了身,紊乱的思绪就像是一张张闪烁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旋转。从浓烟滚滚的案发现场,到充满着花香的安静病房,直到现在青峰才冷静去思考与绿间之间的对峙,尽管在个性上两人的确称不上十分投缘,可也正因为清楚双方的个性、才能如此断定即便是失控的绿间也仍旧改变不了他是个好人的事实。

“没什么,只是有很多事情要整理……脑子里乱哄哄的……”

烦躁了挠了挠头发,恨不得找一个四周无人的地方大叫一番。繁忙的工作与理不清的头绪使青峰感觉到了所谓的“极限”,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有了步入绝境的感觉,低落、沮丧、挫折……一切就好像一场被打乱了节奏的音乐会,烦乱的心绪化为阵阵噪音,不断在耳蜗深处鸣响。

“首先我得代替绿间和你道个歉……抱歉,那家伙原本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是我擅自将他们带来的,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我没事。这点程度苛责还不至于会受伤。”

明明默默忍受着这一切的人是黑子、受到安慰的反而却是造就了这一切的自己。五味杂陈的感慨堆积在心头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不是一句“对不起”,更不是一句“抱歉”,愣愣的注视着坐在床头的“证人”,淡然的笑容不知为何使心口传来一阵揪痛。

“况且青峰君不是为我说话了吗?你能够信任我、我觉得很高兴。光是这样就足够了。”
“……‘信任’……”

耳熟能详的词语就像是一阵徐风吹散了弥漫在心口的阴霾,那总是被无限美化、被定义为维系着人心羁绊的纽带的短语不知何时被现世的势利与自保的猜忌埋没在了心胸的深处。就算是因为无法找到证明黑子就是犯人的证据,就算自己明白绿间为何会对黑子如此怀疑的理由,然而并非是这一切又一切客观的现实让自己阻挡在了绿间的面前,背后的因由远比青峰自己所想的要简单,只不过自己选择去相信“黑子哲也”罢了,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现在的自己的的确确相信着那淡漠又坚强的男人。

“……没错,我相信你。”

光是心情化为言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无力的双手就像是重拾回了那迷失的力量。扭转的形势与颠覆的迷局,在两人的拳面互相触碰的刹那,当这份可贵的“信任”作为既定了这份羁绊的“馈赠”交付于对方之时,青峰却错过了那双莹蓝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踌躇,单纯的沉溺于友谊的狂喜之中。

“我相信你。”
“……嗯。”


——TBC/2013-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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