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不可貌相’,以一个人的外貌去评判对方的为人是不正确的;相貌丑陋不意味着内心就一定龌龊,相对的、长相俊美的人未必就是心善开朗的好人。笠松并不是那种习惯透过有色眼镜去审视他人的类型,但自己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没有人讨厌美丽的东西:人也好、物也好、又不是心灵与灵魂也好,漂亮的东西能够让人心情愉快,这亦是不争的事实。况且人与人之间又怎么可能凭着第一印象就看穿彼此的内心,笠松不认为只是那种机智过人的伟人,也不认为自己具有那么敏感的前瞻性,说得直白一点、笠松就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是个会被外表所迷惑、也会因甜言蜜语而放松警惕的普通人罢了。
“抱歉抱歉,我不小心在休息室里睡过头了,让大家久等啦。”
眼看着头顶金发的‘王牌’跌跌撞撞走向了势往学校的大巴、坐在前排的笠松下意识的叹了口气,精神的疲惫多半来自于肉体的疲劳,但也有着很小一部分、是来自于对黄濑的束手无措。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输给了诚凛、又在IH上输给了桐皇,尝尽了败北的黄濑渐渐开始有了改变,变得比任何人都努力、变得讨厌以‘奇迹’自足,却总是将‘王牌’这一字眼挂在嘴上。这些细微的变化对海常而言到底是好事坏,笠松不想去评判太多;‘黄濑凉太’的确是在海常男子篮球队效力没错,可除此之外、他也有着身为一名篮球选手独立开拓自己的权力,而自己能做的、就只有率领着整个海常与他共进退而已。无论是黄濑也好、又或是海常的其他选手也罢,大家一心渴望球队能够在比赛中取得优胜,这当然是好事;然而正因为笠松自己也是运动员才更有体会,比起赛事的结果、选手自身的成长远比成绩要来的更为重要,如果为了取得胜利而磨灭了自身的个性、这并不公平,反而得不偿失。
“既然来晚了就赶紧找位置坐下吧。马上就要发车了,路上还有段时间,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在监督的催促下,连连点了点头的‘奇迹’张望了许久,紧接着踉踉跄跄的来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就好像理所当然一般将肩上的背囊放到了座椅上方的架子上,随即理所当然的在笠松的身旁坐下了身子,笑着大喊了一声‘打扰啦~’,惹得笠松不自觉的挑了挑单眉,一脸狐疑的打量起了比自己年幼两岁的‘王牌’。
“啊、笠松前辈,你怎么已经把衣服给换了啊!我还想等大家一起下车后在校门口拍集体照的呢,好不容易拿到了县内第一、好歹拍一张集体照嘛!”
“笨蛋。只不过是县内第一有什么好得意的、等拿到了全国冠军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少在那耍宝了!”
“好痛、!”
撇开篮球不谈,黄濑在笠松的眼里是一个很普通的高中生,会因为学习的事发愁、也会因为有些不起眼的小事而沾沾自喜,虽然骨子里有着自负的一面、同时也存在着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自卑。被冠上了天才的头衔、帝光出身的黄濑凭借着令他人眼红的才能引起了业界的关注,曾经、笠松一度不争气的羡慕过这样的黄濑,可待到自己亲眼目睹男人因挫败而流下眼泪时,笠松忽然顿悟、其实黄濑并没有他人所想的那么优秀。他的篮球还很生涩,还有着许多破绽、有着许多不成熟的地方;而自从看破了这些‘秘密’过后,笠松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应该将他摆放在什么样的位置,而身为海常的主将、自己又能为他做什么,海常又能为他做什么,直到现在笠松也都在不停的思考,毕竟只有这么做,黄濑才能真正成为‘海常的王牌’。
“笠松前辈~今天的比赛辛苦你啦。最后一个球传的很漂亮呢!要不是前辈把球传了出去,对面也不会忽然乱了阵型、让我有机可趁,在临机应变这方面果然还是敌不过前辈啊。”
看着繁荣喧嚣的街景从车窗一闪而过,因疲惫而静静发着呆的笠松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胡思乱想,而刚刚从瞌睡中醒来不久的黄濑反而精神抖擞、始终在旁喋喋不休,见自己懒得搭理、不知为何突然着急起来的‘奇迹’竟伸手推了推自己的肩膀,随即将脑袋凑到了自己的眼前,气呼呼的鼓了鼓嘴、就连嗓门都要比方才大声了几分。
“笠、松、前、辈!我在和你说话呢,就算你不想理我你可以直说啊,我又不会勉强你陪我聊天,可你不要一句话都不说、理都不理我嘛!”
“嘘……!轻一点笨蛋!别人都在睡觉呢!万一吵醒他们怎么办啊!”
说完、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的黄濑连忙捂上了嘴,结结巴巴的咕哝了一句‘对不起’、滑稽的糗样使得笠松难掩烦躁的挠了挠黑发,轻轻叹了口气,抬眼愤愤的瞪着对方那双金蜜色的眼睛。我是不想理你,但就算我这么说了、你就真的愿意放过我了?露骨的反问先是让黄濑怔怔的眨了眨双眼,随即坏笑着吐了吐舌头,一声干脆的‘不会’迫使笠松咋了咋舌,然而就在自己抬起拳头的那一刹那、笑容满面的黄濑竟抢先了一步,用着手肘顶了顶自己的胳臂,开朗的笑容却多了一丝蛊惑的意味。
“哎呀……我也是无聊嘛。前辈你就陪我一会呗,改天请你吃饭,××家的土豆炖牛肉怎么样?前辈你最喜欢那个了吧?”
“……那你声音别太大,好歹说点有意义的事。今天我是真的累了实在没精力陪你聊天,听还是会听着的。”
是不是因为家里有两个弟弟的缘故呢?在休息室的时候,森山当着正在熟睡的黄濑的面、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自己对男人的包庇,然而笠松并没有这样的自觉,只觉得自己履行了身为主将的义务,更不可能因为个人的喜好去偏袒谁。自己到底喜欢黄濑吗?听到笠松像是默认一般妥协之后,原本因期待而瞪大着双眼的黄濑立刻笑弯了眼睛,精致的五官与俊俏的容貌真的非常漂亮,仿佛闪闪发光一样、宛如沐浴在阳光下的向日葵一般。
“话说、前辈,我上次听别人说你会弹吉他,这件事是真的吗?”
自己在家的确是长男、但这不代表自己一定得拿出长男的架子去对待社团里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让笠松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然而还未等到自己开口、轻轻偷笑了两声的‘奇迹’又将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凑了过来,故弄玄虚的态度让笠松感到异常火大、却又无力和他斗嘴,只能硬生生的将这股恼怒的怨气吞进了肚子。
“前辈你别不说话啊!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真的会弹吉他啊?下次弹给我听听嘛。”
“我不要,干嘛非得弹给你听不可,我又拿不到任何好处。”
话应刚落、立刻皱起了眉头的黄濑闷闷不乐的收敛起了笑容,只听男人刻意压低着嗓门、大声抱怨了一句‘怎么这样’,紧接使劲拽了拽自己的胳臂,宛如死缠烂打一般连连央求了起来。这样不公平!小堀前辈、森山前辈、就连早川和中村前辈都听过你弹吉他,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听过!太不公平了!一边像是胁迫一般再三抗议着,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道、大力摇晃起了自己的身子,任性的模样更像是无理取闹,笠松当然觉得火大、但是碍于车上其他人都在休息,又不能对黄濑大打出手,只能咬紧着牙关、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让步于忍耐。知道了知道了、有机会再说,你别再晃了;说着,几乎使上了全部力气的笠松一把拽上了男人的手腕,使劲拨开了紧揪着衣袖的手指,这才让黄濑停下了动作、笑意再次回到了清秀的眉梢。
“我说你……该不会瞄准了别人都在睡觉、我不能对你大打出手才故意和我闹腾的吧?!”
“诶嘿嘿~怎么会呢~我是真的想听前辈弹吉他,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坏嘛。”
拜托——我们亲爱的笠松队长。你还嫌你不够宠他啊?
因为黄濑睡着了,自己才会想着去好好看看他的脸。说实话,就连笠松都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只是当整个休息室安静下来的时候、黄濑的呼吸声断断续续的从一旁传来,没有任何的缘由、空白的脑子里突然就有了这样一个念头:想要好好看看他,想要好好看着他;无论是平时的黄濑,又或是在球场上趋势的黄濑,以及男人大步走在前进之路上的模样,一步一步、直至离开海常的那一天。
“……你干嘛,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我看,还有什么话想说的么?”
笠松可以确信自己是不讨厌黄濑的,可对于森山口中所说的‘宠溺’、笠松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印象,但男人一一列举的例子又都是不争的事实。有意识去做的事被称为决心,那无意中而采取的行动又该被称作什么呢?就在笠松忍不住沉思之际,一股咄咄逼人的视线忽然从一旁传来,迫使笠松立马扭转过了脑袋、对视的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大约整整三十秒后,耸了耸双脚的黄濑才用了几句蹩脚的理由、随口搪塞了口气。没有啊,就是觉得前辈你其实长得也不差、却不擅长应付女生,怪可惜的;说着,稍许眨了眨眼睛的黄濑不知为何轻扬起了嘴角,满是遗憾的措辞却与他那张好像在偷乐一般的表情完全对不上号,折让笠松又一次起了疑心、频频打量起了眼前那好像太阳一般耀眼的男人,仿佛只要他存在于自己的视野,自己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不过这样刚刚好~嗯哼哼~”
“你一个人在那发什么神经呢……”
[1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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