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松前辈平时都喜欢看什么样的书啊？冒险小说吗？还是说漫画？”

对一连串的逼问充耳不闻，一声不吭的挪动着手中的鼠标、紧盯着屏幕。笠松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猜测是‘失败’的，黄濑并没有像自己所想的那样那么容易妥协与放弃，轻浮与飘忽不定的表象掩盖了他那好胜的一面，笠松不认为男人是真的喜欢那本《花与君与梦》、之所以一口气将买回去许久的书册全部读完更多的是想与自己赌气吧。笠松佩服黄濑的这份骨气，可这同样也是稚气的证明；当趴伏在收营台前的男人伸出修长的胳臂、不断在自己眼前挥舞时，冷冷瞥了对方一眼的笠松抬手甩开了不安分的臂膀，稍稍向后仰了仰身子。

“我还以为你睁着眼睛睡着了呢，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如果听漏的话要不要再重复一遍给你听？”

“不用了，我正在想，你别吵。”

为了探望病情恶化的店长特意闭店休息了三天，而就在这短短的三天里、黄濑读完了《花与君与梦》的第四册，并从笠松的手里买走了第五本藏书、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完成了与自己的‘约定’每读完五本书就能从笠松本人那换取有关自己的‘情报’：听似荒唐的赌约原本只是用来搪塞男人的一个借口，却没想到黄濑当真了、甚至还有将它继续延续下去的意思、一口气从笠松的手中买下后续的五本书籍。男人或许会将这一冗长的著作继续读下去，也有可能就此作罢、陶醉在好奇心被满足的喜悦之中，然而这些都已经不再是笠松所能够控制的，被动的感觉让自己感到颇为焦躁。

“只不过是想几本书的名字而已，有必要花那么久么？这都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啊，你该不会是想拖延时间、趁机考验我的耐性吧……？”

多疑的猜忌让坐在转移上的笠松忍不住嗤笑出了声，一句‘我才没那么多美国时间在这陪你浪费’让屹立在收营台的黄濑顿时恼羞成怒、涨红了脸。那你倒是快点回答我啊，干嘛总是神神秘秘的……见男人如是催促道、长吁了一口气的笠松瞥了一眼墙壁上的老旧海报，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缓缓开启了唇瓣。

“嗯……那就黑子的吧。他的那篇《金鱼溺死的场所》还不错，不过是在杂志上连载的短篇，你可以自己去找来看看。”

“《金鱼溺死的场所》……？好奇怪的名字，难道是推理小说吗？”

听黄濑如是追问、很快否定的笠松微微转过了转椅，正面凝视着男人那修长漂亮的眼眸。不算是吧，硬要说的话算是爱情小说，可又不太像；可话在才说道一半、立马意识到事态不妙的笠松突然闭上了嘴，随即清了清嗓子、就脑袋扭转向了一旁，低声改口道。

“当初是森山推荐的所以就看了下……可不是我特意找来看的啊！平时我不太看这类型的文章……”

“那那篇小说到底是说什么的啊？标题就这么消极……该不会是悲剧吧？”

本以为男人会抓住方才的失言借机调侃自己一番，没想到黄濑非但没有这么做、还一脸认真的打听起故事的内容来，这让笠松感到有些诧异、也为自己的那些偏见感到羞愧不已。或许他是真的想让我推荐些好故事吧，看来是我想太多了；一边在心中暗暗想道，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面前的‘熟客’，在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后，长吁了一口气的笠松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就在黄濑那张漂亮的脸蛋距离自己又近了一些之际、笠松突然停下了动作，微微仰着脑袋、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男人眼中的倒映。

“说的是活在鱼缸里的金鱼爱上自己主人的故事。但是她的主人偷偷恋慕着自己的学生，也不知道自己的宠物竟然会对他心生那样的感情，至于故事里的那些细节和最后的结局，还是留给你自己去慢慢品味吧。”

“诶…………”

暗恋着诚心像自己求学赐教的女学生，却因为对方只是个高中学生而在道德的迷宫中越走越远；将男人所有的矛盾与挣扎看进眼里的是始终游弋在玻璃鱼缸中的金鱼，拥有一身美丽鳞片的它却无法寻回当初男主人对自己的那份无微不至的关怀，落寞与对爱情的渴望让它化为了少女的模样、频繁出入在男人的梦境之中。红白相间的鱼鳞化为轻盈的羽衣，掩盖上了交合的身体、留下的就只有无尽的空虚与深深的愧疚而已。男主人在日益加剧的自责中更快的老去，而无法跳出鱼缸的金鱼在等待与祈愿中失去了游弋的力气；失去了游弋的羽翼、最终溺死在浴缸里的金鱼消失在了老旧的宅邸。与悲剧落下帷幕的短篇创作让笠松沉思了很久，自己并没有为那凄美的情节所感动，更多的是对‘黑子哲也’的好奇；身为故事的作者、男人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经历才会撰写出这样扭曲又不实的爱情，难道只是凭借着想象？又或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创伤？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好奇了……是在杂志上连载的吧？有空的话我也去找来看看吧。”

兴致勃勃的说道，见黄濑二话不说的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敲打着什么，不禁哑然失笑的笠松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屏幕，用力敲打着键盘。不过比起这个、最重要的是得把剩下的五本《花与君与梦》给看完；别有用意的‘提点’让笠松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就好像是对自己的宣战、这回笠松并没有回避，也没有搪塞，而是正面收下了这封无形的‘战书’，坐看男人究竟还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花招’。

“那你慢慢加油吧。这个月的营业额就指望你了。”

“你果然是把我当做取款机了啊？！呜……太欺负人了……”

笠松并没有将任何一个客人视为继续让这家店得意生存的‘取款机’，而是遵守着店长的信念、为所有需要这些藏书的客人建立一座维系的‘桥梁’，黄濑也不例外。尽管自己不太明白背后的用意、可正卧病在床的店长的确向笠松吐露过希望黄濑能够将现有的《花与君与梦》全部买走的愿望，只是身为经营着的笠松并不能将这种期待强加在身为消费者的黄濑身上，这么做实在不符合生意上的规则。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啦～得赶紧把这五本书看完才行，前辈你要做好觉悟啊～！”

一脸得意的向自己‘告诫’道，傲慢又自大的态度因轻浮的笑容而没了该有的锐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不过是个得意忘形的小鬼，对笠松当然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像是打发一条流浪狗似的挥了挥手，就连一句‘好走不送’都没有；见状的黄濑则是故作生气的撇了撇嘴，却也没挣扎些什么，默默的将厚重的书本放进了肩上的背囊。对了，还有件事想麻烦前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抽空帮我个忙；临走前、突如其来的请求让笠松从闪烁的屏幕后抬起了脑袋，本以为男人想借机提些强人所难的要求，却没想到黄濑会开口委托自己帮忙寻找刊载《金鱼溺死的场所》的杂志。原来这家伙真把我说的话放心上了啊……想到这、竟感到有些欣慰的笠松二话不说的点了点头，接着从桌上拿起了便签本与原子笔，亲手递到了黄濑的面前。

“留个电话吧。要是找到的话我会给你联络，你一般都是几点放学？”

“太好啦～那就麻烦前辈了！五点之后我都方便接电话所以那之后联络我就好了，嗯……我的电话是……”

“不好意思——店里有人吗？”

“？”

就在黄濑埋头在便签本书写时，一声低哑的男人突然从入口处传来，慵懒的声线有些似曾相识。当笠松循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时，提着各式各样袋子的‘来客’也弯腰走进了书店，黝黑的肤色与高大的体型让笠松有些傻眼，然而男人虽然嘴上礼貌的打着招呼、却并没有抬头正眼看过自己，一直在口袋中摸索什么，接着嘀咕道。

“我想买点书，书单在这……呃……上哪去了？！”

“前辈我写好啦！给，接下来就拜托你了………笠松前辈？”

将黄色的便签纸在自己的眼前甩弄半天、笠松也都没有反应，顿时起了疑心的黄濑微微挑了挑眉头，跟着自己的视线一同、缓缓转过了身。然而就在男人转过身子的刹那，一声惊呼也接踵而来；小青峰……？！这不是小青峰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音落、同样显得异常吃惊的客人顿时愣在了原地，可比起黄濑的激动与惊喜、对方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就好像遇到了一件头疼的麻烦事似的、脸上的不耐几乎一览无遗。

“好久不见！自从国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了吧？小青峰你住在这附近吗？既然这样早说啊！早知道就喊你出来一起打球了！”

“好吵……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

没想到会是黄濑国中时的同学，两人的交情看起来还不错，可多半是黄濑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吧，名为‘青峰’的男人非但对黄濑爱理不理，就连说话时的态度也都很敷衍、与不断试图套着近乎的黄濑截然不同。我以前都是住校，最近刚搬回来而已；一边说着、一边将装满了生活用品的塑料袋放在了脚边，接着又专心在外衣的口袋中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随手丢在了收营台的桌上、也就是笠松的面前。

“现在我一个人住，照顾自己都已经害我每天手忙脚乱了哪有时间和你打球……啊，不好意思，能帮我找找这上面写的书么？我急着用，多谢了。”

“…………”

现在的小鬼难道都不知道‘礼貌’这两个字长什么样吗？！

虽然黄濑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改善了很多，然而笠松还是忘不了两人第一次照面时的情景，互不相让的‘对峙’彻底破坏了自己对男人的第一印象、没少在别人面前抱怨过这事。可青峰的态度比黄濑还要恶劣一些，如果说黄濑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才会在身为长辈的笠松面前逞强、那青峰就是从骨子里透露着目中无人的傲慢，无论是对笠松还是对黄濑都是如此，锐利的眸子里根本就没有容下其他人的空间存在。若不是对方在嘴上先和自己‘道了谢’，即便只是一个敷衍的形式、却也已经断了笠松用来发泄与反抗的后路；不得已、只能默默吞下怒气的笠松从桌上拿起了皱巴巴的纸条，工整的字迹让笠松下意识的歪了歪脑袋，一个模糊的身影突然从自己的脑海一闪而过。这个字……你是‘黑子哲也’的熟人吗？闻言、突然停下了动作的青峰立马扭转过了脑袋，闪烁在眼底的诧异让笠松忍不住在心底笑出了声，随即将这条折成了方形，随手放在了鼠标的一旁。

“关于黑子要找的那些参考文献就在左边的第二排书架，你自己按照这个字条上写的去找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忙，不方便走来走去。”

“你认识哲……？”

面对男人的发问，耸了耸肩的笠松并没有给出一个直接的答案，暧昧的态度就像是对他的‘报复’、而青峰的脸色也如笠松所预料的那样顿时变了模样。他是我们店的常客，偶尔会像这样用写的说上两句；音落、还没等青峰发话，站在一旁的黄濑竟突然插起了嘴，一句‘难道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人’让青峰立马皱起了眉头，一脸困惑的上下打量起了昔日的校友来。

“带着柴犬的那个哑巴？没想到小青峰还认识作家啊，难不成是帮忙打工的吗？”

“他是我房东，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所以偶尔会帮他做点家务之类的。”

这个世界远比人类所认知的要来的渺小，尤其是牵扯到所谓的‘人际关系’的时候就更是深有体会。黄濑与青峰是国中时期的同学，而青峰与黑子则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如今笠松因黑子与黄濑与青峰有了交集，原本四人都是生活在各自角落里的不同人，就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距离的突然缩进让笠松与青峰都感到无法适应。

“……你刚不是说你急着要用那些书么，还愣在这干嘛，赶紧去找啊。”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笠松，唐突的催促让僵立在原地的青峰立马回过了神，一言不发的拿回了纸条、朝着书架的方向走去。这次黄濑并没有跟上前，而是转过了脑袋、窥探起了自己的脸色，一声‘前辈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让笠松循声抬起了双眼，有些吃惊的望着面前的黄濑。

“因为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种态度……虽然当时你要比现在凶多了。”

“没想到你还挺机灵。要怪就怪你们自己，现在的小孩都像你们这么没大没小的么？这个国家还真是看不到希望了啊。”

比起正忙着找书的‘同龄人’、黄濑似乎要更懂得察言观色的诀窍，这不太像是一个高中生该有的习惯。其实笠松并没有想过要责怪谁，生气是一定的、毕竟是青峰失礼在先；可一旦气头过去了也就不会再和人斤斤计较，况且对方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既然那是你朋友就麻烦你招待了，我还有点事要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再来叫我好了；音落，重新回到座位的笠松从抽屉中拿出了从森山那拿来的资料，随即便将印有绘本封面的宣传单取了出来，一边在网络在搜索着相关的资料、一边在手边的本子中记下了一连串的电话号码。

“啊、对了。替我告诉他记得把书放回原位，别给我打乱了，不然整理起来会很麻烦。”

“哦……好……”

就好像注定会发生的巧遇直到现在都让笠松感到异常忐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化为一块无形的‘巨石’、堵在了心口，阻碍了呼吸。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就连笠松自己都不知道；明明与‘青峰’是第一次见面，然而笠松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只可惜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去回想，记忆还是一片空白。算了……忙正经事要紧，多余的事就别乱想了。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屏幕的中央，一边搜寻着网络上拍卖的中古书籍，距离森山亲口委托自己寻找这本《被星屑包围的王子》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可无论是网络拍卖还是其他中古书店都没有货源的消息，让笠松感到有些受挫。只不过是一本儿童绘本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找啊……忍不住在心中抱怨道，不计其数的失败让一向缺乏耐性的笠松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可正当自己打算从头来过、粗暴的用笔划去了写在白纸上的所有线索时，不知在何时又回到收营台前的黄濑突然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迫使笠松循声仰起了脑袋、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笠松前辈，小青峰他买好了，麻烦你结个帐吧。”

“哦哦……知道了，把书给我吧。”

从青峰的手里接过了成摞的书册，大多都是些有关介绍历史背景的书籍，大概都是用来参考吧。每个作家都会有一两个怪异的执念，而黑子追求的是对场景刻画的真实性，所以他的故事总会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代入感、这也是笠松喜欢阅读他作品的原因之一。对了、小青峰，我给你介绍一下哦，笠松前辈他虽然是这里的店长可也是我高中的OB呢。就在自己忙着为‘客人’计算价钱时，擅自替自己做了自我介绍的的黄濑笑着说道，殷勤的态度与冷淡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落差，让黄濑感到有些尴尬的同时、也让笠松暗暗在心里责备起了男人的多舌。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啊哈哈……这个世界还真小。”

“这不是挺好的，搞不好买书还能给你优惠、或是送你连个赠品之类的。”

“…………”

不过你怎么想起来读书了？你不是很烦看书的吗，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雅兴？

面对熟人的质疑、一阵哑然的黄濑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能说上一个合理的答案。或许男人自己也都不知道吧，之所以会想要看书是为了和笠松赌气、这种不争气的理由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唔……算是吧，很多事都是会随着年龄改变的嘛，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遮遮掩掩的说法很快就让笠松起了疑心，男人有意在隐瞒什么，想必青峰也已经察觉到了些许端倪，只不过他并没有拆穿、而是意味深长的轻哼了一声，佯装笃定的搪塞了过去。

“反正和我没关系，你自己高兴就好了，我看多半也是一时兴起吧。”

“别这么说啊，我这次可是铁了心的呢，毕竟有不得了的‘奖励’在等着我，当然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了～”

看着青峰那一脸狐疑的表情、总算拾回了平日那得意洋洋的笑容的黄濑故作神秘的挤了挤眼，时不时的用余光窥探着自己的反应。笠松早就察觉到了男人的用意，却懒得去理会；好不容易将价钱结算清楚、嘀咕了一句‘一共一千三百元’的笠松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的书本倒入了纸袋，递给了站在收营台前的青峰。还有你，别傻在站那，闲着没事的话赶紧回家去；见笠松突然将矛盾头指向了自己、稍稍耸了耸肩的黄濑有些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肩上的背带。

“是是……前辈你真的很不解风情诶，亏我还想把朋友介绍给你认识呢……”

“那还真是‘多谢’了。你在这我根本就没专心工作，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说。”

委婉的给黄濑留了一个余地，其实笠松很想质问男人就算自己真的很青峰熟络了又有什么好处可言。时间不早了你们都赶紧回家吧，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说完、顺手将印有绘本封面的图片放在了收营台的台面，正当笠松起身走出柜台时、原本一动不动的青峰竟擅自拿起了桌上的纸张，定眼端倪了好几秒、怪异的举动很快引起了笠松的注意。

“……怎么了？你对这本书有兴趣？那很抱歉、这家店里还没有……”

“不是。只是眼熟而已，最近好像在哪见过……”

“……！？”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笠松顿时瞪大了双眼、绷劲了神经，目不转睛的盯着微蹙着眉头的青峰，低声试探了起来。你说你见过……？是在哪里？闻言、低头瞥了自己一眼的男人将纸头放回了原位，一边回想、一边提了提手中的纸袋，一句‘好像在哲家里见到过’让笠松按捺不住兴奋、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苦苦寻觅的‘宝物’竟距离自己那么近，不禁让笠松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你和黑子他认识吧？因为我有个朋友因为工作上的事无论如何想要这个绘本，如果方便的话想向他借用一两个星期，你能不能替我向他传个话？”

“可以是可以……我知道了，我回去问问他吧，之后你们两怎么联络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啊。”

“………………”

没想到《王子》的去向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落下帷幕，送走了受人委托特意来选购书籍的青峰、重新回答收营台前的笠松立马从抽屉中拿出了手机，给森山发去了短信。你梦寐以求的绘本总算有着落了，记得请我吃顿好的；就在自己合上手机的刹那、仰头长吁了一口气的笠松第一次尝到如释重负的感觉，接着匆匆收拾起了散落在桌上的资料与文档，顺势切断了电脑屏幕的电源。

“……笠松前辈，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那本绘本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因为太过沉溺在喜悦的情绪之中、竟忘了店里还有那么一个人逗留的笠松在闻声后慢慢停下了动作，定眼打量了黄濑一番，露骨的眼神让跟前的‘后辈’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抱怨。自从小青峰说他能够帮你之后你连看都不看我了，就这么把我晾在一边、也未免太薄情了吧。满是迁怒的抗议让笠松忍不住轻扬起了嘴角，比起抱怨、男人的这番话更像是在撒娇，而黄濑并没有说错，自己的确为方才的‘意外收获’感到雀跃不已，久违的成就感不禁让笠松得意了起来，一脸坏笑的挠了挠对方的那头金发、故作贴心的‘安抚’道。男子汉大丈夫、别为这种小事斤斤计较啊，要是真那么不待见你，我早就把你赶出这家店了。闻言、似乎仍不怎么相信自己的黄濑一言不发的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的用余光窥探着自己的反应，鬼鬼祟祟的眼神让笠松有些不耐的咋了咋舌。

“你不肯相信的话就算了。给，这个拿去吧，就当是我的‘赔罪礼’、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也找来读一下，听说还挺不错的。”

“……《被星屑包围的王子》？这不是刚才前辈给小青峰看的绘本吗？给我是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找来看了，前提是你找得到的话。

见男人还是一脸困惑的歪着脑袋、轻叹了口气的笠松一把从对方的手中夺过了单薄的纸张，随即指了指位于封面左上方的‘王子’、不怀好意的调侃了起来。

“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吗？不过撇开人物造型不谈，这本绘本里所阐述的故事的确引人深思，不然森山也不会想将它变成纯文学的‘再创作’了。”

“‘王子’啊……原来前辈你是这么看我的，我之前都没想到……”

趴伏在星星棱角的王子正闭眼酣睡，头顶上方的王冠眼看就要滑落、然而本人却浑然不知、沉溺在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的美梦之中。由星云构建的‘世界’并不存在其他生物，就只有王子孤身一人、听不见任何的喧嚣。也只有发型和发色相似而已，骨子里和大部分人印象中的王子差的太远了；本以为自己的这番嘲弄又会让那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后辈’再一次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然而竟什么动静也没有，冗长的沉默让笠松渐渐收敛起了笑容、上下窥探起了对方的脸色，而黄濑始终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图纸的中央，就好像着了魔似的、一动不动。

“……喂，黄濑，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吃惊而已，没想到连前辈你也会用这种俗套的称呼来看待我呢，吓了我一跳。”

“……哈啊？”

莫名其妙的感慨让笠松摸不着头绪，就好像只有黄濑自己懂得这些词句背后的含义似的、凄楚的苦笑让自己感到异常火大。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啊，摆出这种脸色是想给谁看啊？！性急的挑衅并没有像笠松所想的那样引起黄濑的注意，只见始终低着头的‘王子’伸手从自己的手中抽走了印有图样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折叠成放进、放进了背囊的深处；既然是前辈推荐的书我会努力找来看看的，就是不知道得花多久了。音落、微微扬起嘴角的黄濑向自己微微欠身鞠了个躬，接着便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路，嘴角的笑意始终都没能传上眉梢。

“我今天就先告辞，前辈再见。”

“…………黄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