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 黑子的籃球
- 酝酿了大概有好几个月的恶魔paro的梗。但是因为不怎么愉快,所以一直搁置着没动。上海疫情芭比Q了,被关家里,趁这机会写写吧
- 从森山前辈视角展开的故事!因此会有#小森#向的内容,但是主要还是通过第三方的视角描述黄笠的故事
- 此篇故事的前因可以看
为了能够好好辨清那两张稚嫩的脸庞,身形高挑的森山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下的步伐,绕到了床的另一侧,仔细端倪着这对紧紧相拥的兄妹。他们睡的很沉,仿佛太久没有这般安心的熟睡过一样,哪怕森山用细长的手指、轻柔的抚去了掉落在脸颊上的灰尘,完全沉浸在睡梦中的孩子对此毫无觉知、更没有表露出一丝警惕,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令森山感到既欣慰,又心疼。
这并不是森山第一次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
然而这对年幼、瘦弱的兄妹,却是森山所帮助过的所有孤儿中最为特别的。
不忍再惊扰孩子们的美梦,直起了腰杆的森山默默离开了狭窄的房间。自己依然清晰的记得与他们初次相遇的情景——提着裙摆的修女急急忙忙叫走了正在主持弥撒的森山,说是有两个孩子一直守候在教堂外,他们不吵不闹、却对周围的一切充满着戒心。直到好心的修女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时,更为年长的男孩大声喊出了森山的名字,以及另一个不曾听闻的名称。
(那位少年说,是一位叫‘笠松’的先生,让他来这座教堂找您收留他们的。)
光是这两个字眼传入耳蜗的那一瞬间,心脏的猛烈收缩驱使着森山迈开了双腿,朝着大门的方向飞奔而去。真的是笠松吗?!这两个孩子遇见了笠松吗?在哪里、他还好吗?他是一个人?他还与那个恶魔在一起吗?满身淤泥的孩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孱弱,摇摆不定的眼神中写满了惊慌,以至于森山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却又不忍将他们逼的太紧,只得拜托教堂内的两位老修女带着他们清洗身体、填饱肚子,为他们找一个能够安心休息的地方。
“小堀!小堀!你在哪里?”
收容着这对兄妹小屋位于教堂后院,原本是一栋用于存放杂物的储物间,匆匆收拾了一番后、便腾出来作为两个孩子暂时的‘家’,但距离神父与修女们的寝室却有着一定的距离。穿梭在月光下的森山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心急如焚的呼唤着自己的使魔;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从一旁的灌木丛闪现,乍看之下、影子的轮廓与普通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并没有像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一样怒张着犹如蝙蝠一般的翅膀,也没有露出那对巨大尖锐的羊角。他将自身的存在埋葬在夜幕之中,直到森山一步、一步主动向他靠近,这才走进了月光的小堀面带着意味深长的浅笑,低头俯视着惴惴不安的森山。
“我拜托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我找遍了所有地方,也去了镇上,但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或是踪迹,无论是笠松的、还是黄濑的。”
“……”
尽管从最初开始,森山就没有抱有任何的期待,自己没有资格去期待什么、更没有立场与‘死去’的挚友相见。
‘笠松神父’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死了。他的肉身被名为‘魔法’的白色光束所贯穿,殷红的献血如泉涌般从血肉模糊的黑洞中喷涌而出。触目惊心的画面至今都如梦魇一般牵动着森山的思绪——在梦里、在恍惚之时、在祷告之中……森山永远忘不了自己踏进审判教廷的那一天。因为过于紧张,自己彻夜未眠;然而前所未有的恐惧却令大脑异常清醒,直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了人群的正中央,身着白袍、手举着十字架的‘审判者’们用着咄咄逼人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自己。即使低头回避,森山亦能感受到他们那充满鄙夷与不屑的眼神,莫大的屈辱感迫使自己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
(……杀人犯。)
针对笠松的仲裁早已结束。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太多的人目击了这群自称‘铁面无私’的‘刽子手’对男人犯下的罪行,森山便是其中一人,除此之外、还有与自己签订了契约的恶魔——小堀,以及前来营救笠松的早川与中村。
仅仅只是这样一声低语,便让吵杂的人群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炫丽堂皇的厅堂变得鸦雀无声,唯有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男人一言不发的注视着这一切:一切的荒谬,一切的伪善。森山神父,此次请你前来,是向你宣布关于笠松神父‘被害’一事的最终裁定结果的。屹立在教廷的最中央、手持卷宗的老人如是言之凿凿的向包括森山在内的所有人宣布道。
(笠松神父未能遵守教会的命令,即便他本人是出于宽恕与善意,但依然越界犯下了不得已的罪行。根据教会的铁律,教廷有权对他的行为进行裁决。他是个仁慈、善良的人,他的罪本不该致死。若不是他的使魔忽然出现,破坏了这一切,事情不会变成如今这样遗憾的局面。)
(……)
不知羞耻。
即使在有人证的情况下,这些总将仁义道德、慈悲与爱挂在嘴上的迂腐之人无视双手沾上的人血,用着冠冕堂皇的措辞、将所有的罪与责任推卸到了与笠松的肉身一并消失的恶魔头上。然而更可悲的是,近乎竭尽全力、克制着怒火的森山无法反驳这一切,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笠松。有些时候,不知道‘真相’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就在自己坐上前往教会的马车之前,以人形的姿态护送自己离开的小堀送上了这样一番忠告。
(笠松已经‘死’了。作为他的挚友,你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应对这一‘事实’坚信不疑。你不知道那些占据着神职席位的人们手里藏着什么样的底牌,他们很有可能会在暗中调查你的记忆……我不希望你出事,森山。我相信笠松也一定这么想,所以才对你始终保持着缄默。)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呢,我们可是朋友啊。)
倒在血泊中的笠松被金发的恶魔小心翼翼的搀起,青白的面容失去了所有的血色,骇人的画面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逼入了绝境。天空被撕裂了,地面因剧烈的震动而开始崩裂;巨大的恶魔从灰霾的天空降落,而森山唯一能够听到的,就只有流淌着血泪的黄濑、他那因无穷无尽的悔恨而嘶吼着的哀鸣。
“你其实和黄濑一直都有联系吧。”
回到房间,特意锁上了门的森山愤愤的向角落里的小堀逼问道。高大的恶魔并没有否认自己的猜忌,而是用着一句‘我们只见过两次面’搪塞了过去,故弄玄虚的态度反而让森山感到更为窝火。
“黄濑是在‘逃亡’。因为教廷裁定他才是将笠松害死的罪魁祸首,教会的驱魔师正奉命追寻他的踪迹。更何况他还要掩护在事实上已经被他‘杀死’的笠松。”
“一派胡言!这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谎言……一个恶魔使出浑身解数、不惜让自己身处在危险之中,去保全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这种连小孩都不会相信的规划也只有那些迂腐虚伪的老头编造的出来!”
森山当然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保护在人界与魔羯漂泊流浪的两人。笠松是森山为数不多的挚友,同为人类、同为神职人员,两人有着同样的信仰,亦心怀着仁爱与慈悲。可正因为如此,森山才会如此的愤怒、如此的愤恨命运的不公;自己无法理解为何像笠松这样的人最终会沦为行尸走肉的‘非人’——而即便在这样的不公面前,早已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的那团信仰的火焰依旧未能泯灭,那对兄妹的出现,便是男人心底的那份慈爱与良知的最有力的佐证。
“时间竟已经过去一年了……”
待到愤恨逐渐消退,虚脱的无力感便占据了整个身体,然而森山却拒绝了小堀的主动搀扶,就好像怄气一般、明知这种迁怒只会让所有人痛苦。
“我很害怕……尽管当年的事仍历历在目,可我却想不起笠松的脸……”
“……”
“他的相貌,五官的形状,说话的语气,还有他向神祷告的模样……”
在宣告笠松‘死亡’与对黄濑的裁决之后,教廷将这座教堂交给了森山,自己成为了唯一能够守护‘海常’的人。然而自己真的有这个资格和能力吗?当换上象征着主教的白袍时,愣愣杵在镜子前的森山默默流下了眼泪,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一切,本该都是属于笠松的;至今森山都无法坦然的接受眼下的现实,即便理性不断的告诫自己、小堀不断在旁提点自己,与生俱来的‘人性’无法让森山轻易释然,甚至责怪起了自始至终都陪伴在自己身旁的小堀,埋怨着他的狡猾。
“真羡慕你,可以自由进出魔界,可以偷偷和黄濑见面。……他们还好吗?”
“我见的,就只有黄濑而已,并没有见过笠松。”
“……”
黄濑似乎将他藏起来了,又或许是他本人有意在回避,可能也是在为你的处境着想吧。
走出了角落的恶魔如是叹息道。比起冲动、鲁莽的黄濑,同为恶魔的小堀比他沉稳、耐心得太多。其实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无知’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保护;音落,缓缓抬起了胳臂的小堀张开了他的大手,长而有力的手指抓上了自己的整个脑袋,虽然没有用力、却已经让森山感到强烈的压迫感,从而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
“我不止一次想过,让早川在趁你不备的时候吃掉你的部分记忆。但要是我这么做的话,你会恨我的吧?我很喜欢森山,即便你是人类,我不想被你讨厌。”
“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话说你竟然有过这样的想法?!别说恨你了,要是你真的这么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和你解除契约!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哈哈哈,果然如此。所以我说了,我已经打消这个年念头了。
人与恶魔,无论是从天性还是常识的唯独,或许永远都无法相互理解。看着一脸憨笑的小堀,只感到背脊阵阵发凉的森山推开了对方那结实的胳膊,抬手梳弄着凌乱的头发。
“你可别像笠松那样,轻易死掉哦,森山。”
听似刻薄的忠告更像是一种哀求,森山从他那低沉的嗓音中感受不到任何的恶意,这世上除了恶魔之外,还有谁会用着饱含怜爱的眼神、用着平静温柔的语气,倾吐着如此不解风情的请求呢?
“人类的时间是很短暂的,而对自身的弱小毫不自知的你们为了生存不断抗争、努力的活着。我认为这也是一种美,是一种我们恶魔无法理解的,充满生机的美。告诉我这一切的人,是森山哦。”
“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放心吧,我本质上还算是个乐观主义者,也很怕死,所以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我还有很多不得不去完成的事。
音落之际,那对兄妹的脸庞忽然在脑海浮现;毫无防备的睡脸是那么的稚嫩、可爱,与此同时,随之涌上心头的暖意化为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脑海的最深处轻轻回响着。
(我将一切托付给你了。)
此时的他一定正坐在窗户边、亦或是屋檐下,与自己一同,仰望着同一个冉冉升起的明月。
“我要连同他的份一起,和所有人一同努力活下去。”
——fin.2022.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