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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陽師】こだわり(博晴) 」



“晴明,近日我总是被一个奇妙的梦境所困,你可否帮我解一下?”
当那敦厚老实的男人微微蹙着眉头、一脸焦虑的低声向自己恳求道时,露骨的愁容使得正拿起了酒杯的阴阳师不自觉的停下了动作,用着他那细长的眼眸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随即手中用玉石制成的酒杯凑向了如花瓣般嫣红的唇瓣,满是调侃意味的口气令一身狩衣的博雅顿时变得坐立难安起来。
“您太见外了,‘博雅大人’。就凭咱两的私交,只要是您开口、我哪敢拒绝您啊。”
“这种时候你就别开怀我了,晴明。我是认真的,为了这个梦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过安慰觉了,无论如何你都等帮我这个忙啊!”
“……”

蒙蒙的细雨随着温婉的春风不断变换着方向,宛如银针一般滴落在冒出的嫩芽上,又像极了颗颗透明的珍珠,沙沙的落在河道的水面上,泛起圈圈涟漪。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透过牛车的车窗、被眼前那别致的雨景所深深吸引的晴明不禁轻声启唇,这首由大唐诗圣——杜甫亲笔撰写的《春夜喜雨》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曾有过相当风靡的一段岁月,时常与朝廷和朝中贵族打交道的晴明对汉诗也颇有研究,然而萦绕在牛车内的凝重气氛却让自己很快失去了吟诗作赋的雅兴,尤其是不断从一旁投来的目光。为人忠厚的源博雅虽然不是个坏人,可他生性冲动、又有些鲁莽,单纯的一面导致了男人不善思考的弊端,当他面色紧张、又像是欲言又止的张开了嘴时,立刻明白了对方心思的博雅轻轻叹了口气,一声‘你不用那么害怕’,乍听之下有些敷衍的宽慰立刻让男人垮下了微微耸起的肩膀。
“我不是已经答应帮你了吗?不过说真的……我确实也没有料到你竟然也会遇上这么危险的事,果然在这样的季节里,一切皆有可能发生啊……”
“你越是把话说的这么神神秘秘的,我的心里就越不踏实,唉……”
令贵族出身的博雅不惜将贵族子弟该有的修养舍弃、近乎狼狈的向自己呼救的,是纠缠了他整整三日的梦魇。梦与连接着现世与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它凌驾于俗世之上、却仍未能脱离现世的边界,因此每一场梦境都必然有迹可循,可又因其过于缥缈不定而被记忆所遗弃。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见自己浸没在一片黑暗里,唯一能看见的就只有一棵桃树,一棵相当古怪的桃树。)
婉拒了自己为男人湛满的美酒,一脸愁容的‘皇族公子’盘着双腿、在晴明的注视下娓娓道着事情的前因。博雅并不是个多梦的人;他为人清廉、谦逊、且心无贪念,更没有那些心术不正的算计,因此当晴明听到男人会被梦境所困的时候,不安远远超过了好奇、迫使自己义无反顾的放下了酒杯,挺直了腰杆。
(不同桃树的树干虽不像其他树的树干那样粗壮,但至少是笔直的吧?可我在梦里见到的那棵桃树的树干却是弯的,就好像贝壳的螺纹一样,诡异的很呐。)
(喔……?有意思。桃树也好、桃木也好,都可以辟邪之物。能够将桃木压迫得弯折的力量……那可不是一般的邪物可以做到的。)
听着自己这般呢喃道,面色又一阵大便的博雅显然是慌了神,可他并没有表现出畏缩、而是如壮胆一般紧紧抓上了身体两侧的膝盖,说话的嗓音也要比方才来的低哑几分。
(接着说,你在梦里的见闻应该还不止这些吧?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除了那棵桃树以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手、从四面八方向我伸来。一开始那些手距离我还很遥远,但每一天都在向我一点点靠近……这事必有蹊跷,晴明。你说我是不是无意中中了什么‘咒’、你心中可有化解的办法?)
就算你突然这么问我,我也完全没有头绪啊。
自己无意责怪博雅的性急,晴明非常理解男人的焦虑与慌张,对于一般人而言、魑魅魍魉的存在本身就足以令人惶恐不安,这与它们是否深处在现世还是他界是无关的,归根究底、这种恐惧是出于未知、出于抗拒、出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傲慢,在游走在阴阳两道之间的晴明眼中,‘人’与‘鬼’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诧异、善与恶也并非因是人是鬼而定。是是非非、因因果果,并不是单靠三言两语的表象就可以断言的,唯有生死的结果乃永恒,是变幻莫测的命数中唯一不变的终点。
(你是不是中了咒,光凭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还判断不了。但这场梦对你一定是不利的,这我可以断定,所以我一定会帮你。)
一边重新拿起了手边的酒杯、一边信誓旦旦承诺道的阴阳师若有所思的用着余光打量起了面前的男人,直到自己点了头、这才悬下了心的博雅总算露出了自己那最熟悉的笑容。憨厚又有些傻气的表情每每看着都会为自己扫去内心的烦闷,这也是晴明为何会喜欢男人的地方,‘源博雅’的存在本身对这座被私欲及贪念所充斥的皇城而言就是一种‘难得’,而如此难得的人却愿意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这样的‘缘分’无论在哪里、又在何时,都是一样的弥足珍贵。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在开始做梦之前你又到过什么地方?好好想想。)
(我出了一次城,替菅大人办了个差事。那天也和今天一样飘着小雨,去时走的捷径因为遇到滑坡不能走了,于是就绕了远路,浪费了不少时间呢。)
乍听之下,博雅所叙述的经历并没有任何问题,男人成功的将书信亲自送到之后、饶了远路重新回到了京城。坐在牛车里的男人亦会嫌弃帘子、望一望车窗外的景色,也没有一处地方有着在梦境里出现的桃树,无法衔接的线索令一向笃定自若的阴阳师不禁蹙起了眉头。
(不过我的牛车在返程的途中有停下过一次,车夫说是拉着车的老牛不小心踩到了路上的石子、被绊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向前了。)
(看来只能先去牛车停下的地方看一看了。怎么样?咱们现在就出发?)
这不是博雅第一次遭遇这样棘手的麻烦事,准确的说、想博雅这样刚正不阿的男人但凡遇上了麻烦,就必定是非常棘手的大麻烦。相视而笑的两人在达成共识之后立刻便动身坐上了牛车,朝着博雅记忆中那唯一的线索进发。感受着缓缓前行的牛车一路颠簸走出了罗城门,合上了扇子的晴明用着前端轻轻挑拨起了帘子,首先透过缝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熙熙攘攘灌木丛,在乌云密布的阴雨天显得格外的荒芜。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还未等自己放下帘子、抢先了一步的博雅便轻轻叩了叩身后的木板,闻声的车夫立刻停下了牛车、为车厢内的主人掀开了车帘。正如博雅之前所说的,这条远路似乎平日里就没有多少人经过或是来往,地上杂草丛生、且道路极其曲折,不仅布满了碎石子还非常的狭窄,勉强只能容下一辆马车的宽度令晴明下意识挑了挑眉,随即若有所思的环顾起了四周。
“是不是没有看出什么……?地上的石头那么多,牛会被绊到也算是合情合理,可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什么蹊跷的地方了……”
“别着急,你先安静一会儿。人的直觉是很玄妙的一种‘咒’,它会指引人前往疑惑的终点,你偶尔也应该对自己有点信心。”
每每当自己念叨起‘咒’的时候,总是会流露出困惑的博雅不自觉的歪了歪脑袋。晴明知道男人对自己的说法不服气,可他还是安静的闭上了嘴、默默的跟在自己的身旁。低着头、观察着脚下的晴明在原地来回踱步,时而蹲下身、贯彻着碎落在地上的石子,时而转过身、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灌木。自己不相信博雅的直觉真的只是平淡无奇的多虑,行驶在路上的牛车突然停下一定有着它的道理;就在自己竭力整理着思绪、试图将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拼凑起来时,忽然、微微向后跨了一小步的右脚像是踩上了什么,坚硬的触感却不同于石块那样突允,而是一种更加隐晦的感触,迫使晴明立刻转过了头、向着脚跟的方向看去。
“……找到了,将老牛‘绊倒’的‘罪魁祸首’。”
“这是……树根……?”
深褐色的根茎冒出了淤泥,微微的凸起就像是某种信号、使得晴明再一次蹲下了身,小心翼翼的用手抚摸上了脚下那还不足自己手指粗的树根。正如晴明猜想的那样、眼前那被泥路埋藏在底下的树根是桃树的树根,然而通常情况下、桃树的根并没有那么细长、更不会出现在如此前线的地表。事情果然不同寻常,恐怕梦境的真相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音落,捋了捋衣袖的阴阳师用脚尖拨开了掩盖在树根表面上的泥土,沿着根茎所延伸的方向、匆匆的向着灌木丛的深处大步走去。
“而且我有预感,博雅……那棵桃树也好,那些诡异的手也罢,应该不是为了加害于你才会出现在你的梦里,而是为了让你带我来到这儿、才如此迫不期待的让你发现他们才对。”
“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了,晴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紧迫,没有多余的余裕为男人解释来龙去脉的阴阳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而提着唐刀、小跑着的博雅则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的身后。穿过幽静的灌木丛,弥漫在树林间的雾气也变得越来越浓了,然而此时时间已过了正午,理应晨雾早该散去、然而两人越是往树林的深处走、宛如绉纱般的迷雾便越是浓烈,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迫使晴明停下了仓促的脚步。
“……应该就是那一棵了吧,你梦境中的桃树。”
若隐若现之间,屹立在迷雾的镜头的、是一棵近乎畸形的桃树。它的枝叶上没有一片绿叶、没有一株嫩芽;就好像需要拐杖支撑、才能勉强行走的老人,弯曲的树干呈现出惊人的弧度,宛如旋涡的记号、光是看着就足以令人感到触目惊心。
“那应该是为了辟邪种下的,为了镇压埋在这地下的东西,那些不断靠近你的手应该就是属于他们的。”
“你是说……亡灵吗?”
后知后觉的博雅如醍醐灌顶,到了这个份上、无论是多迟钝的人恐怕都能明白事情背后的原委了吧。埋葬在这片土地下的并非是简单的亡者,而是心中仍存有怨恨、不甘就这么死去的亡人,真是个可悲的故事;一边自言自语般的低声感慨道,一边低头垂眼、默默哀悼了数秒的阴阳师向着桃木的方向大步走去。一定是有人明白这些亡者的恨、明白他们的怨,才会有意种下这棵辟邪用的桃木,然而即便是拥有灵性的神木、它也有着它的极限,也同样赢不过时间,更赢不过人们对生的向往与执念。
“它在呼唤你的同时也在保护你,博雅。不过它的时间也不多了……这块土地下究竟埋着什么,现在的我们恐怕已经无从知晓了,但一定不是什么善物。此地不宜久留,日后我会同保宪再来一次,送他们前往极乐净土。”
“晴明……”

都说生死有命,然而又有多少人能够将对生的执念释怀、又有多少人能够将对死的恐惧放下?
站在那被迷雾环绕的土地之上,除了那渗入骨髓的阴冷、以及随着湿润的空气涌入鼻腔的腥臭之外,自己仿佛能够感受到有无数双双手正透过深不见底的地底,一边嘶吼着、一边敲打着将他们囚禁在下方的地面,这些亡人在他们被泥土所掩埋的那一天是否知道他们会死去,问题的答案,或许就只有这些亡者才心知肚明了罢。
“我还是不能释怀。”
回到了牛车,再次踏上返城之路的两人在冗长的沉默之中各自想着心事,而打破沉默的人则是博雅。他一脸沉重,低着脑袋;浑厚的嗓音令一旁的阴阳师下意识的挑了挑细眉,静静听着男人启唇道。
“按照晴明你的意思,那些被埋在地下的人应该是枉死的吧?为什么会这样呢?若是不知道真相,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也只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但真相兴许也八九不离十,如此重的瘴气不是一般的亡灵会拥有的,相比数量也非常的惊人……我真正害怕的是那块地被一些心有邪念的术士发现并加以利用,到了那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说……像是芦屋道满那样的人吗?
光是听到那个讨人厌的名字,就足以让自己心烦意乱了。就自己一脸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立刻闭上了嘴的博雅清了清嗓子,不再多言。当然,自己无疑责怪这样的博雅,他也只不过是和自己怀着同样的担心罢了,更多的是为那些枉死之人感到不忿,正是男人心怀的仁厚与善良才会与那棵濒死的桃树在梦中相会,使他得以从那无数因怨念和恨意而试图将他拖入冥府的双手中逃脱。
“所谓的‘执着’,确实不分善恶、也不分好坏呐。”
略显唐突的感慨使得一旁的‘贵族公子’循声转过了头。晴明早就料到男人会对自己的这番感叹感到好奇,还未待到对方主动开口、拿起了折扇的阴阳师轻轻将前端点了点对方的心口,别有意味的举动使得一头雾水的博雅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不是常有的故事吗?手握权力的人,为了得到心仪却不从的女子而不择手段、逼迫对方委身于自己;又或者为了报复,而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乃至于牵连其他无辜的人。那些无法发声的亡者,为了能够抓住替他们血洗冤屈的机会而不惜将你这个外人拖下水,殊不知将你卷入其中就只会要了你的性命,他们就是这么‘想活’,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恶’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的不忿不是针对他们的。也许他们的所作所为差点要了我的命,可我不恨他们,我怎么恨得起来呢。”
男人的答案既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亦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博雅的宅心仁厚也好,他的宽宏大量也罢,男人的仁慈与悲悯每每都会让自己为之感到动容,也使晴明不得不愿意去相信,只要有这个男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就不会在这条没有归路的‘道’上迷失得太远。
“他们也是可怜人啊,晴明。但我不是你,我这样的俗人根本没法为他们做什么,真的很不甘心。”
“你已经为他们做的够多了,博雅,你没有必要感到自责。”
说着,悄悄将掌心抚上了男人的背脊。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时那么的真切、那么的真实,晴明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流淌在他身体里的血脉的流动,仅仅只是这样不经意且微不足道的触碰,‘生命’的鲜活化为一股看不见的能量、透过肌理不断流入自己的体内,却让晴明再次确信自己终究也只不过是在生与死的边界上挣扎的普通人。唯有这样,唯有在这样的时刻,我们才能彼此靠得更近一些、才能将彼此看得更清一些。
“而且你就是你,我赏识的、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你。对你的这份‘执念’我可有着不输给任何人的自信,所以你可要小心了,博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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