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 黑子的籃球
- 可能写的比较少很少有人知道,《夜行异闻录》设定下的黄+笠,这篇架空设定CP倾向不算明显所以多带了个加号
- 时间轴是水虎死去、黄濑存活后发生的故事。登场人物除了海常众之外还有火神和黑子
- 黄濑因身体的一部分与水虎融合所以能够听懂鸟兽的语言,为此感到非常头疼←故事大概是这样开始的
- 依旧是上班摸鱼的产物,写着玩的东西,大家看看就好了
从年幼时如同把玩般学着父亲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揉捏着陶土的那刻起,沐浴在‘子承父业’这一光环下的黄濑就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宿命’:与生俱来的天赋不是为了其他琐碎的小事才诞生的,自己的人生注定要与这些棕红色的泥土相依为伴,谁都离不开谁、谁也都骗不了谁。所以黄濑从来没有像其他人质问自己那样质问过任何人:我到底喜欢陶艺吗?又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些让人赞不绝口的作品的呢?强忍着从窗户徐徐吹来的凉风,低着脑袋的‘俊才’曲着手指、一点一点的加重了掌心的力道;然而眼看着被自己揉捏在掌心的陶土就快要成型,空白的大脑却是杂乱无章,就好像迷失在没有出口的迷宫中似的、使得黄濑难掩焦躁的咋了咋舌、重重的沉甸甸的陶土丢进了手边的水盆。
“‘哎呀呀~又失败了呀……你还真是中看不中用呢,这么狼狈的样子要是被那个‘不守信的男人’看到了的话,恐怕又要挨揍了吧。’”
“吵死了……!还不是你们一直站在窗台上叽叽喳喳、让我怎么好好沉下心来捏东西嘛!”
“‘嘻嘻嘻嘻!’……”
制作陶器不单单只是‘制作’那么简单,看似朴素的瓷器背后其实融合不少工艺,从拉坯到捏塑、再到素烧与彩绘,每一道工序都考验着工匠的耐心与诚意,每一道步骤都融入了陶艺者的心血与热情,因此对黄濑而言、陶艺更是一种身心的修养,是对灵魂的一种洗涤。说是信仰又有些太过夸张了些、可每当自己为了一些小事而心神不宁时,黄濑总是会将自己关在这件封闭的小屋里,任由双手跟随着本能揉捏着松软的陶土、仿佛灵魂脱壳了一般,一眨眼就是好几个时辰。
而原本该称之为‘发泄’的习惯却因为身体的骤变全然失去了最初的初心。眼看着站在窗户上的雀鸟们轻轻拍打着它们那华丽鲜艳的翅膀、嫩黄色的尖喙看似小巧,却不断吐露着刁难刻薄的语言,只可惜除了黄濑之外、根本就没人能够听到它们的那些冷嘲热讽,甚至还有人误认为这些悦耳的鸣啼声其实是鸟儿们在歌唱;每每听到有人如是赞叹、黄濑都会忍不住暗暗苦笑:这些看似脆弱又无害的生物的确是在唱歌,可它们歌唱的尽是对人类的讥讽、痛恨甚至不屑。若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一‘真相’、又有多少人会认为这些能够肆意翱翔的小鸟是‘可爱’的呢?说到底、‘外貌’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引人堕落的诱饵罢了。
“唉……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小火神你应该能够懂我的感受吧?你不也一样被妖怪‘附身’着么?所以你一定能够懂我的烦恼吧?”
对着同样被非人类的‘妖怪’牢牢束缚的‘同伴’,不禁吐起苦水来的黄濑一手捂着半边耳朵、一边低声叹息道;然而正埋头咀嚼着饭团的火神并不领情,反而像是打发自己似的咕哝了一句‘不懂’,冷淡的呼应惹得黄濑更是一阵不满,就好像报复似的、一把夺走了放在两人中间的美味午餐。
“喂、黄濑!你干嘛呢!赶紧把东西还回来!”
“才不要~我说小火神你也未免太不讲人情了吧。这些饭团可是我带过来的耶,难得好心分给你,你却这么敷衍我,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
“唔……”
其实,黄濑不认为自己和火神算得上是‘朋友’、与其说和火神交情甚好,还不如说自己是为了解开摆脱残留在体内的‘尸骸’而故意向躲藏在这间寺庙深处的‘主持’套些近乎。火神是名浪人、同时也是这间寺庙的‘看门人’,主要的工作就是保护生活在这里的主持——也就是黑子,那仿佛游走在人与妖的临界点之间的男人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然而在黑子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成全了那些依靠食人为生的妖怪的愿望罢了。
除此之外、迫使男人亲自出手相救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一度夺走了自己身体的妖怪如今已经不在,这不是黄濑的选择、自己也没有这个资格与权力,黄濑之所以会活下来全是托了笠松的福:那比自己年长两岁的男人不单单主宰着‘海常’的命运,同时也是自己的雇主、前辈、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笠松在水虎与黄濑之间选择了自己,而帮助他实现这一‘愿望’的人是黑子;以自身的灵魂为代价、实现无法靠自身的力量去完成的夙愿,黑子所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神秘又不可思议的角色,而为了能够博取‘爱慕之人’的‘欢心’、水虎成全了笠松的愿望,将灵魂交付给了黑子、却将那丑陋又狰狞的躯体永远的留在了黄濑的肉体之中。
“小黑子就真的没有办法将‘水虎’完全从我身体里赶走吗……那些能力也好、妖力也罢……我根本就不需要啊,我只想变回以前的样子,难道真的没有这个可能性了吗?”
黄濑并不讨厌那样的水虎、更没有理由去怨恨那样的笠松;正是因为男人那毫无偏见的‘公正’令黄濑对他另眼相看,无论是龇牙咧嘴的水虎也好、还是皮肤被鳞片层层密布的黄濑也罢,笠松都没有逃开、更没有回避;取而代之的是安抚与接纳,就这么握着自己那双早已失去原型的‘爪牙’、一次又一次的诉说着不离不弃的诺言。一直以来黄濑都想报答这样的笠松,就算事情平息过后、笠松也都非常的后悔与自责,责备因为一时的疏忽而未能履行诺言的自己、如果当时自己能够更谨慎、更细心一些的话,是不是这些匪夷所思的意外就不会发生、更不会牵连到黄濑的头上,更不会让比任何人都要‘善良’且‘天真’的妖怪白白丢了性命,为此笠松至今都无法原谅自己。
“看着前辈他每到月底和月初都会去河边祭拜,我总会为他感到很难过……我很想和他说‘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就算在缅怀、再懊悔也都已经没用了’,但是我又不忍心这么做,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笠松是个非常重情义、又有些偏执的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会义无反顾的遵从下去,对陶艺的执着也好、对水虎的内疚也罢,这两者都清晰的折射了男人善良又顽固的一面,让黄濑感到心痛的同时,又为这样的笠松感到有些焦躁。我曾经想过是不是只要我能好好做陶艺、为海常做出几件像样的商品来,就能让前辈放松神经、不那么挂念那件事了;一边说着,一边长叹了口气的黄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满是茧子的双手,修长的手指一度揉捏出了超越亲生父亲的旷世杰作、却把握不住一个男人的小小心思,仔细想想、还真是挺可笑的。
“后来想想……若是被前辈知道我是怀着这种半吊子的心情去捏陶土的话,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吧。”
“听不懂你在那说些什么……说了那么多和你找黑子帮忙又有什么关系?帮你把残留在体内的妖怪剔除干净,你们店当家的就会觉得高兴了吗?”
火神的一句抱怨将黄濑的思绪重新牵回了这次闲聊的重心,虽说黄濑设想了很多可能性、然而自己并不知道笠松真正在乎的是什么。是想要那只被剥夺了灵魂的妖怪重新拾回生命吗?又或是想要向苦苦等待了他那么多年的‘非人’好好赎罪呢?黑子不已经说了吗?那是它自己的愿望,既然是那只妖怪心甘情愿的、又有什么好想不明白的?直白又间接的‘答案’让黄濑忍不住哑然失笑,可黄濑也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即便事情有多简单、即便真相又有多单纯,人心却是无法被所谓的‘道理’能够轻易改变的。就好比为什么身为妖怪的水虎会喜欢上笠松呢?明明吞食了那么多孩童的尸骨、又为什么会像是一见钟情似的,对偶然路过河畔的笠松如此倾心呢?
“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了的话,大可来这里向‘那家伙’许愿啊!原本这间寺庙就是这么‘诡异’的地方,只要你愿意把自己的灵魂乖乖交出来的话。”
“哎呀呀……今天的小火神还真是严厉呢……”
呐呐、你听说了吗?川河的旦那死了!为了那个曾经背叛过它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把灵魂给交出去了!
天啊……为什么它要这么做呢?为了那些可恶的人类竟然做到这地步……川河的旦那到底是怎么了呀?‘那个男人’究竟好在哪里呢?
匪夷所思的故事虽然颠覆了黄濑原先所有的生活,却并没有在这条偏僻却不失热闹的街道上激起多大的涟漪;没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没有多少人关心事情的结果,可令人讽刺的是、水虎的死却成为了鸟兽间最为流传的话题,雀鸟们用着它们的喙诉说着故事的整个经过,顺着东风传到了深山与密林、又沿着河岸传遍了整条河川。有的认定笠松是杀害了川河主人的罪魁祸首,也有的认为水虎所做的牺牲是偏执与盲目的报应。
不过我也有看到喔。‘那个男人’没到月初和月末、都会来河岸边献花;是黄色的笑话,虽然很不起眼却散发着很香的味道,不知那到底是什么花呢?
在推开作坊大门的那一刹那,从自己肩头低空飞过的雀鸟如是‘歌唱’道,在各式各样咄咄逼人的流言蜚语中,唯有少数人才具备鲜有的资格、去了解事实的真相。人是如此、牲畜又何尝不是如此?而就在黄濑强忍着苦笑、低头踏进屋子的刹那,不知已经身处在作坊多久了的笠松循声抬起了脑袋,炯炯有神的双眸依旧清澈,就好像男人的心中没有任何的烦恼与秘密似的、就这么缓缓直起了摇杆,低声开口说道。
“喔,你回来了啊。又去黑子那了?”
“嗯。不过这次也没有见到小黑子,所以和小火神聊了会,没过多久就被他给赶回来了。”
如果眼前那穿着一身素衣的男人知道自己正在被一群不懂的说人话的动物议论纷纷的话,笠松又会摆出什么样的姿态、又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闻言,默默挑了挑眉的笠松什么都没有多说,就好像默认了自己的答案似的、既没有反对什么,更没有任何一句追问,那仿佛在说‘你的事我不打算多加干涉’的态度让黄濑感到颇为无奈。不得不说、笠松的识趣为自己减轻了不少心理上的负担,然而男人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也难免让黄濑感到异常沮丧,仿佛为‘对方’着想的人只有自己一样、而无论黄濑做了什么、又烦恼了多久,笠松都不会改变主意,他依旧会坚持自己所坚持的,去做自己已经决定去做的。
“……前辈,听说你今天又去河边了?有好好献花吗?”
“哈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满是诧异的申请让黄濑忍不住笑出了声,可自己又该怎么回答呢?就这么告诉他是从那群多事的小鸟那听来的吗?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坦诚的话、笠松会不会像一如既往的那样,继续选择相信自己呢?含糊的耸了耸双肩,就这么敷衍了过去的黄濑踱步来到了男人的身旁;湿黏的陶土就像个扁平的柿子似的、坑坑洼洼的表面上还残留着男人的掌纹,一想到在不久之后、这块不起眼的陶土便会摇身一变、成为每家每户都会用到的器具,创造了这一切的事笠松:明明和自己一样未能摆脱心头的结缔,明明还沉浸在阴霾之中寻找着出口,然而这些杂念却丝毫没有沾染上他的双手、已经他对陶艺的那份执着于热情。光凭这一点、就让黄濑感到深深佩服。
“听小火神说的啦~他说他有次路过河边有看到前辈,好像是黄色的小花?味道很香呢,前辈你到底送了什么花呀?”
“只是普通的桂花而已啊。上次森山行商回来后特意带的,本来说要用来做糕点、可我觉得味道很香就想给‘那家伙’也送去一点。……也许他也闻不到吧。”
“…………”
废话不多说了,我这边正好有点忙、你过来搭把手。
音落,重新卷起袖管的笠松将摆放在操作台正中的陶土放在了自己掌心,那好像不容自己拒绝的口气让黄濑忍不住笑出了声、然而自己并没有拒绝男人的霸道,反而顺从的点了点头。就在指尖触碰到彼此的那一刹那、隐隐的抽痛感忽然在心口蔓延而开,仿佛不断在提醒自己似的、提醒黄濑什么事不该忘记、什么事又该不去想起。过去了的事、无法变更的事、以及未来的事;凌驾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桥梁早已随着生命的流逝而崩塌,留下的就只有无止尽的怀念、以及如同警钟般的忏悔。是是~只要能让前辈你高兴的话,无论做什么我都乐意效劳;好似献媚的讨好并不是为了争取什么,而是黄濑发自内心的‘愿望’:不必依靠他人、而是依靠自己,现在的‘我’还能够为你做些什么?怀着这样的疑问,纤长的手指再一次缠过上了松弛的陶土,灵感化为狂澜吹走了琐碎的杂念,迫使黄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唯独笑意久久不愿从眉梢离开。
“像这样和前辈一起干活还是头一次呢,感觉能够做出非常了不得的东西、要不到时候就放店里留给我们自己用吧?”
“成品都还没出来呢就敢这么大言不惭,既然这么有干劲的话就赶紧给我干活!”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