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气候变化就像性情不定的女人那般变化无常，这是任何男人都忍不住挂在嘴上的一句家常话。曾经也一度放纵过的青峰虽然不缺与女人相处往来的经验，但自己并没有真正的与任何一个女人‘恋爱’过；与打拼事业、或是热衷于篮球没有丝毫的干系，单纯的只是不愿意为所谓的‘爱情’做出任何的让步与付出罢了，有时是认为这不值得，更多的时候是懒得去做。说自私也好，说残酷也罢，曾经的自己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改变自己，我就是我、谁也不能左右我的命运，谁也不能掌控我的生活，这样的人也绝对不可能会出现，然而偏偏世事难料、命运无常。

在打开公寓大门的那一刻，走入玄关的青峰最先察觉到的并非是散落在客厅入口的衣物与圆鼓鼓的背囊，而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气息、混合着沐浴剂与洗发水特有的薄荷香，弥漫在公寓的角角落落，令青峰若有所思的关上了房门。

时间刚过中午；因为一场饭局、难得早起的青峰做完了惯例的健身运动之后便洗漱了一下，开车前往了约定的场所。自己已经在这间公寓独处了近三天时间了；因为在桃井那实习的关系、才搬来这不久的黑子在这两个月内常常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还市场会被拽去做些苦力、像最近几天‘不着家’的情况可谓是时常发生。

寻着气息传来的方向、一步步走进了客厅的青峰最先注意到的是蜷缩在沙发上的‘恋人’：他过着一条毛毯，任由浅蓝的细发凌乱的耷拉在额头前，两侧的脸颊有点泛红、湿漉漉的头发在沙发的靠垫上留下了深色的印记，就好像一只精疲力尽的小兽一样、松散邋遢的模样让早已步入中年的青峰感到有些意外。既不想惊扰昏睡中的黑子，更不想让对方受寒感冒；经过一番心里挣扎，最终还是踱步来到了沙发前的青峰慢慢蹲下了身子，只不过自己并没有交换、而是小心翼翼的拨开了男人额前的碎发，指尖像是刻意似的略过额前的肌理，迫使浅眠中的黑子猛地睁开了双眼、微微支起了上身，深色又有些浮肿的眼圈令青峰不由自主的长吁了一口气，重重的垮下了肩膀。

“洗了澡为什么不把头发吹干去房里睡？睡在这种地方就不怕病倒么。”

“青峰先生……”

与其他同龄人不太一样、看似平庸却极其认真的黑子有着一颗炙热的‘野心’，即使男人心中所怀的志向并不远大、甚至都不值一提，但一旦是他决心要实现的目标，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去努力、拼搏、争取，真是这份固执与坚持让不起眼的黑子一点点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从而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桃井便是其中一人。

“最近遇到点事，一直走不开，桃井小姐那也很缺人，人事又一直在变动，情况不是很理想……”

光裸着身体的黑子甚至都没有穿任何贴身的内衣，男人就这么裸着身体、披着松软的毛毯，仅凭一句‘连找换洗衣服的力气也没有’、就这么敷衍的打发了自己的责备。听着抱着膝盖的黑子如是低声嚅嗫道，倚靠着沙发扶手的青峰并没有说话，自己只是斜眼打量着对方的脸色、神情、以及听着他那有些嘶哑的嗓音；仅仅是三天不见，黑子比上一次见面时要来得消瘦一些，嘴唇有些青白，双眸里更是流露着掩藏不住的倦意。青峰知道记者的工作很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累；又要熬夜赶采访稿、又要四处取材访谈，既需要专业的知识与过人的交谈能力，又需要足够的精力和体力来支撑庞大的工作，光是听黑子好似自言自语般的向自己叙述过去一阵子所发生的种种便让青峰感到头疼不已，就在对方放低了膝盖、盘起了双腿之时，下意识也跟着一同动了动身子的青峰则敞开了自己的臂弯，示意让对方靠过来一点，换来的却是满是调侃意味的微笑。

“青峰先生呢？一大早就不在家，还穿着这么拘谨的衣服，是有很重要的事么？”

“听体育局的那些老头发牢骚罢了，哪能和你们比。”

音落，缓缓曲起的右臂搂紧了倚靠上自己臂弯的身体，熟悉的触感与气息令青峰情不自禁的加重了力道，就好像饥渴了太久的野兽一般、嗅着从黑子发梢传来的味道。自己并不是没有反对过；无论是工作的性质还是工作的强度、青峰并不希望黑子以‘体育记者’为目标发展自己的事业，更不希望男人通过职业的便利来了解自己的过去，然而终究、自己还是尊重了他的意见，毕竟无论两人之间究竟维持着什么样的关系，黑子终究是‘黑子’，自己永远都只会是‘青峰’。

“体育局啊……最近经常和他们打交道，说实话连我也不是很喜欢那些人。”

或许是久违的肢体接触为两人同时带来了令人怀念的安全感，光裸的身体比起最初稍许松弛了一些，黑子更是肆无忌惮的将全身的重量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丝毫没有任何的顾忌、甚至还有限的伸展开了四肢、一脸惬意的眯起了湛蓝的双眸。

“青峰先生了解‘地下博彩’吗？就是所谓的赌球。其实这些话不该由我嘴里说出来……但桃井小姐在工作中接触到了与这方面相关的信息，然后遇到了一些麻烦，体育局这两天也一直找上门来……”

“和她说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对她没有好处。记者就是记者，这些是警察的工作，况且她还是个女人、这种暗礁险滩的事，不要她正义凛然的到处伸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闲聊之中提及的话题让青峰忍不住心中一颤，尽管黑子问的轻描淡写、然而自己还是从男人的字里行间之间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以至于还没等对方把话说话、青峰便打断了黑子的话，而闻言的黑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悻悻然的低下了脑袋，闷闷不乐的神情迫使青峰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随即抬手抚摸上了男人那有些潮湿的头发，一边低垂着视线、一边低声解释道。

“很久以前的事了。……篮球在日本不能算是主流运动，因此不太受关注，但即便如此那方面的‘商机’还是会源源不断的被人推荐过来，又因为在赛场上格外出挑的缘故、当时在篮球领域我一度是‘赔率’最高的选手之一，这和我为什么直接选择退役有着很大的关系。”

“……青峰先生？”

‘潘多拉的魔盒’终究还是打开了。那段最不堪的往事、教练与队员们嫉恨甚至埋怨的眼神，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就算费劲自己职业生涯中所有的努力也无法洗清的流言蜚语……在那段最灰暗的时间里，被业界称为‘球场上的暴君’的青峰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绝望，无助。被自己视为与生命同样重要的篮球带给自己的并不只有短暂的成就，更多的是炒作、利用、以及所谓的‘商业价值’。自己引以为傲的才能在他人眼中只不过是生产钞票的机器罢了；想到这，舌根莫名感到一阵苦涩的青峰回避了黑子的眼神，就好像打发一只好奇心作祟的猫咪一样、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脑袋，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有些歪斜的身子，接着启唇说道。

“某天教练单独找我谈，说比赛输了也没关系、让我多放水，即使那些裁判做了任何的判罚也不要做些过激的反应，还说‘有些时候，运动员在场外更容易实现自己的价值’。当时我没明白，直到我被判四次技术犯规被罚下场、第二天的报纸上又都是关于我的新闻，我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知道在那场比赛结束的第二个月，教练被分了一大笔钱、被他拿去还了之前欠下的赌债。”

“……对不起，让你回想起了不好的事。”

听着黑子用着满是自责的口吻向自己致歉的时候，青峰既没有感到生气、更没有因为回想起这些过往而感到任何的怒意。青峰本以为自己是会生气的：那些不能原谅的人、以及无法忘怀的事，光是出现在闪念之间都能让自己气的作呕、此时此刻，却平静得令青峰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是因为什么呢？看着黑子一脸悔恨的耷拉着脑袋，不禁缓缓伸出了右手的‘暴君’悄悄的抚上了男人的脸颊，有些粗糙的触感不同于女人、但却令心池不由自主的荡漾起来，迫使身体抢先一步、轻吻上了对方的唇瓣，替代了过于繁琐的言语，使得有些湿冷的空气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做出抉择的话……

虽然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这样的道理，可当彼此的唇瓣相互摩挲的时候、轻柔的触感还是让青峰忍不住如是想象：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做出抉择、没有一个人失意的坐在街头球场、没有遇到还只是十岁的‘少年’的话……不得不感慨命运弄人的青峰在黑子打算抽离之际蛮狠的吸吮上了男人的下唇，突如其来的深吻虽不及往日那般激烈、却令心绪狂乱不已，而早已不是孩子的黑子也好似迎合一般扭转着脑袋，只为维系着彼此的触碰能够更加深入一点，甚至都顾及不上从肩头滑落的毛毯、贪婪的吸吮着被濡湿的唇瓣。

“……西装被弄乱了，没事吧？”

就在两人的气息越发热切凌乱之际、稍许缓过了神的黑子用着戏谑的口气如是在自己的耳畔低语，而闻言的青峰只是不屑的眨了眨双眸，一声‘你现在还有心情操心这种事’令坐在自己膝上的青年不禁轻笑出了声，随即张开了光裸的双腿，任由青峰将粗糙的大手缠裹上了立起的分身。

情绪到了一个阶段、做爱就好像是自然而然的行为，不需要有任何的契机或是冲动，是由更为强烈的一种‘感觉’而发心的行为。黑子虽然纤细，但并不单薄；因为长期参加社团活动的关系、无论是四肢还是腹部，肌肉的线条与轮廓都非常清晰，身体也比一般人要来得柔韧、一旦平日那过于清晰的理智被遇到占据了主导权，黑子都会格外的忠于身体所承受的感觉，说‘放荡’有些过了、说‘坦诚’又有些过于拘谨。看着男人高高抬起臀部、迎合着抽送的韵律不断摆动着腰肢的模样，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的青峰将挺立的分身深深的探入了紧裹着自己的窄道，感受着内壁的褶皱摩擦着前端的快感、就连无意间漏出的低吟也都变得沙哑了几分。

“下周把时间空出来，我去和五月那家伙解释。”

说完，稍许抽出了欲望的青峰停下了动作，随即将黑子的身体调转了过来、在男人的注视之下，再次长驱而入。

“然后哪里都不许去，就呆在这，把空白的时间给补回来。”

“啊、！唔……嗯……！”

心脏的正中央就好像有一个洞，名为‘寂寞’的脓水源源不断的从洞口流了出来，渗透了整个身体、令青峰感到前所未有的饥渴。为什么呢？只是聚少离多而已，这么多年的寂寞都忍受了、为何只有他不在的日子里会让自己感到如此空虚呢？听着不断从那纤细的脖颈传来的闷吟，忽然感到一阵烦躁的青峰毫不犹豫的俯下了身子、就好像发狂的野兽似的，恣意的啃咬上了黑子那细长的脖颈，留下了一道道显眼的齿痕。或许是尖锐的疼痛令身下的青年感到难耐了吧；就在自己附身的时候，同样抬起了双腿的黑子将手脚盘踞上了自己的腰肢，抽送变得愈发剧烈、沙发随着前后晃动的身体嘎吱作响。在一阵阵忘我的呻吟之中、突然绷紧了身体的黑子在一阵轻微的痉挛中射了精，而剧烈收缩的内部迫使自己快速的抽出了火热的分身，迸射的欲望弄脏了黑子的大腿内侧、与粘附在肌理表面的汗液混淆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天的青峰先生，比平时还要温柔。”

趴伏在沙发上，依旧没有起身梳理仪表的黑子毫不顾忌当着自己的面，不慌不慢的用纸巾耐心的擦去了残留在身体上的体液。情欲还没有褪去，在身体的表现留下了绯红的印记；然而当黑子一边调整着仓促的呼吸、一边如是意味深长的感慨道时，正忙着解开衬衣的青峰几乎反射性的转过了脑袋，一句‘那真是你的错觉’令一旁的青年忍不住哑然失笑。

“或许吧，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我知道青峰先生没了我会感到寂寞，但我没想到你会因为寂寞而对人温柔。看来应该再在公司待久一点、再晚些时候回来，这样一来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不为人知的一面了呢？”

“少在那贫嘴了。温柔也好、寂寞也好，都是你一个人在那自作多情罢了，我可没那么想。”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用手指弹了一记对方的额头；尽管嘴巴上还是因为逞强而表现的游刃有余，可溢满了心头的慌乱、以及阵阵发热的耳根却清楚的告诉着自己，心口的那个黑洞早已在两人结合的刹那一点点被填补了。一切因黑子而起、也因黑子而得以平息，谁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青峰不能、那恼人的自尊心更是不能。……但有一件事你没说错，我也没必要在你面前掩饰什么，就当是你难得回家、送你的礼物好了。音落，还未等一脸好奇的黑子凑上前，抢先一步的青峰便粗暴的握上了男人的下颚、如报复般的啃咬上了黑子那单薄的下唇。意气用事的亲吻只是为了掩盖被识破的狼狈罢了；欲盖弥彰的举动让黑子不由自主的轻声失笑，却还是拗不过自己的‘暴行’、主动吐出了湿润的舌尖，痴棉的交缠唤醒了往日的点点滴滴，又因男人的存在而令心绪荡漾不已。

“看你被人‘借走’会让我很不爽，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吧，哪里也不准去。”

“嗯。”

——FIN.2018-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