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距离圣诞节还有一些日子，可街道上到处可见挂满了彩灯的圣诞树；店铺的玻璃上贴满了雪花图案的窗花，就连大声叫卖的服务生们都急匆匆的换上了红色的制服，头顶上方的圣诞帽随着越发冷冽的寒风轻轻摇摆着、久违的光景与自己好不容易习惯了的美国仍有着些许微妙的差别。

时隔那么多个月再次回到故乡的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自己原本就不是有着思乡情结的人、再加上日本人那过于谨慎又太过自我压抑的个性；青峰是个不折不扣的日本人，然而无论是从情绪上还是个性上、自己反而更喜欢美国的人文环境，自由、奔放、同时也不会有太多的拘束，然而当关东煮的浓郁香味从便利店的门缝间传入鼻腔的那刻，饥肠辘辘的胃袋还是让自己停下了步伐，就好像本能一样、迫使青峰迈开了有些踉跄的脚步，走进了拥挤的便利商店。

“哟，青峰。你已经到了啊，回国后加班第一天竟然没有迟到，真不愧是年轻人、我连时差都还没倒回来呢。”

一手拿着装有关东煮的纸杯、一手提着装有炸鸡块的袋子，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走进公司的青峰强忍着咄咄逼人的视线，来到了位于公司一楼的休息区，在距离进口不远处的座位坐下了身。然而还没等自己来得及慢慢享用久违的美食、熟悉又惹人厌的声音便从脑后传来，怪异的口气加上怎么都习惯不了的方言，一向神出鬼没的今吉从青峰入职第一天起就以戏弄自己为乐，尽管男人真的非常能干、那张能言巧辩的嘴皮子更是众所周知，也难怪对方能够在这样的年纪就爬上课长的位置。

“少在那倚老卖老了，我看你不是挺精神的吗？至少还有体力在那挖苦人。”

眼睁睁的看着眯笑着双眼的‘上司’不慌不慢的在自己的对座坐下了身，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的青峰放下了手中的炸鸡，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今吉主动递上的咖啡。没有的事，我可是发自内心佩服你们这些年轻人，换做是两年前的我、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了吧；面对自己的反击、主动示弱的今吉如是苦笑着回答道，直到对方抬手摘下了沉重的镜架、难言疲惫的揉了揉双眼时，这才察觉到些许异样的青峰定眼观察起了面前的上司，细长的双眸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虽说我比你早点日本几天，可到现在我的作息还没调整过来，每天靠着espresso提神才能沉下心工作，可脑袋还是疼得慌。”

“……我看你还是别太硬撑的好，累了的话就回去休息吧，要是身体垮了今后谁来帮你擦屁股啊。”

从大学到步入社会、眨眼之间时间竟已经过去了四年的时间；而在这四年了青峰从一个城市来到了另一个城市、又从一个国家到了另一个国家……就好像不断向前翻滚的石头，不断在未知的坡道上前进、摸索，经历了不少挫折与困难，也有过茫然与无助的时候，而直到如今、青峰也已经不想多评判自己从事的这份工作究竟是好是坏，又是不是最‘好’的选择，都已经过去四年多了，即便后悔、也都不可能再有退路可走。

然而即便是再棘手、再忙碌枯燥的行当也有着乐趣可言，‘海外进修’可谓是青峰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中所遇见的最大的一次转机了吧。直到现在青峰都还清楚的记得当时从今吉那收到进修意愿表时的情景，就好像蛊惑一般、就连男人为什么要选择刚入社不久的自己一同前往美国的理由都没能摸透，好奇心驱使着这份强烈的冲动、就这么毅然点了头的青峰一心只想要换个环境，前往更为陌生的‘领域’亲眼看一看今吉口中的‘极限’到底是什么模样。说道金融就不得不提到曼哈顿，我们整个小组都会过去，时间是两年，对你们年轻一辈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边说着、一边耐心为所有人检查着书面资料的今吉始终轻扬着嘴角，就好像享受着计划得逞的快感似的、阴阳怪气的口吻无论怎么听都渗透着一股故弄玄虚的意味。

（嘛、前提得是你们能够‘平安无事’的坚持到最后的话。）

（课长……都还没开始动身呢，您就别吓唬我们了啊。）

（…………）

当时的青峰还只是天真的认为今吉所谓的‘平安’只不过是超负荷的工作压力，不过谁又会敏感的想到自己会在异国他乡遭遇人身事故呢？当年那惊险的一幕幕青峰实在不想去多回忆，可即便只是一时的闪念、被车辆最先撞击的大腿都会不受控制的轻轻抽痛，而这一闹人的痛处不单单让青峰意识到自己其实远比外表看起来的要敏感乃至于懦弱，可同时也会让自己联想到另外一个‘特别’的存在、与自己在同一个‘瞬间’遭遇了另一场不幸事故的‘奇怪的男人’。

（请问……你是青峰君吗？）

好似科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剧情竟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老实说直到现在青峰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真实感，无论是感官的共通也好、还是两人通过‘偷窥’彼此的‘日记’的方式来沟通的整个过程也罢，对青峰来说、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更像是一场道不清的‘梦’：含糊、缥缈、又有些暧昧……青峰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到现在还在睡梦中不曾醒来一样；而就连针对‘黑子哲也’本人的印象，也是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可能是因为两人的视觉仍旧处于同调状态的缘故吧。黑子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倒是给青峰留下了非常强烈的印象，湛蓝的眸子乍看之下有些呆愣、甚至有些空洞，却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神秘感，让人捉摸不透。可之所以会产生这样强烈的感觉很有可能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偏见’吧；毕竟两人共享着视觉、就算意识过剩也是难免的事。想到这，将最后一口事物吞咽下了肚子的青峰心满意足的拍了拍饱满的小腹，不自觉的动作竟惹来今吉的一声嗤笑，一句‘年轻人还真是有趣’让青峰不禁热了脸颊、气冲冲的瞪了男人一眼。

“怎么样？久违的归国，感觉有没有特别怀念啊？”

话题的忽然调转让青峰几乎反射性的竖起了戒心。见青峰半挑着眉毛、像是审视一般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忍不住大笑起来的今吉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眼镜，时不时的搅拌着手中的咖啡，继续眯笑着说道。

“你别那么敏感啊。身为上司、关心部下的日常生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就当是配合我的工作、回国后难道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吗？”

“我昨天才刚回来，而且一到家就睡了，哪有可能遇上什么好事。”

青峰并没有说话，可也没有完全坦白；‘好事’是有的，只不过自己不知道在机场上演的那场‘赴约’到底算不算的上值得夸夸其谈的好事，再说今吉总是以拿自己开玩笑为乐、就好像排除工作压力时的消遣一样，要是被男人知道太多，或许今后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有在男人面前抬头的机会了。然而想要瞒过老谋深算的今吉、光凭装傻与沉默是绝对不可能的；无奈之下，轻叹了一口气的青峰就好像认命似的妥协了一步，将手中的包装纸揉成了一团，随手丢在了桌角。

“不过晚上和人约好一起去打球，所以今天休想逼我留下来加班，到点了我就得走。”

“连回了日本都满脑子想着篮球啊……再这样下去、小心到了四十岁都还结不了婚哦？”

你是我老妈啊，连这种事都要操心、都不会嫌烦吗。

如果可以的话青峰倒是很想试试顶撞上司的滋味，可自己毕竟是日本人、而今吉不光光是自己的上司还是自己的‘前辈’，撇开对方那糟糕又狡猾的个性之外、男人的工作能力依旧是毋庸置疑的，同时也是许多人学习效仿的榜样、就连青峰也不例外。以‘还有其他事要忙’为由、率先起身离开了的今吉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的几项要点，包括进调需要补充的一些材料、以及合作律师事务所提供的意见信；既然你晚上有约了我也就不刁难你了，记得合理安排时间、要是东西没法按时交到我手里到时候可别怪我不通人情啊。留下这么一句叮嘱，转身走向电梯的今吉别有意味的冲自己挥了挥手，像是催促、又像是警告，古怪的举止让青峰难免会感到坐立不安，只能愤愤的咋了咋舌、匆匆将凌乱的桌面收拾了一下，起身大步追上了前。

“不过喜欢篮球的女生意外还挺多的。该不会今晚和你约好一起打球的其实是女人吧？”

“怎么可能。是不折不扣的大男人啦！话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鸡婆……”

之所以会回日本是因为工作出了状况、不得已而为之，可之所以会想与黑子‘一较高下’则是出于青峰自己的意愿，强烈到无法自制、甚至都没有顾虑对方的感受，就这么蛮横的提出了邀约。在更贴近日记的‘书信’里，青峰向黑子发出了邀请，然而一向非常‘守时’的黑子并没有像平常一样立刻给予自己答复，而是拖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久到让青峰第一次对男人感到了不耐。撇开工作的话题不谈、黑子坦言说自己没有来见青峰的自信，更害怕青峰会对真正的‘黑子哲也’感到失望。起初、青峰还以为男人是害怕自己嫌弃他本人的外貌而放弃这段不同寻常的‘缘分’，说句实话、这世上不会有人讨厌美丽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物、外貌决定了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这不是靠理性就能控制的。然而黑子毕竟不是女人、自己也不曾想过从对方的身上索求除了‘友谊’之外更多的东西；尽管青峰对黑子的相貌的确产生过好奇，但也没有膨胀到‘执着’的程度。经过双方的一番沟通和解释，勉强算是答应了自己的黑子最终还是来赴约了，不是利用感官的共通、而是用着真正的‘眼睛’看到了彼此的存在，诧异、紧张、又有些害羞，太多太多的情绪在两人相视的那一刹那混淆在了一起、又在下一个瞬间一涌而上，当时自己到底对男人的出现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光凭青峰肚子里的墨汁、真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然而真正的‘黑子哲也’远比青峰原先所想象的要来的普通许多：标准的短发，身高大约与大多数的日本人不相上下；从背影来看男人的身板似乎有些偏瘦，但站姿却非常的挺拔、笨重的镜架横架在鼻梁之上，使得那张称得上标致的脸蛋显得有些呆滞，却又因为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而柔和了几分。

“抱歉、青峰君！让你久等了！”

单肩背着沉重的背包、小跑着向自己走来的黑子穿着与昨天相同的外套，朴素的穿着就与架搁在男人鼻梁上的眼睛一样、无论是从衣服的搭配还是说话的口气，黑子都透露着‘教师’应有的印象：古板、土气、就好像与社会脱节了一样，生活在‘课本’与‘现实’的夹缝之间。青峰倒也不是讨厌这样的黑子，更不是对‘教师’这一职业本身心存着很大的偏见；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为自己竟能够与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吧。若是两人的感官没有共通、若是自己没有在美国遇上那场车祸……像黑子这类阴沉又呆板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引起青峰的注意，更别提成为朋友、即便每天都能擦肩而过，想必也都不会费心留意到男人的存在吧。

“你用不着那么着急，我也才刚到不久，慢慢来就好了啊。”

善意的谎言是出于客套，同时也是在职场上留下的‘坏习惯’。虽说自己与黑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因缘’，可两人毕竟在昨天才正式的照面，就好像线下的网友聚会一样、心里会觉得生疏也是在所难免的。闻言、气喘吁吁的年轻教师似乎并没有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就好像在坚持什么似的、又道了一声‘对不起’，而这回青峰并没有与对方继续僵持什么，仿佛在说‘原谅你了’似的、伸手替男人拉上了从肩头花落的背带。

“好了好了，风那么大我们就被在外面傻站着了。赶紧进屋吧！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过会估计得吃上两碗面才能把胃给填饱。”

“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青峰君得好好注意身体啊。”

与黑子第一次‘照面’是在昨天晚上，距离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了；可碍于长途飞行的疲劳，即使黑子千里迢迢来赴约、两人也不可能像是在日记里提到的那样做些实际性的事，而预定好的‘切磋’只能拖延到了今天，这也是昨晚两人在电车上闲聊时共同得出的一个结果。

“哈啊——！果然回国第一件事就应该吃上一顿拉面，虽然昨天的寿司也很美味，不过大冬天还是应该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叉烧的味道也很不错呢～”

拥挤的拉面店对于身形高大的青峰而言稍微有些不便，就连转个身都得处处避让、生怕撞到在店里忙着送餐的服务生，然而味道鲜美的汤汁与劲道的面条在霎时就打消了所有的抱怨，让青峰忍不住连连感慨，意犹未尽的舔了舔饱满的下唇。比起心满意足的青峰、依旧低头耐心咀嚼着美食的黑子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只不过男人吃得非常专心，从他拿捏筷子的方式与端正的坐姿来看，想必黑子一定出生在一个家教很严的家庭吧。待到面无表情的‘老师’将最后一勺汤汁咽下了肚子，轻声咕哝了一句‘多谢款待’的黑子顺手整理起了一片狼藉的桌面：先是将成团的至今丢进了空荡荡的碗里，接着又将两人的竹筷放进了紧贴着桌面的餐盘……麻利的手脚与男人那慢热的脾性可谓是截然相反、可正是这种强烈的对比与落差让青峰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就好像打量着一头珍奇异兽似的，定眼打量了黑子一番。

“……我说你，还真是一丝不苟。这种小事交给服务生做不就好了？何必自己动手收拾啊。”

“青峰君……？”

见自己‘好心’提点道、总算停下了动作的黑子循声抬起了脑袋，怔怔的眨了眨眼，而闪烁在眼底的困惑终于还是让青峰按捺不住，随即将胳臂搁上了桌沿，继续笑着说道。你这人真的是很有趣诶，感觉就好像机器人一样，难道说当老师的都是像你这样的吗？更像是调侃的发问让对座的黑子沉默了好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为难，稍许歪了歪脑袋的年轻教师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一脸从容的深吸了一口气，委婉又深奥的回答反而让青峰有了被反将一军的感觉、难掩狼狈的挑了挑单眉。

“我不太清楚其他人是怎么样，可老师毕竟是学生的榜样；若是在其他人面前总是一团乱的样子，就称不上‘为人师表’了，说不定还会被学生抓着把柄、被那群孩子玩弄在掌心呢。”

“……啊啊，说的也是。都说现在的小孩很难教、各个都认为自己很有本事，你们也真是够辛苦的。”

明明最初是自己盘算着要借机戏弄对方一番，不料却被倒打一耙；更让青峰觉得可笑的是、黑子并没有存心反击什么，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恶意’。男人只是依照自己的原则做好了分内的事，或许是职业病、又或许是平日生活中所养成的习惯，就好像一台设计精巧的机器人一样，容不得半点差错、这多少让青峰感到有些无趣。

“对了，青峰君。从刚才起我就有点在意，请问你刚刚在吃拉面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别有心思的青峰立马绷紧了神经，尽管心里明白对方是出于客气才会问的如此委婉、然而这种暧昧的提问方式就只会让人觉得故弄玄虚而已。青峰并没有直接回答黑子，却多少能够猜到男人的心思；就在黑子音落之际、下意识抿了抿双唇的青峰舔了舔上颚、除了方才的豚骨汤之外，自己的嘴里还残留着些许葱花的味道，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嘴里就只有拉面的味道，怎么？你难不成有‘感觉’啊？”

“唔……其实刚才我特地选了酱油拉面就是为了和青峰君点的豚骨拉面区分开，看看彼此的味觉会不会交错，不过好像是我太多心了。”

本以为今晚的会面是为了弥补昨晚没能兑现约定所留下的遗憾，没想到在这种节骨眼上黑子都对两人身上的‘症状’念念不忘、竟还盘算着青峰都不知道的小计划，不知该说男人心思缜密还是太过多疑、黑子的谨慎并不是全无道理，然而这种过于多虑的态度却让青峰感到有些不适，甚至觉得有些失礼、默默在心底生气了闷气。

“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是在同时用餐的缘故吧。彼此的味觉感受器都被占用了、所以感官共通的‘开关’没法打开，我也就没法感受到青峰君的味觉了，就和视觉同调一样。”

听似天衣无缝的‘推理’已经不知在日记里探讨过了多少回，青峰不是不理解黑子的顾虑、也不是不能体会男人的担忧，只是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为什么还要像接人伤疤似的提起这些沉重的话题呢？越是心想、心中就越是感到烦躁；无心再继续奉陪的青峰就好像抱怨似的、一脸不耐的嘀咕了一句‘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吧’，随即拿起了手边的茶杯、将杯中的麦茶一股脑儿的吞咽进了腹中。

“我忙了一天已经够疲惫的了，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好的却还要陪你说这些事，你都不会觉得头疼啊……”

“……抱歉，是我没能考虑周到，真的很对不起。”

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一脸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不禁感到有些自责的青峰下意识的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脑袋，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子，谁都没有说话、谁也都没有正眼看着对方。这就是黑子在书信中所提到的‘失望’吧：人们常说距离产生美感，正因为没有照面才能够活在对方的‘臆想’之中，就算两人在日记中争吵过、冷战过，可当时的挫败感远远不及面对面的默然，尴尬的气氛竟让手脚都不自觉的冰冷起来，难以言喻的煎熬让青峰下意识的动了动高大的身子、清了清嗓子，就好像宣告愿意让步似的，主动打开了双唇。

“……要不要去打篮球？”

“……？”

闻声、很快抬起头来的黑子愣愣的眨了眨双眼，呆愣的模样让青峰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可正是自己的这声笑声化解了空气中的僵硬，也让黑子多少放松了警惕，脸上的表情也比方才要自然了许多。

“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先吃拉面、在到附近的街篮球场切磋一下’。你可别说你忘了啊！刚才的事就算了……要是你连篮球的事都不放心上，我绝对饶不了你！”

“这事我当然记得了。不然我也不会从学校赶来和青峰君见面了啊，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唯独在提到篮球的时候、很少有表情变化的黑子才会在无意间流露出些许情绪，就连说话的嗓音都要比方才高亢了几分，可仅仅是这些不易察觉的小细节、就足以让青峰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既然如此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弄清感官共通的事才会这么积极的出来和我见面，害我误会了好久；见自己如是干笑着坦言道，微微皱着眉头的黑子似乎有些受伤，可男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一句反驳或是解释，微妙的反应让青峰一时感到有些难堪，就这么硬生生的扯开了话题、匆匆收拾起了行头。

“好了好了，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出发吧！去太晚球场都要被人占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