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大绿的装饰使得原本死气沉沉的办公室多了几丝喜庆的节味儿，就连那颗原本快要枯萎的绿萝都披上了‘新衣’、好似锁链形状的彩带压弯了开始枯黄了的枝叶，然而即便公司费劲心思想要迎合即将来临的圣诞节为周遭的办公环境添点彩、可堆积如山的工作却让人无心去享受，除了一叠又一叠的审计报告之外，青峰满脑子就只有收益测算的公式、以及今早从上司那得知的反馈。

“喂……喂……！青峰，你现在忙不忙？”

人在忙碌的时候总是容易错过很多事，好比时间、好比旁人的一些小动作；就在青峰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电脑屏幕，强忍着双眼的酸痛核对着财报上的数字时，熟悉的叫喊不断从一旁的办公桌传来，那是与自己曾在同一个小组共事过的同事、和自己在同一年进入公司，又被分配到了今吉的手下，如今负责日本国内的一些项目采购工作，虽然是个不错的家伙、但却因为自来熟的个性而让青峰感到有些无法招架，因此也很少主动搭理对方。闻声、下意识蹙起了眉头的青峰循声慢慢扭转过了脑袋，只见对方一手拿着马克杯、一手拿着用来搅拌的银色汤匙；咖啡的香味随着男人的动作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意味深长的浅笑使得青峰下意识竖起了戒心、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侧转过了身子。干嘛，有什么事么？那么着急的样子；见自己如是开门见山的问道，窃笑了两声的同事鬼鬼祟祟的从办公桌上拿起了折叠成方形的纸条，而看似不起眼的物件却让青峰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与此同时、自己也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倍感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苦笑的袖起了双手。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想问问你这次抽中了谁，就当做个参考，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就算你告诉别人也都无所谓，原本在节日送给上司礼物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对方碰巧又是男人，挑选礼物的时候也不必像送女人礼物那样处处都想的那么周全。”

昨天和黑子提过的‘小游戏’已经正式揭开了帷幕，才刚到公司不久、捧着纸箱的实习生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确保每个走进办公室内的员工都亲自抽了签、即便是出差回国的青峰也都不例外。根据今吉的说法，这项为了笼络人心的小活动已经举办了近五个年头了，而交换礼物的‘仪式’会在年底的忘年会上举行，所以每个人大约有五天的时间准备礼物，若是忘记了会加倍重罚，可因为举办这一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所有人好好相处，因此很少会有人因为钱的问题而表现的非常吝啬、或是刻意逃避。

“竟然直接抽到自己上司啊……真不知道是该同情你还是该羡慕你，只能说是好坏各一半吧。”

青峰对这项小活动始终抱持着不温不火的态度，既不积极、也不觉得反感；只不过对象要是女人的话，多少还是会让自己感到头痛。听着半挑着眉毛的同是如是评价着自己的‘运气’，忍不住跟着一同嗤笑了几声的青峰似笑非笑的耸了耸肩，略显不屑的态度倒也不是逞强、只是自己真的没什么干劲，对‘交换礼物’这个活动也不像别人那般上心。

“不过今吉课长他平时都喜欢些什么啊？感觉他虽然一直笑眯眯的，可事实上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那德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男人嘛，无非就是领带、皮带、袖口之类的，比女人要好应付，这几天我打算去百货商店看看。”

音落、忽然灵光一闪的青峰下意识的低下了脑袋，比起准备为了应付活动而送给上司的圣诞礼物、另一件小事反而让青峰感到更加头疼，但毕竟是自己在得意忘形之下主动开的口、事到如今也不好反悔，只能像个得了相思病的傻瓜似的、对着窗外孤零零的发着愁。

“顺便还得去挑送给那家伙的礼物……啧，真麻烦。”

“？”

可能是发热的脑袋总算冷静下来了的缘故吧。从断断续续的梦境中醒来，重新回归了现实的青峰就和往常一样、匆匆结束了洗漱，在父母的催促之下吃完了早餐，踏上了驶向公司的电车、开始了崭新又忙碌的一天。距离假期还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除了千篇一律的工作之外、青峰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生活因为有了黑子而变得丰富不少，尽管称不上‘充实’、然而感官共通的‘症状’使得两人不得不去顾虑对方的感受，也让青峰第一次明白了处处得为人着想、迁就他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欢迎光临！现在本商店有圣诞节积分活动，购满xxxx的商品就可以换取圣诞礼品，具体的情报可以在这里领取活动手册进行查阅哦！”

穿梭在熙熙攘攘的百货商店里，为了增添气氛、整个商场到处可见写有‘merry christmas’字样的横幅，大红色的圣诞花与绿色的圣诞树更是随处可见，甚至还有打扮成圣诞老人与勋鹿的工作人员站在电梯口派发着所谓的‘礼物’、其实也只不过促销商品的宣传单，节日的氛围甚至比美国还要热闹的多。在拥挤的人群中可以看到不少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大多人都是为了挑选礼物穿梭在一个个商铺之间，唯独青峰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商场中来回闲逛，心中所怀的目的与大多数人一样、但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可恰恰正是这丝出于警惕的用意让青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就好像一个鬼鬼祟祟的不法分子似的、狐疑的目光从四面八方不断向自己投来。

（给一般的男性送什么礼物比较好？除了今吉课长之外、你还要帮其他人准备圣诞礼物啊。）

所谓的职场就是这样的地方，虽然同行之间存在着竞争、可一旦卸下了工作上的包袱，大家也都是普通人，也能够好好的交谈，太过好胜或是互相攀比只会让人更为堕落，青峰不像成为这样的人、也不想与这样的人一起同流合污。围绕着礼物的话题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入，大约持续了半小时之久的谈话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而顺着话柄、忽然想到与黑子的那场‘游戏’的青峰想要趁机听取一下他人的意见，毕竟黑子与今吉时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自己对今吉的喜好还算多少有些了解，可对黑子的偏好、除了篮球之外，青峰对男人的事仍旧是一无所知。

（是啊。因为某些原因和对方打了个赌，所以要准备圣诞礼物，至于准备什么我还没有想好。）

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一时兴起想到的主意竟会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想到这、就忍不住苦笑的青峰不禁在心里挖苦起了自己的得意忘形，而闻言的同事更是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露骨的眼神使得青峰微微低下了脑袋、下意识抱紧了双臂，心虚的挪开了目光。

（而且那家伙本来就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个性，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些什么，稍微有点棘手。）

（唔……这种日子一般都是给恋人或者家人准备礼物，像你这样给同性朋友挑选礼物的、还挺少见的呢。）

虽说‘礼物’这种东西最主要的事心意，可出于敷衍而购买的礼物对于送礼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负担；毕竟都已经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和时间去挑选了，若是对方能够喜欢的话那堪比锦上添花、这份心情也能够得到回报，这世上谁又会讨厌两全其美的结果？从年龄到职业；又从外貌到喜好，连黑子的全名都不知道的同事就好像逼人招供一样向青峰询问了不少有关黑子的情报：职业事教师，外貌很普通，兴趣爱好是篮球和读书，除此之外无可奉告。见自己这般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挑了挑单眉的同行就好像在说‘你是在唬弄我吗’似的，滑稽的反应虽然情有可原、可同时也让青峰感到哭笑不得，只能放弃了挣扎，选择一个人去面对自己一手挑起的‘赌局’。

“要不索性和今吉一样、买条领带得了。”

路过男装店的时候，慢慢停下了脚步对着橱窗里的商品上下端倪了一番，然而正当青峰下定决心、打算走进店里的时候，猛然的一个闪念迫使自己几乎反射性的背过了身子、捂上了右眼。游戏的规则其实非常简单，在不让对方察觉的情况下为对方选购圣诞节的礼物，然而正因为两人的部分感官共通、无论是黑子还是青峰都能轻易窥探到对方的一举一动。自己之所以假装漫无目的的在百货商店里到处游走，也是为了迷惑黑子、让对方猜测不了自己行动的目的和动向，以此将男人的思绪牵引至别的方向、然而与此同时，青峰也得时刻保持警惕，以防黑子趁自己不备之时暗暗‘追踪’自己的行动。

“又在看书啊……那家伙该不会今天一整天都没出过门吧……公务员还真是清闲。”

一个身高将近195的大男人站在人群中央，不单弯着身子、还捂着半边眼睛，无论怎么看都只会给人一种可疑又危险的感觉，可即便青峰心里清楚、自己也无济于事，毕竟除了这个方法之外自己没有办法知道黑子的动向，所以只能佯装无谓的强忍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一个人灰溜溜的躲进了商场的角落，感受着舌尖与掌心的异常。现在是夜间八点，照理来说已经过了用餐的时间；而在大约六点半左右，正忙着制作幻灯片的青峰的确感觉到嘴里有股亲子盖饭的味道，而待到自己闭眼确认、黑子当时正坐在餐桌前慢悠悠的品尝着食物，从堪称狼藉的品相来看可能是男人亲手制作的料理，与其说是盖饭、还不如说是一碗糊了的粥，糊作一团的食物比清淡的色拉更激不起人的食欲，唯独黑子吃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读者那些深奥又拗口的文学书籍。

自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思考有关选购礼物的事，而黑子却气定神闲的坐在家里享受着悠哉清闲的时光，强烈的落差难免让青峰感到有些不快，消极的猜忌更是不受控制的一涌而上、原本高昂的兴致就好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给浇灭了似的，使得青峰下意识从口袋中摸出了烟盒，东张西望的寻找起了抽烟室、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的前端。

（这到底是他故意用的‘障眼法’、还是那家伙根本就没有给我买礼物的打算？）

一边想着、一边在吸烟室里吞吐着白色的烟雾；这还是青峰第一次为对方的‘不为所动’感到如此坐立不安，即便自己能够看到对方眼里的东西，即便自己能够感受到物件在男人手掌留下的触感，然而青峰无法看见黑子脸上的表情、也无法知道他心里都在盘算些什么，然而当自己看到男人竟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悠然自得的在家过着打发着时间，不禁质疑起自己的青峰不禁频频苦笑，又忽然觉得一头热的自己像极了被人摆弄的傻瓜、又好似独角戏的主角，只可惜没有人愿意欣赏。

心情一旦开始变得低落，所有的思绪都会朝着负面的方向发展、以至于充满恶意，忘记了所有快乐的时光。一起打球时的光景也好，还是两人捂着半边眼睛、用手机和纸笔交流的经历也罢，现在的青峰根本想不起这些，一味的纠结于黑子到底是否有心为自己选购礼物这件事、甚至都忘记了与男人相处时的放松与自然。想来想去，所有的问题又到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自己与黑子到底算什么？难不成真的是社交网络上认识的‘网友’？又或是出于某种同病相怜的巧合而结识的‘普通朋友’？回想起来，之所以会想要购买礼物给对方也只不过是出于打赌，是一场比试、也是一场竞争；与为今吉和家人购买圣诞礼物普通，赠予黑子的这份礼物不需要包含任何的祝福，而男人是不是早已想到了这一点、才表现的如此无所谓，就好像这件事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如是自言自语道的青峰将快要燃尽的烟头丢尽了身旁的垃圾桶内，紧接着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起了精神，推门走出了吸烟室。再一次在商场中闲逛了起来的青峰并不再像刚才那般鬼鬼祟祟，而是抬着头、挺着胸，也不再惧怕黑子做任何的手脚，更不想再让自己为了这种滑稽的理由而被人取笑。就在青峰不断在人群中穿梭之时，一块写有‘全场七折’的海报冷不防的映入了自己的眼帘：那是一家贩售眼镜的店铺，在日本国内算是小有名气、针对的客户大多都是普通收入的人群以及学生，质量良好价格也很实惠，就连今吉也常常向青峰推荐这家店的太阳眼镜，只可惜青峰并没有在脸上佩戴任何东西的习惯。

“对了……！记得那家伙有戴眼镜，买副镜架当做礼物感觉好想不错？”

男人那看起来总是有些呆愣的表情忽然在脑海一闪而过，一些被迁怒所埋没的细节渐渐浮上脑海、使得青峰一阵暗喜的同时，双脚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物质所牵引一般，就这么怔怔的来到了摆满了镜架的展柜前，静静打量着摆放在玻璃橱柜里的商品，若有所思的摩挲起了有些粗糙的下颚。青峰并不是很懂眼镜、也从未戴过这种看起来就很笨重的玩意儿；而从那些展示在外的商品来看，现在似乎流行方形的款式，撇开镜片不谈、一副看起来非常平庸的眼镜大概就需要花费将近五千日元，这有些出乎青峰的意外。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当青峰对着眼花缭乱的商品犹豫不决时，心思敏锐的柜台小姐面带笑容的走上了前、殷切的态度与甜美的嗓音几乎让青峰反射性的抬起了脑袋，吞吞吐吐的支吾了半天，又抬手挠了挠脑袋。没有来由的，自己明明并没有做什么丢人现眼的坏事，只不过是帮熟人挑选一副眼镜作为圣诞礼物罢了、而青峰却莫名的感到异常难以切齿，以至于好几次咬到舌头，躁动不已的心绪化为无法言喻的紧张、使得青峰频频咋舌，不耐的态度让站在柜台内的售货员显得有些困惑。

“呃……想帮朋友挑副眼镜，但是一直拿不定主意。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您面前的这些镜架都是这季度新推出的产品，非常有人气哦！特别是您左手边的这些镜架，需要我为您挑选几副不同款式的眼镜、然后互相比较一下吗？”

随着售货员的目光、跟着一同低下了脑袋的青峰将目光停留在了自己左手下的那些货物，黑色与浅棕色的镜框在灯光的点缀下呈现出非常饱满的色泽，隐隐还能看到些许棕黄色的花纹，似乎是仿照豹纹而作的点缀，虽然很有创意、也非常时尚，却不适合黑子那样个性内敛的人，光是想象就让青峰心生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轻轻摇了摇脑袋，低声婉拒道。

“好看是挺好看的，可是不适合那家伙。有别的推荐么？最好别太花哨，越普通越好。”

“‘普通’……好的，那我再为您仔细挑选一下，请您稍等。”

仔细回想起来，至今为止青峰还未认真打量过黑子的长相，至少自己从未抱着‘评价’的心思观察过男人的五官，只记得他有着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除此之外、黑子留给自己的印象就与他本人常常自嘲那般浅薄，实在是称不上强烈。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那家伙的脸呢？在挑选商品的过程中，为了满足青峰的要求、售货员向自己询问了不少问题，像是送礼对象的脸型、又或是对方的五官以及特征，然而青峰竟一个都答不上来，唯一回答的就只有‘对方是个大男人，在学校教书’这点，而见自己总是支支吾吾的举棋不定、显得有些迷惘的售货员笨手笨脚的从其他展柜拿出了几副镜架，大多都是非常保守又传统的银边眼镜，相比起刚才那些人气商品、这些镜框显得有些过于老气了一些，可青峰却觉得这些土里土气的眼镜与黑子倒是意外的相称。

“这些眼镜采用的是轻金属的材质，虽然是金属但是非常轻巧、也很有韧性，不容易损坏，就是价格稍许偏高了一些。”

一边说着、一边从制服口袋中拿出了手套的售货员麻利的戴上了手套，随即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折叠在一起的镜架、就好像展示一般，向屹立在柜台前的青峰耐心的介绍了起来。

“如果客人您送礼的对象是男性的话，我认为这款长方形的款式更适合男性佩戴，可具体还得看佩戴者的脸型与五官才能确定是否真的合适……”

“就这个吧。钱不是问题，而且礼物这东西本来讲究的就是心意，那家伙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讲究这些细节的人。”

像这样中规中矩的镜框无论穿什么都半斤八两吧。见自己如是回答道，稍许发了会愣的售货员在自己的催促下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急急忙忙的将商品收了回去、说是为青峰去找仓库里全新的新货，眨眼便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里，留下青峰一个人对着刺眼的展柜发着呆，继续想着有关黑子的事、下意识抬手捂上了右眼。黑子仍然在家，看着他最喜欢的文学小说、手边还摆放着一杯像是热可可的玩意儿。很难想象像黑子那样死板又认真的男人呼喜欢这种腻味的甜食，意外的发现让青峰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随即慢慢放下了一手、像是发呆一般愣愣的看着放在展示柜内的镜架。都这个时间点了……看来他是不会出门了吧，唉……黑子的无动于衷使得青峰难掩颓丧的耷拉下了脑袋，倒也不是期待、只是觉得男人的冷漠多少有些伤人，而自己的费心费神到底又有什么意义，诸如此类的想法就好像蔓延一般渐渐笼罩在了心头，竟使得四肢变得异常乏力、只能一动不动的倚靠着展柜，心不在焉的等着售货员的‘凯旋归来’。

“抱歉，让您久等了。这是您的镜架与您的账单，麻烦在右下角签个字。”

将包装完毕的‘礼物’与账单一同摆放在深色的托盘上，黑金相间的包装纸配上红色的蝴蝶结、华丽的包装让青峰有些意外，人性化的服务可谓是日本的一大特色、换做是美国、店里的服务员才不会如此贴心，周到的服务多少让青峰感到有些欣慰，就连那些针对黑子的不满也都消退了几分，非常爽快的在账单的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低声咕哝了一句‘谢谢’、却在指尖触碰上盒子的那一瞬间停下了动作，欲言又止的抬眼端倪了笑容满面的售货员一番。

“……问你个问题。‘送礼’这件事，应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换来的是长达三秒的哑然，只见挂有名牌的售货员半启着双唇、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青峰不禁苦笑出了声，一句‘算了’更是让对方一脸迷茫的歪了歪脑袋，然而自己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拿起了摆放在两人间的礼物、随手丢进了包里，紧接着大步大步迈着脚下的步伐，朝着出口的方向快步走去。无论对方怎么想、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好好做完，谁都没有权利指责抱怨什么；一边侧身走出了百货商店，一边如是心想道的青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有些模糊的表面，时间是夜晚九点十三分、而仍在家中读着书的黑子还是没有采取任何的动静，就好像在静静等待着什么似的，可恰恰是这份笃定自若让青峰感到异常的恼火，却又不敢太早下定论、只能暂且将男人的‘纹丝不动’认作是名为‘误导’的小聪明罢了。

“但要是平安夜那天真给我空手过来，我一定要狠狠敲诈他一顿……！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