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就连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都比前几日要来的清新沁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的哲也一动不动的坐在蓝白相间的野餐布上,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玩具、享受着久违的和煦日光。
“那暂时就这么决定啦!我是‘妈妈’、阿大是‘爸爸’;凉太和哲君是长子和次子,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咯!”
名为‘过家家’的游戏是最受女孩子喜欢的游乐方式之一,比起捉迷藏那些需要跑动追赶的游戏、幼儿园里的大多数女生都不怎么喜欢流汗的感觉,所以宁愿像这样坐在刺眼的阳光之下、摆弄一些用塑料或是软泥制成的玩具,和比较数落的朋友玩着虚拟的家人游戏。哲也并不讨厌和人过家家、更不讨厌其他同龄人一起玩乐的感觉,可碍于天生存在感稀薄、自己又不怎么擅长表达内心的情感,在人群里哲也总是会因为过于安静而被人误会,认为自己不合群、个性太过孤僻,好在在这所幼儿园里有人能够理解这样的自己。一一为在座的所有人决定了扮演的角色、束着马尾的五月用着她那甜美的嗓音兴致勃勃的说道;然而比起她那高昂的兴致、被钦点为‘父亲’的大辉则是不理不睬的叹了口气,不耐烦的态度让对座的凉太难掩尴尬的皱了皱眉头,向大辉使了个眼色、却丝毫没有被对方放在眼里。
“那我们就开始吧!阿大,因为你是爸爸所以要从你开始,快说‘我回来了’、快点快点。”
“哈啊……?我哪里都没去呢,干嘛突然要说‘我回来了’,莫名其妙。”
“……”
露骨的态度使得一旁的青梅竹马气呼呼的鼓起了嘴,然而尽管对五月有些失礼、可哲也还是因大辉那意料之外的反应在心中暗暗偷笑起来。因为阿大你是‘爸爸’啊!爸爸就是要工作、然后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过家家一般都是从这个环节开始的啊;尽管儿时玩伴那兴致缺缺的态度让自己气红了双眼,可五月还是强忍着泪水、一脸委屈的向大辉解释了起来。然而就算五月用尽了全部的耐性,可大辉似乎并不领情;只见他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轻声嘀咕了一声‘好无聊’,而正是这句轻若蚊足的抱怨让五月再也按捺不住、落下了眼泪,一边大喊着‘阿大是笨蛋’、一边大声哭喊了起来。
“我最讨厌阿大了!呜哇——!阿大欺负人!”
“哇啊……小五月你不要哭,大辉他也不是故意的,一定是在想别的事所以说漏嘴了,呐?对不对?大辉?!”
“……是是是,是我不对,我陪你接着玩就是了嘛!真是……女生怎么都这么麻烦啊……”
“…………”
就算把女孩子惹哭、就算总是做一些故意让人生气的恶作剧,大辉也绝对不是什么坏孩子。类似的评价在院里的老师之间相继流传,唯独天真烂漫的孩子与大辉本人丝毫没有自觉;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听说了这些心声的‘学生’,而对于老师们对大辉的那份偏爱、自己也从未感到过嫉妒或是羡慕,反而认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在自己的眼中、大辉的存在就好像太阳一样耀眼,尽管个性与谈吐稍微直接粗暴了一些,却非常坦率、更不会撒谎,莫名的让人感到非常可靠。
“真是莫名其妙……我明明都已经道了歉了,为什么还要像是面壁思过一样一个人呆在这里啊。”
然而除了那些鲜为人知的‘优点’之外、哲也之所以对大辉的事如此上心与另外一个存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看着与那‘男人’有着极为神似的容貌的少年怒气冲冲的嘟着嘴、一脸沉闷的轻托着下颚,愣在一旁的哲也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打断对方的自言自语,就这么怔怔站在原地、静静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因为五月大哭不止、不得已只能让两人暂时分开的老师非常严厉的批评了大辉,说着‘同学之间要互相体谅’、‘既然是一个团体就应该要合群’之类的大道理,可在哲也看来,大辉只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本音:自己不想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就只是这样而已。
可尽管心里这么想、当大辉难掩委屈的耷拉着脑袋,孤零零的被留在原地时,哲也也没有上前阻拦、也没有上前安慰;或许是因为个性比较早熟的缘故吧。深知‘孩子永远敌不过大人’这一道理的哲也并没有帮大辉开脱或是解释,而是与大辉一同留在了空荡荡的野餐布上,什么话也没说。轻叹了一口气过后,似乎稍许振作了一些的大辉抬手伸了个懒腰、而就在下一秒,两人的视线无意中碰撞在了一起,从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让哲也忍不住暗暗苦笑,而更让哲也感到无奈的是对方竟然如此坦诚的便证明了自己的猜想,理直气壮的口气更是让自己忍不住哑然失笑、却也让原本僵硬的空气变得缓和了不少。
“原来你在啊……我还以为你跟着五月他们一起走了呢,吓死我了……”
“如果连我走了的话,大辉君不就一个人了吗?况且我并不觉得大辉君做错了什么啊,你只不过是不想玩过家家而已,会觉得不耐烦也是情有可原的。”
也许是自己的这番话触动了对方的某个你神经了吧。起初、在听到了这番感慨的大辉显得非常惊讶,他或许并没有料想到在这样的形势下竟还会有人帮着自己说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对视了几秒过后,微微扬起了嘴角的大辉立刻挪了挪身子、一脸坏笑的来到了自己的身旁,勾肩搭背的将右臂缠绕上了自己的肩膀。
“嘿嘿~你果然是个不错的家伙,够朋友!要不我们两个玩点别的吧?过家家那些都是女孩子喜欢玩的,就只有凉太会陪五月玩那么无聊的游戏,要不我们两一起把这些乐高给拼了吧?”
“嗯,好哇。”
哲也并不是讨厌五月他们,只是觉得和大辉相处时不需要小心翼翼、也不需要故意佯装什么,因为大辉他真的很好懂、也非常容易就得到满足,像是故意迎合对方说些有关最喜欢的老师的事,又或是故意说些‘臭条子’的坏话,然而哲也并不想这么做、也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刻意讨好对方些什么,因为这些都是‘大人’之间才会耍弄的把戏,对孩子而言、这些另有目的的小聪明实在有些太过火了。
“看在你今天留下来陪我的份上,我悄悄和你说个秘密哦!其实上个礼拜我去黑子老师家住了两天,老师他还做饭给我吃呢!真的超开心的。”
一边说着、一边将蓝色的塑料块叠放在了好不容易搭建好的地基上;惊人的消息让哲也忍不住抬起了头,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听着少年继续开口说道。虽然那个臭警察也在,可老师陪我玩了好多好多游戏、还教我念书,比呆在幼儿园的时候要开心多了;哲也不知道大辉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些本不该随口挂在嘴上的私事、可当他提到‘警察’二字时,立刻起了疑心的哲也忍不住微微启唇,一声‘是警察叔叔吗’让一旁正摆弄着乐高的大辉微微皱起了眉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连说话的口气都比方才低沉了几分。
“不然呢?!刚开始我也不知道的,以为老师是一个人住,结果进到屋里后才发现那个臭条子原来也住在老师的公寓里,还整天坏我好事、害我都不能向老师撒娇了。”
“……原来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啊。”
哲也非常喜欢与眼前的少年同名同姓的‘警察叔叔’,至于理由、就连哲也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当自己被孤零零的遗留在车站的时候青峰发现了自的存在、并将哲也平安无事的送到了幼儿园,可更多的是自己在男人的身上所体会到的温暖。成年人的双手又大又温暖,虽然粗糙了一点、然而哲也却非常喜欢青峰用双手抚摸自己时的感觉;可即便对方已经成年了、年纪也不小了,但青峰的笑容让哲也感觉他好像个孩子,就与自己和大辉一样、无法言喻的亲切感让哲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位与自己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不过说实话,那家伙对老师还挺好的,既会帮忙做家务、也会代替老师出门跑腿,就只有这点他的表现还算不错啦。”
无论是大辉还是哲也都知道自己的‘老师’其实正与自己最喜欢或是讨厌的‘警察’有着不一般的关系。用大人的说法来形容的话、两人应该是在‘恋爱’,是正在交往的‘情侣’,即便他们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男人。哲也不知道大辉怎么想、可自己从不认为同性之间相爱相恋是件错误的事,而从大辉的口中自己也从来没有听到对方说过一句‘两个大男人谈恋爱很恶心’之类的说法。也许在大辉看来,比起‘对象是男人’这件事、他之所以如此介怀那两人之间的关系,纯属是因为对象是‘青峰大辉’而已吧。而且老师他也超心软、只不过是出门为他买点东西就一脸感动的样子,这种小事我也能做啊!只要老师开口的话,别说是买东西了、让我帮忙做家务也不是不可以喔!说到这、忽然挺起了胸膛的大辉将最后一块乐高放在了有些歪扭的‘大楼’顶端,看着自己边聊边完成的‘杰作’、似乎非常满意的同龄少年笑着挠了挠鼻尖,随机用余光瞥了自己一眼,接着开口说道。
“我搭完了!怎么样?还不错吧?本来我想搭个东京塔开始到了中间一部分感觉摇摇晃晃的……所以临时改了形状,还挺好看的吧?”
“大辉君还真是喜欢蓝色呢……用的全是蓝色的乐高,明明还有其他很多颜色可以用呀。”
听着自己的‘建议’,这才恍然大悟的大辉一脸诧异的看着好不容易完成的蓝色‘大楼’,一句后知后觉的‘真的耶’让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机拿起了手边另一块水蓝色的乐高积木、在大辉的‘杰作’旁另外新起了一栋小洋房,那是一间很小很小的房子、而房子里就只能容下两个人,就好像老师与警察叔叔那样、安安静静的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过着没人打搅的平凡生活。
“刚刚听大辉君你说了那么多,我真的好羡慕。我也想去警察叔叔和老师家看一看、想看看他们平日里最真实的模样。”
‘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幸福的事,而‘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更不是什么贪得无厌的表现。无论是老师也好、警察叔叔也好、又或是大辉君也好……他们都没有错,他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只可惜在那些大人的眼里、无论是哲也还是大辉,孩子永远都是孩子,大辉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若不是如此、就凭他那冲动又单纯的脾气,又怎么可能无欲无求的从那件公寓全身而退、什么都不向老师索求呢?
“大辉君到时候要一起来吗?如果我想办法牵制住警察叔叔的话,你就有机会向黑子老师尽情撒娇了吧。”
“真的吗?!你愿意吗!果然还是你最够朋友!那我们就先这么说定了啊,哲!”
……后续请自行脑补……
[8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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