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不知在何时被称为野性的象征。对每个男人而言只不过是碍事的体毛罢了，是性成熟的标志，绝不像女人所想的那般富有魅力。虽然青峰并不讨厌自己满脸胡茬的模样，可每天必须早起打理的习惯却怎么也适应不了。长胡子的部分因为容易获得养分所以生长速度极快，刚刮去的胡子不几天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久而久之，曾经对成熟异常憧憬的青涩时代也一去不复返，留下的就只有对成熟的厌烦，只可惜只有大人从懂得该如何去背负的“身不由己”，却无法像胡须一样一刮就净。

“青峰叔叔，你今天看起来好像怪怪的？”

年仅十岁的少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湛蓝的眼瞳看起来有些呆愣，好奇的目光露骨的甚至让青峰觉得有些失礼，不过这就是孩子的天真。光是看着他们那可爱的模样，想必任何成年人都不忍心痛下心大声斥责些什么。

闻声的成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跪坐在沙发坐垫上的黑子高高的仰着头、白皙的皮肤虽然平滑却缺少了几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或许是发色的关系吧。莹蓝的短发给人一种淡薄的印象，就与黑子的个性一样、有着一张清秀的脸蛋却意外固执的少年就像是打量着一头珍奇异兽一般紧盯着自己，这让不习惯与人接触的青峰感到有些为难，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顺其自然。

“哪里奇怪了？不就是留了胡子么。”

音落，伸手抚了抚粗糙的下巴。生硬的胡茬十分扎手，那是经常清理的证明。虽然青峰的个性有些粗糙，但是对个人卫生从不怠慢，甚至还被人调侃成“洁癖”，然而青峰从未将这些一面之词放在心上。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过来我才没时间打理？我还没起床呢。既然都被你看到了这么邋遢的模样索性就不剃了，等明天再说吧。”
“嗯……感觉好有趣啊。”

一声感慨过后，咯咯轻笑起来的少年伸手摸上了男人的脸颊。柔软的掌心十分温热，指尖就像是恶作剧般的拨弄着参差不齐的胡须。轻柔的动作虽然不至于弄疼自己，可瘙痒的触感远比疼痛要更折磨人，使青峰下意识的甩开了黑子的胳臂，被触碰的地方仍旧阵阵生热。

“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和叔叔一样，也长胡须啊。”

高抬着下巴的少年不禁让青峰联想到了寻求主人爱抚的家猫，一旦展开遐想、就好像现实也在瞬间与想象交错一般，不受意识控制的大手在青峰回过神之前便擅自摸上了黑子的前颈。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折就会断似的，光滑的皮肤要比看上去的粗糙一些，那并非是男人的触感、也与女人的肌理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异；是属于孩子的稚嫩感触，柔软、且富有成年人不具有的包容力。

“如果能够和叔叔一样就好了，我也好想快点长大……”
“我觉得你不适合这种扮相，所以还是快点打消这种念头比较好。”

趁对方不备、一把握上了黑子那小巧的下颚，修长的手指几乎掩盖了黑子的半张脸颊，用着指尖挤压着孩童那柔软的颊肉，看着那因自己的蛮力而变形的脸蛋，忍不住大笑起来的青峰俯身将满是胡茬的下颚贴上了黑子的侧脸，磨蹭起来。大人可都是很狡猾的，况且就算变成了大人、又能怎么样呢？或许青峰是羡慕黑子的吧，羡慕这样无忧无虑的年纪，羡慕不知烦恼与责任为何物的稚嫩。人生虽然会因为五味杂陈的经历变得有趣，可痛苦仍旧苦涩，烦恼仍旧沉重。如果自己还有机会回到这样的年纪，也许很多事也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吧。心中暗暗心想道，一把将手中的脑袋推开、看着黑子那微微泛红的脸颊，鲜明的红印甚至还残留着自己胡须的形状，滑稽的模样不禁让青峰嗤笑出了声。

“你只要维持现状就好了，无论几岁、做你自己就好，而且从我这种糟糕的大人身上也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没有这回事。”

小孩子很任性，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去顾虑他人的感受，所以即便模样可爱、却还是惹人生厌。固执的小孩就更是亦然。将脑袋枕在自己的肩头，平凡清秀的外表下隐藏着意想不到的执着，黑子的这份主动反而让青峰产生了自己才是被动方的错觉，然而，像是被一只可爱的小动物粘上的优越感却让青峰怎么也戒不掉。

“因为叔叔会陪我打篮球，所以我只要有叔叔在就够了。”
“……所以说你还只是个小鬼啊。”






等我再长大点的话，能不能和叔叔一起比赛呢？

说着痴人的梦话，黑子的认真让青峰不禁感到自卑起来，猜想自己对篮球的那份早已熄灭了的热情在这孩子的执念面前，或许只不过是“半吊子”的一时兴起罢了吧。

黑子的心智远比青涩的外表要早熟的多，无论是身高还是面貌都更倾向于中性化的少年直到换上了高中的制服，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四肢因为身高的增长变得更为修长，纤细的骨架更是为这眉目清秀的青年增添了几分中性的韵味。唯独那头清爽的短发没有改变。如果再高一些、再丰满一些，黑子若是有着巨乳的女性的话，恐怕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沦陷，只可惜上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这世上也不存在着这样十全十美的好事。

“青峰先生，你的胡子是不是越长越快了？”

听似熟悉的对白与过去有着微妙的不同，相同的话题已经回不到过去、正从阳台将晒干的衣服折叠摆放在沙发上的黑子不知在何时悄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低声的男音不快不慢，是温和且细腻的声音，青峰十分喜欢。面面相觑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更像是互相端倪着彼此一般，见坐在沙发上的成年男人用着异样的神色上下打量着自己，敏感的黑子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却又像是习以为常的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今早来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打理过了吧？现在又能看到胡茬了。”
“大概是积太久了。毕竟你来这里后我又不能随便去找女人。”

说着不入流的话、目的是为了调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黑子都不像是对性存在着很强烈欲望的人。虽然在你这个年纪我对女人也没多大兴趣，不过你也好歹试着去享受享受人生啊。每当青峰拿着这种牵强的理由捉弄对方时，黑子总是会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动摇，若有所思的模样反而更让人无法介怀，因为他是个聪明的孩子，青峰永远无法猜透那小巧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不过这也是乐趣所在。

“也就是说青峰先生最近十分欲求不满吗？”

露骨的字眼听着有些刺耳，下意识的挑了挑眉、眼睁睁的看着跟前的青年俯身亲吻上了自己的额头，薄荷的倾向融合着洗涤剂的气味扑面而来，青峰对这股味道并不陌生，从五年前就早已一清二楚。这是属于黑子的味道，是怎么都不会让人讨厌的气味，清淡、却又飘忽不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满足你。需要到床上去吗？”
“……不必了，我还没有窝囊到要用男人的屁股泄欲的程度。”

口头上虽然拒绝了诱惑，可身体却没有像嘴上说的那般毅然。扁平的身体的的确确与女人有着天然之别，然而方才的轻吻又是那么让人留恋。轻笑着的青年似乎很轻易的便看透了自己的心思，非但没有离开、甚至更为得寸进尺的将胸膛贴上了男人的身体。柔软单薄的唇瓣摩挲着脸颊、一路向下，最后，黑子像是吸吮版吻上了自己的下颚，就像当年的孩子乐此不彼的用着指尖摩挲自己的呼吸一般，瘙痒、却不至于感到疼痛。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就想让青峰先生勃起了再说吧。”

堵上了正准备反驳的嘴、笨拙的用着舌尖轻舔着前齿。生涩的吻就如它的主人一样平淡无奇，却又增添了几分生涩的刺激。湿热的气息来自于看似淡漠的青年，人体的温度很快便席卷了青峰的全身。老实的身体不可能赢得了这样的诱惑，这就像是赛跑、从一开始，低估了黑子的自己就没有获胜的资格，坚持与逃避的终点就只有投降罢了。

“到时候再下决定也不迟啊？青峰先生？”
“你这……自作聪明的臭小子……！”





——FIN/2013-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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