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 黑子的籃球 忍者ブログ
「 【黒子のバスケ】-文樂-太夫の詠う時[八]。(青黑/架空/明治时期) 」
CP:青峰大輝×黑子哲也
內容:
架空在明治维新时期(1880-1888)与《-猿能-狂言師の舞う時(黄笠)》并行的设定
黑子是文乐中的人形使,青峰是花街宿主的儿子。
基本上是以“文乐”为中心展开的故事。
部分地名和设定是虚构的

贴吧地址可走:http://tieba.baidu.com/p/2193535312

此贴为第八部分。



悬浮在无止境的虚无之中,就好比沉睡在寂静的湖底,漂浮、柔软的松懈感“舒适”得剥夺了思考的余地,或许正是因为无法思考、这份形似于解脱的幻觉才会使人感到留恋。就算知道一直驻留在这片用于逃避的深渊、拒绝向上攀爬的勇气,蜷缩在谷底的黑子却还是迫使自己睁开了双眼。即便自己真的就像这样永远沉睡、甚至迎来了死亡的“救赎”,自己所畏惧的、害怕的、期盼的、渴望的,也都不会消失,更不会如愿以偿的来到自己身边。

“……这里、……是哪里?”

酸胀的后脑就像是捆绑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块,乏力的四肢仿佛早已脱离的意识的掌控、无法动弹。嘶哑的嗓音听起来就好像陌生人一样,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像是撕裂般的剧透使卧躺在被褥上的人形使微微蹙起了眉头。昏暗的光线不足以让人看清这间屋子的全貌,然而熟悉的空气加上那有些破旧的天井,莫名的怀念感却让个性谨慎的黑子感到十分安心。这里难道也是吉原吗?感觉似乎不太像……心中不禁暗暗想道,抵挡不住疲劳的人形使在重新闭上睡眼之际,一声冗长的轻叹幻化在寂静的屋内,激起了埋没在黑暗中的气息。异样的骚动从耳旁传来,活人的气息使黑子警觉的睁开双眼,然而心惊的战栗感仅仅在体内停留了片刻,随即而来的是温热的触感、粗糙的指尖掠过脸颊的刹那,高大的黑影也在昏暗的月光下显现出了原型,面无表情的番人垂荡着视线、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仰卧在床的自己,讶异的同时,任由炙热的体温在自己那冰凉的面颊上蔓延、男人的指尖却在渐渐寻回意识的人形使启唇的刹那抵上了干燥的双唇,无言的暗示更是让黑子莫名的抬起了双眼。

“老老实实的躺着,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要轻举妄动。”
“……青峰君?”

关于晕厥之前的记忆,模糊的意识中还残留着一些画面,然而这些画面只不过是记忆的碎片罢了,既分不清先后的顺序、更记不清前后的因果,唯独那股刺鼻的胭脂味维系着这些支离破碎的“残片”,而光是这样、虚弱的人形使就能猜出个些许来。八成是老毛病又犯了,就与第一次踏入花街时一样。绞痛的胃袋使卧躺在床的黑子微微蜷起了身体,痛苦的闷吟似乎也引起了坐在一旁的青峰的注意,然而一言不发的番人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用掌心不断摩挲着自己那冰凉的脸颊,轻柔的抚摸似乎试图传递着什么,然而迟钝的人形使却始终无法意会。

“这里是‘诚凛’,你的雇主也已经请大夫来为你看过了,说因为身体虚弱、染上了风寒,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粗糙的手掌掠过肌理的刹那,瘙痒的触感让黑子情不自禁的耸起了双肩。然而自己却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会去抚摸受惊的动物一样、满是怜爱的举动充满了关怀的意味,欣慰的同时、盘算着该如何表达这份感激的人形使只是一张一合着双唇,干渴的喉咙无论怎么尝试都发不出声响。见自己为此苦恼的紧蹙着眉头,忍不住哑然失笑的番人从一旁拿来了事先准备好的凉茶,一句“喝吧”更像是不容许自己违抗的命令,然而黑子却没有为此感到不愉快,无论是违抗的念头还是抵触的想法,都在苦尽甘来的茶水流过喉间的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样?感觉舒服点了吗?”

闻言,默默点了点头的人形使一股脑的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猴急的模样就连自己都觉得狼狈,然而青峰却没有说什么。默默的将茶壶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咕哝了一句“慢慢喝”,对于男人的贴心黑子自然感动不已,然而一股违和的异样感却使心中的不安再度苏醒,余光也在不自觉中频频瞥向一旁的番人、可又什么都说不上来。

“喝完这碗好好休息吧,最近尽量少入浴,也不要吃太生冷的东西……”
“青峰君,真的非常谢谢你。”
“…………”

无论是为自己端茶倒水、还是冒雨将自己送回剧场,自己在晕倒的过程中一定给别人添了不少麻烦,一想到这、愧疚与歉意就让黑子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前的男人是好。一句感谢或许还远远不够吧,自己在失去意识的途中说不定还给除了青峰之外的人添了麻烦;一想到本该留守在青楼的番人为了自己冒雨离开了吉原,脸颊不禁一阵燥热的人形使默默的低下了头。非但造成了他人的困扰、还耽误了别人的工作,可没想到盘坐在床铺旁的番人对自己一声又一声的抱歉无动于衷,无论自己说什么、青峰都只是用着他那双修长的眸子端倪着自己,尴尬的气氛让钝感的黑子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给店里添麻烦、造成了损失的话,我会想办法补偿的。”

焦急的撑起了身子,青峰越是沉默、黑子便越是担心自己是否真的闯了什么大祸;然而比起自己那些微薄的收入、焦虑的人形使更担心的是被眼前的男人所讨厌的事。就算青峰不愿意原谅自己、也希望自己的这份心意能够传达给对方。越是拘泥、情绪也渐渐随着这样的念头变得激动起来,悬在半空的双手不自觉的拽上了对方的衣摆,可黑子竟浑然不觉。说着“有朝一日一定会还清”,解释着“自己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然而冰凉的指尖被男人的手掌缠裹之时、视线的交汇让欲言又止的人形使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深邃的眼眸与往日不同,就像是蕴藏着某种执念一般、夹在愤怒与不甘。……究竟是怎么了?暗暗猜想之余,眼看着不断向自己凑近的番人将他那高挺的鼻梁贴上了自己的额头,身上的胭脂味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的是总是弥漫在剧场内的百合香。突如其来的触碰使黑子下意识的推拖着男人的胸膛,然而青峰非但没有挪开他那魁梧高大的身体,甚至将双臂缠搂上了自己的腰际,一动也不动。

“青峰、君……?”
“…………”

炙热的吐息落在肌理的表面,身体的余温就像是一团薄薄的浓雾将自己牢牢缠裹,下意识仰起头来的人形使低声呢喃起了对方的名字。怎么了吗?难道前辈们对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无论怎么思考、黑子只能为男人的反常臆想出这样的解释,可既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的番人只是一言不发的收拢了双臂,看似毫无逻辑可循的拥抱大力得让黑子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如果真是那样我替他们向你道歉,不过他们真的都是好人,我想或许是有些误会吧,我会帮你解释清楚的……”
“没有这个必要。”

不耐的口气才是属于自己认识的“青峰”,咄咄逼人的态度虽然显得有些无礼,却让黑子总算感到了安心。然而自己那无言的轻笑却没有被对方纳入眼里,亲昵的摩挲仍然在继续,就像是受惊的野兽对自己撒娇一样,黑子没有因青峰是同性而对这样的拥搂感到厌恶,却也没有因为一时的欣慰而作出敷衍的回应。单纯的任由那双大手在自己那单薄的身体上来回游走,困惑的同时、体温的温暖就像是一种无法抵挡的诱惑,本能迫使着浑身冰冷的人形使抬起了疲软的单臂,悄悄攀附上了对方那宽厚的背脊。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无论是那个冒牌座长还是那个花言巧语的乐师……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

怪异的称呼不禁让黑子下意识的联想起来,心想着男人所指的或许是日向和伊月两位前辈。生动的比喻虽然有些失礼却也并没有说错,回想着两位前辈平日里的作风与个性,暗暗窃笑起来的人形使忍不住失笑出了声。

“如果硬要说他们做了什么的话……也是我拜托他们的,他们没有错。”
“……青峰君?”

拥搂在腰际的双臂突然加重了力道,近似于窒息的压迫感使毫无防备的黑子下意识的惊叫起来。那早已不再是体恤的安慰,而是一种蛮横的占有,利用倾倒的重心将自己重重压在身下的番人俯视着颓倒在被褥中的自己,紧闭的拉门隔绝了屋外的一切,而屋内更是一片寂静。仿佛世界就只有自己与眼前的男人一样,唯独稀疏的雨声不断在提醒自己一切都是真实的一般;久久没有动作的男人突然抬起了结实的胳臂、揪上了腰际的绸带,就像是在青楼时那样,原本那身整洁的衣衫也因对方这一不起眼的举动在瞬间变得凌乱不堪。

“我啊,其实并不懂得怎么看人,也分不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只要感觉顺眼、就愿意和他做朋友。所以就算从你那些多嘴的前辈嘴里听说了那么多事,我还是不讨厌像你这样顽固又倔强的蠢货。”

毫无逻辑可循的感慨让目瞪口呆的人形使陷入茫然的同时,更为露骨的触碰也让黑子下意识的倒吸了口冷气。寒意并非来自于湿冷的空气,而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一种刺骨的战栗;炙热的吐息落在敏感的耳廓,湿热的舌尖在探入耳蜗的刹那,下意识蜷起双膝的人形使猛地抬起了臂膀,狠狠的推拖着压覆在自己身上的胸膛。可比起拥有惊人蛮力的番人、自己那孱弱的胳臂根本不会是青峰的对手,尖锐的切齿啃咬上柔软的耳廓,暧昧的疼痛如同一根无形的银针、深深的刺入心底的身处,当男人将生硬的膝头埋入敏感的私处时,颤栗的恐惧感使黑子瞪大了双眼,无力反抗的贫弱的确让人不甘,可为何自己会遭到这样对待的不解反而让黑子失去了抵抗的力气,这本该是心意相同的情侣才可以做的事,为何雷同的亲昵会降临在同样都是男人的两人之间?仿佛没有尽头的猜想让黑子下意识的握起了双拳,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着男人的侧脸挥去,却轻易的被那结实的臂膀格挡在了半途、就连对方的眉角都没有触及。

“为什么这么抗拒?是因为我和你都是男人?觉得这样做很不正常吗?”

闻言,只是愤愤回答了一句“这是羞辱”的人形使抬起了乏力的单腿,利用膝盖的力道试图将那沉重的身体推开。

“我不知道为什么青峰君要对我做这样的事,可既然不在双方情投意合的情况下、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

所以请你适可而止。

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双修长的眼眸,将那份无法抑制的战栗感归咎于男人为自己带来的“震惊”。不再为思索这些行为背后的理由而迷惘的黑子同时也放下了多余的恐惧,就如同那天自己上前阻拦怒发冲冠的番人一样、此时的黑子单纯的只是在胁迫失控的青峰罢了。俯视着身下的艺能者,一声不屑的嗤笑使黑子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而男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则是让自认为已经做好觉悟的黑子目瞪口呆,过于惊人的事实甚至剥夺了解释的权利,狼狈的过去在男人一句又一句无情的话语中显露出了它的原型。说什么“情投契合”,我可是在吉原长大的“看门犬”、这种东西你认为搪塞得了我吗?修长的手指缠上了自己那纤细的脖颈,仅仅是像这样被紧紧缠裹、紊乱的呼吸就因这股惊人的蛮力而变得急促了起来。

“还是说……就因为我对你毛手毛脚,就让你想起那天在你眼前被人强暴的那个游女了吗?”
“…………为、什么?!”

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过去,无论如何都想从中得到解脱的人形使,对黑子而言那是“生”的一部分,也是第一次让自己尝到绝望的滋味的遭遇。伪善的人性被私欲剥取了华丽的外皮,留下的就有扭曲又残酷的本能,凝视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番人、而俯瞰着惊魂未定的自己的男人洋溢着狂妄的笑颜。轻视、嗤笑;不屑、怜悯。就与那些借此调侃和逃避自己的“过人”一样,现在的青峰就算的的确确触碰着自己的肉体、然而黑子却从未感到如此陌生。这就好像被自己深信的人深深背叛与背弃了一般、失望与惊慌使瞠目结舌的人形使下意识的捂上了生疼的胸口。遭到背叛的人的的确确是黑子,可背叛自己的人却不是青峰;而是那弄人的命运、一次又一次的从黑子身边夺走自己重视的东西。双亲、人情;朋友、以及羁绊。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苍白的脸颊滑落,而将一切纳入眼中的番人则是再度俯身,温柔的指尖在为自己拭去这些汗珠之余,顺着额头、揪上了被汗水濡湿的短发。

“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我说中了吗?还是说你在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狂妄的口吻就像是在责怪自己一般,隐忍着疼痛、紧咬着牙关的黑子则是摇了摇头,一句“不是”却让继续着暴行的男人高声怒吼起来。说啊!为什么你不亲口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你要瞒着我?!顺着这股蛮力、高仰着下颚的黑子除了痛苦的呻吟之外、不知该如何将心情化为言语传达给对方,那自己那因疼痛而扭曲的神情似乎总算被失控的男人纳入了眼中,松开双手之际、低头看着不断呛咳的人形使,愧疚也在同时取代了先前的猖獗,微启的双唇不断颤抖着。

“说啊……哲……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闷沉的鼻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哭泣,颤抖的声线揭露了男人的动摇。你是在为这样的小事生气?又或是为我对你有所欺瞒而感到不愉快吗?明明对自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到最后却又将所有的错推给了自己。然而即便黑子打从心底无法认同男人的这种傲慢与任性,却还是伸出了双手、握上了番人那粗糙的指尖。

“为什么……说啊!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瞒着我’?!”
“如果青峰君想知道,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将全部的事实都告诉你,不会有任何隐瞒了。

掌心将那修长的指节紧紧缠裹,光是这样微不足道的触碰便能为自己带来勇气。并不是自己不想说,只是找不到时机罢了。低声喃喃低语道,本以为这样一来一切的误解都会随风消逝;然而,当黑子再度抬起双眼、试着窥探对方的表情时,男人眼中那近似于绝望的失望却让黑子一时忘记了怎么呼吸。……果然如此,果然是这样吗。释然的口吻换来的却是不详的预感,不知是第一次抚上脸颊的指尖停留在了眼角。本来以为是你、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音落,唇瓣的轻触就如同春日的花瓣掠过一般、在瞬间消逝,留下的就只有诀别的“告白”,以及混沌的骇怪。

“从今往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哲。”
“…………青峰、君……?!”







不知是谁曾经这么问过自己,是否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体会过重视的感觉,拥有这么多丰富经历的你是否已经失去了这样的念头,那种为了自己重要的人犯尽错误、又无法停止的冲动。

当时的黑子只是微微颔首,说了一句“那是当然的”;自己当然重视过其他人,死去的父母、相处融洽的邻居,可这些曾经对自己而言最为重要的存在已经归于尘土,在那之后、迎接自己的就只有世间最残酷的一面罢了。与其怀着期待、还不如从最初就不要强求或是渴望些什么,至少这样的生存之道会显得比较轻松。

“可是为什么……”

明明想着只要顺其自然就好,明明坚信只要活下去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可那些黑子一度认为或许会为自己找回那些“碎片”的人一次又一次的选择离开,留下的就只有无法开口说话的人偶、以及身为人形使的自己,在无尽的孤独中摆弄着它们的残肢。没有人来告诉自己是不是该一直这样下去,更没有人愿意教会自己该如何权衡人心之间的距离感,既然一个人也能活下去、或许思考这些琐碎的问题也是没有意义的吧。不知在何时舍弃了挣扎的念头,直到青峰高喊着“朋友”的口号敲响了自己的心门,这种迫切的期待恐怕早就被自己彻底遗忘了吧。

可这一切似乎也同样迎来了尽头。

整齐的衣领并非出自于自己的双手,而是男人在消失之前为自己细心打理的。就好像在暗示这是男人最后一次“行善”一样,俯身整理好松散的衣服,指尖不断在肌理表面停留,当黑子用着惊愕的表情一遍又一遍低喃着那句“为什么”时,轻笑着的番人又一次俯身吻上了自己那轻颤的双唇。

(因为我已经厌倦所谓的友情游戏了。仅此而已。)
(…………)

留下一句堪称“无情”的感慨,青峰就这样悄然离去,留下黑子一人愣愣的仰望着天井,被无止尽的困惑所笼罩。“游戏”指的是什么,“厌倦”又是因为什么;的确、青峰说过自己不想再扮演“朋友”这一角色,然而那时的青峰却并没有离开自己,反而让黑子产生了更为亲近的安心感,那时远比友情更为贴近的“距离”。亲吻所留下的触感如同烙印般挥之不去,不带任何感情的吻只不过是器官之间的触碰与摩挲罢了、这与两人的意志无关,可以是戏弄、可以是羞辱;也可以是遗憾,更可以是后悔。

(所以再见了。……保重。)
(…………)

听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离去,紧缩的心口传来阵阵难忍的疼痛。那是比一切都要真实的幻觉、真实的让黑子蜷缩起了无力的身子,紧揪着胸前的衣襟。就连呼吸的变得紧蹙、生硬起来,黑子想要大叫,告诉那个已经远去的背影事情并不是男人所想的那样;可就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忍受着不断袭上脑髓的寒意,直到积攒不多的体力耗尽之前,人形使所回想起的就只有那本维系着这条通往陌路的羁绊的文乐剧本。

在断断续续的回忆结束之前,好不容易支起了疲惫的半身。厚重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而一阵急促的犬吠将紊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缓缓抬起头来的黑子仰望着紧闭的纸门,眼看着一道道熟悉的剪影在纸面上闪过,既不愿出声喊住同行的脚步、甚至不愿意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可最终结束了内心的挣扎的黑子仍然掀开了身上的棉被,毕竟就算迁怒到擅自将自己的过去告诉别人的前辈们身上,问题也不会就这样迎刃而解。

“……黑子?你醒了吗?”

正忙着晾晒昨晚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看着从昏睡中清醒的人形使、与自己同一时间来到诚凛的降旗目前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学徒,偶尔会担任人形使的辅佐、一起上台参加公演。热心的同龄人似乎对自己的苏醒感到格外兴奋,冲着前辈所住的房间大声吆喝了一句,连忙放下手上的杂货匆匆来到了自己的跟前。已经没事了吗?有没有哪里觉得痛?面对降旗那一连串的慰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的黑子只是低声敷衍着,目光下意识的瞥向了通往另一间卧室的走廊。

“前辈他们的话应该已经起床了吧,我这就去和他们汇报下情况,你好好在屋里休息吧。”

机灵的同行似乎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顾虑,一边热心的建议道、一边推拖着自己的身子,然而黑子非但没有如对方所愿回到屋里,反而拒绝了男人的好意,向着座长的房间迈开了步子。

“早饭的话我帮你拿到房里……黑子?”
“我有些事想要找日向前辈。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

见自己如此焦急的催促道,不禁有些茫然的降旗愣愣的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怔怔的回答道。

“刚看到他和伊月前辈往厨房的方向去了,现在大概还在那里吧……”
“谢谢。”

匆匆道了谢、转身向着同行所指的方向快步跑去,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个明白,就算自己与青峰之间或许已经无法挽回,就算男人对自己的厌倦彻底斩断了羁绊的纽带,可弄清这一切的理由是黑子应有的权利,而解开这一切的“钥匙”却握在别人的手中,这让黑子感到莫名的急躁。赤脚走下通往后院的石阶,光裸的脚掌踩踏着一块又一块卵石,隐忍着碎石摩擦指缝的疼痛,当沁鼻的饭香扑面而来时,黑子匆匆的停下了脚下的步伐、竭力调整着呼吸。

“你已经醒了吗,黑子。身体好些了吗?”

从厨房踱步而来的年轻乐师依旧挂着浅笑,笃定悠然的态度就好像早就料到自己会出现一样。闻声、只是微微颔首的人形使拖沓着步伐,然而比自己年长一岁的伊月只是瞥了一眼自己那光裸的双脚,微微蹙起的眉头代替言语表达了内心的惊讶。你也未免太心急了,何必这么糟蹋自己。听着对方如是呢喃道,黑子只是摇了摇头,大步走上了阶台。

“你一定有很多想问的吧?日向正在厨房帮丽子的忙,有什么想问的话尽管问我好了。……虽然我大概能够猜到你在想些什么。”
“前辈对青峰君说了些什么?”

见自己开门见山的逼问道,呆愣着眨了眨眼的前辈在片刻的沉默过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说着“第一次看见这么生气的黑子”,一边箍紧了捧腹的双臂,然而当面色凝重的人形使果断的否认了“生气”这一说话,嬉笑不已的伊月之石淡然的耸了耸肩,显然没有将自己的这番辩解听进耳里。

“我只是老老实实回答了那个男人问的所有问题罢了人,日向也是一样。虽然我不清楚在那之后你和他发生了些什么,不过这就是实情,我们没有骗你、或是为自己开脱的必要。”
“…………”

如果依照青峰的脾气、就算用暴力威胁两位前辈开口道出实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对此无法反驳些什么的黑子只是黯然的垂下了视线,可面对自己的沉默、伊月则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而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黑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诧异。

“况且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如果他硬要你坦白的话,你还是会一五一十的将实情告诉他’……我没有记错吧?”
“……我不懂前辈的意思。”

抬头仰望着那双细长的眼眸,就连声音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高亢起来,对此浑然不觉的人形使则是在混乱中努力寻找着理智,只不过面前的前辈根本不为所动。

“我的确说过如果青峰君开口问起的话我会告诉他,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我亲口告诉他一切,而并不是由其他人……!”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你认为青峰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他知道了你有事瞒着他吗?

被一言道破了自己的心思,哑口无言的黑子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就连愤怒都说不上的踌躇使紊乱的心绪彻底陷入了茫然。所以我才劝他想开点啊……一边嘀咕着,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自己的年轻越是长吁了一口气,轻推着自己的背脊、迈开了脚下的步伐。

“黑子,我想你大概不明白吧?虽然你觉得将这些往事告诉别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你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别人的感受’……?”

是啊,‘别人的感受’。

特意将一连茫然的后辈带到了很少有人问津的后院,见黑子木讷的声声重复着自己的话,无奈的耸了耸肩的伊月苦笑着拍了拍对方那僵硬的肩膀,继续劝慰道。

“我明白你是因为想要从过去的遭遇中走出来才漠视着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因为想要变得更坚强才努力装作不痛不痒。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吧?其实你很难过、也不喜欢孤独的感受。这是所有人都能体会的心情,我们当然如此,青峰也是一样。”
“…………”

所以才会后悔因为一时的好奇向你打听那些往事,从你第一天对我们道出这些坎坷、直到现在,没有一天不是如此。

“不是常常有人说‘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吗?我想‘善意的谎言’也是一样吧,正因为担心自己的坏情绪会连累其他人、所以才隐瞒,才笑着说‘没事’。”

隐瞒和欺骗总是被人冠上负面的色彩,可往往也是让人解脱的苦口良药。知道的太多意味着要背负起相同的责任,想要为对方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的愧疚往往是当事人永远无法体会的。虽然那个花街出身的大少爷脾气暴躁又不懂礼节,可看得出他很在乎你、也非常重视你。所以才会那么懊恼,甚至觉得痛苦。

“因为你一旦愿意坦白告诉他、就证明了他在你心里的地位就和我们一样,不是吗?”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从来都、……”

扶上传来阵阵胀痛的额头,猛地甩了甩脑袋的人形使深吸了口气,努力回想着昨晚的情形,以及男人那些莫名的举动。那近似于绝望的失落,那因失落而松开的双手,然而黑子却没能凭借着自己的感悟理解男人之所以离开的理由,待到察觉之时、一切也都为时已晚。

“就算现在知道这些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隐瞒是否就能将这份情谊长存下去,又或是自己的坦诚是否伤害到了其他人,如今拘泥于这些问题也挽回不了当下的局面。无论青峰是为了什么样的理由离开了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过去对男人而言太过沉重、又或是自己的迟钝让他对自己失去了耐性,可离开就是离开了、就与过去的其他人一样,留下黑子一个人。情绪的传染也好,无能为力的沉重也罢,对黑子而言、这些在他人眼中值得同情与怜悯的经历只不过是发生在过去的事实而已。正因为不想被人认为自己是在兜售自己的遭遇换取他人的注意,才会这么坦然的将如此坎坷的过去告诉他人。

“青峰君说以后不会再和我见面,也已经厌倦了‘友情游戏’……本来以为是他的话或许会有所不同,可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

这只不过又是一轮循环的终结罢了,与过去一样没有什么好拘泥的,沮丧与低落也只不过是一时的。然而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如是呢喃道的自己,年轻的乐师则是交叠起了自己的双臂,就像是渐渐失去了耐性一样、几度想要打断自己,却又欲言又止、微微蹙起了眉头。

“况且这也只不过是观念上的不合而已,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虽然这样的做法的确有些太以自我为重心……”
“我不想擅自断定别人的心情,不过我想那个大少爷应该不是因为轻视你才疏远你的。”

不知是为了安慰自己而编造的“谎话”、还是在细心的观察下得出的“结论”,可在这样僵硬的场合下、无论说什么仿佛都不具有应有的说服力,可即便如此,动摇还是在顽固的心绪中一闪而过。

“当时我和日向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时他显得很懊悔。或许真的认为自己什么也没有办法帮到你吧,毕竟他可是‘吉原’的番人啊。”
“…………”

自己的归宿恰巧是对方最排斥的“心伤”,如果在这样对立的立场下还能心平气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往来,或许在别人眼里才会被断定为是“残酷”吧。青峰离不开那身沾满了胭脂俗粉的浴衣,这也意味着相同的事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发生,不堪的记忆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涌上脑海。就算黑子并不介意、更不希望青峰因此同情自己些什么,可正如伊月所说的那样,自己的坚强是无法决定他人的心情的。

“不过既然你真的那么介怀的话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他呢?你不是也很在乎他吗?不然何必那么生气?”
“我并没有在生气……”

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而已。

说完,只听从前辈的口中传来一声嗤笑,忍不住赌气似的鼓着嘴、到最后不得不面对心中那矛盾的心情,默认的同时、缠绕着意志的枷锁也松开了它的束缚。

“今天的天色也不怎么样,可能会下雨,出门的时候记得带把伞,别又着凉了。”

轻拍着后辈那孱弱的肩膀,虽然伊月对青峰的第一印象只不过是个蛮狠又任性的“大孩子”,然而固执又不懂处世的黑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人形使默默的点了点头、小跑着离去,本以为昨晚的闹剧到此便能画上一个句号,然而还没等黑子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多久,在二号的吠叫声中、满头大汗的黑子又突然折了回来。当伊月怀着好奇开口追问道时,喘着粗气的同行只是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请借我一些钱”,愧疚的表情反而让伊月感到异常的窝心。

“我不小心把钱包落在吉原了,拜访之前得先去买个礼物,毕竟给人家添了那么多麻烦还没能好好道谢……”
“你这人啊……哎,终于理解那个男人有多辛苦了,你也真是太不好对付了。”
“??”

算了,好好拿着吧。

从空落落的袖袋中取出了装有钱币的布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黑子的手中。眼睁睁的看着频频向自己鞠躬致谢的人形使,目睹着在男人身上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变化,感叹着人与人的相遇竟有着足以让个性都改变的力量、如果这一切对黑子而言是必要的话,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或许都会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吧。等见到了对方得好好和他谈谈,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论固执的话我看你未必赢得了他。见自己如是调侃道,起先还有些木讷的黑子竟微微轻扬起了嘴角,在自己还为此感到讶异不已时,对方的那一句“青峰君就是这样的人”,却轻易悬下了自己心中的那块巨石。

“那我就先告辞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伊月前辈。”
“去吧,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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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
您好,一直都有拜讀文樂,很喜歡這篇的故事架構和設定。而看到現在,突然想告訴您一些想法和心得。
在第八部分,我自己反而很在意青峰的心境。他在黑子醒過來之前就已經打算要問原因了嗎?而他在看著還在昏迷黑子的時候又在想什麼?這些都讓我相當在意。
另外,我原本以為青峰會那樣說是因為:對於黑子而言,青峰和其他人一樣,所以只是用義務的心情來告知他真相,彷彿把真相當做別人的事情來述說著,而非因為考慮到青峰所以一直沒有開口,也非因為對青峰懷有特殊的心情而沒有開口。所以意識到這點的青峰才會感到如此挫敗。但顯然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並非我想那樣,總覺得自己有些膚淺了(笑)。
實在很抱歉,不太能好好表達自己的心得(艸),但是真的很想立刻將這些心得告訴您。
病友 2013.04.29 Mon 13:23 EDIT
無題
太太好w
首先感谢回复www因为ninja好像没有自动回复的功能所以我也只能自己回复了。
关于青峰的心境,其实说他是因为“黑子将他和其他人一视同仁”感到挫败并没有错,但是这并不是他选择离开的原因。具体我会在下一次更新里提到(可能看贴吧会比较快哦因为这里都是2话合成一部分发出来这样)我会给两人的心情作一个具体的交代,不过因为两人的个性都很糟糕(无误)所以也挺麻烦的XDD
最后感谢一路以来的支持!!
RE: 2013.04.29 Mon 14:21 ED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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