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音响中传来的喧嚣使黑子从昏沉的意识中醒来,清爽的秋天是黑子最喜欢的季节,适中的温度与略显阴凉的微风,洁白的窗帘随着风铃的韵律迎风飘扬着,在这难得的闲暇里黑子并非只身一人。指尖无意识的触碰到了某种柔软又温热的物体,那是与自己在街边邂逅的爱犬,如今的二号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娇小可爱,修长的身形加上强健的脚爪,迈入成年的二号尽管在外观上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那偏爱宁静的个性却与小时候如出一辙。
看着昏昏欲睡的宠物犬,忍不住轻笑出了声的黑子伸手抚摸着它的脑袋。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气味,还未睁开眼睛的二号顺着主人的爱抚微微侧过了身子,曲起的前爪时不时的搔挠着湿漉漉的鼻尖,无意中可以看到隐藏张那张大嘴中的利牙,虽然看起来有些可怕、可黑子的脑海里却没有被二号咬伤的记忆,脾性温和的爱犬总是会微微吐着舌尖、像是确认着什么一般轻舔着自己的掌心。那是心情愉快和亲昵的证明,对不能说话的二号来说,这是小心维系自己与主人之间的信任关系的最快捷径。
“你最近是不是又变胖了,二号?”
轻捏着二号那柔软的脚掌,闻声的爱犬只是稍稍颤了颤尖尖的耳朵。身为人类的黑子自然没有办法读懂狗的心思,不过像这样小心翼翼的凭借着想象、猜忌着隐藏在每个细节背后的可能性也不妨是件有趣的事。温暖的体温不断从柔软的皮毛传来,生物的问题真的十分惹人怜爱。正当黑子想要在二号身旁睡下时,突然、脑后就像是被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一记一般,隐隐的阵痛感使睡意在瞬间便一扫而空,只见身穿便服的青峰一脸不快的怒视着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是电玩的操纵杆、以及泛着隐隐蓝光的光碟。
“好痛……青峰君?”
“笨蛋——!打电话说让我过来陪你玩游戏,结果就这么把我晾在一边,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啊,哲。”
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么?口中如是碎碎念的抱怨着,可当黑子下意识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后,青峰也不再刻意为难些什么、渐渐收敛起了那张阴沉的臭脸。算了,我早就习惯你这种地方了。像是不服、又像是妥协一般背过了身去,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的青峰将手中的光盘放回了机器里,听着光碟在光驱中高速运转的声响,因受到冷落而有些不快的男人就像是放弃了似的,一边按着手柄上的按键,一边暗暗嘀咕着说道。
“反正我喜欢的游戏根本就不是你的类型吧?谁让我们之间除了篮球之外就没有任何共同点,会觉得无聊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的也是。”
曾经一直让青峰耿耿于怀的心结,如今就像他的口吻听起来那般释然。这一变化的契机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拍档到对手,黑子擅自为两人找到的答案在青峰的心中究竟激起了什么样的涟漪,对这个孤高独立的男人而言,自己的篮球又为他带来了什么?越是深入思考、久违的不安又悄悄涌上了心头;两人曾经因篮球的“障碍”而止步不前,又因找到了共进的理由开启了全新的路程。可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回到过去。全新的觉悟、全新的羁绊,有时黑子不禁会在心中暗暗设想,或许曾经的那些跌宕起伏正是为了此时此刻而存在的吧。
“我不是故意想要冷落青峰君,真的很抱歉。”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更好罢了。将未能道出口的感慨藏在了心腹的深处,悄悄来到青峰身边的黑子缓缓弯下了身子,不顾男人的反对、就像是任性的小孩一样将脑袋枕在了对方的腿根。……你到底是想干嘛啦。这份不知所措想必是出于羞赧吧。不光是黑子、青峰也同样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心绪,即顽固又喜欢逞强的两人为什么会陷入名为“恋爱”的沼泽中呢?光是思考该怎么去权衡“朋友”与“对手”之间的关系就让青峰和黑子费劲了脑筋,更别说那些冲动的情愫、光是思考就让黑子感到一阵疲惫。
“觉得困的话就回房间睡啊,这样会着凉的。”
出于温柔的责备意外的让人觉得温馨,粗糙的大手替自己将碍事的散发梳向了脑后,就像是搔弄着温顺的家猫一样、轻挠着自己的脖颈。闻言的黑子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炙热的体温加上熟悉的洗衣粉的气味使安定的思绪渐渐变得慵懒起来。就让我在这里睡一会,感觉很舒服。说着,伸手将不远处的二号也一并拢了过来,蜷缩着身子的黑子将微微泛红的面颊埋入了柔软的皮毛之中,而因此警醒的爱犬也猛地抬起头来,愣愣的望着同样陷入惊慌的重要客人,随即、乖巧的宠物犬扭转着脖颈,吐着嫩红的舌尖、轻舔着主人的眼角。
“二号和青峰君都在身边,感觉好安心……”
“……你这人啊,真的很任性诶……”
在那一天,在那个场馆,在那个角落,我和你的相遇真的是一场“偶然”吗?
又或是“命运”呢?
都说唯独邂逅才能够改变命运循环的轨迹,如果真是这样,那场只有你我知晓的“邂逅”,一定就是所谓的“奇迹”吧。
当黑子再度从迷迷糊糊的意识中睁开眼,自己已经不再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柔软的床垫与温暖的毛毯,昏暗的房间内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呼吸的韵律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高大健壮的男人趴伏在狭窄的书桌上,就像是生怕惊醒自己一般静静的打着瞌睡。就连黑子起身来到自己跟前都没能发现,其实黑子早就有所察觉,强忍着疲惫去迎合对方的人究竟是谁,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而赌上了全部的男人究竟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延续这份来之不易的羁绊。
“……就算不能像从前那样一起欢笑也没关系。”
细声的自言自语是对自己的承诺。黑子比任何人都要怀念在帝光的时光,也比任何人都要怀念身为拍档的“光”与“影”。只不过这些留恋就算重要、也已经能够坦然的去面对。比起拘泥于过去、想着该如何去开拓更为光明的未来才是正值青春的我们应该做的,难道不是吗?
“因为总有一些事,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改变的啊。……青峰君。”
“唔嗯……哲……”
微笑被埋没在昏黄的夕阳之中,落在脸颊表面的亲吻带着不变的执着,如同花鸟风月一般,烙印下了无尽的爱怜。
——FIN/20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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