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 黑子的籃球 忍者ブログ
「 【黒子のバスケ】終わりの章。(青黑/試閱) 」
CP:青峰大輝×黑子哲也
內容:
青峰=高中16歲時車禍身亡的幽靈,黑子=不能說話的啞巴+能夠看見幽靈的青年。
架空設定注意。
此章節只會收錄在青黑文庫《-extra-》中,此篇目為試閱內容。


………………
……………………

春为四季之首,象征着万物的复苏,象征着一年的开始。鲜花的逐一绽放让聚集在操场中央的同龄人们雀跃不已,飞舞的花瓣拂过肌理表面,如同恶作剧般的飘落进松散的衣领,瘙痒的触感让青峰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轻轻揪着胸前的领带、试图找到趁虚而入的粉色花瓣。

眨眼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与相处了三年之久的同班同学们也即将各奔东西、踏上全新的旅程。“分别”这个字眼对青峰来说称不上是什么遗憾的事,因为工作繁忙的关系,青峰早已习惯站在玄关前与远行的父亲道别;为了替忙碌的父亲分担经济负担,好胜的母亲也在附近找到了兼职,默默的享受着工作的忙碌。青峰习惯了一个人在家的孤独,也明白了就算孤身一人、生活也一定会继续的道理。然而就算心里早已明白这些,寂寞却仍旧挥之不去。那是足以令人心生恐惧的颤栗,就如同自己随时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是一种远比死亡更残酷的折磨。

“青峰!过会要不要一起去唱K?我们这正好少了个人。”

熟悉的声音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那是坐在自己前座的学生,是个不错的家伙。为人热情又不拘小节,想要在这个学校内找到和自己个头差不多高的同龄人实在不容易,然而他姑且算是一个。只可惜花哨的打扮加上轻浮的态度实在与自己的个性相差太远。尽管青峰并不讨厌对方、却又不知该怎么应付这种自来熟的男人,会拒绝像是为了凑数才提出的邀请就更理所当然了。

“不去,过会我有重要的事要办,所以得先回家。”

将卷起的毕业证书抵在肩头,如是说道的青峰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提了提滑落的单肩包,接着回答道。

“你们去吧,我先走了。”
“喔喔!那以后电话联系啊!再见啦~”

电话联系啊……没意义的客套话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不屑的将他人的送别甩在了脑后,在这间学校内、青峰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有的就只有能够说话的人、一起吃过午饭的人;组队打过篮球的人,放学顺路回家的人。宁缺毋滥的原则让青峰对交友十分谨慎,加上个性粗暴、面向狰狞,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甚至是比自己年长的人都对自己下意识的避让三分。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忧虑的就只有担心自己被排挤的母亲罢了。让你去学校的目的不就是让你多结交一些朋友、体会下青春吗?频频哀叹道的母亲一边梳理着栗色的中发,一边又像是叮嘱般的诉说着自己的担忧。然而对青峰而言,只要有那个人不从自己的身边逃开的话,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舍弃、因为都没有意义。

(你总不见得一辈子粘着房东先生、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

母亲口中的房东先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理解自己的人,至少青峰是这么认为的。身为这栋老旧公寓的拥有者,一边从事文字工作、一边依靠着房租收入维持着生计的黑子是无法开口说话的哑巴。外貌的普通加上失声的残疾,黑子虽然为人谦和,却因为缺少存在感而经常被人忽视。感觉就好像幽灵一样,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啦。比自己年长的邻居们纷纷都用着“有趣”与“神秘”的字眼评价着安静的哑人,然而对青峰而言,黑子在自己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始终都在变化。从陌生的房东,到亲近的兄长;接着便是深信不疑的理解者,直至今日的爱慕。

“哲!快开门!我回来了!”

敲打着陈旧的屋门,这栋老旧的公寓楼已经不像从前、几度翻新过后早已没了当年的荒凉,清爽的配色加上精简的外观给人一种别具一格的新鲜感,曾经那死气沉沉的阴森感已经不在,焕然一新的装潢得到了不少人的称赞;然而唯独黑子的这扇门扉维持着原状。有些生锈的门锁,满是刮痕的门面,开门时那“嘎吱”的噪音十分刺耳,青峰不明白黑子这么做的用意,就连周围人都用着“房东先生原本就是个怪人”这种不负责任的借口敷衍了过去,没人真正关心黑子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像是对待着一个团体中的异端份子一样,施舍着礼貌的同情。

闻声匆匆赶来的房东缓缓推开了屋门,清秀的外貌加上白皙的肤色,无论是谁都无法凭借着第一印象就断定眼前的男人已经四十有余。见屹立在门前的青年是自己,立马别放下了警惕的黑子微微颔首,敞开了大门。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走进了屋内,这是允许自己进来的暗示。这扇对任何人都能敞开的屋门却并不允许所有人的进驻。青峰是为数不多的“幸运儿”,因为在所有的访客中唯独自己,可以无条件的进出这间简陋的公寓。

“我刚从学校回来,已经拿到毕业证书了。”

将脱下的鞋子摆放在玄关门口,穿过长长的走道、站立在房间中央的青峰眼看着黑子将早已凉了的开水重新放进了电水壶,顺手按下了开关。闻言的男人先是惊讶的眨了眨眼,随即、绽放在脸上的微笑不禁让青峰感到焦躁起来。自己的成熟对黑子来说只不过是向成长迈进的另一步罢了,始终是别人的事;而黑子从来不会介入他人的是非,就算是青峰也不例外。

“所以你能够给我答复了吧?……哲。”
“………………”

……………………

……………………


两年前的冬天,在这世上、黑子的身边仅剩的唯一的亲人也随着姗姗来迟的初雪而停止了呼吸。那是条名为二号的中型犬,黑白相间的皮毛加上俊俏的外表使得它在这一代有着非常知名的名气。个性聪明的二号非但是条出色的看门犬,没有经过训练的它就像是天生有着某种天赋一般、时常陪伴在主人的身边,辅佐黑子的工作。像是接受报纸、又或是替主人搬运小型的物件,对人生经历十分坎坷的黑子来说,二号是他唯一的依靠,是朋友、亦是家人。

然而这个世上并不存在什么永恒的东西,时间对一切生物而言都是无法战胜的历练。十四年、对于一条狗来说已经称得上是高寿。早在二号迈入十三岁的那一年,脚下的步伐就已经不再矫健。迟缓的迈着步子,依旧乐此不疲的探索着新的花园;浓密的皮毛就像是深秋的枯燥一般渐渐稀疏,就连嘴边的胡子都花白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二号仍旧陪在黑子的身边。

(嗷……呜……)

微弱的呼吸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公寓里,那天、本想借着下雪想拖着黑子和二号一起当庭院里戏耍,没有想到等待着自己的会是生死诀别的场景,不知所措的青峰只是与无法说话的哑人一同静静陪二号走完了生命的最后十分钟。一手轻托着爱犬的脑袋,一手轻抚着它的背脊。上下起伏的胸脯渐渐归于平静,在一声虚弱的吠叫声后,慢慢闭上双眼的二号就这样走完了它的一生。那是青峰第一次亲眼见证死亡的过程,不知是为何而流的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溢出了泛红的眼眶。心口的揪痛使年仅十四岁的男人捂上了阵阵生疼的胸口,而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黑子却无声无息的将残留着余温的尸体平放在了地面,一边又一边的抚弄着爱犬的脑袋,什么表情也都没有。

(……为什么你不哭。)

无从宣泄的情绪究竟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愤怒、悲伤;不甘、焦躁?青峰是第一次为黑子的淡漠感到如此生气,世界上与自己最为至亲的存在已经没了呼吸,为什么还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坐在这里?大声斥责道的青峰并不是在责怪男人的“无情”,而是在责怪黑子为什么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里。其实你很难过吧?那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想哭的话就哭啊!一边怒吼道,一边用袖口擦拭着不争气的泪水,直到修长的指尖向自己伸来、满是茧子的指腹摩挲着满是眼泪的脸颊,青峰这才停止了哽咽,失态的羞愧使他不敢回应黑子的视线。

(……青。)

谢谢你。

变化嘴型诉说着无言的感激,然而洋溢在男人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凄楚。那时候青峰才彻底醒悟,悲伤并非要用眼泪来宣泄、而真正的悲伤光靠眼泪是无法抚慰的。

就算哭泣、又能怎么样呢?

之后,黑子在废旧的报纸上用墨笔如是书写道。

这也是青峰第一次体会到男人的这份坚强,竟是如此悲凉、且惹人怜爱“宝藏”。


………………
………………


“你说等到国中毕业后才能给我答复,现在我已经毕业了,是时候该告诉我你怎么想的了吧?”

站立在茶几旁的哑人一言不发的望着自己,一成不变的表情忍不住让青峰在心中咋了咋舌。两年前的告白虽然已经明确了一切并不是儿戏,而黑子的推拖足以证明两人的心意并不相同。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青峰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然而真正让青峰急躁的真是黑子的那份坦然。顺其自然的便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却又什么都没有表态。说着“等你毕业后再说”这样逃避的话,老实说、青峰宁愿黑子轻视自己,也不愿为这种暧昧不清的胶着而提心吊胆。你该不会这次是想要等我到高中毕业再说吧?决定先下手为强、听自己这般逼问道的黑子发出了一声轻叹,随即、便弯腰拿起了桌边的簿子,匆匆的书写起来。

【我明白了,我会依照约定给你答复。】

将写满了自己的书页展放在自己面前,端正的自己不禁让青峰回想起曾经两人一起练字的时候。黑子总是会握着自己的手、一笔一划的教自己怎么去书写一个完整的汉字。尽管青峰对这些复杂的文字没有一点的兴趣,却也会为了黑子的这份耐性而忍耐下去。

【我没有办法答应你的要求,我也没有办法和你以恋人的身份交往。】
“……………………”

房东先生为什么不找个对象成家呢?

在饭后闲聊时,八卦作为女人的天性、母亲常常作着无谓的担忧。就算黑子无法开口说话,但是他有着稳定的收入、就连外貌都可以称得上干净秀气,况且有个人在旁照顾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然而四十年过去了,黑子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这栋公寓,以及死去的老狗。

(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所以他才会和你那么要好吧,把你当做兄弟一样疼爱。)
(……我从来没有希望他这么做过。)

青峰才不稀罕什么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更不希望黑子像是在照看一个孩子一样善待自己。就像黑子讨厌别人用同情的眼神打量他一样、青峰也讨厌他人擅自向自己施舍所谓的“善意”。青峰的目的非常简单,他只想要在黑子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让他成为自己的人罢了。即便能够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的方法并不单单只有“恋爱”,可青峰仍旧渴望着一个形式,一个能够让自己拿出自信来的形式,因为就算黑子允许自己踏进这间公寓、却又总是将自己拒绝在心门之外。

“为什么?是因为年龄?性别?还是说你只把我当做弟弟看待?”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之所以忍耐、是因为青峰明白这并不是自己能够强求得来的事。二十五年的差距,横架于性别之间的鸿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本来青峰就没有权利将黑子也卷入其中,只不过单相思的煎熬青峰早已受够。

“两年还不够吗!你觉得我还没有成熟到足以让你依靠吗?!……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接受我啊……!”
“………………”

青峰君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黑子放下了代替言语的笔墨,微微踮着脚尖,用手轻抚着自己的头发。需要仰着脑袋才能够直视自己的眼睛,已经四十一岁的黑子只有在微笑的时候才能看见眼角处的细纹,柔和的神情就如同夜晚的明灯,无数次的将自己从看不见边际的孤独中解救了出来,却又永远不属于自己。

【因为我无法再像喜欢“那个人”一样去喜欢任何人。你也不例外。】
“…………”


…………
…………

就算看似与男女情爱无缘的黑子也是爱过人的,然而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青峰一人。

那时的青峰刚过完十周岁的生日,却也知道了远比父母的祝福更为重要的“原则”。

那便是“活人永远无法赢过死人”。

而青峰也永远无法赢过黑子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得知“那个人”的存在同样是在青峰十岁的那年。闷热的夏暑总是有蝉鸣相伴,唯独黑子的房间就像是安装了天然的冷气那样阴凉,良好的通风性加上向北的朝向,虽然冬天的严寒总是让黑子受尽了苦头,可对顽劣的孩子来说,这间空荡荡的公寓无非是最完美的避暑胜地。

(哲,你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恋爱永远是人们口中不朽的话题,对懵懂的年少孩子更是亦然。对这份稍微萌芽的情愫心存着的并非是好奇,无论是口吻还是语气,青峰对恋爱的“不屑”更像是一种质疑,讥讽的态度总是被人用“冷漠”来形容。闻言的黑子在惊讶之余缓缓抬起了头,紧握在手中的墨笔就这样悬在了半空。霸占了紧挨着书桌的床铺、放下书册的青峰一脸困惑的打量着大惊失色的黑子,在少年的心中、总是像云雾般神秘单薄的哑人应该很少流露情感才对。

(……为什么青峰君要问这些事呢。)

那天,黑子依旧巧妙的避开了自己的追问。这可谓是黑子最擅长的“把戏”,利用自己不会说话的缺陷而回避着青峰关心的“琐事”。用文字替代言语的沟通方式虽然远远胜于沉默,却有着无法避免的不便之处,每当黑子用着这样的方式搪塞自己,青峰只能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纸张,既无法强求、也不知将对话进行下去的方法,只能忍气吞声的将不甘咽回了腹中。

诡秘、淡漠又安静的黑子对年幼的青峰而言就好比一张什么图案都没有的白纸。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也无法了解,明明触碰自己的手是那么的温暖且温柔,那看似无论如何都无法缩短的距离始终都让青峰感到焦躁不已。母亲常说自己会与黑子如此亲密仿佛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在自己还是婴儿时,青峰学会的第一句话便是黑子的名字。并非是全名,而是只有两个音节的昵称;打那时起,“哲”这一特殊的名字就只属于青峰一人,即便从外表看起来这一连串的情节更像是一种巧合,然而黑子却从未说些什么,反而从小便对不懂规矩的自己格外溺爱。久而久之,这一特殊的称呼也因此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对青峰是如此,对黑子也是亦然。

“啊、你不是青峰家的……今天这么早就放学了吗?”

就连颓丧的资格都没有,夺门而出的青峰重重关上屋门的瞬间却不巧被经过的邻居所撞见。自己那粗暴的个性几乎无人不晓,面相憨厚的长辈似乎对自己那失礼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看着自己那怒火中烧的模样,推了推镜架的邻居一脸尴尬的苦笑了几声,余光时不时的打量着自己身后的屋门,就算嘴上不挑明、男人的心思青峰也能猜中些许。八成又是在估量自己与黑子之间的事,比如吵架的理由。

“你和房东先生的关系还真亲近啊……据说他还把公寓的钥匙给你了?”
“……因为我家总是没人。”

青峰并没有说话,黑子之所以把房间的钥匙交给自己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父母的工作时间总是不固定,放任青峰一个人又不懂得该如何照顾自己。无奈之下,在母亲一脸愧疚的拜托身为房东的黑子照顾自己时,无法说话的黑子便将备份的钥匙交给了年仅六岁的青峰。

是因为同情才无法坐视不管,又或是出于邻里间的照应而伸出援手。与黑子独处的时间毫无疑问是快乐的,不然当初的回忆绝对不会成为让青峰下定决心的理由。然而当青峰还做着对方也与自己怀中相同情感的美梦时,拒绝的答案使青峰恍然大悟。两人共同创造的“记忆”对青峰而言无疑是最为珍贵的“宝物”,可对黑子来说却并非如此。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东西,又或是漫长的人生阅历中一段小小的插曲罢了。自己生气的理由并不是遭到了黑子的拒绝,而是自己的那份觉悟无法成为对方心中的第一、无法成为说服对方的理由。因为黑子的心中有着远比他的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那是青峰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触及的“心锁”,是永远无法解开的“囚笼”。

“话说起来,听说房东先生前几年发行的那部小说要被翻拍成电影了,你知道这回事吗?”

话题的转变也没能引起男人多大的兴趣,青峰不懂为何对方要摆出一副殷切的态度向自己搭话。沉醉在自己世界中的“长辈”滔滔不绝的说道,若不是话题与黑子有关,就凭自己那孤傲的个性、一定早就二话不说的转身离开。低声说了一句“没有”,青峰的口气非但冷漠、还充满了不耐。然而迟钝的成年男人非但没有察觉,甚至还大惊小怪的惊呼了一声,这不禁让青峰感到一阵烦躁,在心中频频咋舌起来。

“你们那么亲近,我以为你会知道呢!虽然我也是偶尔才听到这些风声的啦……”

夸夸而谈的男人提了提肩上的挎包,满脸嬉笑的说道,可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一件麻烦的事,微微蹙起的眉头与困惑的眼神使青峰下意识的挑了挑眉,见男人用着无奈的眼神向自己身后望去,顺着视线、映入青峰眼帘的是那扇熟悉的破旧门扉。

“房东先生的小说不是很畅销、还得了奖吗?所以有很多著名的编剧和制作人上门询问能否制作成电影,好像都被拒绝了呢。”

本职是小说家的黑子起初在一些青年杂志上投稿,主要撰写的是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题材大多与民俗和都市传说有关。唯一一篇长篇作品在连载过程中得到了剧烈的反响,在小说渐渐走向收尾的同时,各大出版商便纷纷希望买下版权,连载结束后不见也很快出书成册。“黑子哲也”的名字不再像以往一样默默无闻,在各大新闻、杂志甚至报纸上都能见到。可无论是功名还是赞美,对黑子来说,无论窗外的世俗变得多么喧嚣,他的世界仍旧像那间听不到人声的公寓一样寂静、无声。

“明明是个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房东先生会那么坚决呢……”
“……哲的那本小说你看过么?”

听到青峰的反问,跟前的邻居就像是看着一头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自己,讶异得半张着嘴,许久都没有说上话来。……我问你哲的那本小说都说了些什么,你倒是回答啊!不耐的催促道,可比起震惊、青峰的无礼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难道说你没有读过房东先生的小说吗?男人的话音刚落,青峰便像是暗示对方不必再多废话似的恶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而总算察觉到青峰的“威胁”,清了清嗓子的憨厚邻居也不再故弄玄虚,一五一十的解释起来。

“房东先生的小说之所以会如此畅销,可能是与书中的内容和他特殊的背景有关吧。”
“……背景?那是什么?”

见年仅十六岁的小辈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住在自家公寓隔壁的邻居显得要笃定的多。房东先生可不是普通的哑巴,不过你还是小孩子,让你知道这些的确是不太好。说完,男人推了推从鼻梁上几度滑落的眼镜,声线也在不自觉中变得低沉起来。

“房东先生能够看到死后的亡灵,也就是‘那种’体质啦,电视节目里常出现的那种。”
“……你是说哲能够看到鬼吗?”

嘘!别那么大声!会被听到的!

急急忙忙的用手掩上了自己的嘴,汗水特有的咸涩味与湿黏的触感使青峰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虽然在学校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气味和感触,可一想到这事从别人身上分泌的体液,厌恶的感觉总是难以避免。奋力甩开了男人的胳臂,用制服的袖口不断擦拭着被人触碰的地方。直到对方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声“抱歉”,这才勉强妥协的青峰长吁了一口气,将交叠的双臂搁在了胸前。

“因为考虑到当时你还小,加上你和房东先生的关系又很亲近,所以周围的大人都没有说,主要是怕你因为这种事就疏远房东先生。”

个性奔放的母亲和不拘小节的父亲不会因为黑子的“特殊”而疏远。比起邪乎的房东、黑子对自己家多次出手相助更值得重情义的双亲感激才是。虽然房东先生个性古怪,又这么“特别”,不过因为他从来不会故意做些恶作剧,大家也都不在意。挠了挠脑袋的邻居一边回忆道,一边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一番感慨也不禁勾起了青峰对过去的记忆,黑子一个人独自坐在公园书写着什么的光景,就像是等待着某人的归来一般,那孤独、却又温暖的背影。

“至于那本书,说的就是一个看得见亡灵的哑巴和一个死于车祸的青年的故事。”
“………………”





他就像东升的朝阳般映入了我的生命,却又像西沉的夕阳般悄然无息的离开。

直到现在,我仍为自己没能好好与他道别的事感到后悔不已。






在故事的最后,黑子这样写道。

迎接主人公的是无尽的等待,以及孤老的命运,只为在另外个世界与照亮了自己人生的“那个人”相会。

这本小说的真实性一直以来都是忠实读者们在网路上探讨议论的话题。作者的悬乎背景,惊人的特殊能力,比起黑子试图在故事中表达的心境与感慨,自己的“身世之名”似乎要远比小说的情节要来的更重要。第一人称的写作方法就像是在叙述着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直接、精简且毫不做作的文风就如黑子本人一样干净利落,也让小说本身显得即真实又沉稳。如同一杯煮沸的开水般平淡、清澈,日常的生活因细腻的描写让人很难想到去质疑些什么,而书中所描述的一切对青峰而言熟悉得甚至让人感到心疼。

正如黑子没有使用自己的证明一样,惨死于车祸的那位青年也不具有真实的名字。在短暂的时光里,无法说话的哑人与漂浮游荡的亡灵分享着彼此的“世界”——残酷的现实与虚幻的梦境,拥有着相同的“孤独”的他们最终迎来的是分离的终焉。离别并没有让我感到恐惧,也并没有让我感到痛苦;而凌驾于两者之上的遗憾却让我无法动弹。最后的最后我学会了怎样去呢喃他的名字,然而他却已经不在。这扭曲的呼唤是否能够传达到他所在的乐土,怀着这样的美梦、我已等到了十年。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话,这边是黑子为那已不复存在的亡灵所撰写的“告白”,怀着这十年以来对“它”的思念,忍受着枯燥空虚的日常活到了今天。在合上书本的之后,青峰便将这本有着百页之厚的小说扔进了垃圾桶,心想着若这么荒谬的故事是真实的话,那自己的对手岂不是成了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了吗?明明早就死了,事到如今还霸占着黑子的心志。只不过当时的愤慨让青峰忘记了一切都是黑子心甘情愿的事实,也忘了去思考黑子对那早已消失的鬼魅心怀的感情,究竟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诠释。



【試閱內容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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