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烟瘴气的办公室满是刺耳的喧哗声，频频作响的电话也没人来得及接应，在新宿发生的一起强奸案再度引发了媒体的关注，然而被冠上“治安欠佳”的“朝日影”们也不得不顶着上头施加的压力，奔走于家家户户之间、急切寻找着宝贵的目击证人。

老奸巨猾、深不可测的上司坐在凌乱的办公桌前，一手翻阅着手中的报纸，一边仔细查阅着今日的头版头条。对公安机构的质疑声几乎充斥着街道的每个角落，一味的指责官僚的腐败，趁机借此抨击过高的纳税制度，推了推镜架的今吉几度哑然失笑，虽然那些口无遮拦的记者和报社编辑的确有着惹人生厌的地方，可正因为身处在那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作为前辈的今吉偶尔也会流露出同感深受的态度，比起刚刚升入本部的青峰，或许坐在课长宝座上的今吉有着更多的机会接触所谓的“上层”吧，然而从男人那无奈又疲惫的脸色来看，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光鲜又值得钦羡的“义务活”。

“青、青峰先生……请问……需要喝点茶吗？”

发颤的男声毫无征兆的从一旁传来，就算青峰不抬头用双眼确认、那细声细气的说腔只会出自一个人之口。无论是穿着还是长相都普普通通的樱井恐怕是所有人之中最不适合当刑警的人吧，懦弱的个性却因为惊人的毅力获得了今日的成就，然而若是要说凡事都畏畏缩缩的樱井与自己有着什么相似之处的话，恐怕就是对总部的气氛感到格格不入这一点吧。与自己同龄、却与上司的今吉和前辈的若松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就出于这层关系，备受课长“疼爱”的他在课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可即便如此，过于柔弱的樱井依旧缺乏刑警特有的“直感”，与因此而著名的青峰相比、上头对这名默默无闻的小刑警的期待与背负“精英”之名的青峰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茶？免了，如果你乐意给我泡杯咖啡吧。”

催促般的拍了拍桌面，不经意的举动并没有恶意、然而胆小的樱井却误认为这是对自己的“威胁”，下意识的耸起肩膀的同行连连说着“对不起”，就像是戒不掉的口头禅似的、过于谦卑的态度偶尔也会让青峰感到十分窝火。

“记得只要半勺糖就行了，你泡的咖啡是不错不过也未免太甜了。我不爱喝甜的东西所以这次稍微注意点。”

“对、对不起！实在很抱歉！我会小心的……”

“喂喂，青峰。良可不是咖啡店的服务生，不要这么欺负他啊。”

将修长的双腿搁在桌面，不得体的坐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坐在座位沙发椅上的今吉利用高举的报纸遮挡住了自己的表情，看似无意的举动却有着暗度陈仓的意味，使青峰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像是抱怨、又像是警告，今吉很少会正面指责谁，可那迂回的提点却更让人无法适从。当自己默默转过椅子、面朝上司坐在的办公桌时，这才放下报纸的今吉收回了搁在桌上的双腿，将手中的新闻随手丢在了一旁。

“偶尔也该对同事稍微温柔点，俗话说的好、‘人’这个字可是有两个比划呢，光靠你这一条‘腿’怎么站的稳……”

“课长，你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啊，喋喋不休的说教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瞥了一眼愣在一旁的樱井，低声弹劾了一句的青峰轻托着下颚，慵懒的口吻仍旧流露着往日的狂妄。就算想护着学弟也不该拿属下出气啊，说什么“欺负”也未免太伤人了吧。冷嘲热讽的调侃使得原本就称不上轻松的氛围变得更为僵硬，就连原本都在加紧干活的同行都默默把头埋进了成山的档案里，有些甚至装模作样的打起鼾来。

“呼……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你戳中伤心处，真是有够丢人的。”

长吁了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今吉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疲惫的倦容或许与最近的忙碌有关，身为一课的课长，原本同样属于“精英”的今吉原本也是个热衷于工作的好警察，虽然作风与个性耿直的青峰不同，然而却不能因此否认男人的能力，就功绩来看、今吉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好警察，却不是一个值得效仿的好前辈。

“最近的确遇到不少瓶颈，自从那件纵火案之后一切都没有顺利过，说起来也真是挺蹊跷的。”

“……”

就像是中了连环诅咒一样，流年不利、真是什么都倒霉事都遇上了。

说完，不顾青峰的阻止、擅自拿起桌上的纸杯大口大口的将杯中的温水吞下了肚子，又一声无奈的长叹从男人那善于诡辩的唇齿间溢出，烦恼的模样似乎就同今吉嘴上所说的那样扑朔迷离。

“纵火案这边我已经尽力了，仍然没什么线索。”

听着自己的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的上司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细长的眼睛看似有些呆愣的眺望着通往出口的走廊，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使青峰无法掉以轻心。

“那个证人似乎是无辜的，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记录也已经被证实了……”

“啊啊，我都听说了，从你的报告书里。”

每次询问的报告都小心翼翼的被今吉收罗在抽屉中，对黑子的存在、今吉始终保持着争议的态度，然而却又拿不出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这桩满是疑点的纵火案有着必然的联系，不得不屈于“不在场证明”、就算今吉对黑子心存疑虑，却也默认了“受害人只是受害人”的说法。作为证人、不配合的态度虽然棘手，不过没有半点成果反而让人更沮丧。回想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笑叹道的上司下意识的推了推沉重的镜架，随即又是一声叹息。

“真不好受啊……这种心悬在一半的感觉，真正的犯人或许真躲在暗处嘲笑我们吧，这下就真的变成媒体口中的‘啃赋税的寄生虫’了，哎……”

“…………”

无论是安慰的话、又或是鼓舞的言语，青峰都说不出口，也不认为这些虚伪的漂亮话就能让情绪低落的今吉重新振作。面对止步不前的搜查进度以及上头的压力，奔走在前线的警官们仿佛已经尽了力。肉体上所承受的疲劳仅仅是其次，更多的是精神与舆论的双重折磨；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怎能找回原有的斗志？目送着今吉的背影，萦绕在青峰脑海的却是坐躺在病床上的“证人”的一番话，那番仿佛不针对任何人的感慨，足足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了三天之久。

（青峰君认为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又是“坏人”？）

仿佛永远都存在着争议的提问使青峰眼前一亮的同时，强烈的违和感再度笼罩了自己的心头。并非是对黑子有着什么偏见或是先入为主的看法，原本正好端端的聊着对方的“家庭环境”、话题又毫无征兆的调转了方向，望着还未来得及回过神的精英刑警，不禁失笑了一声的黑子抚平了轻盖在身上的被子、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

（愿意收养我的养父是个“老实人”，当然也是个“好人”。然而我并不认为养父的“好”与他的“老实”有关。之所以“好”是因为他对我有用，而并非是因为他温和善良的个性，更不是因为他对举目无亲的我出手相助。）

（…………这话是什么意思？）

刺耳的说法使青峰不禁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过于理智的诠释似乎让面无表情的黑子显得有些冷酷。人对人表达善意或是提供帮助并非每次都会寻求感激或者回报，然而唯独“不知感恩”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这是牢牢制约着一切言行举止的道德准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常识”，即便是个性孤高的青峰也不例外，所以黑子的这番感慨才会让自己感到如此逆耳。

（说的就好像辛苦把你抚养长大的养父是一个好用的道具一样。怎么？难道在你眼里他只是个普通的提款机吗？）

盛气凌人的反问非但没有让黑子就此退缩，甚至就好像意料之中一样，这种被戏弄的感觉顿时让青峰陷入哑然，如同轻易落入圈套的“老鼠”，只不过黑子的这种精明就好像是一种自然的本能、一不会给自己带来压迫感，二反而让青峰忍不住羡慕起男人的这种地方、反省起了自己的耿直。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对养父我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感激，也决心要好好孝顺他们。）

垂荡的视线落在紧握的双手，拆去了绷带后的臂膀仍然可以清晰的看见几道玻璃碎片划过的伤痕。无数道细小的伤疤渗入皮肉的间，即便伤口已经痊愈，可深色的血痂光是看着仍旧颇为渗人。不管怎么样，我的家人就只剩下他们了。自言自语般的呢喃道，再度抬起头来的“目击证人”静静说道，平稳的声线仿佛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一般，唯独那淳厚清澈的嗓音深深的吸引了全神贯注的刑警。

（只不过那么“老实”的养父如果当时没有收养我、或许我不会认为他是个“好人”，我也自然失去了“感激”他的理由。也就是说，就算那天养父没有为我赢下那些官司、没有让我成为他们家的养子，他的“老实”不会改变，而他的“好”就肯定站不住脚跟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吗。）

理性得让人觉得薄情、虽然青峰早就清楚黑子那像是对凡事都看空了一般漠然，却并没有真正的想过对方在性情上也会有如此冷漠的一面。是否是因为那些坎坷又复杂的经历让他对人心心存着极高的警惕，又或是那些跌宕起伏的遭遇使他无法轻易就托付真心，然而黑子的话听起来虽然不近人情，却也有着它的道理。在这利己主义社会里光是懂得如何区分“善”与“恶”已经不单单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更多的是为了找到某种共识，为了找到能够保护自己、也能够成全他人的某种共识。

（我的体质十分奇怪，因为自身存在感十分薄弱的关系，除了父母之外、无论我到哪里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同评论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一样，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往事的黑子依旧顶着那张一成不变的表情，呆愣的模样总是缺少几分诚意。撇开了警察的身份、单纯的以“青峰大辉”的姿态静静聆听着男人所说的一切，不管是真是假，就“存在感”这一说法，青峰不得不点头苟同。普通的外貌，普通的长相，的确、在匆忙又喧哗的街道上，黑子绝对不是一个显然的人，甚至是一个见了面、交换了名片、一转身就会忘记的人。只有真正接触后才会渐渐发现，黑子的那种“神秘”正是他的特别之处，与其说“淡漠”是黑子变得“不起眼”，还不如说是黑子在利用这一弊端刻意成为一个“不起眼”的人。至于男人的理由和目的，或许与他那古怪的个性有关吧。一边在戏中暗暗揣测，一边嘀咕着“继续”的刑警像是命令般的轻咳了两声，随即、便将挽起的双臂叠交在胸前，搁起了右腿。

（就连养父养母都经常因为没能察觉到我的存在、以为我在朋友家就提前开放。看着他们对我道歉的样子，老实说心情挺微妙的。）

（这又不是他们的错，你好歹也出个声什么的，这样他们就不会轻易就忽视你了吧？）

（…………）

青峰君真是个坦率的人，真羡慕你这样的个性。

不知是感叹还是揶揄，看着黑子那满是崇拜的眼神，忍不住咋了咋舌的精英刑警大喊了一句“啰嗦”，随即下意识的挠了挠燥热的耳根。我说的又没错！既然抱怨别人总是忽视你、就想办法让他们知道啊！然而对自己而言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事，在黑子的眼中就像是无法解开的谜题一样。困惑的歪了歪脑袋，沉思了一小会儿的黑子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再度缓缓开口解释了起来。

（因为自身的缺陷让双方好几次陷入尴尬的误会，我也有自我反省过很多次，但是这就好像是改不掉的本性一样，我也做了很多的努力。）

从扮演一个听话的孩子，到从不惹是生非的好学生，正因为黑子的不起眼、无论是家庭的争端还是学校的风云，黑子都能巧妙的避开、并且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将一切纳入眼中。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种毒瘾，观察身边的人渐渐成为一种戒不掉的习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体会到“思考”所带来的快感。复杂的形容不禁让青峰感到一阵战栗，然而也正因为黑子的这番自白，青峰顿时领悟黑子的“精明”并非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而是一种在无意中培养的“才能”，同时也是将他推向绝路的“因果”。

（当“这样”的我意识到我在那个家中正逐渐失去立足之地、是在名义上的“弟弟”成为考生时的事了。）

回忆的匣子一旦打开，一直以来都不知该如何宣泄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一涌而出。老实说青峰并没有料到黑子会因此变得那么健谈，从养父事业上受到重创的事，到养母对自己这个养子心存顾忌的变化，频频强调收养自己的两位“好心人”并不是因为家庭失去经济实力而变了心，只不过是在自己与亲生儿子之间做出了选择，一个即便伤害了自己、却也得到所有人认可的选择。

（父母辛苦赚来的钱当然是希望能够给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栽培环境，所以我也很理解养父养母的苦衷。）

弟弟需要上大学的资金，而存有父母遗留下来的保险金的黑子就算离开了养父母的金援或许也能坚持一段时间。难以切齿的请求在养父主动开口之前黑子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姑且当做这是自己最初也是最后的“孝心”，主动提出离开这个家的黑子放弃了升入大学的机会，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来到东京安了家。独自一人的生活远比想象中的要轻松，尽管时常会因钱的问题烦恼，不过努力的辛苦偶尔也会给人带来一种无法言语的充足感，这要比勉强自己适应他人要来的轻松。轻笑着说道的黑子就像是如释重负般的长吁了一口气，僵硬的表情也像是轻松了不少，然而不知为何，始终默默倾听着这一切的青峰却笑不出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之后我和家人就不太联系了。他们很少会主动打来电话，我也只不过时常会写信给他们，却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是好。）

（………………）

有太多想问，却没有太多想说；想问是不是因为愧疚才逃避着，是不是因为心虚才躲藏着。黑子说过，自己或许才是那个不被需要的人，因为这个世界离开了谁都不得不活下去，而没有了自己的那个“家”仍旧坐落在那个小小的城镇、继续着他们的生活。我不敢回去，也不想回去；我害怕回去之后我的房间已经变得空落落的，害怕那个充满了欢笑的家因为我的来访变得既陌生又清冷。所以男人才会说“自己才是那个不需要的人”吧。一切并不是空穴来风，那对人心的抵触也并非在瞬间就形成。想要在这样寂寞的孤独中活下去、黑子就必须不断在情感的灰色地带游走，一、是为了保护自己；更多的、是为了成全他人。

（可唯有一点我不想欺瞒任何人。对我而言，现在的养父只是个普通的“老实人”、而并非是一个“好人”。）

（…………）

“青峰、先生……青峰先生？”

细若蚊足的呼喊突然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循声猛地抬起了头，樱井用着他那双湿润的大眼睛愣愣的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马克杯正冒着浓醇的香气。咖啡的清香使得昏沉的脑袋在霎时变得清醒起来，回过神来的“精英”从同事的手中接过了马克杯，一句千篇一律的“谢了”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一句“抱歉”。难、难道是我打扰到你了……？抿了一口杯中的热饮，甜度适宜的口感不禁让青峰在心中一阵赞叹，早已听闻樱井做的一手好菜，却没想到就连泡咖啡的技巧都如此精妙，这不禁让个性孤傲的青峰下意识的打量起身旁那不起眼的同行来。

“没什么，你不用那么在意，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说完，收敛起目光的青峰突然惊觉，体型瘦小的樱井虽然比黑子要高一些、可无论从纤细的骨架还是不起眼的程度，与那木讷的男人倒是有着几分相似。……尽管个性差得十万八千里就是了。忍不住暗暗感叹道，灵机一动的男人突然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樱井的脚步，当唯唯诺诺的同行缓缓转过身时，青峰冲着对方招了招手，暗示的举动流露着一股不屑的狂妄，使胆小的樱井忍不住抿起了嘴唇。

“先别这么急着走，我有点事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是、是？我吗？”

没错，就是你。

说完，起身使劲拍了拍对方那单薄的背脊，明明自己才出了三分力、跌跌撞撞的樱井便摇摇晃晃的失去了重心，苍白的脸色与滑稽的表情不禁让青峰掩嘴窃笑起来，那欲哭无泪的模样更是让恶作剧般的成就感在心中急速膨胀着。

“那……我能帮上些什么忙呢？”

战战兢兢的试探道，然而青峰虽然早已有了准备，可樱井那过于紧张的态度反而让自己没了兴致。可不管怎么样，哪怕只是一些没用的参考、也总比没有收获要好。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上司的“告诫”，踌躇再三后，最终决定将计划贯彻到底的精英刑警装模作样的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了搜查手册，光是这种程度的戏弄，就让跟前的同行脸色青白的打起哆嗦来。

“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不必那么紧张。”

“…………”

一脸为难的点了点头，扶着身后桌沿的樱井微微弓着背脊，游走的眼神不免让青峰觉得有些失礼，然而自大的男人从最初也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这样微不足道的细节也很快被彻底抛在了脑后。

“首先，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又是“坏人”？……答案要求简洁明了，太深奥的话我可没兴趣听。”

“好、好人和坏人吗？……”

无论对谁而言这都不是一个轻易都能回答得了的问题，就像当初哑口无言的自己一样，陷入沉思的樱井频频张望着四周，就像是在寻求帮助一般、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生怕在旁等待自己的磨尽了耐性，嘀咕着“抱歉”的同行支支吾吾的说了些开头，可却因为口齿太过含糊没能让自己听懂。不耐的袖起了双臂，低声催促道的青峰又像是胁迫似的咋了咋舌，而闻声的樱井又是忍不住耸起了肩膀，湿润的眼眶因惊恐而微微有些泛红。

“像、像是温柔的人和体贴的人……应该就是好人吧……？”

摇摆着眼神，轻声说道的樱井下意识的抬了抬眼，一边窥探着自己的脸色、一边结结巴巴的继续说道。

“坏人的话……暴力果然还是不好吧……嗯……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啧，果然是这种程度的回答吗。”

毫无新意可言的回答不禁让青峰叹了口气，见到自己那满是失落的反应，开始不断道歉的樱井低头哈腰的向自己鞠起躬来，夸张的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还找来了刚才睡醒的若松，误认为自己又在欺负樱井的前辈用着他那聒噪的嗓门对自己大声吆喝着些什么，而青峰非但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甚至还故作挑衅般的用手指堵上了耳朵。

“算了……反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沮丧的。”

合上了手中的搜查手册，为了逃避若松那喋喋不休的说教，借着“搜查”为由、重新穿上风衣的青峰在离开前将温热的咖啡几口喝下了肚。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不过正确的答案可不是这样。现学现卖的说辞不禁让心中腾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尽管现在的青峰仍然无法彻底认同黑子的那套“善恶论”、可如果只是用来捉弄人的话倒是挺有效的。然而当这一切变为一种“常识”、甚至操纵着一个人的思维模式，以及他对人情世故的“诠释”，那双湛蓝的眼瞳中所映照的世界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而自己在其中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就好比你的‘好’与你擅长泡咖啡无关吧？……还有下次说话记得好好看着别人的眼睛。回见了，良。”

“……是、是！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