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乌云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麻布，笼罩着仿佛没有尽头的大地，将一切象征着‘光明’的点点光亮格挡在这一密封的空间之外。刺鼻的尸臭与浑浊的瘴气弥漫在空气之中，依附在枯黄的花草表面、融入粘稠的泥土；不同笠松所熟悉的那个万物生机勃勃的世界、魔界的荒芜与混沌犹如一朵靠吸食‘死亡’而不断壮大的艳丽花朵，自己从没想过自己竟有朝一日会在如同‘死寂’一般的光景中获得心绪的平静。看来不仅仅是肉体、就连认知都在被自己所处的异界快速同化；心境的骤变使得笠松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苦笑，现在的自己无论是身还是心，或许真的已经无法再用‘人类’来定义了吧。
“前辈，你这些天一直忧虑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要不要亲眼看看？”
从背后传来的熟悉嗓音打断了浮浮沉沉的思绪，迫使笠松近乎本能的转过了身，若有所思的望着黄濑那游刃有余的笑容。象征着恶魔后裔的硕大羊角是力量与权力的象征，在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上，他无需遮遮掩掩、反倒是笠松不得不紧随在对方的身旁，以此来躲避其他恶魔的猎杀。
黄濑的问询更像是一种挑衅，而从他口中道出的‘事实’亦让笠松感到心口一沉。最近几日，由恶魔统治的魔界正悄然发生着的变化，而这一变化的根源并不来自于魔界本身的混沌，而是源自于人类所居住的世界——伴随着权力更替而暗涌的种种阴谋加剧了人类的贪欲所运化而生的精神能量，无止境的欲望既是不少恶魔用来饱腹的食粮、也是提升自身魔力的增幅器。为此，恶魔才会竭尽全力煽动人类、不断助长压抑的野心，催化欲望的膨胀；另一方面，野心勃勃的权力者们为实现自己的目的与恶魔沆瀣一气，他们的手段远比恶魔更为毒辣、心也更为冷酷，恶魔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便利的工具与完美的‘替罪羊’而已。
当然，这些血淋淋的真相都是在自己的生命走到终点的那刻才得以看破的，无奈如今已沦为‘非人’的笠松已经没有立场去唤醒那些被权贵蒙骗、摆布、压迫的迷途之人了。
在黄濑的带领下，脚踩着湿软的土地、顺着山丘的斜坡一路下行的笠松来到了被血液染红的溪流。数不尽的人类尸体彼此交叠、井然有序的被堆放在溪流的对岸，他们之中有的身穿平民的布衣，有的竟身披印有象征皇室家纹的甲胄；显然、他们的遗体是被某些有心之人有意抛弃在了恶魔遍野的魔界的，为的是彻底抹除他们在人类世界的存在痕迹。
“看来对面的世界也不太平啊。为什么人类总是热衷于内斗呢？”
一边用着满是嘲讽的口吻感慨道，一边打开了翅膀的黄濑拍打着双翼、轻轻一跃，在空中俯瞰着犹如沙包般垒放在岸堤的尸体。
“连皇家的骑士团都敢赶尽杀绝，看来公妃是铁了心让自己的儿子上位做摄政王了啊。前辈觉得这次教廷会站在哪一边？”
“教廷的立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新的摄政王是否站在教廷的一边，不惜一切代价捍卫双方的共同利益。”
生前的笠松只是一名普通的神职人员，倘若不是亲眼见证了教会的所作所为、亲眼目睹了那些非人的暴行，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意识到‘恶’的真正根源并非来自于恶魔，而是人类在失去道德约束后、那深不可测的无尽欲望。
（人界的事已经和我无关了，但世道那么乱、不知道海常会不会受到影响。）
蓄谋篡位的公妃以‘恶魔横行，战乱不断’为由，屡次拉拢包括宰相在内的其他朝廷重臣问责现任的摄政王，而事实上恶魔能够如此肆意狂妄的在人界胡作非为，同样也是权力者们串通一气、相互利用的结果罢了。
“最近人、魔两界的结界有所松动，边境的裂缝也比以往多了。只有教廷有能力修补结界的裂缝，派遣驱魔师前往两界边境追捕潜入人界的恶魔也是教廷的老惯例了……可见答案已经给很明显了，看来教廷那些糟老头与现任摄政王的矛盾很深啊。”
如是自言自语道的黄濑轻拍着翅膀，缓缓落回了自己的身旁。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慨，绝不是因为他心怀着对人类的慈悲之心；就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过客，冷眼旁观着世态的炎凉，嘲弄着人类如何吞吃着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那些尸体上还残留着大量的黑魔法的能量，就是不知道对他们下手的恶魔到底是公妃豢养的，还是教廷借着驱魔师这把‘屠刀’下的手。”
“……去边境看看吧。”
说着，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的笠松毫不犹豫的踏进了鲜红的溪流，一步一步朝着散发着恶臭的尸体靠近，魔力气息亦让空气中的瘴气变得愈发污浊。
“无论如何，想要将这些尸体运到魔界，必然要通过结界的裂缝。既然如此就只能守在边境、抓几个舌头好好问问那边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以是可以，但前辈为什么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笠松早就知道黄濑会这般抱怨，也能理解对方会认为自己又是在多管闲事。又一次踏上河岸的笠松垂眸看着眼前的尸体，黑魔法如同诅咒、在他们的肉体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印记，模糊的血肉仿佛被野狗啃食过一般，如拳头大小的疮口将白骨暴露在外。
“就算弄清楚了那些权谋与诡计，又能如何呢？前辈不会想着要替天行道、代替你曾经信奉的造物主惩戒他们的罪行吧？”
“你不必拿我的信仰来挖苦我。我只是想弄清楚人界正在发生什么、是否需要和森山他们通个信以保障海常的安全。”
虽然我已经不是人类了，但我的人格并没有因肉体的失能而湮灭，与信仰更是无关。
面对因不服气而微微鼓着嘴的恶魔，如是低喃道的笠松却当着黄濑的面、将悬在半空的右手落在了一双未能瞑目的双眸之上。
“我有我的信念，即便是‘死亡’也无法撼动的信念。如果你觉得麻烦，我可以一个人去，但如果我迟迟没有回来，恐怕得麻烦你替我收尸了。”
“你这么说根本就是在威胁我！真是……明明已经不受契约的约束了，为什么我还是拿前辈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如果真的觉得困扰，断了魔力的补给、静静等待我的生命随着冰冷的躯体彻底灰飞烟灭不就好了？
笠松的心早在手持匕首、刺入人类的脖颈的那一天彻底死去了。建立在信仰之上的大爱曾经是那么的激昂与澎湃，哪怕自己远不像天赋异禀的同僚们那么出类拔萃，笠松始终坚信这世界仍然有着只有自己能够根除的恶念、以及给予的救赎。然而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就连信仰本身都只不过是虚妄的自我感动；蓬勃的生命之火在这一刻被欲望的阴暗所笼罩，就连笠松自己都感受不到它的温度、更无力再去感化更多的人。
然而身为恶魔的黄濑却并不希望自己的生命就此画上句点。他说他爱自己，所以不会接受自己离他而去；不顾自己一心求死的愿望、靠着禁忌的巫术与魔力勉强维持着这具脆弱的肉体，更是听不得笠松总是将‘生死’如同笑谈一般、轻描淡写的挂在嘴上。
“终于到了——！回去后前辈可要好好犒劳我，我已经好久没有飞那么远的距离了，累死我了……！”
直到黄濑的双脚落地、稳住了摇晃的重心，笠松这才松开了缠绕在对方脖子的双臂，轻轻推开了他的胸膛。如今的笠松若是离开了黄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魔力的供给暂且不论，就连长途远行都需要黄濑抱着自己一路飞行来到边境的结界裂缝，起初碍于与生俱来的自尊心、备受挫败的笠松久久无法接受如此悬殊的角色转变，但每当黄濑近乎如恳求一般、通过爱抚与交合为自己输送魔力，只为让自己的‘存在’得以延续，笠松还是被黄濑那近乎偏执的感情所打动，逐渐放下了求死之心、试图回应他对自己的种种期望。
眼看着面红耳赤的恶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背后的翅膀都没力气收回，不免有些自责的笠松举手为黄濑拨开了额头前的碎发，一声‘辛苦你了’便让眼前的恶魔一扫疲态、烂漫的笑容使得笠松忍不住哑然失笑。
“要是前辈真的心疼我，就答应我不要插手人界的事。我知道你放不下海常那边的情况，但今日不同往日、现在的我没有信心能够在教廷的追杀中保护你的安全，也不想再让那天的‘噩梦’重演了……”
“我知道，我也没这个打算。在掌握了足够的信息之后，你只需要将我的手写信转交给小堀就行了。我很清楚自身的处境，不会轻易露面与海常的人接触。”
见自己如此斩钉截铁的解释道，几度欲言又止的恶魔咽下了不甘、默许了自己的承诺。自己的‘善意’对黄濑而言是莫大的自私，笠松有这样的自觉，但若是连人性中的善良一面都彻底割舍了，‘活着’这件事于自己而言也将失去最后的意义。
“先在这等等吧。若是天黑了都没有人类的踪迹，打道回府便是。到时候我也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好好‘犒劳’你。”
“说好了哦！只要天色一黑、立刻启程回府，不许反悔！”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黄濑在笠松的眼中都像是一个稚嫩的孩子，肚子里装满了心机，却又藏不住心思、将所有的喜怒哀乐赤裸裸的写在脸上，不屑欺骗自己、更不舍欺瞒笠松。
“不过结界的力量确实变弱了。受白魔法的影响、两界边境的瘴气会相对稀薄一些，但现在这一带的瘴气明显比以往更加凝重，若是有迷途的人类误闯进这里，可能撑不了太久。”
如是喃喃自语道的恶魔一步步朝着结界靠近，而在黄濑的这番提点下、下意识嗅了嗅鼻子的笠松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不仅仅是气味、浑浊的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魔法的残留物，以及鲜血特有的腥臭。
“也不知道教廷那边是忙着操纵政变而疏于管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恶魔在两界自由穿行。”
“……嗯？”
就在笠松默默在心中揣摩教廷的用意时，结界的裂缝突然迸发出一道强烈的光亮：只见一双人类的双手将脆弱的缝隙硬生生的撕扯出一个破口，支撑着禁锢之力的魔法由此被打破了平衡，破口随着对方愈发加大的蛮力而变得越来越大，直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洞口的下方一闪而过、猛然从惊诧中回过神的笠松近乎本能的大喊了一声‘站住！’，同样被自己的吼声怔住了的‘神秘人’停下了动作，怔怔的杵在原地，唯独被他扛在肩头的那盏提灯轻轻摇晃着，微弱的灯光莫名的让笠松感到无比熟悉。
“你是……？”
“啊！小青峰！？”
紧随其后踏入魔界的男人，笠松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看似与肉体凡胎无异的肉躯内流淌着魔王之血；名为‘青峰大辉’的成年男性在出生的那刻起就被视为‘不详之物’——魔王撒旦通过强占人类女性的身体而诞下的恶魔之子，青峰的存在本身便是证明恶魔的邪恶本质的有力证明。然而自诩‘神’的代理人的教廷却默许了青峰的存在，不仅如此，教廷给予了男人狩猎恶魔的资格、却又在暗中监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就像是在林中窥视着猎物的毒蛇似的，待到时机出现，那些手持权力之仗的‘仆从’一定会以最残酷的方式处决魔王与人类媾和而诞下的‘污秽’，以此来彰显日益膨胀且扭曲的绝对权威。
在黄濑的惊呼声中，猛地转过了脑袋的青峰同样一脸诧异，直到早先一步穿过结界的恶魔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他的身旁，脸上的神色因警惕而显得很是凝重。
“还有小黑子！原来你们还没散伙啊，甚至千里迢迢跑来魔界，怪不会教会那边终于对你们下死手了？”
“他们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早就动手了，何必拖拖拉拉的等到今天？”
“……”
超脱于人类的青峰对教廷来说姑且还有利用的价值，但他身旁的黑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既不是高阶的恶魔、也不会使用黑魔法，像黑子这样平凡、弱小的低阶恶魔是不具备任何利用价值的，反倒是教廷用来‘杀鸡儆猴’的完美‘耗材’，过去笠松也因心中的偏见而追杀过黑子，从而同黄濑一起对青峰大打出手、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我想怎么这么多年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原来你一直在魔界啊。怎么，不做使魔了？”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与青峰的一战让生性桀骜的黄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天外有人的道理，再加上男人姑且算是魔王的后裔，黄濑对青峰抱持着尊重，对有关他的种种更是满肚子的好奇。面对对方那颇有讥讽意味的试探，黄濑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一声‘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令不远处的二人组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纷纷向笠松投来了惊谔的目光。
“天啊……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竟然把自己的契约者改造成食尸鬼了，果然恶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才不是这样！我才不忍心对前辈下这样的毒手呢！当时也是形势所迫、被逼无奈才会变成这样的！”
“够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还是说回正题吧。”
早已失去耐心的笠松性急的打断了两人那好似拌嘴的闲聊，闻声的青峰先如同审视般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而在他身旁的黑子则是攥紧了手中的握柄，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自己，显然对笠松有所防备。
“我不知道你们来魔界的用意，但这里也并不太平。最近魔界出现了许多人类的尸体，而大多人在生前都遭到了黑魔法的攻击，并且都是在死后一并丢弃到魔界的。现在的我无法在人界久留、更不方便露面，所以想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自己如是开门见山道，面面相觑的青峰与黑子向彼此使了个眼色，只听青峰低声咕哝了一句‘我可解释不清楚’，黑子便默契的接过了话茬、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笠松先生，您的担忧是正确的。最近人界确实比较动荡，老实说我们也是为了避风头才会回魔界，顺便找寻某样东西。……请问你们有听说过‘龙血晶’吗？”
“‘龙血晶’……？”
从未听过的陌生名词化为不安的种子，深深植入了笠松的心底。可正当自己用余光窥看黄濑的神色时，浮现在对方脸庞上的失措使得笠松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双手，前所未有的忧虑令呼吸都在不自觉中变得战战兢兢。
“我只听说过传闻，并没有见过实物。传说第一次神魔战争的时候，象征灾厄的恶龙与众魔王并肩迎战天使大军，不少龙族在这场战争中阵亡，‘龙血晶’是龙血在漫长的岁月中凝固、结晶而成的一种稀有矿物，据说哪怕只是一小块碎片、也能大幅提升魔力，但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该不会……”
娓娓诉说的黄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像是生怕触动某种危险的禁忌、迟迟未能将心中的恐惧道出口。
“黄濑？怎么了？”
“黄濑君是想说‘该不会有人找到了龙血晶、并把它带到了人界’吧？很遗憾，事态远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也可怕得多。”
黑子的这番坦言让自己的心弦绷的更紧了，尽管现在的笠松已经感受不到体温、可从未有过的恐惧依令自己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我们也调查了关于龙血晶的种种传说，但其本质是一种只存在于魔界、可以吸收并以储存大量能量的矿物，在世界只有神与魔的混沌时代、龙血晶是重要的魔法道具与武器的珍贵素材，原本就极为稀少、加上过度开采很快就耗尽了。然而最近，由龙血晶制成的魔法道具却突然出现在了人界，而且使用他们的大多都是和我一样的低阶恶魔。有了如此强力的魔力增幅道具，他们不再需要东躲西藏、在夹缝中求取生存，就像是报复似的为非作歹、肆意屠杀，而对象不仅仅是孱弱的人类，还有黄濑君这样的高阶恶魔，尤其是与驱魔师缔结契约的使魔。”
“……”
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乎了笠松的认知范畴。听着一脸凝重的黑子一五一十的讲述着人界所面临的危险，笠松恨不得立刻启程赶往海常，只为亲眼确认昔日的伙伴们是否过的安好、有没有受到危机的纷扰。
“教廷那边也对龙血晶的出现感到非常震惊，加上大量的驱魔师在任务中牺牲，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百姓对教廷能力也产生了质疑，一些有钱的商人和贵族甚至砸重金雇佣赏金猎人来保护自身安全。总而言之，这次教廷算是遇到棘手的麻烦了。”
“可小黑子刚才不是说，龙血晶早就因为过度开采而不存在了，那现在出现在人界的龙血晶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依靠魔法增幅道具便可无视自身的魔力差距、轻而易举的击溃更高阶的恶魔，像黄濑这样的高等恶魔也将沦为被猎杀的对象，魔界那基于‘弱肉强食’的建立的生态秩序将不复存在，这是包括黄濑在内的所有的高阶恶魔都不可能默许与接受的。
“而且我听说公妃企图发起政变、罢免现在的摄政王，为此不惜和教廷联手放松了对结界的管理，还和不少恶魔做了交易。我原本猜想龙血晶或许是这些交易的一部分，但考虑到教廷有意借公妃之手除掉现任的摄政王，那教廷应该绝不容许公妃利用龙血晶诱惑恶魔、听命于她才是。无论怎么想，我都理不清这里面的脉络。”
“因为利用龙血晶拉拢这些低阶恶魔的根本就不是公妃，而是现任的摄政王。”
在黑子说出真相的那一瞬间，宛如醍醐灌顶的笠松不禁长吁了一口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那位不满教廷利用宗教信仰而过度干预政治、主张以法理治国的摄政王最终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而走上了与恶魔同仇敌忾的不归路。明明他才是最早看破教廷利用恶魔、人为制造恐惧，以此来控制人心的真面目，没想到最终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抉择……发自肺腑的感慨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如同死寂般的沉默，然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笠松依然没有听到答案，那便是出现在人界的龙血晶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何会被人类所用？
“我们就是为此回来这里的，也算是被熟人委托的吧。”
对此，青峰倒是大大方方坦白道。
“说是龙血晶，其实只不过是仿造品，是一个精通巫术和白魔法的人类不知通过什么方式，将普通的魔法矿物改造成了类似于龙血晶的水晶矿石，但仅仅只是仿造的假货都能具备这么强大的力量，也难怪教廷内部会乱成一锅粥了。”
“巫术？难道是异教徒？”
闻声，青峰与黑子几乎同时摇了摇头、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驱魔师’这三个字，意料之外的答案让笠松不免大吃一惊。
“是一个叫‘冰室辰也’的驱魔师。啊，不过他很早就脱离教廷了，笠松先生有听说过吗？”
“不……我没有印象。”
“唔。算了，也不重要，总之教廷现在几乎发动了所有人寻找他的下落，但至今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摸到。我们来魔界一方面是来调查龙血晶、一方面也是受了委托来这找人的。”
时间紧迫、不多说了。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一切的真相，还是去人界亲眼看看吧。看看人类的傲慢与愚昧为自己造就了怎样的因、结出了怎样的果。
说着，仰头打了个哈欠的半魔人如同催促似的拍了拍伙伴的肩膀，在一声敷衍的道别后、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瘴气的浓雾之中，留下思绪万千的笠松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原地，思绪久久无法平静。
“没想到那边的世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
满是无奈的苦笑从身旁传来。从无数次的肉体交合、到心意的相通，向来敏锐的黄濑不可能不知道憋闷在自己心头的思虑，以及近乎恐慌的不安。要是前辈着急的话，我们现在就启程去海常吧？然而就在黄濑主动张开翅膀、向自己伸出双手时，怔怔望着对方的笠松毅然决然的走近了他的胸怀，却婉拒了他的成全。
“约定就是约定，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不能出尔反尔。”
“前辈……？”
先回去吧。我也需要时间消化下，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行动。
音落、笠松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眼前的恶魔一点点拥入怀中，熟悉的安心唤醒了疲倦，使得始终紧绷的思绪渐渐变得慵懒下来。
“正好身体也开始变得迟钝了，之后又得麻烦你了。”
“嘿嘿～乐意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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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后觉得自己只适合做一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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