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课星期每天忙到下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估计下周还会是这么个节奏,而且双休日加班,大家勿念。亲儿子的贺文已经准备好了,然而完全已经忘记自己写了什么鬼东西……orz……
“啊——好累……两条腿好酸……走不动路了啦……”
拖着两条仿佛已经不受大脑控制的双腿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天桥上,一边抓紧着背包的肩带、一边仰头连连抱怨的黄濑还是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感到如此狼狈。自打在全国大赛输给桐皇以来,整个海常的气氛发生了宛如颠覆一般的改变:就好像大脑中某个开关被打开了一样。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念想;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复仇’与‘胜利’这两个字展开着,而作为球队的‘王牌’、被赋予了无数人期望的黄濑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从提升体能开始、每天持续着紧凑且高密度的强化训练。
“少在那和女人似的瞎嚷嚷,快点、再这么拖拖拉拉的所有人都要赶不上电车了。”
然而黄濑并不是一个人。走在自己前方的,是同样穿着松垮垮的球队制服、背着背囊的‘队友’们。皱着剑眉、总是对自己骂骂咧咧的,是自己的前辈、同时也是率领着这个海常的‘主将’。毫不留情又有些粗鄙的语气让黄濑难掩委屈的在心中默默咂了咂舌,可在笠松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下,自己还是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朝着队伍的方向大步走去,从小腿隐隐传来的抽痛感不禁让黄濑越发烦躁,却又竭力佯装成没事的样子,就这么疲倦的耷拉着脑袋、紧跟在笠松的身旁。
“等到了家就可以休息了,明早老时间老地方准时集合,所有人都不准迟到,听到了吗?!”
“是!”
“…………”
黄濑是不讨厌笠松的,无论是作为一名运动员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从某种角度来说、笠松是值得他人追随与憧憬的存在。而事实上、笠松的确是不少学弟眼中的榜样与偶像:神奈川县一流的控球后卫,强豪球队的领军人物……在旁人的眼中,这样的笠松既威风又威严,尽管脾气有些暴躁,却无疑是整个海常的顶梁柱,然而在真正与他并肩在球场上拼搏过的人眼里,即使是这样的笠松、也有过自责、悔恨、甚至无法诉说的无奈。
“我回来了——”
输给桐皇、止步全国,这件事对笠松而言毫无疑问是一记沉重的打击。打算利用胜利来弥补往日犯下的错误、当笠松放下心中的芥蒂对自己坦然说出那段往事的时候,老实说、自己的心底是被触动的,只不过这种触动非常的微妙,黄濑既不想被这样沉重的事情干扰、更不想背负属于别人的过去,至于笠松的那些执念、黄濑并不想知道太多,可却又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在家人的嘘寒问暖之下,难掩厌烦的黄濑随口敷衍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重的倒在了松软的床铺中。整个身体一点点下沉凹陷的感觉很好;就好像在最无助的时候有人扶着自己一样;说起来……在那个时候,是前辈他伸出了手、拉了我一把呢……迷迷糊糊之中,那天在球馆上演的一幕幕好似星零一般不断在脑海中闪烁着。只可惜实在赢不过疲惫的黄濑还是被吞没在了如浪涛般袭来的睡意中,身体变得越来越重、意识却变得越来越轻;强烈的落差谈不上舒服,却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浮浮沉沉,仿佛试图将意识与肉体逐渐剥离一样。黄濑并不是那种嗜睡的人,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压力而辗转难眠的人,只不过这样的体验还是头一回、肉体的疲倦拖累了意志让自己在睡意中越陷越深,然而就在整个个思绪快要被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吞噬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使心脏猛的抽搐了一下、迫使黄濑猛地睁开了双眼,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奇怪……明明都快睡着了,怎么忽然醒过来了……就在自己慢吞吞的扭了扭身子、缓缓从松软的床铺上支起上身的时候,紧闭的大门忽然从外侧被粗暴的推开,重重的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只见一个盘着短发,戴着眼镜的陌生女人怒气冲冲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气势凌人的模样让黄濑先是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困惑的歪了歪脑袋,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
“你这孩子真是的!一大早就不让人省心,脑袋呢?没撞坏吧?”
“……诶……?”
陌生的长相,陌生的眼神;就连声音也都让黄濑按捺不住狐疑、上下打量了对方一凡,然而眼前这位陌生的女性似乎毫不忌讳这一点,用着惊人的语速如炮轰般喋喋不休着,可对方明明说的是日语、自己却一句都听不明白,只能怔怔的坐在床上、眯着酸涩的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
“都说了让你吃完早饭再过来。工作拼命是好事,可要是身体垮了、还拿什么拼命啊?骗要尝了苦头再反省,还好这次没什么事,要是弄花了脸,你让我怎么和你父母还有社长交代……”
“那个、不好意思……这位大姐,请问你是哪位啊?”
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就连视线也都很模糊;聒噪又尖锐的嗓音像是一种‘洗礼’、让意识逐渐清醒的同时,也让黄濑逐渐寻回了理智,环顾了四周,只不过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自己那凌乱又熟悉的房间,而是更为宽敞、明亮、又极为陌生的地方。就在周遭的一切一点点开始明朗之际,不安与惊慌也取代了最先的疲累、让黄濑有些坐立不安,而眼前的陌生女性在听到自己反问之后顿时苍白了脸,一声声‘我的天啊’让黄濑更是不由自主的直冒冷汗,眼看着对方缓缓抬起了胳臂、扶上了脑袋,‘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果然还是把脑袋撞坏了……天啊……谁来帮帮我……”
“诶…………”
‘时空穿越’之类的事,自己只在科幻电影里看到过,像是大名鼎鼎的《黑衣人》系列,以及家喻户晓的《黑客帝国》,然而这些终究只是艺术创作中比较常见的灵感来源的一种,黄濑并不是物理学家、对所谓的科学也没什么兴趣,即使在观看电影的时候被这类的故事深深吸引、可待到离开坐席,这些超前的概念也随着人们陆续散场而被抛在了脑后,成为了一种仅仅停留在人们想象之中的‘天马行空’。
“所以说……现在的我是二十五岁,而且还是职业演员?呃……”
看着眼前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坐在板凳上的黄濑难掩拘谨的并拢了修长的双腿,充满了质疑的眼神让黄濑觉得自己像极了受审的犯人、微微驼着背脊,双手一动不动的放在了膝盖的上方。整个大脑还是一片混乱:自己身在哪里,坐在跟前的人又都是什么身份;他们口中的‘新生演员’说的又是谁?看着眼前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们纷纷交头接耳、时不时用余光打量自己,不禁感到有些不快的黄濑闷闷不乐的撇了撇嘴,可比起那些陌生人的一举一动、真正让黄濑感到六神无主的,是此时此刻的‘自己’。
“黄濑君。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故……我们也很遗憾。虽然没有皮外伤,可你的精神状态实在不怎么乐观。我们建议你现在立刻去医院检查一下,等到有具体的结果之后、我们再想想该如何为你安排。”
“医院……?你们该不会真以为我的脑袋被撞坏了吧?拜托,都说了、这一切只不过是‘梦’,什么演员、拍戏,都是假的!这只不过是我在做梦而已啦!”
话虽这么说、可无论是脑袋深处的胀痛,还是手汗的潮湿感,一切都是那么的鲜明,鲜明得让人没底气相信自己的是在做梦。从那些人模狗样的大人的嘴里,黄濑得知了现在的‘黄濑凉太’究竟是做呢样的一个人:从时装界的宠儿正式跨界进入了演艺圈,虽然演技还不够成熟、却凭着惊人的天赋快速成长着,并成为了偶像剧导演眼中的宠儿,代言不断、可谓是大红大紫,前途无量的‘大红人’。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记忆仍然‘停留’在高中时代的黄濑无疑是失去了这段为事业拼搏的‘往事’;可比起失忆的‘事实’,本该存在于小说和电影里的‘时空穿越’在这种节骨眼上反而让人感觉更加真实,可无论哪种、都让黄濑无法打从心底接受,既让人害怕、又让人哭笑不得。
“你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这样……这样,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们也不打扰了。如果你冷静下来之后,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我们都在你的身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见自己固执的连连摇头,无奈之下、只能暂时选择妥协的‘陌生人’们陆续离开了座位,临走之前、不忘拍拍自己的肩膀,安慰两句,有的甚至假惺惺的紧紧握上自己的双手,却无法令人感受到温暖、更多的是另一种让人不快的紧张。多半是看到赚钱工具出故障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露出这么惊慌的模样吧;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原本就空荡荡一片的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生气、更感受不到生活的气息:一张床,几把椅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与自己那凌乱又贴满了各种海报的‘家’根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这果然是在做梦吧。不然怎么会发生怎么荒唐的事呢……”
待到屋内的空气彻彻底底的沉静下来,忽然感到浑身一阵疲软的黄濑再次倒进了松软的床铺,脑袋的神经隐隐抽痛着、油然而生的不安夹杂着恐惧扰乱着心绪,迫使黄濑抱紧了怀中的被子,紧紧闭上了双眼,一次又一次的暗示自己赶紧醒来。然而一切还是没有改变: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身份……在这样的环境里,黄濑不知道该找谁来帮助自己,也不知道谁愿意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伸来援手、一起走出这座不知出路的迷宫。
“对了……!打电话给老妈,直接让家里人来接我不就好了嘛!”
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的黄濑一边自言自语的嚷嚷着,一边跌跌撞撞的走下了床铺,然而就在自己连滚带爬的来到电话座机前的时候,又一次停下了动作的黄濑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手摆放在电话上,却不知道该拨通什么号码、又该说些什么。现在他们还住在原来的家里吗?爸爸妈妈他们在不在家呢?两位姐姐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出嫁了吗?如果家里一个人都不在的话、我又该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就在黄濑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时候,门铃忽然冷不防的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屋内,不禁暗暗一惊的黄濑几乎反射性的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就这么循声一步步来到了紧闭的大门前,一句‘是谁’换来的是一声低沉又熟悉的男音,是黄濑在‘前不久’刚听过的声音,也是自己每天都会在球馆、在学校,听到的声音。
“是我。你在里面吧?赶紧把门打开。”
“笠松……前辈……?”
与亲切感不同、此时此刻,笠松的出现更像是激流中的一块浮木,一块可以让快要失去希望和方向的自己、寻找到重生与希望的浮木。所以在男人的嗓音传入耳中的那一刻,黄濑几乎没有思考、便匆匆的推开了房门,果不其然、映入自己眼帘的是无数张陌生的面孔中唯一能够勾起‘回忆’的脸:浓密的剑眉,利落的短发。唯一不同的,便是男人身上那件有些皱巴巴的衬衣,白色的布料上可以看到些许汗水的痕迹。
“前辈……!哇啊——前辈!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救我了……”
“喂、放手……!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有什么进屋了再说 快把手松开……!”
或许是情景使然吧;粗暴的言行还是依旧,然而黄濑却并不觉得厌烦,反而从中体会到了些许的安全感;就在两人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屋内,这才松开手的黄濑揉了揉发热的眼眶,看着眼前那熟悉的男人:比起‘记忆’中的模样、眼前的笠松显得有些消瘦,眼角处多了几丝岁月的痕迹,可却还是那么的精神焕发,炯炯有神的双眸仿佛容不下任何的杂念似的,凌厉的目光是那么的令人怀念。
“我听你的经纪人说,你拍戏的时候撞到脑袋、失忆了,是真的吗?”
捋了捋凌乱的衣服后,笠松袖起了双臂、直截了当的发问让黄濑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暗暗苦笑,一边挠了挠脑袋,一边支支吾吾的启唇答道。
“唔……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按照大家的理解,也许可以称作‘失忆’吧……虽然我不这么认为……”
“但是你还记得我是谁。”
“…………”
比起那满是攻击意味的言语,笠松注视着自己的眼神给黄濑带来的冲击更为强烈。他像是在质疑,在猜忌;可与此同时,他的表情却又不那么紧张,但也看不出任何的庆幸与欣喜,仿佛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愿意被迫接受一样,说实在的,笠松的这种态度让黄濑感到有些窝火,并且这份窝火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着的。
“当我接到电话、听说你失去记忆的时候,老实说我很震惊。但仔细想想……或许这也是件好事,对你、对我,都能够轻松不少。”
见自己久久没有说话,轻叹了口气的笠松沉思了一会,随即微微启唇、低语着什么,然而黄濑明明知道此时此刻,整个屋里就只有自己与笠松两个人,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只会是对自己诉说的,可黄濑却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更看不懂逐渐在他脸上浮现的凄楚与低落,就连那双乌黑的双眸也随着男人的一言一语,逐渐暗淡了下来。
“所以我想如果你连我的事也彻底忘记了的话,我们之间可以借这个机会彻底做个了结,可偏偏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半吊子的结果……你该不会是在报复我吧?”
“等等等等、等一下!前辈你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呀?”
性急之下、越发糊涂的黄濑终于还是出声打断了对方,在笠松那满是狐疑的眼神之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黄濑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金发,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彼此都像是有话要说,但是最终、黄濑还是鼓起了勇气、吞了口唾沫,在笠松的注视下,一脸无奈的吐出了从醒来的那刻起、便一直压抑在心中的心情。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些。或许在大家看来我是失去了记忆吧,可老实说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像是坐着时光机器来到了未来的时间,连我自己竟然成了演员、成了明人都不知道。明明我还在为WC每天累死累活做着强化训练的啊!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啊?!”
“………………”
每个人都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自己,每个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尽是些陌生的面孔;唯独笠松、唯独只有笠松能够为自己带来些许安全感,然而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要抛弃自己似的,这让原本就深陷在无助感之中的黄濑更加的害怕,就好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一边说着,一边在不自觉中握上了对方的双手,心口隐隐生疼着。
“来看我的也都尽是些不认识的人。虽然倒也没有觉得害怕,可是当前辈你出现的时候,我觉得安心多了……呐,前辈你可不可以陪我一会?现在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了,你多陪我一会好不好?”
“……你这个王八蛋……别太小看人了!”
“好痛、!”
双手被毫不留情的甩开了,非但如此、原本那双唯一能够让自己感到些许温暖的右手变为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脸上,强烈的疼痛感顿时让黄濑惊叫起来,一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边惊魂未定的看着笠松,然而男人却面红耳赤的怒视着自己,眼眶莫名的有些隐隐泛红。
“稍微对你客气点就又得寸进尺……我不管你是脑子被撞坏了还是记忆被撞飞了,你现在给我竖起耳朵好好听着!我和你,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一天;我也已经受够你了……你的承诺也好,花言巧语也好,你的胡搅蛮缠也好,我已经不想再听了!一次又一次的搅乱我的生活、口口声声的说着只有你才能给我幸福,可你倒好,在我内心最挣扎、最煎熬的时候,就因为脑袋被铁棍子敲了下全给忘了?!留下我一个人继续在原地打转、左右彷徨吗?别开玩笑了!”
这不是笠松第一次冲自己大吼大叫,然而此时此刻的笠松却足以用歇斯底里来形容。这还是黄濑第一次看到男人如此失态的模样,更糟糕的是、黄濑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可唯独自己从他那双满是怒火的眼睛中看到了失望与愤恨,而这些所有的情绪全部都是指向自己的,至于理由、在对方揪上自己衣领,大声谩骂道的那刻,黄濑才恍然大悟,在这个一切充满陌生的世界里,自己与笠松、男人与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并肩同行的。
“我们两个到此为止了!既然你全忘了,那就忘的彻底一点,最好永远不要想起来,更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笠松……前辈……?!”
“‘嘭!’”
在这空白的岁月里,自己与笠松、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又经历了多少事、走到‘今天’的呢?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甩门而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黄濑只是怔怔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心绪明明很乱、可大脑却一片空白;颓力的双手耷拉在大腿的两侧,而就在黄濑想要试着握紧拳头的时候,一股尖锐的疼痛从指间传来,像是某种信号、迫使黄濑下意识的耸起了双肩。我和前辈……原来是那样的关系啊。个性直接又果断的笠松从不会做些拐弯抹角的事,说话的时候是这样、做事的时候也是这样,然而就在刚才、男人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却并没有将所有的‘真相’诉说出来,是为了给他自己留一条后路吗?又或是在保护自己呢?想到这,下意识抬起了双手的黄濑将双手捂上了口鼻,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好似溢出的泉水一般在整个胸膛蔓延开了:惊慌,惊讶;困惑,又夹杂着无法言喻的欣喜。奇妙的是,在得知‘未来’的自己竟然是和一个大男人交往的时候,黄濑并没有感到恶心或是排斥,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笠松的缘故吧。即使直到现在黄濑的心里还为此感到惊讶不已,可刚才、就在自己握上男人双手的那一刹那,这股令人安心的温暖是真实的,比这荒诞的一切更令人想要去信服,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更令人感到无比亲切。
“……得快点追上去才行。”
话凭借着本能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双脚就已经采取了行动,奔跑了起来。推开紧闭的大门,奔跑在衔接着楼梯的走道上;就在黄濑快步走下了楼梯、来到马路上时,笠松的背影就在不远处。他低着头,驼着背,曾经在黄濑的眼中、身穿制服的男人是那么的伟岸、然而在此刻的夕阳之下,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那么的孤独、又是那么的寂寞。
“前辈!笠松前辈!等等我啊!”
朝着男人背影的方向大步奔跑着,那仿佛不顾一切、竭尽全力的叫喊让黄濑情不自禁的暗暗心想,或许自己真的穿越了时空、来到了未来吧。直到现在,黄濑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内心深处也为此感到不安与恐惧着。可只要前辈在的话……只要前辈能够在我的身边的话,无论是在哪里、又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一定会像那一天、那一刻一样,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像我伸来双手,在我勇往直前的时候默默守护在我的背后。
“前辈!等一等、不要离开我……”
“凉太!!”
“!”
眼看着双手就要抓住自己在追逐的东西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叫喊忽然窜入耳蜗、迫使黄濑又一次睁开了双眼,只不过这一次、房间是那间熟悉的房间,女人是自己熟悉的女人。只见头戴着发箍、正贴着面膜的亲人双手叉腰、弯着身子,金蜜色的眼眸与自己如出一辙,可尚未缓过神来的黄濑只是干巴巴的瞪大着双眼,心跳快得叫人难受,呼吸也随之不自觉的变得越发急促起来。
“姐……姐姐?这里……到底是……”
“真是的——到了家衣服都不换就躺在床上,邋遢死了。赶紧起来换衣服啦!洗澡水帮你准备好了,再不去的话可要凉了哦!”
沐浴露的香气扑鼻而来,黄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股味道,也恰恰是这股气味让自己彻彻底底悬下了心中的石头、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松缓了下来。太好了……果然这一切都是梦……可也未免太真实了吧……一边如是暗暗嘀咕着,一边蜷缩起了身子的‘王牌’使劲揉了揉面颊;在家人的催促下,终于平静下来的黄濑缓缓走下了凌乱的床铺,可就在自己脱下了上衣、准备洗澡的时候,摆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无意中映入了余光,使得黄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就这么紧紧的注视着小巧的机器,慢慢伸出了右手。
“……喂,是笠松前辈吗?你睡了吗?”
不同于以往的威风凛凛、电话另一头的笠松似乎有些倦怠;沙哑的声音流露着慵懒的意味,然而男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起了电话、叫喊了自己的名字,光是这样,就让黄濑激动的像个孩子。
(是黄濑啊。怎么,还没睡么?有什么事吗。)
“没有啦……就是突然想听听前辈的声音,感觉只要和前辈说上两句话、浑身上下都不酸不痛了,忍不住就……嘿嘿~”
哈啊?大晚上特意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说这些?你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急着哟啊拍我的马屁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还是让黄濑感到一阵哭笑不得,面对对方那满是猜忌意味的试探,黄濑只是一味的傻笑着,自己又该如何和他解释呢?解释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未来的事、梦到两人成为了恋人却又在万般不舍中分开了的事?尽管有些难以切齿,但是黄濑还是不想忘掉这段仅仅留存在梦境中的‘回忆’;或许有些奇怪,或许有些荒诞,但是黄濑并不讨厌那一场梦,甚至暗暗产生了一股幸福的错觉,认为这或许是一个新的转折点、是自己真正的‘心声’。
“才没有这回事呢!真的只是想听听前辈的声音。好啦,不打扰前辈休息了,明天老时间、老地点,不见不散哦!晚安!”
“……喔。”
——FIN.2017-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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