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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的笠松所能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挪走那些堆积在暖气片上的衣服,按下暖气的开关。
工作的时候总是嫌时间过的太慢,而一眨眼的功夫、一年竟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去了;强忍着肉体的疲惫,半蹲着身子的青年将一地的衣服匆匆塞进了洗衣袋里,随即在空出的地板上坐下身,拿出了从便利店买回来的便当,狼吞虎咽的吃起了冰冷的食物。
日子过得匆忙点总是好的。当余光在不经意间落在了脚边的手机时,不知为何、笠松忽然想起了家里两位老人时常挂嘴上念叨的口头禅。人只有在忙碌的时候才没有闲情感慨世道的不公,更没有余裕反省自身的无能;而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笠松就与这种‘痛苦’共处了无数个年月,从一开始的自暴自弃、到麻木不仁、再到今日的坦然释怀……在将最后一口米饭咽入腹中后,笠松下意识拍了拍胸脯,紧接着便将垃圾一股脑儿的丢进了垃圾桶里,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背包、取出了吉他与琴谱。
“九点半……不算太晚,应该构不成扰民吧?”
笠松并没有重拾自己的音乐梦,昔日心怀的憧憬更像是一种‘润色剂’,为平庸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些许柔暖的期许,也让自己眼中的那片天空变得比从前辽阔了一些。
(笠松君,我们工作室的实习生走了,现在人手有点不够,但我们也没有能力重新雇一个正式员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我们这儿兼个职呢?)
突如其来的邀约将笠松的心点燃了,尽管没什么任何明确的前景、尽管这不意味着自己拥有了继续追逐早已搁浅的梦想的底气,但通往未来的道路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向自己发出邀请的是店里的一位常客。他自己经营着一间录音棚,虽然规模不大、但因为定价还算良心,许多尚未出道的音乐人都会租用他的录音棚及设备录制自己的专辑或demo,因此在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我不是那种助力他人梦想的大善人,之所以会采用这样的经营策略、只是因为竞争力不够罢了。一边如是自嘲道,一边喝着杯中的美酒;有些酩酊的中年男人在音落之际忽然定眼打量了笠松一番,眼神因醉意有些迷离、却莫名让笠松感受到一股不适的压迫感,从而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笠松君你也是玩音乐的吧?我虽然给不了多少钱,但认识不少圈内的制作人,他们也会经常来我们工作室交流。你就当是来学习的,趁着店里不忙的时候,抽空来我这儿帮个忙吧。)
(我很乐意效劳!非常感谢!)
有些事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会看到希望。笠松忽然为自己感到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还懂得在浑噩的人生中继续挣扎、庆幸自己捡起了那把快要被灰尘所掩埋的吉他。肋骨下方的疤痕早已不会让自己感到任何痛楚,虽然自尊心不愿让笠松轻易承认、可自从那场意外发生后,庸碌无为的生活逐渐有了惊喜、有了变化、有了温度;亦让笠松幡然醒悟:一次的挫败从来不足以决定人生的成败,只是想让人在足够年轻的时候体会一次全力以赴的酣畅,不枉在这残酷的世道走一遭。
向店长表明自己决定多找一份兼职、希望减少排班的时候,早已听说了事情原委的店长只是一脸无奈的苦笑着,一声‘你让我怎么忍心拒绝你呢’,令笠松不禁热了眼眶。这世上明明有着这么多善良、温柔的人,为什么曾经的我却对他们视而不见呢?反思的同时,笠松向吧台后的店长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即背起了搁在一旁的吉他、大步走出了灯火通明的酒吧。
录音棚的工作比笠松原先所想的要来的忙碌。除了要处理预约的排期、还要从零开始学习各种设备的用法,然而笠松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距离‘梦想’是如此之近;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激动令自己彻夜未眠,各类乐器的音色与旋律占据了自己的整个脑海,化为一个个跃动的音符、通过笔尖,落在了雪白的纸张表面。
“‘编曲重复性太高,缺乏记忆点’……唔,确实说的没错。”
忙完本职工作后,笠松会将自己写的歌交由那些资深的乐手、或是制作人点评,单纯的只为获得一些专业的意见,也从中学习到了很多。
笠松从没有忘记那个至今都没有收到反馈的‘约定’。想到这,拨动着琴弦的手指在不自觉间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眼前的乐谱,心中泛起了一阵似曾相识的空洞。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竟已过去大半年了。正如男人所承诺的那样,他至今都没有出现,而笠松也从未主动寻找过他的身影,不是因为自己放弃了、恰恰是因为‘相信’,笠松才会克制着冲动,专注自己的生活。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能够听到前辈为我写的歌吗?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会怎么回答、又会采取什么行动,但笠松可以确信,若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当男人再次闯入了自己的生活,他一定会厚着脸皮、沾沾自喜的向自己讨要为他而写的歌。就好比笠松相信他一定会努力活下去一样,黄濑亦相信着笠松、相信着自己一定不会忘了他。
“我就是讨厌他的这种臭屁地方……!”
没有任何一朵花,一开始便是花。也没有任何一朵花,直到最后也仍是花。
如果自己再见到黄濑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模样?自己在他的眼中,又是否变了许多?
每次经过歌舞伎町的时候,笠松还是会忍不住在那灯红酒绿的路口驻足停留,只不过笠松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看到衣着华丽的黄濑了。曾经的他一度是潜伏在这座现代‘浮世’中的‘狩猎者’,被男人所盯上的‘猎物’无一例外的都会拜服在他那英俊的相貌与花言巧语之下,心甘情愿的奉上金钱与真情,为了他而摒弃理智、为了他而自甘堕落。
他会不会是转行了?
毫无根据的猜想并没有在笠松的脑海中停留太久,毕竟男人背了一身的债务、还欠了赤司救命的恩情,就算有转行的心思,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他离开。
然而近半年来,歌舞伎町确实很少有黄濑的消息;在男人在风光的时候、在这条街道扎根生存的人一定都会提起‘KISEKI’的‘黄濑凉太’。可自从刺伤案宣布了审判结果后,有关黄濑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沉淀、逐渐变得无人问津。
“黄濑的业绩不是店里最好的吗?牛郎店的经营成本这么高,他又是店里的摇钱树,不至于被雪藏这么久吧。我看一定是有别的猫腻。”
背着吉他、匆匆走出了车站的笠松与森山顺利汇合后,两人便一同走进了附近的烤肉店,一边喝着酒与饮料,一边聊着家常。
笠松很少会和人提起黄濑的事情,偶尔会和森山或是小堀闲聊几句,可每每提到黄濑、自己那重新被点燃的心总会随着话题的展开而变得沉闷起来。
“可能被调到其他分店了也说不定,又或者离开东京、去其他城市继续做男公关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知道你新家地址的前提下、一次都没来找过你?他可是你的‘跟踪狂’耶!”
“因为没必要啊。我们原本就不是什么朋友,只不过经历了那样的事,有点放心不下罢了。”
笠松希望黄濑能够好好活着、找到属于自己的前行之路。说是担心也好,牵挂也罢,笠松从不否认自己对黄濑的在意,但两人真见上了面、自己又不知该对男人说些什么,一句‘你还好吗’已经是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的关怀了。
“不聊这事了。肉快好了,赶紧吃吧。”
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人也是一样。
笠松相信黄濑一定会回来,只不过自己希望他回来的时候有所改变,可与此同时、笠松也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对男人心存这样的期待。这是一种傲慢、更是一种伪善;仅仅因为自己的日子渐渐变好了,就能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和自己一样‘勇往直前’吗?笠松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傲慢的人,从昔日那段浑浑噩噩的人生中所领悟的种种教训也不容许自己萌生如此轻贱的想法。
“感觉肉不够吃啊。要不再加点?”
还没等森山放下筷子,笠松便替男人按下了服务铃;只听包间外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可比起半小时前为两人端茶倒水的女服务员、要来得沉重许多。
“不好意思,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诶……?!”
“……怎、怎么会是你?!”
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最美好的相遇,但却应该有为了相遇或者重逢、所做的最美好的努力。推开拉门的,是笠松在每一天的夜晚都会想起的人。俊朗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只见男人瞠目结舌的瞪大着双眼,诧异、错愕的望着彼此,直到同样大吃一惊的森山直呼了男人的名字,这才猛然醒过神的黄濑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声,那张漂亮的脸蛋因慌乱而在霎时涨得通红。
“黄濑?!原来你没离开东京啊!你……难道在这家店打工?”
“等……等一下!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先帮二位前辈……不不,二位‘客人’倒茶,呃……我马上来!”
“……”
他真的是‘黄濑凉太’吗?曾经那自命不凡、目中无人的‘歌舞伎町王子’,会在‘客人’的面前露出如此窘迫的糗态吗?
眼看着方寸大乱的青年仓皇而逃,一时竟不知自己是身处在梦境、还是活在现实的笠松就这么愣愣的眨了眨眼,从耳根蔓延上脸颊的燥热令自己感到如坐针毡。果然,这世界所有的‘缘分’,都是由一场又一场注定的‘偶然’串联起来的。后知后觉的领悟使得笠松忍不住掩嘴失笑,而森山早就看破了自己心中那藏不住的惊喜与喜悦,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为自己递来了酒杯。
“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吧?来,喝点吧。这么好的日子不得一醉方休?要是断片了让那小子背你回去!”
“我才不稀罕。先倒一半吧,我还有好多事要向他问个明白,要是醉了可就逮不住他了。”
“好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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