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是毒药,是一种不足以致命、却让你无法摆脱的一种毒药。一旦在恋爱的途中有过丝毫快乐的回忆那便是永生难忘的一道疤痕,每每想起就会让神经作痛、会让人在潜意识里将那些存在于每个瞬间的快乐与以往平淡无奇的日常不断做着比较,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现在的我真的好孤独、好寂寞。
当我离开黄濑家、踏上回家之路时已经快要接近八点。天色已黑,路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稀少;或许是因为周遭的环境使然,一路上我的脑袋几乎没有停止过思考,一直都在思考黄濑的事、他的话,他的眼泪,以及他的笑容,仿佛男人的身影就这么占据了我的整个世界。
(明天我有兼职所以没办法约前辈出来了,只能星期一在学校见啦。)
抹去了眼泪的黄濑回到了平时的模样,只不过无论他多么勉强自己去欢笑、笑意还是传不上眉梢。嗓音因逞强与不情愿而微微轻颤着,待到我换上了仍旧有些潮湿的休闲鞋,忽然长吁了一口气的黄濑低头炸了眨眼,随即转身从鞋柜旁的伞桶里拿来了一把折叠的雨伞、递到了我的手里,释然的神情反而让我的心口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路上小心。伞的话星期一部活时还我就好,到家后给我发个邮件就好啦。)
(……喔,谢了。)
其实这场暴雨早在傍晚就已经停了。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在有些昏暗的半空画出了一道淡淡的彩虹,当时我和黄濑几乎同时从口袋中取出了手机、拍下了这一罕见的景象,而至于这把伞,只是黄濑为我们再一次的邂逅而所做的预谋罢了。星期一是一个星期的开始,也是我们交往的最后一天;到了午夜十二点我们就不再是恋人,会再次回到王牌与主将的身份、过着一个多星期前那原本该属于我们的生活。
“啊、幸哥,你回来了啊。”
走进玄关的一刹那,比我年小两岁的亲生弟弟碰巧从客厅经过,从他那身轻便的睡衣与潮湿的短发来看很有可能是刚洗完澡,而对于我的晚归他也显得非常意外,乌黑的双眸里写满了诧异和惊奇。
“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外宿呢。棒球比赛怎么样啊?有趣吗?”
“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开始下雨所以提早离场了。……之后去附近商店街坐了会吃了顿晚饭,雨停了后就回来了。”
“哦……这样。”
次男的和雄与幺子的幸仁个性都比较像妈妈娘家的人,和我相比起来更加看来好动、在同龄人之间显得比较早熟。见我难掩疲惫的提着背包、拖沓着脚下的步伐,眨了眨眼的和雄好心替我接过了手中的行头,可也很快注意到了那把灰色的雨伞,立马好奇的追问了起来。
“幸哥,这把伞是谁的啊?新买的吗?”
“…………‘伞’…………?”
下意识的反问让一旁的次子指了指我手中的物件,一声‘就是这个啊’让我恍然大悟,深色的雨伞上并没有任何的水渍、甚至都没有打开,就这么完好的维持着原状、好似崭新的一样。
“雨都停了你干嘛还要买把新的伞回来啊,看起来还那么精致……应该不便宜吧。”
光是追问还不够、从小好奇心就旺盛的和雄继承了母亲的优点,还没等到我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摸了摸伞的前端,低头端倪了好一阵、一抹坏笑让我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难道说其实这把伞有其他什么重要的用途……?像是用来追女生之类的?”
“少给我胡说八道!这是从朋友那借来的,到了周一我立马就会还给他了。”
这把伞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总有一天必须得要归还,我并没有说谎、也没有胡说的必要;然而我却不得不掩饰黄濑此时此刻在我生命中扮演的‘角色’,他并不是什么朋友、也不是什么队友乃至于后辈,而是我的恋人,是在和我‘交往’的人。
“其实昨天我还在偷偷和幸仁说呢。听幸哥你今天一大早要出去、以为你是交了女朋友所以最近变了那么多。”
就在自己在冰箱里翻找着可以用来解渴的饮料时,趴伏在餐桌上的次子一脸坏笑着说道,我能做的就只有佯装平静、摆出长男的架子,不断重复着那句‘胡说八道’。和爸妈说的时候他们都说是好事,可我总觉得怪怪的、感觉不像是幸哥你会做出来的事;我当然明白和雄他不是在试探什么,更不会做出套话这种事,之所以会产生这种错觉纯属因为我心虚罢了。几口牛奶下肚过后,我顺手关上了冰箱的门;硬要说我一点都不在乎和雄所说的这番话那是不可能的,可尽管再怎么觉得别扭、我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他是我的弟弟,而让比我年小的家人察觉到了自己的一样、只能证明是我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总感觉这一个星期幸哥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过认真的地方还是没怎么变啦。”
“……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回房间睡吧,省的太晚进屋把幸仁给吵醒了。”
与黄濑的这场恋爱毫无疑问已经让我的生活发生了改变,无论是周遭的环境、还是外人对我的看法,微妙的差别虽然细小却个个‘致命’,让我觉得手足无措的同时也让我开始自我反省,对未来、对人生、以及对黄濑的那些理解和看法,与刚相遇时的我们都已经不同了。
‘你变了’这句话说起来很容易,可‘我变了’这句话想要做到并没有那么简单,还得考虑变化得目的、以及索要付出得代价,而在这个一个多星期里,黄濑让我改变,让我变得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优柔寡断,变得还要犹豫不决,这是因为我必须得‘喜欢上’他从而去兑现对他的那份诺言。脱光了沉重的衣物,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浴水里;在腾升的雾气中我所看到的依旧是他那张爬满了泪水的脸庞:伤心,难过,不舍,又参杂着无法形容的喜悦……看到那样的黄濑我很心痛,而之所以心痛那是因为我在乎,我不想看到他露出那样的表情、更无法认同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人竟然是我。
“搞不好在男人里面我算是很差劲的那一类吧……”
一边如是感慨,一边忍不住苦笑,没有任何的恋爱经验无法成为伤害一个人的借口或是理由,是我伤害了黄濑、而黄濑也在某种意义上伤害了我,不分轻重与大小、也不分彼此的伤口将会溃烂多久,与是男是女也没有太大的干系,只是因为我‘在乎’黄濑、而黄濑‘喜欢’着我。
“明天一天不会见面,好好在家冷静冷静吧……”
没有黄濑在身旁的星期天是与家人在一起度过的,正如男人所说的那样、他有兼职要做,可我认为黄濑同样需要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思考有关我们的事,这是我们不得不靠自己完成的一个课题,因为一旦过了星期一的23:59,我们就不再是恋爱关系、‘星期恋人’的约定也将宣告结束。大约再中午的时候黄濑从摄影棚连续发来好几条邮件,有寒暄和问好、也有聊有关学校和部活的事,几乎每一条我都有认真的看到最后并耐心的回复,可到了两点左右、男人突然没了消息,似乎又投入到了工作;直到傍晚七点,黄濑发来这么一条邮件,就好像某种暗示、非常唐突的提到了有关那把伞的事。
【前辈。我刚才看了天气预报、明天一整天似乎都是晴天的样子,随身带着一把伞一定很不方便吧?那把伞以后还给我也没有关系,哪怕一直忘记也没关系,等到前辈哪一天想起来了再还给我就好,不用那么放在心上。】
这臭小子又在搞什么花招?
当我用尽全部的耐心看完了这段文字,脑海里首先蹦出的就是这么一句话。黄濑到底又在盘算什么?如果他是为了寻找再次见面的契机而故意让我将这把雨伞带回家的话,又为什么突然不要我归还了呢?怀着这个疑问我进入了长眠,而在梦里见到的是一起和黄濑在球场上驱驰的光景:嘶吼、责骂;欢呼、鼓舞……在所有的选手中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最短的,却在一起经历了最多的事,包括败北的不敢、包括瓶颈的烦躁,以至于恋爱的迷惘。
“前辈~早上好!今天也一样准时呢。”
原本多少让自己感到有些不适应的‘照面’已经不会再让我觉得突允,甚至都没有半丝惊讶、就这么笃定的关上了庭院前的铁门,一声‘早’让微微耸着双肩的黄濑咧嘴痴笑了起来,可当我正打算朝着老方向迈出步伐时,忽然看到黄濑的手边有量单车,款式是市场上比较流行的登山款、却比其他登山用的自行车多了一个后座。
“你推着那玩意来干嘛,该不会以后是想骑车去上学了吧?”
听我如是追问道,立马摇了摇头的黄濑就好像炫耀似的拍了拍单车的座垫,一声‘是我昨天新买的’让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挑了挑眉,可还没等我开口问个明白、抢在前头了的黄濑扶上了龙头两边的把手,笑容中的灿烂渐渐消失、剩下的就只有勉强维持的‘面具’而已。
“因为我想带前辈去个地方。我知道逼你做这样的事不对……可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前辈愿意陪我去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陪你逃学吗?”
略显尴尬的苦笑意味着肯定,尽管黄濑没有点头或是开口、可我明白他的心思,他是真的希望我能够点头,因为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日。犹豫、挣扎、猜疑……各种各样的情绪如同井喷般用上了心头,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然而视线却自顾自的落在了单车的后座,而就在神志清醒过来的下一秒,右手已经擅自抚摸上了松软的座垫,耳中就只能听到彼此那因紧张而变得越发短促的呼吸声。
“赶紧出发吧。我只给你半天时间,前提是得由你来载我才行。”
“……是!交给我吧!”
记得最后一次骑自行车大约是在两年多前了,为了教家里最小的弟弟骑单车而亲自坐了示范、在那之后常年使用公共交通通勤,骑单车的机会自然而然就少了许多。可无论是自己骑着玩也好、又或是教弟弟骑车也罢,我从来都没有载过人、更没有被人载的精力,而像这样背靠背的坐在黄濑的身后,就连想都没有想过。
“今天天气真不错呢!虽然有点凉可在太阳底下也不会觉得太冷,我的好运总算是来啦~”
轻笑不断从脑袋的后方传来,不断踩着踏板的‘奇迹’就这么迎着秋风不断的向前,而我则是仰头倚靠着他那宽阔的后辈、看着男人身后的街景,感受着这怡人的天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其他,而身穿制服的我们难免会显得有些扎眼,非但两人乘着脚踏车、还是两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容貌俊俏的黄濑原本就很容易成为他人视线的焦点,可今天的他非但漠视了这一切,也不像平日那样得意忘形、只是一味的踩踏着踏板,维持着车身的平衡。
“前辈你之前有没有像这样逃过学啊?还是说第一次?心里会不会有罪恶感?”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平时就连感冒都很少请假,这次的全勤表彰看来是没我的份了。”
听我如是揶揄道,黄濑反而笑着咕哝了一句‘真不好意思’,非但没有任何的悔意、更没有任何的愧疚,男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因为我的这一决定恰恰证明了他在我心中所占据的地位以及价值。
我不知道我究竟因为举棋不定才选择了自暴自弃,又或是因为真的太过在乎黄濑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街道的景色依旧,可为由今天让我觉得很美;转过一个又一个街道的转角,也经过了人群喧嚣的闹市,顺着铁路的轨迹远离了喧嚣,而就在浪涛的歌声传入耳中的刹那、我终于明白黄濑要带我去向哪里,只不过在达到目的地之前有一个极为陡峭的山坡正等待着我们,只有越过这座‘山岭’、才能真的看到我们向往的风景。
“……要不我先下来吧。载着人很难爬坡吧?我在后面推你一把好了。”
眼看着黄濑前倾着重心、臀部离开了坐席,吃力的模样让我放下了搁置在镶嵌在轮胎两侧的踏板上的双腿,可还没待到脚尖落地、黄濑便出声阻止,以一句‘前辈你乖乖别动’就这么轻易的打断了我的步调,只能愣愣的转着脑袋、看着他那满是汗珠的后颈。
“如果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的话,我今后就再也没机会说自己‘喜欢过’前辈了,所以前辈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交给我一个人来就好。”
“……随便你了。”
重心的失衡加上两个人的重量,原本还算平稳的车身开始左右摇摆、有那么几次险些就这么将我从后座上甩下来,可我并没有抱怨也没有吭声,而是牢牢的抓着座垫的边缘,生怕自己一个无意的细小举动影响到黄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与黄濑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为我自身的‘安危’着过想,无论是怕自己从车上摔下来也好、还是将海常的未来交给黄濑的决定也罢,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对他的信赖,然而这份信赖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变质,成为了恋爱的契机,成为了一种无意识的习惯。
“前辈……!快看啊,终于看得到海了耶!”
漫长的攀爬总算到了尽头,见气喘吁吁的‘奇迹’好像孩子一样指着不远处的碧海蓝天,我走下了车,望着一望无际的大喊与沙滩、心中的那些淤结在霎时便松了开来。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觉得在过去的六天里我所迷惘、迟疑、思考的那些烦恼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我的心里其实很早就有了答案:我不想让黄濑对我失望,不想让他难过,也不想看到他落泪。我是喜欢黄濑的,无论是出于哪种立场、我都是喜欢着他的;喜欢他拼尽全力在球场驱驰的模样,喜欢他为了求胜而忘我拼搏的眼神。只是身为的‘前辈’的我没有办法面对这份感情,而我的心愿也真的很简单:只要能够看着他一步步走上顶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秋天的海边果然还是有点冷清呢……感觉连沙子都凉凉的,也看不到什么人。”
将单车和鞋留在了马路边,就这么光脚踩着台阶走上了松软的沙滩;阴冷的触感与夏日的灼烧截然不同,就好像踩在光滑的鹅卵石时上、别样的体验让我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惊呼起来。避开了扎脚的树枝和贝壳,来到了浪花触及不到的浅滩;震耳的声响无论看多少次都只会让人想到‘壮观’二字,海的宽阔总是让人联想到自身的渺小,可心绪却意外的平静。沿着浪花拍打过的痕迹慢步在大海的边缘,黄濑走在我的前方、他的步调不快不慢,也没有刻意要和我并肩走在一块儿,只不过始终在东张西望的‘奇迹’一直都在寻找着话题,频繁得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潮湿的白沙上可以清楚的看见我们两的脚印,却很快被浪花带走、就好像我们不曾来过一样。不知黄濑是否和我注意到了同样的细节,忽然停下了脚步的他渐渐转过了身,海风吹起了他那细软的前发、露出他的侧颜,上扬的嘴角虽然满是笑意,却多了一份释然、以及无法克制的无奈。
“前辈的志愿校是在哪里?还会继续留在神奈川吗?还是说想去东京?”
“目前第一第二志愿都是在东京,第三是在仙台那边。填志愿的时候我也比较保守,应该都没什么大问题。”
那太好了,神奈川距离东京也不算太远,以后哪天要去东京工作的话我就可以偷偷顺道去看前辈啦~
黄濑说的轻佻、就好像在说一个不切实际的玩笑,可我知道他是认真的,即便这段恋情已经迎来了它的时效,黄濑也不会放弃,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想尽办法引起我的注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机会,更不会容忍我忘记他的存在。
“其实我也是一时兴起才想邀前辈来这里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想找个既没有人、又容得下我们的地方和你说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用脚尖将潮湿的细沙归拢到了一块儿,逐渐高升的艳阳使得海面变得异常的刺眼,就好像一面看不到尽头的镜子、折射着万物的影子。黄濑的这番感慨更像是自言自语,与其说是暗示、还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劝告’,劝自己赶快认清事实、劝自己赶紧为许下的诺言兑现应有的承诺,所以我没有回答,心想着他愿意说多久、我就愿意听多久。
“明天我们就要分手了呢。而在学校又不能任自己所愿的那样做想做的事……虽说还有那么一点时间,实际上只要当我们踏进海常的校门,这场‘恋爱’就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当初你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等到一切就快要结束、思绪却忽然回到了原点,尽管这份让自己忐忑了许久的心情已经有了一个落实的答案,可我还是不明白黄濑到底是怎么想的,而这场持续了一星期的恋爱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不知道别人在恋爱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可我觉得该做的事情我们也都做的差不多了;说着、感到脸颊一阵发热的我难掩尴尬的挠了挠短发,而闻言的黄濑则是苦笑着耸了耸肩,一句‘说的也是’使我下意识的抬起了双眼,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的眼眸。
“其实我也不知道……一开始只不过是希望留下一个回忆,因为我知道想以前辈你这样的个性想要认真和我交往是绝对不可能的,唯独在你面前我找不到半点自信、说起来也挺可笑的。”
捧着手机、用尽了小聪明精打细算,猜测着对方的心思,琢摸着对方的想法;也从他人那听去了不少的意见,揣测着对方可能会做出的反应。有些被自己猜中了、也有些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其实最让我吃惊的是前辈你竟然这么纵容我这件事。说着,打了个哆嗦的‘奇迹’将双手伸进了制服的口袋,仰头深吸了口气、好似壮胆一般,继续低声低语道。
“就算一开始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也会变得越来越贪心,尽管这也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可是好像比想象中还要来的痛苦呢。”
“……我大概能够明白你的感受。”
我说不出口这场‘星期恋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即便不是面对黄濑、哪怕是面对小堀或者森山,我也说不出口,因为我打从心底不认为自己与黄濑交往是件令人可耻的事。那为什么我就不能顺着这股冲动继续与他走下去呢?为什么不趁着这股劲头、和黄濑继续交往下去呢?黄濑没有提,我也没有提起;他说他没有自信,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就算两情相悦也未必能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恋人’,在爱情之前、还有太多太多的事等待着我们去做,好比完成海常共同的梦想,好比铺天盖地的模拟考试……至少在‘学生’这一头衔之下,我还是你的前辈、还是海常的主将,我就无法将自己的全部交给黄濑。
“哈啊——!说出来真是太好了!现在心里总算踏实了,真的很谢谢你,笠松前辈。这六天我过的很高兴,谢谢你愿意成全我的任性。”
伸展着双臂、高抬着脑袋;就这么伸张着上身的‘奇迹’仿佛抛下了一个千斤重的抱负,前所未有的释怀模样让我不禁为他感到欣慰,可我同样也很明白,这并不是黄濑真正想要的结果,只是迫于无奈、而不得不选择放下来守护我们之间那丝可贵的‘羁绊’。就算不是恋人、我们还是前辈与后辈,还是主将和王牌;没有了爱情、我们仍然能够并肩同行,只要心里足够坚强,我们还是能够继续走在‘一起’。说完之后,耸了耸肩的黄濑再度迈开了步伐、朝着海滩的另一端踱步走去,然而这一次我并没有跟上、只是怔怔停留在原地,双目始终注视着男人的背影,而他那段不知指向谁的话语被浪涛声频频打断、变得断断续续,可对我而言他接下来的所说所想,都已经不再重要。
“之后就得回去好好上学了。唔……要不是还有部活、真不想去学校啊……”
“……黄濑。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没有‘成全’你,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罢了。今天是这样,今后也是这样。”
“前辈……?”
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而我喜欢的人却总在彼岸,这才是黄濑无法‘自信’的理由、他始终相信我对他不存在恋爱的情感,有的就只有身为‘前辈’的成全和迁就,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太多的顾忌也好,太多的身不由己也罢,我同样缺少向前的勇气、我们彼此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迂回,去等待,去寻找,或许有朝一日我们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与属于自己的人,可无论对方是谁、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忘记这短短的七天,这将是我们唯一、同时也是最珍贵的共同记忆。
“等到我们哪天能够擦肩而过、而你能在第一时间想起那个人是我。……我会认真考虑的。”
“笠松前辈……”
[2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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