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柔软的浴巾擦拭着被热水打湿的身体,就在笠松换上内裤时,凝重的顾虑令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踌躇,只得怔怔的站在被水汽模糊了的镜子前,长长的叹了口气。
无论心中有了多么坚定明晰的答案,可所谓的‘感情’就是一种非理性的精神运动,想要运用理性与意志力胜过发心的情感、以此来牵制身体的行为,这种思考方式本身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天真与软弱。
“我今天当面和工程部的同事确认了下,横滨港项目虽然距离完全竣工验收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我们可以考虑借用总部大楼顶部的展厅作为路演场地,届时可以对展示厅做一些改装,陆续再带意向客户前往具体项目参观样板房。……”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那些莫须有的揣摩,推门走出了浴室的笠松最先看到的是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黄濑。他一边低着脑袋、用单手不停敲打着键盘,一边握着手中的电话,耐心的与电话另一头的小堀核对着关于即将投入运营的项目的招商计划。
此时,时间已经逼近夜晚九点了。熬过了一整天的忙碌,本以为好不容易能够卸下工作的重担、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却没想到接二连三的电话如同阴魂不散的‘冤魂’似的继续纠缠着自己,大多都是接到催收的最后通牒、又指望笠松能够网开一面的租户,一怒之下、骂骂咧咧的笠松索性关上了手机,就这么当着一脸苦笑的黄濑的解开了领带、脱下了西装,迈着拖沓的脚步走进了狭窄的浴室。
与被压力主导了情绪的笠松截然不同,被武内勒令扛下了其他工作的黄濑显得斗志满满。会议结束后,黄濑便跟随武内一同拜访了东京区内的一些老客户,大多都是些知名企业、也有中介渠道,而这些本都是划分给笠松来维护的重点资源,如今武内都将其分配给了黄濑,如此一来笠松便能将更多的工作重心放在内部管理以及一些棘手的工作上,至于业务上的事,全数丢给团队去执行就好。
“一会儿我将展示厅的最新版的图纸发给您。今天时间不早了,等我明天回去后再当面和前辈说明吧。……好的,明天见啦!”
“……”
身为组长,笠松当然信任这支与已经共事了近三年的团队,对于团队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的优势、他们的特长、他们的弱点……笠松更是了如指掌。然而当武内每每语重心长的劝说自己不必被业务所限制,应该适当下放手中的权力、提升自己的管理视野时,笠松总是感到一阵五味杂陈、从而陷入生硬的沉默,一次都没有正面回应上司的这番劝诫。
如果是为了职业前景,武内的意见并没有什么错;可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打拼积攒下来的人脉与资源就要这么拱手让给别人,笠松又有些不甘,而更没有想到武内会安排黄濑做自己的‘后援’。论能力,凭借着入职后的表现、笠松比任何人都相信黄濑完全有能力扛起被托付的任务与责任,可一想到彼此之间的那些无关工作的种种牵扯,自己对男人的评价是否真的彻底抛开了无法自已的私情?笠松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更无法信誓旦旦的如是断言。
“笠松前辈?你已经洗好了啊。抱歉,刚才一直在和小堀前辈核对工作,都没注意到。”
直到挂了电话、合上电脑,坐在沙发上的‘新人’摇摇晃晃的站起了高大的身子,明媚的笑容犹如一股春风、扫去了堆积在心头的烦闷,使得笠松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僵硬的肩膀。
“小堀前辈已经把意向的客户名单发给我了,回去后我会和中村前辈商量下邀请函的事。”
“辛苦了。什么前期沟通都没有,就这么唐突的把这堆麻烦事交给你。”
现在都还只是些琐碎的杂事,称不上什么麻烦,真正的难题还在后头呢。
听着自己那满怀歉意的宽慰,笑着耸了耸肩的黄濑非但没有面露任何的不满,反而干劲满满的握紧了拳头。眼看他的斗志如此高昂,不禁轻声失笑的笠松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大脑因思绪的松懈而变得昏沉起来。
“你赶紧去洗澡吧。我先睡了,感觉好久没这么累了……真希望明天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笠松前辈……”
如果不是因为经费受限、不得不将两人安排在一个标间,笠松绝不会在黄濑的面前暴露出如此懈怠、懒散的模样。当那双金蜜色的双眸闪烁着些许忧虑的神色,默默低下了头的笠松就像是回避似的背过了身,如此露骨的态度使得萦绕在房间内的空气顿时变得清冷了几分。
(这种时候,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相信黄濑,相信自己,更不得不相信维系着两人的‘孽缘’早已回不到曾经。
自从笠松向男人坦白了始终无法放下的倾诉、诉说着无法与他‘相恋’的理由,同样已不是孩子的黄濑便不再自讨没趣的对自己死缠烂打。他出奇的理智、平静的接受了无可奈何的现实。因为都是男人,所以我能够理解前辈的心情;在分别之前,遥望着电车缓缓驶入站台的黄濑如是悠悠的感叹道。而黄濑也兑现了这句基于同感身受的允诺:两人每天都只会在职场内相见,明明各自的手机中都保留着对方的联系方式,可无论是笠松、还是黄濑,谁都不会在私人的时间打扰彼此,却又忍不住期盼能够在次日的早晨第一个见到对方。
就在惺忪的睡眼缓缓闭上的瞬间,‘无可救药’这四个大字几乎在瞬间占据了整个脑海。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认真……本以为时间会磨平一切、妄想着依赖习惯来麻痹身体的所有觉知对黄濑产生的感觉,可待到顽固的理性冷却之后、无法抑制的蠢动便会悄悄的唤醒残存在肉体深处的那些记忆,先是从指尖的末梢开始、难耐的热度顺着肌理,好似一条无形的巨蟒缓慢的在身体表面爬行一般,直至将自己紧紧缠裹。
露骨、暧昧的蠢动化为一股难以启齿的冲动,驱使着不安分的双手,向着股权的方向偷偷探去。笠松不敢睁眼、更没有勇气面对现实;一幅幅赤裸的画面犹如走马灯一般在浑噩的大脑中闪现着,而正在浴室中冲洗身体的黄濑对此毫不自知。
“……唔……!”
指尖搓揉着半勃起的分身,快速的套弄着冒出的前端。而为了能够更深入的抚摸敏感的部位、抚慰体内的饥渴,微微张开了双腿的笠松将内裤褪至了膝盖处,性急的右手搓揉着柔软的双囊,与此同时、浮想中的‘黄濑’正亲昵的啃咬着自己的耳朵、粗暴的顶撞着窄道的最深处,一下、接着一下,炙热硬挺的欲望摩擦着充血的内壁,激起阵阵曼妙的酥麻。
(要是前辈想找个人排遣寂寞,我很乐意效劳哦?)
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句不怀好意的挑衅,殊不知竟被男人一语中的;自从与黄濑分手后,笠松便一直保持着单身。自己不是没有想过物色一个相同取向的交往对象,无奈黄濑的那张近乎完美的漂亮脸蛋实在给自己带来了过于深刻的冲击与印象,以至于笠松对除了黄濑以外的同类始终兴致缺缺,工作的忙碌更是让自己屡屡与所谓的‘恋爱’擦肩而过。
可无论如何,也不会比靠着想象、安慰自己要来得更加不堪了。更何况当事人此时正在墙后的浴室洗着澡。
一边在心中自嘲着,一边加快了套弄着性器的右手;笠松一心想着要在黄濑出来之前赶紧射精,而为了能够更快达到高潮、紧咬着牙关的笠松强忍着呻吟的冲动,抚弄着双囊的左手顺着会阴缓缓向下、笨拙的指尖轻轻抚揉着后穴的入口,蜷缩起了滚烫的身体。
“啊……哈、黄……嗯……”
一旦叫出了男人的名字,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与克制,就真的崩解成飘渺的碎沫了。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黄濑;用不了多少的时间,男人就会明白:越是精明、越是睿智的人,就越不会为爱所困,被情所束缚。而笠松更无法容忍自己成为彼此成长道理上的牵绊,无奈身体是诚实的,被爱的渴望何尝不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兽性’?谁又能言之凿凿的确信,自己的这一生不会为孤单与寂寞而感到迷茫和遗憾?
当欲望攀附至顶峰时,浑浊温热的体液从体内迸射而出,而恰恰在这时、从浴室的门缝不断传来的流水声忽然戛然而止。情急之下、急急忙忙钻出了被窝的笠松匆匆抽出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纸巾,擦拭着沾满精液的手指,随即将纸巾揉成一团、藏在了枕头的下方。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自慰了?一连串窘迫的举动让笠松忍不住回想起了稚嫩的学生时代,而为了不让黄濑发现自己那张阵阵发热的脸颊、用被子蒙上了整个脑袋的笠松隔着被子、竖着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缓缓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声,一声轻柔的呢喃再次令失序的心跳变得狂乱起来。
“蒙着被子睡觉,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小心第二天头痛哦?笠松前辈。”
“……”
笠松猜到了他一定会趁自己‘熟睡’之际,悄悄来到自己的身边。然而男人只是轻轻用指尖抚摸着松软的被褥,既无意唤醒自己、更没有趁势将修长的手指探入被子的缝隙。他的克制让笠松意外,亦让自己感到无比揪心。
“真可惜。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独处,却都没能好好聊上几句。……今天的前辈很帅气哦,感觉我又重新爱上你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全心全力投入工作时的你竟会是如此熠熠生辉。即便脱离了恋爱,就只有你、会让我这般脸红心跳。”
“……”
不过我一个人说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你根本就听不到。
苦涩的亲吻如同随风飘落的树叶一般,落在了发梢,轻柔得如同雨滴、却深深触动了笠松的心。若不是男人伸手关上了床头的台灯,若是再迟一秒……笠松害怕自己又会孤注一掷的伸出双臂,如愿的亲吻上那张饱满柔软的唇瓣。
只有你、会让我这般脸红心跳。
如果你真的鼓足了勇气,掀开了这条碍事的被子,你一定会发现,我也是一样的。
想象着被你拥抱,想象着被你填满。
想象着我们能够和普通人一样诚实的面对自己内心深处、那最为真实赤裸的声音。
想象着多年后我们的身边仍旧有着彼此……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处处为自己的怯懦寻找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晚安,前辈。”
“……”
晚安,……黄濑。
——《Good Night》完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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