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成长的不光光只有日益累积的经验而已，还有为了履行约定所心怀的动力，迫使着黄濑不断前进。自己的那份坚决在别人眼里是否显得有些虚张声势？后知后觉的揣测使得驱驰在球场的王牌缓缓停下了脚步，抬头望了一眼悬挂在观众席上的应援横幅，耳熟能详的口号早已化为听觉的一部分、从黄濑踏上球场的那刻起就不曾在耳蜗深处消失过。

“黄濑？你怎么停下了，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至少给我坚持到最后啊。”

不耐烦的催促不断从一旁传来，监督那阴沉严肃的脸色与平日相比甚至可以用‘狰狞’来形容。正因为在地区淘汰赛中连连取胜才害怕球队中的选手心生傲慢而大意轻敌，自从海常在练习赛中输给诚凛后、武内身为球队的监督远远比其他人要来的谨慎小心，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翼翼。

“抱歉，稍微有点分心了。”

擦去了不断从额头滴落的汗水，轻轻拍了拍脸颊；体力的不支使得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逐渐变得涣散，身体与意识就好像彻底剥离了一样完全失去了控制、然而黄濑并没有退缩，而是固执的再度调整着身体的重心，手中的篮球如同千斤重的石块一般在双掌之间传递着，毛糙的球面在掌心留下了努力的痕迹，使得原本光滑的皮肤渐渐变得毛糙起来。

“请再给我十分钟！我想多练习一会，闭馆后我会好好打扫的！”

“……别太勉强自己啊。”

以神奈川县冠军的优秀成绩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入场券，当裁判吹响胜利的哨声时、黄濑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喜悦，真正让自己狂喜不已的是终于向着约定迈进一步的成就感，与黑子之间的约定、与昔日队友间的承诺；以及与笠松之间那像是玩笑似的‘谈判’、黄濑并不是一个只重视结果的人，而是对一路走来的过程感到乐在其中。不过自己的付出如果能够换来想要的结果的话又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麻木的四肢就会莫名的变得异常麻利，就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在观众的惊叹中从对手的头上摘下了一顶又一顶的‘王冠’。

“所～以～说～，这次的篮球杂志上有关于我的报道啦，前辈你就去买来看看嘛！我可是为海常说了不少好话哦。”

一边用浴巾擦拭着头发，一边对着听筒大声坚持道；自从笠松突然返校那天以来两人只会在双休日见面。补习的时间聊得都是有关学习的问题，再加上黄濑与笠松都有着各自的兼职、碰面的时间真的非常有限，不过取而代之的、像这样用过电话闲聊的机会反而增加了，大多情况下都是黄濑主动向这位早已毕业的‘学长’发自邮件或是打去电话，不过笠松的态度也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淡薄敷衍、至少在回信方面变得稍许勤快了些。

（只不过是采访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你会说些什么话我用膝盖就能想到，用不着浪费钱特意去关注你的嘴皮功夫到底有多巧。）

毫不留情的揶揄依旧一针见血，说得黄濑好似吃了哑巴的黄连——心中有苦都不知该怎么宣泄，只能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控诉着对方的‘狡猾’，然而自己的苛责就只会让笠松更为得意罢了，断断续续的笑声混杂在低沉的男音里，隔着手机的听筒、不断传入耳中。

（不过比赛的情况我倒是听说了。恭喜拿下县内的冠军，听说你好像很拼命啊。）

就算是从别人的嘴里道听途说、能够知道笠松有在默默关注自己的动向就已经很让黄濑感到高兴了，毕竟笠松有着他自己的尊严、男人虽然声称自己是‘听说’的，可事实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还好啦，毕竟我很强啊，会赢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自负的口气不禁惹来对方的一阵嗤笑，一边轻笑着、一边叮嘱自己千万不要被胜利的优越感冲昏了头脑，然而大人们的‘教诲’与‘警告’对得意忘形的黄濑早就失去了应有的贡献，敷衍的随口应和了两声，话题又在自己的迂回中回到了原点，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笠松已经不会对自己的死缠烂打表现出不耐。

“对了，笠松前辈。下周是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你会不会来看啊？”

听自己突然问道、稍稍沉默了一会的‘老师’若有所思的支吾了一会，暧昧的态度使黄濑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难掩心头的不悦、稍稍撇了撇嘴。因为隔着电话、笠松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用怀着什么样的期待或用着什么样的表情提出这样的期待的，然而从笠松那棱模两可的答案来看、自己的‘任性’依然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下周的话有点忙，可能没办法。）

音落、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长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所怀的心情截然不同而已。黄濑实在不知道笠松为什么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自己，并不是为了和自己拉开距离、也不是因为反抗才表现的那么抗拒；这种一厢情愿的揣测与期盼真的很让人烦躁，就好像笠松不曾信任过自己一样。

（不过下周的比赛如果你能够赢的话，下下周的半决赛我倒是有时间去现场观摩下你的表现了。）

“前辈你又说这种话……这不是在威胁人嘛，真过分……”

每当笠松像这样用着实在称不上精明的谎言敷衍自己时，黄濑都会忍不住猜想男人是否仍旧在逃避着早已成定居的那场失败。虽说笠松在自己的面前坦白了些许隐情，可对方并没有说过自己想要改变，与其说是重新振作、还不如说想要借着这份麻木来遗忘过去更为合适。本以为能够说服笠松、让他将新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多少能够让他轻松一些，可事实上是黄濑小看了笠松的‘顽固’，比起自己的花言巧语、真正能够让男人放下芥蒂的恐怕就只有时间而已。想到这、从心底腾升而起的不甘使黄濑暗暗咋了咋舌，笠松的这种做法就好像在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问题’一样，看似选择了让步、实际上则是堵上了最后一丝介入的缝隙。

（说起来，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是和桐皇比吧？我记得他们队去年也有帝光的人加入吧？该不会是你的队友吧。）

话题的突然调转让黄濑猛的从沉思中醒来，没想到笠松主动向自己打听有关奇迹的事，当‘帝光’二字传入耳中的刹那，下意识仰起唇角的黄濑连连点头，笑着回答道。是啊，小青峰他在桐皇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上他。音落、将手机挪向了另外一只耳朵，随即单手敲打着电脑的键盘、接着说道。

“小青峰他很强哦！当初我就是因为看了小青峰的篮球才决心加入篮球部的。不过到毕业那年都没有赢过他一次啦，这次一定要连着过去的份一起连本带利的向他讨回来。”

（是吗……不过真的没关系吗？和曾经的队友以对手的身份站在球场上对峙，心情上多少会有些微妙吧。）

笠松的这份鼓励使黄濑似懂非懂的歪了歪脑袋，像是听明白了、却又充满了莫名的违和感。的确、无论是青峰还是黑子，在与他们交手的时候黄濑并没有想过所谓的‘情面’问题，然而过去和现在是不一样的，在正式的竞技比赛中留给败者的不光光只有悔恨与遗憾而已，外界的评论与职责、内部的迁怒与埋怨……想到造成这些不堪回忆的竟是自己的旧时，光是想象就不难体会那会是多么尴尬又无奈的局面。

“唔嗯……其实我还没有想那么多啦，况且我们的情况有点特殊，或许不能和其他人的处境相提并论吧。”

一边回忆道、一边转动着身下的转椅，黄濑不知道该怎么向电话另头的男人解释，就算没有充分的证据、可在帝光的最后一年篮球部的氛围实在称不上愉快。或许是因为对胜利的荣耀感到麻木了的缘故吧，作为篮球选手失去了最重要的求胜心；就算心中没有斗志却也能以压倒性的分差赢下比赛。到最后、堵上荣誉的胜负成为了一种打磨时间的消遣游戏，对手是谁已经不再重要、在战无不胜的‘奇迹’眼中，需要打倒的‘敌人’早就从其他校队转移至了身边的‘队友’。

“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大前提，我们早就习惯这种互相较劲的关系了，所以也会经常吵架……”

（嗯……这个世上果然不能以自己的经历以一概全。既然你认为无所谓就好，我也就不多废话了。）

意味深长的感慨使黄濑不自觉的坏笑起来。难不成前辈是在担心我吗？既然如此一开始直接老实把话说清楚不就好了。显然、自己的这番揶揄让电话另头的成年男人火冒三丈的连连否定，然而黄濑根本没有将笠松的防抗放在心里，反而更为得意的在电话前手舞足蹈起来。

（总而言之比赛要好好加油，不可以轻敌、也不能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熟人就大意。过去的你在帝光是什么样的表现我不知道，可现在你是海常的一年级生，没有队友愿意和你在球队里较劲，所有人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一心为了胜利而脚踏实地努力到了今天，如果失败了的话一切都会这么白白化为泡影、被人冠上无用功的头衔。听着笠松的这番话，黄濑默默点了点头，自己能够体会笠松的心情、也拿出了应有的诚恳，然而心头还是无法感受到应有的危机感，有的就只有能够和旧识一较高下的期待。我明白啦，笠松前辈你就放心吧。用着浮夸的口气许下了千篇一律的承诺，含笑如是说道的黄濑下意识的拍了拍胸脯、一边在心中揣测着此时洋溢在笠松脸上的表情，心中突然变得好想看看男人的那双眼睛。

“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比赛那天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你就在家坐等我的好消息吧！”

（…………你还真是没有一点紧迫感啊。）

本以为在帝光度过的那段岁月对黄濑来说是永生难忘的回忆，一切都是因为‘奇迹的世代’这一头衔而起的。尝尽了光鲜的赞美，享受着他人对自己眼红嫉妒的优越感；才能的开花让原本枯燥的世界变得不再一样，黄濑是喜欢的帝光的、就算到现在自己也不会否认这一点，只不过在与笠松相遇、进入了海常之后，自己变得很少去回忆那段本该美好的过去，而早已分道扬镳的‘队友’也很少主动和自己联系。

最后一次与‘帝光’相关的人见面大概就是与诚凛比赛的那天吧。

得知和这所有‘影子’加盟的新设校进行练习赛的消息时黄濑兴奋的一宿没有睡着，自己早就想和拥有变幻莫测的传球技术的黑子一较高下、也想看看脱离了‘光’的‘影子’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潜伏在球场。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这种念头说不定就是轻敌的表现吧，自己并没有料到全新的‘光影’会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成长，更没有料到自己会输给‘奇迹’之外的人；然而被称为‘关东黑马’的诚凛在击败了海常、淘汰了秀德之后还是输给了由‘暴君’率领的桐皇，那天黄濑借着探查敌情为借口特意坐上了前往关东的电车，在目睹了曾经一度击败自己的对手忍气吞声的咀嚼着悔恨、黯然离场时，黄濑也转身走出了球馆，刻意避开了与黑子照面的机会。

（青峰君真的很强。虽然输了比赛觉得很不甘心，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事后黄濑曾经装作道听途说向黑子发去了慰问的邮件，收到回信也是隔天傍晚的事了，淡漠的口吻与严谨的用词一如既往，可黄濑还是莫名的对现在的黑子产生了陌生感，男人已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黑子哲也’，与其说是有哪里变了、还不如说对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决定不再逃避与伪装。强烈的直觉让黄濑回想起当年弥漫在球队中的违和感，然而直到现在黄濑也不是十分明白；自己有很多问题想问黑子、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就这样在一句句看似不着逻辑的对话中关上了手机，看着显示在屏幕中的一段段密集的文字，黄濑最终还是无法理解黑子想说的话，也不明白对方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呐，凉太～听说你们学校赢了神奈川县的冠军？好厉害哦！这么惊人的消息你怎么都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啊。”

卸完妆的次女高高盘起了长发，俏皮可爱的头饰是黄濑在两年前送给绫乃的生日礼物。兴奋的表情与略带责备意味的口气让坐在餐桌前咀嚼着美食的黄濑不屑的撇了撇嘴，无意识的小动作似乎被对方误认为是敷衍的证明，皱了皱眉头的次女狠狠的用纤细的右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背、惊得黄濑险些将嘴里的汤汁喷了一地。可当黄濑一脸不悦的向突然大动手脚的亲生姐姐抱怨时，坐在一旁的长女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在用餐时间互相打闹的局面、抬头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而见状的次女与幺子只能默默的回到了原位，埋头吃着碗中的食物，谁都不敢做声。

“不过绫乃说的没错，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和家里人说一声啊，早知道的话就为你庆祝一下了。”

似乎总算冷静下头绪的遼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见代替父母掌控着家中一切的大姐有意帮自己说话，连连附和道的绫乃冲着自己比划了个鬼脸，洋洋得意的神情不禁让黄濑冲着对方龇了龇牙、以示反击。对了，你有和爸妈联系过吗？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吧。音落、喃喃低语道的遼子伸手替自己将面前的鱼骨头归拢到了一起，细心体贴的一面与生气时的冷冽简直判若两人、让黄濑始终无法习惯。

“他们在那边也很挂念你呢。多主动和他们联系联系啊，如果他们知道你又拿了冠军一定会很高兴的。”

“只不过是县内的冠军而已没有什么啦，我们的目标是全国第一啊！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啦。……”

与早就习惯了胜利的黄濑相比、家人的用心就显得过于浮夸了一些，虽然黄濑不是不明白遼子她们的心思，也知道他们总是以自己为荣；可这次是不一样的，自己还有着更大的目标要去实现，而地区选拔赛的优胜只不过是关键性的一步，一切还没有结束、一切也都没有开始。

“我和笠松前辈约好了，一定会帮海常拿下全国大赛的冠军，到时候再一起向爸妈他们汇报就好了啊。”

理所当然的口气使一旁的长女意味深长的长哼了一声，而坐在对座的次女则是怔怔的眨了眨水灵的双眼，时不时窥探着遼子的反应。况且如果在这个时候因为高兴过了头、放松警惕的话，我一定会被前辈骂死的。说完、察觉到气氛中的异样的黄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见面前的两位亲人纷纷托着下颚、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露骨的眼神如同一把把利剑向自己逼来，使黄濑有些退缩的耸起了双肩。

“怎、怎么了啊……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啊，感觉好恶心……”

“怎么说呢……凉太你怎么突然和那个家教变得那么要好了啊，感觉有点突然呢。”

“……诶？小绫乃你在说什么呢……”

因为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的吗，现在三句话不离‘笠松前辈’的，态度也变得太多了吧。

直到距离最近的亲人像这样露骨的揭开引领着自己不断前进的‘变化’、这才彻底有了自觉的黄濑在霎时便热了脸颊。没有想到自己的表现竟然这么露骨、对笠松日益膨胀的好感甚至掩盖了过去那段年少轻狂的记忆，很多细节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还、还好吧……毕竟受过他不少关照嘛，而且为了社团活动的事一直有在联系……用着各式各样的借口搪塞道，远远不及长女精明的次女就这么半信半疑的接受了这些牵强的理由，然而一旁的遼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角色，冗长的沉默反而让黄濑感到越来越紧张。

“这样也好，我最近很忙，既然笠松同学能够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照应你这样我也放心了。”

浮现在脸上的笑容让黄濑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暧昧的措辞总有一种暗度陈仓的意味。黄来不知道遼子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毕竟在她的眼里笠松是个既可靠又值得信赖的人。感觉就好像是凉太的哥哥一样，毕竟我们家女人比较多、有些话你也不方便向我们说吧。听着遼子用着一脸安心的模样如是总结道，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的黄濑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像是逃避一般默默的将真相吞进了腹中。

“身为姐姐我还真有点嫉妒呢。”

“哈、哈哈哈……才没有这回事啦……”

自己对‘笠松’的那份亲近是远比过家家似的兄弟亲更为复杂的情愫，这些话黄濑根本说不出口，就连‘否定’都成为了一件危险的事。遼子和绫乃都是极为聪明的女性，最令人害怕的是他们太过于了解自己，若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她们的疑心，到时自己与笠松之间那谨慎的维系都无法持续下去，光是想象就让自己害怕的蜷缩起了身子、慌张的直冒冷汗。

（最近我在大学的食堂和笠松同学见过一次面，当时他正在网上查看有关你的资料，碰巧被我撞见了。）

在收拾碗筷时，遼子的一句不经意的提点让黄濑霎时绷紧了神经、猛地抬起了头。比自己年长六岁的遼子虽然给人一种神秘又不易接近的感觉，但绝对不会为了戏弄而欺骗自己，心绪的躁动让黄濑心虚的避开了长女的目光。虽然没有聊太久，不过他真的很关心你们比赛的情况哦。如是笑着感叹道、遼子的这番回忆与当事人自己的‘自白’实在是天差地远，不知究竟该相信谁是好的黄濑只能大笑着责怪起了笠松那不坦率的个性，身体却被名为喜悦的‘暖流’层层缠裹着。临睡前黄濑耐不住心中的躁动向笠松发去了邮件，信件中既没有提到有关遼子的事、也没有泄露姐弟之间共同分享的‘秘密’；黄濑的愿望就只有一个，希望笠松能够到现场亲眼见证自己的篮球、自己也能亲手将胜利的奖杯亲手交到男人的手中。前辈你明天真的不来看我的比赛吗，你真的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鼓起全部的勇气、按下了标有‘发送’二字的按钮，可盼来的就只有‘小孩子就早点睡’的回音，冷淡的回应如今成了大人的装腔作势，让捧着电话的黄濑不禁在被窝中笑出了声。

“要交代的事情就差不多了，距离出场还是十分钟，不要太过紧张，用平常的状态正常发挥就好。”

重复着相同叮嘱的监督一脸正色的擦去了画写在白板上的布局图、拘谨的西服使他的体型显得更为臃肿，使原本严肃紧张的气氛完全变了应有的味道。途中许多人难掩笑意纷纷掩上了嘴、就连黄濑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在面对桐皇这样的强敌面前竟还能咧嘴偷笑、这种片刻的轻松的确缓解了不少心理上的压力，然而当武内满脸凝重的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所有人的眼神都回到了平常的模样，昂扬的斗志随着血液不断流淌在全身，这场胜负的意义对球队中的任何人而言都极为重要。要是输了将会彻底无缘全国冠军的奖杯止步八强；若是赢了、也就只能证明自己距离向王者挑战更近了一步。在最后的十分钟里、萦绕在准备室内的空气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为了缓和情绪的黄濑戴上了耳机、起身离开了封闭的房间，哪怕只是在走廊上闲逛也好、那种背水一战的压迫感实在让人提不起劲。

“哈啊……比赛怎么还不开始啊，好麻烦哦……”

等待的时间往往是最折磨人的，尽管比起队伍中的其他选手、身为王牌的黄濑要显得更为笃定一些；然而这次的对手实在不容小视，击败了一度战胜过海常的诚凛、依靠着青峰一人的实力便稳坐东京第一的宝座；从录像中来看，青峰的篮球已经远远超乎了这个年龄的选手应有的水准，他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也难怪他在篮球的路上越走越孤单。不需要仰仗团队的合作也能在球场上横扫千军，这样的篮球深受黄濑的憧憬、却遭到了黑子的质疑。

（总有天黄濑君会懂的。我无法断定说哪一种方式是正确的，可既然有不需要团队合作的篮球存在，也一定有人享受着与队友一起共进退的快乐。）

在邮件中黑子这般写道，棱模两可的措辞让黄濑不知该如何接话是好。自己对篮球根本不像黑子那样有着自己的追求，只要能够赢下比赛就好了、现在则是多了一个想为笠松实现梦想的约定，希望借此能够抛离六年的距离。况且就算撇开这些多余的目标自己也绝对不想输，好不容易有了和青峰一较高下的机会，如果输了的话一定又会被留下被对方嗤笑的笑柄。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当黄濑跟随着从耳机传来的旋律、迈着脚下的步伐时，某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向着观众席入口的方向走去，熟悉的背包款式很快就让黄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笠松前辈……？等等、笠松前辈！是笠松前辈吧！？”

“……？黄濑？”

笠松的突然出现让黄濑不知该做些什么是好，男人实在来的太过突然、没有任何的通知，也没有任何的征兆；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显得朴素过了头，就好像一时兴起顺道来凑热闹似的，可黄濑仍旧兴奋的像个孩子，不顾周遭的目光、笑着揪上了男人的胳臂。前辈你怎么来了啊，而且又偷偷摸摸的，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方才的紧张感随着笠松的突然现身彻底消失了踪影，然而面对黄濑的那份热情、笠松似乎要冷静的多；像是催促般的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胳臂，时不时的望着四周。

“对了！前辈要不要去准备室给大家打打气？大家都好紧张的样子，有毕业了的OB特意来助阵、一定能够打起精神来的。”

“不必了，海常的选手才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压力击垮的人，别太小瞧你的那些学长。”

说完、伸手使劲弹了弹自己的额头，被自己的胡搅蛮缠扰乱了耐性的笠松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提了提滑落的背包肩带，仰头接着追问道。

“我倒是比较担心你的情况。怎么样？这次的比赛有几成把握？”

“唔嗯……这个我也说不准，毕竟对手是那个小青峰啊，一定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对付得了的对手。”

“…………”

不过我绝对不会输的！毕竟我可是‘王牌’啊！要是在这里就落马的话以后在球队里岂不是威严扫地了。

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黄濑无法否认在开赛前自己的心情难免有些紧张，可笠松的出现让自己放下了这些多余的顾虑，心情也逐渐得以平静下来。而且前辈你都亲自来了，我就更得好好表现啦。音落，下意识的箍紧了缠绕在笠松胳臂上的双臂，亲昵的举动惹来了不少陌生人的目光，然而黄濑却丝毫不觉得在意。

“所以前辈你就好好期待我的表现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痴啊你，又不是演出作秀，少在那一个人逞强了。”

面对自己的盛情，笠松一如既往的阴沉着脸色、冷淡的态度却已经无法对黄濑构成威胁。再三拒绝了自己、最后却还是现身在了这座球馆，黄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总是言行不一的笠松，难不成这就是女生之间常说的‘傲娇’吗？忍不住如是在心中暗暗细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或许对男人而言，大人的‘风度’远比个性的坦率要来的重要吧，说到底笠松还是太过顽固了，可这种笨拙的顽固又何尝不是稚气的表现？这样一想、笠松的这种‘冷漠’竟让黄濑觉得十分惹人怜爱。

“听好了，黄濑。关于今天的比赛我有话要和你说。”

默默的推开了自己的双臂、如是低声说道，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戏弄自己或是开玩笑，对于处处关心着海常的笠松而言今天的比赛同样十分至关重要，只不过男人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黄濑不禁皱紧了眉头，胃袋就好像在灼烧似的、隐隐的刺痛化为埋怨逐渐囤积了起来。关于之前的那些约定，你暂时不要想那么多，按照你自己的步调走就好了。音落，像是鼓舞似的用拳头轻巧了两下自己的前胸，然而这种看似为了帮助自己缓解紧张的应援并没有让黄濑觉得高兴，反而让自己开始怀疑起对方是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偷偷生起了闷气。

“还有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拿来自己一个人扛。球场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他们一定会想尽方法在背后协助你，所以你也一定要信任他们。”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再怎么说篮球也是团体运动嘛，我又不是菜鸟，这种基本常识我当然清楚了。”

“…………”

放心啦，前辈。你要说的话我都懂，你也好歹多信任我一点啊。

交握着对方手腕的掌心感受着温热的温度，洋溢的心头的那份炙热却不知该如何才能传达到男人的心里。质疑、迷惘、犹豫……黄濑不认为笠松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认为对方是求胜心切才这样像自己施压。我们可是约好了的啊，我一定会替前辈实现没能完成的愿望的。音落、眼睁睁的看着跟前的‘前辈’垂下了眼帘，冗长的沉默使黄濑焦急的在原地跺起了步子、俯身将写满了自信的笑容凑向了笠松的面前。

“所以前辈你一定要把比赛看到最后哦？说好咯？”

“…………”

自己是海常的王牌，是引领着海常登上王者宝座的‘武器’、也是整个海常的希望。各式各样的头衔与期待难免会将原本的自信渐渐转变成了一种傲慢，笠松是否早就已经开穿了这点才会千里迢迢赶来这里、为自己敲响了警钟呢？

只可惜无论是笠松的叮嘱还是监督的叮咛都没有被黄濑听进耳里，待到自己回过神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哨声响起的那刻、显示在屏幕上的数字就已经不会再转动，败北的宣告让黄濑就这么怔怔的站在球场中央，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都看不到。

“黄濑，该退场了，站在这里发会影响下一场比赛，赶快给我走起来。”

“……学、学长？”

隐约中感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正推动着自己，惊人的蛮力让早已汗湿的背脊阵阵生疼。回头一看、发现竟是球队的主将，脸上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擦干，脸色因为肉体的疲乏而显得有些苍白。是时候回去了，比赛已经结束了。低沉的呢喃更像是对自己诉说的话语，当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前辈低头与自己擦肩而过时，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就算想要忍耐住不争气的哽咽却也无济于事，模糊的视线就只能看到断了去路的未来，残缺不堪的光景使黄濑咬破了下唇。

“今天的比赛结果虽然很可惜，但是所有人已经尽力了，大家做的很好。”

在败北的现实面前任何话语都是无用功，低靡的气氛让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低着脑袋，有人仍旧用毛巾擦着早已与汗水混淆在一起的眼泪，之所以不愿抬起头来是因为生怕泛红的眼眶被人看见。坐在准备室的角落，默默听着监督的总结，武内并没有指责球队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反省起战术上的判断失误，这反而让黄濑感到更加无地自容。与黄濑为中心从对手的手中赢下得分，王牌的对决最后却因自己的体力不支而成为了隐患；‘如果’之类的话我不想多说，欠下的账下次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就是了。音落、长吁了一口气的监督与站在一旁的主将转身走出了门外，其他人也默默的起身开始收拾身边的杂物，难以言喻的沉重感静静的流淌在空气之中，暗示着又一个人的夏天或许即将迎来结束。

“黄濑，你过会是直接回家还是和我们一起先回次学校？”

临走前热心的球队经理向自己询问道，虽然决堤的眼泪已经停下，可心头的颓丧仍旧挥之不去；现在根本不是和其他人扎堆处在一起、彼此互舔伤口的时候，苦笑着婉拒了对方的好意，而精明的学长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一言不发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转身回到了人群。之所以不愿意去面对其他队友并不是因为真的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一度将所有的期望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队友们。生怕听到指责、生怕有任何人责怪自己；辜负他人的期待原来是件这么痛苦的事，强烈的晕眩感竟让黄濑产生了想要呕吐的错觉，下意识的掩上了干燥的双唇、可当自己低着脑袋、漫无目的的漫步在空荡荡的广场上时，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从背后喊住了自己的脚步，那是黄濑此时此刻最想见、却也是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一个人晃晃荡荡的准备去哪里？天都已经黑了，不回家么。”

“笠松前辈……”

视线相交的那刻、罪恶感便浮上了心头，下意识挪开了目光的黄濑再次垂下了脑袋，模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声‘晚上好’、向后退了一步。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突然出现的笠松，也不知该和对方说些什么；毕竟当时信誓旦旦许下承诺的人是黄濑，然而自己去彻底辜负了男人对自己的期待，非但没能帮助海常摘下望着的桂冠、甚至因为私欲牵累了整个海常，只能止步全国八强。前辈才是……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么。支支吾吾的试图转移话题，余光时不时窥探着对方的反应。笠松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为了缩短两人间距离而迈进一步；男人就这么袖着双臂、一动不动，黄濑实在不敢亲眼去确认对方正用着什么样的表情看着自己，生怕自己看到的是失望与愤怒、光是想象就让黄濑害怕极了。

“最近前辈不是一直说很忙吗？要不你先回去忙吧，我得赶回家和遼子姐他们一起吃饭……”

“因为某人硬要我留下来将比赛看到最后所以才留到这么晚。时间不是问题，出门前我已经把计划全部调整好了，用不着你来为我操心。”

“…………”

虽然在笠松出现的那刻黄濑早就已经知道男人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自己回去，所以自己也准备好了千万种借口想要从他的身边逃开。只不过自己没有想过笠松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一时乱了方寸的‘奇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只能默默的抵着脑袋、任由罪恶感侵蚀着自己的神经末梢。比赛我看了，‘奇迹的世代’果然名不虚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每一个细小的音节都能轻易的挑起自己的心弦，心脏的躁动使心口开始隐隐作痛，同时也让黄濑又一次热了眼眶。

“是一场好比赛，所以你没有必要那么低落。”

“……可是还是输了啊。”

希望能够和久违的‘暴君’一较高下，执意让被人传球给自己，武内的战术可以说正和黄濑的心意，然而笠松说的没错、黄濑明明清楚篮球是一项团体运动，却并没有从心底真正相信其他人是能够协助自己战胜青峰的‘伙伴’。因为自己的任性输了比赛，甚至还连累了其他人。说到这、不禁哽咽起来的话来抬手揉了揉眼眶，颤抖的声线光是听着就让自己忍不住苦笑，自嘲般的耸了耸肩，接着说道。

“而且还不自量力的和前辈做了那么多的保证、说什么‘一定会替你实现梦想’……结果让自己变得这么狼狈，丢死人了。”

“…………”

自己是彻彻底底失败了，输了比赛、同时也丢了与笠松平起平坐的资格；自己根本配不上成为海常的‘王牌’吧。现在的‘黄濑凉太’只不过是个自以为是、傲慢又不自量力的‘失败者’而已。如果当初不向笠松夸下海口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羞愧的抬不起头、也不会像是企图逃跑一样处处避讳男人的视线了呢？……啊啊，说的也是。现在的你的确很不像话，简直让人看不下去。期盼已久的苛责总算如愿的从对方的唇齿间传来，闻言，先是一愣的黄濑反而松了一口气、与其像武内其他人那样对自己说些千篇一律的安慰话，笠松这样直接又坦率的指责让黄濑感到轻松不少。可正当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迎接更为刻薄刁钻的谩骂时，自己的脑门突然被狠狠的痛打了一下、惹得黄濑大声哀叫了起来，连忙捂上了饱满的额头。

“好、痛——！！前辈你在做什么啊！？都说了不要打我的脸了……！”

“你不是希望我对你这么做吗？打你也好、骂你也好，如果我说我对你非常失望的话岂不是又能被你找到开脱的借口了吗？”

“…………”

想要让笠松狠狠的指责自己，想要男人彻底对自己失望；黄濑的确认为自己辜负了笠松的期待，可之所以想要让对方‘埋怨’自己的理由只不过是想要一条可以逃避的退路而已。连前辈都对我失望了、我真的没有资格当海常的王牌；索性在这里放弃吧，狡猾的利用了别人的迁怒与自我的贬低寻找着可以原谅自己的余地，就连黄濑本人都没有意识到、没想到这种窝囊的念头早就已经被笠松看破。

“正因为篮球是团体运动，所以胜利也好败北也好，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属于球队的。不是一个人的胜利，也不可能全是一个人的过错。”

平静的口吻就像是在议论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一样，然而正因为笠松曾经经历过相似的挫败、尝尽了自责的滋味才能向同样深陷在低靡中的黄濑道出这些话语，这既不是安慰、也不是鼓舞，而是所谓的‘事实’，是就算明白与无济于事的道理。

“况且你认为现在的海常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够拦下青峰吗？在让比赛的局势变成必须由王牌决定胜负的那刻起海常就已经输了。这背后有很多决定性的因素，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但你也逃脱不了责任。”

“……前辈你还是这么严厉啊，说的那么直白、我还宁愿你像刚才那样揍我呢。”

揉了揉犯疼的脑门、低声苦笑道的黄濑低头端倪起了笠松的表情，高大的身体因为紧张时不时颤抖着。一如既往的扑克脸让黄濑忍不住在心中轻笑起来，可比起两人在赛前见面时的光景、笠松眼中的质疑竟已经消失了。没有半点的责备、也没有一丝的埋怨，就好像一切都在男人的意料之中一样，看着笠松如此笃定的站在自己面前，黄濑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实在太过渺小、不争气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刚才小武内和主将从屋里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前辈，一想到如果笠松前辈也在这里、又因为我结束了夏天，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

黄濑已经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能够和笠松并肩驱驰在球场、击溃一个又一个强敌，然而现实早已注定这只不过是一场美梦，可正以为内向往与渴望、落败的打击才会让黄濑更为心痛。一边庆幸还好我们之间相差了六岁，可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好卑鄙。说完、大声抽泣道的黄濑深吸了口气，用手背抹去了爬满了脸颊的泪水，颤抖的声线因为哽咽变得断断续续，怪异的声调就连黄濑自己都分辨不清。

“我果然让前辈失望了吧？真的很对不起、下次我会好好努力的……”

“……你没有必要说这种话。现在还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粗糙的大手掀起了垂荡在额前的碎发，将自己那爬满泪痕的脸蛋彻底暴露在了视线之下，然而笠松并没有逃避、也没有伸手为自己拭去不断滴落的泪水或是为自己递上纸巾，一句‘你还真是爱哭啊’莫名的让黄濑破涕为笑，心中的悔恨却仍旧没能随着自嘲的笑声一同散去。

“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你还有时间，你的夏天还没有结束。”

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自己那汗湿的短发，虽然男人的手势重了一些、可不至于让自己觉得疼。所以赶紧振作吧，那天大半夜冲到我家来拼命数落我的气势上哪去了？！说完、狠狠的用指骨猛地敲了一记自己的脑袋，钻心的疼痛加快了泪水的流淌，使得黄濑像是报复一般将自己那张狼狈不堪的哭脸藏进了男人的肩窝。

“既然你认为当年的我是选择了逃避，那就不要和我一样、踏上错误的路。”

“……嗯……”

当年的笠松究竟用了多大的觉悟才做出了抉择，如今黄濑总算明白了。外来的批判与自我的指责将男人压得喘不过气，想要赎罪、时间与自身的极限却已经不愿意再给自己半点机会，当时的海常正因为太过依赖笠松才让他感到走投无路，最终放弃了挣扎、从由胜负主导的竞争中逃开了。你和我是不一样的，现在还不是退缩的时候。一句又一句雷同的低喃在自己的耳畔不断回响，就在黄濑借着疼痛为由肆意在笠松的肩头哭泣时，笠松始终没有离开、甚至像是安抚似的抚摸着自己的脑袋；笨拙的手势让黄濑下意识的箍紧了缠绕在男人肩头的臂膀，炙热的体温融化了压迫着心头的淤结，仿佛置身在暖流中一般、尽情被对方的温柔所灌溉着，这种感觉真的十分让人依恋。

“喂，黄濑。集会要开始了，一起走吧。”

虽然全国大赛以八强的成绩落下帷幕，然而决心向冬季塞进发的海常已经重新振作起了原有的士气、恢复了平常的训练。短暂的暑假在集训中匆匆过去，在这一个月里黄濑并没有和笠松见面，也没有和他取得任何联系。计划着将自己的‘改变’作为礼物双手向男人奉上，在自己真正拥有了身为王牌的觉悟后再一次向对方请求履行承诺的机会；晃眼间又到了开学的日子，弥漫在校园内的空气多了一丝凉爽的感觉。在同班同学的催促下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和其他女生说说笑笑的向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啊，这学期似乎有实习老师要来哦！不知道会不会教我们班啊……意外的情报让黄濑好奇的挑了挑眉，所有人纷纷议论着要是对方是个美女就好了，这不禁让黄濑想到了同样计划在女子高中实习的遼子、以及为实习四处奔波的笠松。

“黄濑君呢？希望实习老师是女的还是男的呀？”

站在列队旁的同桌一脸坏笑的用手肘顶了顶黄濑的胳臂、轻声问道。滑稽的模样不禁让黄濑笑出了声，其实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事、可若是自己不想些有趣的答案应付他们的话或许只会让对方死缠烂打而已。这个嘛……当然是美女啦，女人好说话嘛。见自己如是回答道，莫名感叹起‘帅哥就是吃香’的同龄同学故作迁怒的冲自己龇了龇牙，惹得黄濑将脑袋藏在了前排人的背后、掩嘴偷笑起来。

“欢迎大家重返学校，不知道各位的假期过的怎么样，不过新学期已经开始了，希望所有人能够调整好心态，将重心投入到这学期的校园生活中。……”

冗长的校长发言根本没有多少学生真正仔细去聆听，而一贯最厌烦这种场合的黄濑则是低头偷偷把玩着手机，翻阅着球迷向自己发来的应援邮件。大多都是鼓励自己不要灰心、再接再厉的话语；可比起这些温暖人心的字眼，黄濑最想听的还是笠松用着低沉又沙哑的嗓音一一列举自己的不是。竟然希望别人能够多教训教训自己，看来自己也真是病的不轻。苦笑着在心中自嘲了起来，合上手机的黄濑下意识的长吁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物件放进了口袋。因为无论男人用着多么刻薄的字眼数落黄濑的不足之处、最后一定会鼓励自己接着坚持下去，就好比那天在球赛结束后的分别一样。眼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赶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拾回面对笠松的资格与勇气；怀着这样的决心、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当黄濑心不在焉的张望着四周时，突然清了清嗓门的校长终于停下了冗长的说教，稍稍挪开了演讲台前的话筒。

“接下来就请各位实习老师和大家打个招呼吧。笠松老师，从你先开始吧。”

“是。”

“…………咦？”

熟悉的字眼传入耳中的刹那、误认为是错觉的黄濑使劲甩了甩脑袋，用指尖拧了拧胀痛的太阳穴。或许是因为最近太拼命了才会产生了幻听了吧，如是暗暗在心中下定结论的黄濑在斟酌再三过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稍稍向着会堂的前方探出了脑袋。黑压压的人群光是看着就不禁让人觉得烦躁，就算眯着双眼也只能辨清身形的轮廓；不得已、私下偷偷和前辈的同学商量要求调换位置的黄濑只能蹑手蹑脚的向着队伍的前排移动着高大的身躯，直到只及自己肩头的学习委员阴沉着脸色、迫不得已的为自己让出了空位，又在视线重新寻回焦点之际、熟悉的身影让黄濑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彻底忘了呼吸。

“我是负责担当一年级物理科目的笠松幸男，请各位多多指教。”

“诶……诶诶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