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讨厌；不喜欢，不讨厌……

黄濑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却不是个擅长玩文字游戏的人，棱模两可的词汇不断在脑海中盘旋，让原本乱如麻的思绪变得更加紊乱，强烈的晕眩感使得汗流浃背的王牌愣愣的坐在场边的长椅上，一脸痴愣的仰着头、怔怔的望着球场上方的天窗。

“喂，黄濑！……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咦？学长？原来你在啊，什么时候来的啊？”

从训练刚开始我就一直在这里了，你这算是哪门子的态度啊。

狠狠的用手中的书写板敲了一记自己的脑袋，然而黄濑竟一点都不觉得疼，非但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都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眼看着痴痴坐在长椅上发愣的‘王牌’若有所思的遥望着远方，涣散的眼神使得一旁的球队经理长叹了一口气，就像是投降了一般耸了耸肩双肩、将准备好的毛巾蒙上了自己的脑袋。

“要是被监督骂了的话可别怨我没提醒过你啊，至少把你那痴呆的给藏藏好吧。”

“唔嗯……”

学园祭时上演的一幕幕仍然在黄濑的眼前若隐若现，喧嚣的人群、热闹的场景；庆功宴上全班同学都为今天的成功狂喜乱舞，见两个星期来的努力竟有了这么大的回报，不少人都忍不住喜极而泣、用拥抱回应着收获的喜悦。然而在这样欢腾的气氛中、唯独黄濑格格不入的站在教室的角落，含笑望着这场持续了十分钟之久的‘狂欢’；自己并不是感到不高兴，老实说没想到这次的活动能够那么顺利、黄濑当然也为自己所有人感到自豪。只不过自己的心中还有一件事无法彻底放下，只能心无旁骛的迎合着他人的喜悦为所有人送上掌声，思绪却早就已经停留在了中午的那通电话，仿佛电波的杂音还残留在耳蜗深处似的、无时无刻不在牵动自己的心弦。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觉得困扰啊……！）

含糊不清的‘答案’让黄濑一时忘记了呼吸，在瞬间涌上的喜悦很快又被困惑压制回了心底，想要开口问个清楚、却又不知该从哪里入手是好。结结巴巴了半天都没能道出半句话来，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吧，就连电话另头的笠松也跟着支支吾吾了起来，模糊的口齿实在不像男人平日的作风。

（反、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下次别再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了，你赶紧回去和小堀说一声，就说我不是很舒服先出来透透气过会就回去……）

（那前辈的意思是如果大庭广众下是不是就能做了呢？）

见缝插针的试探毫无悬念的又招来一阵痛骂，直到对方没好气的擅自切断了电话、涌动在心头的狂喜就好像爆发一般直窜上了脑海，就连全身都不受控制的发热了起来、惹得穿着醒目的‘王牌’紧握着双拳、仰头冲着天空大吼了一声；顾不上周遭的目光围绕着球场奔跑了一拳，却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早已六神无主的脑袋。

“呐……学长……如果你主动对自己喜欢的人示好，而对方既不知道他到底讨不讨厌你、也不明确拒绝你，那到底该怎么理解比较靠谱啊。”

唐突的发问使得正忙着摆弄摄像机的球队经理愣愣的眨了眨双眼，虽然并不是正是的体育选手、却因为过于投入社团活动而很少有机会能够和女性解除，运动社的相关社员虽然很容易受到异性的亲睐，却与怜爱没什么缘分、实在让人感到唏嘘不已。我、我怎么知道，这方面的事我不太懂啦……微红的面颊与慌张的神色使正忙着用毛巾擦拭着金发的‘王牌’意味深长的冷哼了一声，满是狐疑的态度迫使对方绷紧了神经、战战兢兢的启唇解释道。

“是真的啊！话说这问题由不得你来问我吧？你应该比我们这里任何都有经验吧？还是说你是故意打算找茬才突然问我这种事的？”

“怎么可能。我是真的在烦恼啊，正愁没商量的对象呢，所以想问问学长你的意见咯。”

说完、放下了毛巾的黄濑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捡起了滚落在脚边的篮球，苦笑着耸了耸肩。况且我虽然从小很有异性缘，可并没有真正谈过恋爱啊。这已经不是黄濑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澄清自己在情场上还只是一只普通的‘菜鸟’，只可惜没有人愿意相信、甚至将自己的坦白视为一种傲慢，让黄濑感到颇为无奈。

“前阵子我还被人狠狠拒绝了呢！那时候好伤心的，沮丧了好几天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啊，该不会就是你挨打的那次吧？的确是有够夸张的……”

如果一切在那时就都结束了的话，现在的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呢？黄濑不得不承认被拒绝时的感受让自己非常痛苦，一味的只能等待的被动感更是将自己折磨得苦不堪言；然而这些付出并不是全然没有回报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笠松的那句‘不知道’的确给自己带来和很大的希望，因为既然男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拒绝自己，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这份爱慕已经悄悄进驻了笠松的身心。看似微不足道的变化对黄濑而言意味着一切，意味着自己并不是只能整日期盼着‘奇迹’的发生，意味着牵动着心弦的这份情愫还有延续的可能。不过既然没有拒绝、也没有明着说讨厌，或许对方是在动摇了吧。实在称不上‘专业’的答案使把玩着篮球的黄濑忍不住哑然失笑，一句‘说的也是’使得比自己年长两岁的顿时面红耳赤，像是为了企图掩饰自己那不懂装懂的态度似的、用着手中的书写板掩上了一张一合的双唇。

“话说最近怎么都不见笠松前辈他们啊？不是说好要来帮忙的吗？这两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当黄濑还在为喜出望外的突破感到沾沾自喜时、笠松又突然没来由的消失了踪影。在学园祭过后黄濑并不是没有主动联系过笠松，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得意忘形，更为贴近日常寒暄的邮件就和往常一样频繁，花哨热情的文字换来的是简单直接的回复，这让黄濑感到非常定心。只不过自己与笠松能够在学校照面的机会突然变少了，授课不再由身为实习教师的笠松操办、而是回归了平常，就连社团训练都不见男人露面。森山前辈他们不来也就算了，为什么笠松前辈都不见了啊，感觉真没意思。音落、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的黄濑高高将手中的篮球抛起、随即用五指的指尖轻托着篮球的表面，一边平衡着身体的重心、一边接着开口抱怨道。

“原本我还指望前辈能够教我怎么带球突破的呢。现在他都不来了，都不知道向谁请教好了……”

“是因为实习期接近尾声了吧。毕竟实习教师的本职还是学生啊，有很多报告要忙吧，像是实习评定之类的。”

“…………”

时间的流逝总是快的让人觉得无情，一眨眼的功夫三个星期就这么悄悄从指缝间溜走了，笠松能够以‘教师’的身份与自己同一屋檐下共度校园生活的时间只剩下短短的五天，这是黄濑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想到这、不免再度不安起来的黄濑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揪上了衣襟；开学时的那场意外的‘邂逅’仍然历历在目，一切就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强烈的落差感化为担忧与恐惧在心头蔓延，好似乌云、在自己的心头下起了倾盆大雨。

“……那笠松前辈他之后还会回海常吗。”

不知是针对谁的发问使得站在球场边的两人顿时没了声音，谁也给不出一个正确的答案、更无法擅自推测他人的想法。笠松有着笠松自己的决定，男人在海常的这段期间是否察觉到了什么、改变了什么；既然对方决心直面过去的失败而回到海常，那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笠松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有是否找到了释然的理由？太多太多的疑问还没有厘清，当黄濑真真正正的有了这些意识、留给自己的时间却已经寥寥无几。后悔自己没能更机灵一些、早些把我机会与时间；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沉溺在自私的欲望中，自己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为笠松考虑、也从未真正为男人的事着想过。这个嘛……谁都不好说，要看前辈们自己了吧。短暂的沉默过后、一句敷衍的感慨使得黄濑垂下了视线，思索着自己究竟还能为笠松做些什么、才能使他心甘情愿的让自己留在男人的身边。

“如果前辈愿意留下来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吧。”

“……嗯，或许吧。”

自己在一时冲动之下所做的一切究竟会成为男人停驻的理由，还是会沦为让他选择逃开的借口？黄濑不敢想太多，更没有十足的底气替笠松断定些什么，是去是留原本就不是黄濑能决定的事，比起自己对笠松的重视与恋慕、在去留的问题上甚至还不及那些年迈教师的一句敷衍的评语，仔细想想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好臭……！家里什么味道啊，难闻死了，小绫乃！能不能把窗户给打开啊？”

在自己推开浴室大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一面扑来，像是鲜花的香味、又像是人工制作的某种熏香剂，怪异的味道弥漫在空中使得屋内的空气都变得浑浊了起来，让正忙着擦拭着头发的黄濑下意识的用手上的毛巾捂上了口鼻，循着气味的方向朝着客厅迈开了步伐。只见身穿长裙的遼子满怀笑容的摆弄着桌上的花瓶，一旁的次女更是兴致勃勃的用着美工剪刀剪去了杂乱的枝叶；遼子姐？你回来了啊。正专注着忙活的两位亲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黄濑的存在，直到自己有些意外的开口喊出了长女的名字，这才抬起头来的遼子与绫乃几乎异口同声的向自己打了声招呼，纤长的手指离开了粉嫩的花瓣。

“我想家里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原来是花啊……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买花了啊，竟然还一口气买那么多，不嫌重吗？”

“不是我买的，是学生们送的。实在是不舍得扔掉就只能拿回来了。”

“…………”

毕竟这个周末实习就全部结束了，说是一点心意，不过我也没想到她们会那么用心。

每当遼子当着自己的面提起有关实习的种种时，黄濑总是会下意识的将笠松的身影与遼子重叠，无论是抱怨也好、还是喜悦也罢，遼子遇到的烦恼说不定也是笠松犯愁的地方，试着用着转换立场的思考方式去体恤笠松的感受，然而这种一时兴起的‘好心’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在情愫的种子在心底萌芽、成长，这种建立在臆想上的体恤就渐渐成为了自我满足与揣测的一种手段，乍听起来难免显得有些卑鄙，可黄濑实在不知道比这更有效的方法。

“对了，海常这边怎么样了？上次回大学的时候偶然看到笠松他们也在，不过时间很紧张所以没能多聊几句。”

见遼子突然提起笠松的名字，下意识挺直了腰杆的黄濑心虚的眨了眨双眼、随即避开了长女的目光。还、还好啊……前辈他们在学校很受欢迎，所以大家都很听话……见自己支支吾吾的试图避开话题，稍稍挑了挑柳眉的遼子将双手插在了腰际，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好像在劝告自己最好老实交代似的，就连原本平静的气氛都渐渐蒙上了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是真的啦！虽然有几次上课没好好听被骂了……不过我真的没给前辈他们添麻烦，唔嗯……应该没有……”

“谅你也没这个胆量吧。你从小就喜欢捉弄人，好在笠松同学他不吃你这套，所以我也没怎么担心。”

遼子的这番感慨反而让黄濑按捺不住强烈的罪恶感、连连苦笑了起来。自己虽然的确没有给笠松添麻烦，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社团活动上都还称得上自律、甚至比以前更为加倍卖力，这些也多亏了笠松的监督。只不过自己并不是像遼子所想的那样是因为屈服于笠松的‘严厉’才会收敛起以往的浮躁，而是真的想要讨好笠松才会委屈自己、想方设法去扮演男人心目中理想的‘黄濑凉太’：踏实又能干的后辈，听话又顺从的学生……只不过这些都不是黄濑自己想要的，如果不是因为笠松、黄濑甚至都无法想象自己竟有朝一日愿意忍受那种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如果这些付出得不到任何回报的话，自己的‘收敛’根本就不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哎，如果笠松同学他能够继续留在海常就好了，至少有那么个人替我好好管着你。”

一边摆弄着花瓶中的鲜花，一边笑着叹息道，对不知情的遼子来说、这番感慨可以说是发自内心肺腑的真心话，也可以说是对黄濑的一种警告与调侃。可不管如何、长女的‘愿望’同样也是黄濑的心愿，见自己既不反对、又没有驳斥些什么，继续开口道的遼子将掉落的花瓣小心翼翼的握在了手心里，将垂荡在脸庞的碎发梳向了耳后。

“虽然你在篮球方面成绩很不错，如果能够像当初报考海常一样顺利拿到体育优待就好了，爸妈也都很为你的学习担心哦。”

“将来的事我自己会好好计划啦。我才只有高一耶，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黄濑不是不知道家人的担忧，也明白他们的心情；只不过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毕竟黄濑的人生是黄濑自己的东西，苦也好、乐也好，如果一切都有他人操办、一点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话，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况且又不是只有上了大学才能有出息，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啦。说完、从肩头取下毛巾的幺子不顾长女吆喝、转身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前，一句‘我睡了’让正在客厅忙活的两人面面相觑，尴尬的气氛使黄濑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小绫乃和遼子姐你们都早点睡啊。明早见了，晚安。”

“喂、凉太……！”

“‘嘭’。”

寂静的卧室与封闭的空间就好像一座避难所，好不容易让黄濑找到了喘口气的机会、烦躁的思绪也随着这一突如其来的宁静逐渐平息下来。黄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可也同样很享受一人独处的时光；尤其是在对喧闹心生厌烦的时候，这种独自坐在角落、痴痴发愣的感觉意外的能够让身心变得格外舒畅。仰头长吁了一口气、在沙发椅上坐下身的幺子转头望着明亮的电脑屏幕，双手漫无目的的拖动着小巧的桦树；各式各样花哨的新闻与图片不断在自己的眼前闪过，大多都是关于时尚圈的报道，偶尔穿插着几条娱乐圈的八卦新闻，家喻户晓的名字更是随处可见。

“每天都是‘学习’‘学习’的……我才不想上大学呢，高中毕业后索性正式出道算了，读书实在不适合我。”

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一边将鼠标拖向了位于电脑左侧的图片，华丽的衣衫与模特的妆容很快就吸引了黄濑的注意，老实说现在的自己真的很喜欢模特这份工作，若不是因为篮球、自己恐怕早就将所有的时间投入到兼职的工作上了吧。既能够赚钱、又能够当做消遣，然而黄濑最终还是选择了枯燥的校园，只为实现与笠松的约定、而放弃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能够有像你这样天赋极高的选手加入海常，身为OB、当初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人一旦陷入沮丧的时候总是会回想起一些过往的事，想到当初自己还只不过是一个年轻狂妄的小鬼、想起自己对坐在桌旁的家庭教师心怀成见时的光景，忍不住哑然失笑的黄濑难掩害臊的揉了揉微微犯热的面颊，就连身体都跟着一起变得僵硬起来，莫名的不安使得黄濑不自觉的并拢了双腿，宽厚的后辈离开了座椅的靠背。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笠松虽然既好面子、又不坦率，然而当初率先对对方袒露心声的是人笠松，说着还只不过是‘孩子’的黄濑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希望’，梦想着眼前的这位‘奇迹’能够为海常带来新的曙光。然而当初的黄濑对笠松的过去可谓是一无所知，无论是当年的遗憾也好、还是男人那处处逃避的懦弱也罢，待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味、很多细节连同心情的变化一起彻底颠覆了过去，让黄濑走出了迷惘、尝尽了懊悔、走到了现在。

可就算如此，笠松也从未真真正正的将自己的‘愿望’强加在黄濑的身上。像遼子那样说着‘如果你怎么怎么样就好了’、或是‘希望你能够成为怎么怎么样的人’，笠松都不曾说过。黄濑不相信男人的心中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比起像自己的家人那样在嘴上叨念不停，笠松总是用着实际的行动推着自己慢慢前进，单独的补习辅导也好、在篮球上给予自己的鼓舞也罢，隐晦又笨拙的温柔让黄濑真的非常感动。

“如果前辈真的能够留下来就好了……”

一旦习惯了这种‘宠溺’、就很难去想象没有男人在自己身边打转的生活；没人在自己的身后鞭挞自己、没人愿意将自己的所有的任性听到最后，这就好像一种戒不掉的毒瘾，光是想象就让黄濑觉得害怕极了。如果有什么方法能够留住笠松、无论是多么危险的事自己都愿意尝试，然而凭着黄濑现在所拥有的力量真的是无能为力，身为学生、自己既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对一个成年人的事业评头论足，也没有立场去干涉，心有余力不足的现实让黄濑除了叹息之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直接和他说留下来的话估计又会伤到前辈的自尊吧。忍不住在心头这般叹息道，黄濑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却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正当自己愁眉苦脸的坐在电脑前发愣时，一声清脆的声响突然从音响传来；只见邮件提示占据了荧幕的中央，而黄濑也几乎反射性的挪动着鼠标、打开了邮件，长段的文字先是让一向不喜欢读字的黄濑皱了皱眉头，快速的摇摆着眼瞳。

“‘明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召开社团回忆，所有人到部活集合’……诶？是篮球社的群发邮件吗？”

史无前例的深夜通知让黄濑难掩不安的皱了皱眉头，随即重新集中起了精神、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向了眼前的屏幕上。突如其来的紧急通知让心跳下意识的加速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训练方面有了变动、又或是因为考试的问题而有了新的声明。然而在收件人的地址栏里并没有见到屋内监督的邮箱地址，这又很快扫去了黄濑心头的雾霾，嘴里随着映入视野的文字一张一开、不自觉的咕哝着，任由自己那含糊不清的口齿回荡在安静冷清的卧室中。

“‘因为笠松、森山以及小堀三位前辈的实习期即将结束，所以想举办一个欢送会，请各位一起出点点子’……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吓了我一跳……”

本以为又是因为成绩的问题才突然在半夜给自己捎来了警告信，没想到是因为欢送会的事才会召开紧急会议。既然这个主意是主将亲自提出的、身为一年级的新生与‘王牌’黄濑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况且几乎整个学校的所有人都知道黄濑与笠松之间的感情非常亲密，也有不少人拿‘兄弟’这样的字眼形容总是追逐在笠松身后的黄濑，光是回想就让黄濑忍不住发笑。好啊，我没有问题～应该说求之不得！飞快的在正文的白框内输入了回复的答案，迫不及待的按下了发送键；脑海中陆陆续续浮现出了热闹的光景，都说好聚好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然而自己的遐想越是美好，心中的落寞就越是强烈，就好像自己赌上了全部的觉悟、认定两人的维系即将到此为止似的，这种一无所有的失措感使黄濑高高的弓起了背脊，将发热的面颊埋入了结实的臂弯。

“如果我不是前辈的‘学生’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