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低头望着桌上的马克杯,眼睁睁的看着热可可的醇香化为腾升的白烟、消散在空气中,怀念的味道不禁让黄濑联想起儿时的时光,回想起穿着碎花围裙的母亲为姐弟三人制作热可可的画面,在记忆越发明晰的同时、空落落的胃袋也随之搅动起来,然而黄濑却始终没有食欲,过度疲劳的身体就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无论怎么努力逼迫自己还是没能寻回分散的思绪。
“凉太?你怎么了啊,再不喝的话就要凉了,难道是太甜了吗?”
就连长女是在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都没能察觉、闻言的黄濑并没有抬头,也没有应声;而是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随即缓缓抬起了酸疼的胳臂、将冰凉的指尖抵上了温热的杯身。如果太甜了的话我去帮你兑点牛奶吧,刚才可能不小心放了太多可可粉了。就在遼子准备伸手拿起杯子时,立马出声婉拒了的黄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就像是倔强的孩子故意在‘怄气’似的、只不过怄气的对象不是遼子,而是自己、背后的原因就连黄濑都无法厘清。
“不用了啦,遼子姐的热可可是最好喝的,只是有点烫而已,所以我想等放凉了之后再慢慢喝。”
“凉太……”
就连黄濑都为自己那拙劣的演技感到羞愧不已,就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能够瞒得了心思敏锐的遼子;识趣的长女在这之后并没有多话,而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过于温柔的笑容让自己的心口一阵抽痛。之所以保持沉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身为家人,遼子很清楚黄濑的脾气,也明白尊严与胜负对于男生而言有多么重要。可体谅终究只是体谅,既无法改变事实、也无法让黄濑从挫折中重新振作,剩下的就只是更沉重的埋怨,埋怨自己为什么会懦弱的无法掩盖自己的情绪、甚至因此而连累了那些担心自己的家人。
“今晚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焗洋葱汤,工作结束后记得早点回来哦。”
“……嗯~!”
以工作为由特意向学校请了假,WC失利后海常以全国第四的成绩提前结束了征途,而高年级的前辈也依照约定、陆续隐退,然而黄濑并没有出席今天举办的欢送会,而是在家整整爆睡了十个小时,只不过早已将身体侵蚀殆尽的疲劳并没有因此而减退。比起生理上的疲乏、精神上的萎靡恐怕才是让自己感到全身无力的罪魁祸首吧。待到样子披上浅色的大衣、朝着大学进发时,这才将装满了热可可的马克杯放到嘴边的黄濑将有些干燥的双唇贴上了温热的杯沿,甘甜的液体顺着舌叶缓缓流入了食道,一阵强烈的灼烧感迫使黄濑微微蹙起了眉头,然而自己还是一鼓作气的将所有的可可吞咽进了肚子,就连唾液也因过多的糖分变得格外粘腻起来。虽说黄濑声称为了追赶落下的模特兼职而特意向学校请了假、可事实上这些也都是自己所编造的谎言。经纪公司那的确为自己安排了不少摄影和采访的工作,而黄濑全都拒绝了;还未能从与诚凛一战的失败中振作、别说是工作、暂时连有关篮球的事都不想留意的黄濑就好像一只受惊的蜗牛,宁愿像个窝囊的胆小鬼一样躲藏在名为‘家’的躯壳里、祈祷时间能够将所有的负面情绪洗刷干净。
“不过要是将重心全都投入到另外一件事上的话,是不是会忘的更快一点呢……”
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摩挲着马克杯的杯沿,如是低声碎碎念道的‘奇迹’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将手机从睡衣的口袋中取了出来,闪烁不停的邮件提示让黄濑很快就切断了电源,如同自暴自弃般的趴在了冰凉的桌面、将整个脑袋埋进了臂弯。
待到泪水彻底干涸、自责与挫败也渐渐成为了一种妥协与麻木,远远不像下场前那般激动的黄濑逐渐恢复了理智,失控的空虚在笠松的沉默中终于恢复了平静,然而黄濑还是紧紧抱着男人的腰际、之所以不愿松开是因为找不到相应的勇气。非但输了比赛、还像个脆弱的孩子一样在自己最尊敬的男人面前不争气的嚎啕大哭,从出生到现在黄濑还是第一次那么讨厌自己,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其实是个这么没用又软弱的人,这让黄濑久久都不敢抬头直视笠松的眼睛。
(……冷静点了吗?冷静了的话赶紧把脸擦擦,万一被人看到了我可不管啊。)
(……不要。)
强硬的答案似乎让笠松有些吃惊,感觉到男人的身体比方才要僵硬了几分、趁机收拢了臂弯的黄濑使劲将脸颊贴上了对方的小腹,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要借机对笠松毛手毛脚、只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做才好;要是这时候擦脸的话一定会被前辈看到的,那么难看的脸我才不想被你看到……难得的坦诚让被黄濑紧紧抱在臂弯里的笠松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明知自己被取笑了、却又不敢反击。不得已、像是抗议般使劲挠了挠对方背脊的黄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稍稍松开了结实的胳臂,不断用面颊磨蹭着笠松那柔软的上衣。
(比赛已经结束了,如果真的觉得后悔的话下次赢回来就好,就算不用我刻意提醒你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刹那、别有意味的暗示让黄濑几乎反射性的点了点头,坦率的表现让笠松的动作又轻柔了几分。笨拙的指尖时不时的梳弄着自己的短发,温热的掌心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不知为何,明明知道笠松是在安慰自己,可黄濑却并不觉得反感或是讨厌;或许是因为男人的嘴巴上还是依旧不饶人的缘故吧,其实自己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笠松绝对不是因为处于对自己的同情和惋惜而接受自己的蛮横与拥抱,只不过他是唯一一个能够体会此时此刻自己心中有多不甘的存在、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温柔。
(还有……比起比赛,你暂时不要参加部活了,好好把脚上的伤养好,我想武内监督他应该也会有类似的打算。)
(……前辈你不生气吗?)
面对自己的发问、稍稍沉默了一会的笠松低声反问了一句‘我干嘛要生气’,不知是否该说是意外的答案让黄濑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了起来。因为前辈你不是说过嘛,‘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的选手根本不配做运动员’之类的。可还没等自己把话说完、同样沉思了片刻的‘前辈’就像是搪塞一般暧昧的支吾了两声,见男人竟然这么轻易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不禁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的黄濑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双眼,一边笑着、一边窥探着对方的表情,尴尬又有些失措的模样让自己再度曲起了攀附在男人背脊的手指。
(真过分……当时我可是因为这句话烦恼了好久呢,怕前辈看不起我才故意隐瞒脚伤的事一个人偷偷训练,前辈你竟然这么轻易就忘记了,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
(啰嗦、……!我哪可能记住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啊,话说你好像已经恢复了啊?态度竟然一下子变得那么嚣张,刚才该不会都是在装哭吧?!)
并不是黄濑有意放任自己一直消沉下去,只不过这次的败北对于那些已经没有时间的前辈而言可谓是‘致命’的,黄濑还只是一年级的‘小鬼’、对海常的责任与归属感也算是后知后觉,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还想再与这支队伍多参加几场比赛,自己的愿望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却没想到竟会沦为一种触手不及的奢望。
(把脚上养好后重新开始吧。你有这个实力、也有足够的底气。在这之前我会依照约定一直陪着你,所以你就尽情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走出场馆的那刻、笠松那番如同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让黄濑微微低下了头,在这之前、黄濑始终认为是自己先大言不惭的夸下海口、擅作主张的背负起了笠松当年的遗憾。而如今,男人竟愿意主动与自己共同分担,明明两人的年龄相差六岁、明明只是依靠遼子建立起了脆弱又暧昧的维系;明明离开了海常就连师生都算不上,笠松不是自己的主将、也不是自己的队友,却愿意与黄濑一同进退,男人的心意让黄濑感到异常沉重的同时,也让自己感到无比的欣慰与鼓舞。
(所以再也不要像这次那样一个人自以为是的去承担了。听明白了吗?)
(……是。)
与诚凛的比赛收尾之后,因伤而无缘三位角逐塞的黄濑以替补选手的身份看完了海常与秀德‘演出’。缺少了奇迹的助阵、海常以悬殊的差距努力追赶着秀德的脚步,却还是不敌绿间的实力、以第四名的成绩淡出了球场。当前辈们纷纷脱下身上的‘战衣’、笑着将寄托与希望交给二年级的学长们时,目睹了这一切的黄濑握紧了乏力的双拳,同时也再次意识到虽然自己有着过人的实力与天赋、可能够为这支球队以及默默支持着海常的人们所做的事竟是那么的有限。所以当自己离开了比赛的场地、回到家中后,黄濑意识到自己或许需要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去思考有关未来的事。自己为海常能够做些什么、而海常又是为何需要自己;身为一名篮球选手,至今黄濑所付出的一切是否真的配得上‘王牌’这个称号,可越是思考、当初那希望为笠松填补当年遗憾的约定就变得越来越模糊,迫不得已的‘取舍’让自己变得越发迷惘的同时、也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安。
“……去找前辈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干脆利落的从座椅上站起了身,匆匆换上便服的黄濑就这么穿上了鞋、出了家门,在前往车站的路上黄濑并没有给笠松打去电话,也没有通知对方些什么,更多的只是想碰碰运气、如果笠松碰巧不在家的话,那就说明自己还有反悔的余地。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黄濑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其实自己的心里非常清楚,笠松的‘遗憾’与海常的‘未来’并不冲突,因为男人一直以来所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够看到海常站上全国顶点的样子,而身为海常的‘王牌’、这同样也是黄濑的目标,只不过是黄濑无法原谅因此而忽视对笠松的感情的自己罢了。
“笠松前辈……?笠松前辈!你在家吗?”
用拳头轻轻敲了敲紧闭的大门,见一旁的门牌上已经撤去了写有‘笠松’标签,稍稍有些诧异的黄濑眯起了单眼、试图从门上的猫眼看看房内的动静。时间过去了大约又一分钟之久,见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竟听不见脚步声、也感觉不到什么猫腻,忍不住在心头感慨‘果然落空了’的黄濑颓丧的耷拉着脑袋、转身来到了楼梯的转角,默默的走下了楼梯。果然……虽然以前一直在路上撞见前辈,可不可能每次都运气那么好嘛。如同自嘲般的在心中自嘲道,正当黄濑走出公寓楼的大门、打算回家接着休息时,一个模糊的人影突然朝着自己的方向撞来,重心的失衡让高大的‘奇迹’跌跌撞撞的退向了身后的墙壁,可正当自己一脸不耐的向着对方瞪去时,同样满脸诧异的笠松微微弓着背脊、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一句‘黄濑……?’让原本还颇为扫兴的‘后辈’立马咪笑起了双眼,一手扶着冰凉的墙壁、一边重新挺直了腰杆。
“前辈你回来啦~我刚想去你家找你呢,本以为你不在家刚想回去的,没想到又被我撞上了,这一切果然不是什么巧合呢~”
“少在那给我说些有的没的。你有什么事?怎么在这时候过来。”
话才刚说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笠松突然变了脸色、就连表情都柔和了不少的‘前辈’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接着从口袋中摸出了公寓的钥匙,转身走向了楼底的大门。算了,既然来都已经来了、进来坐坐吧。音落、突然转过身来的笠松就好像在盘算什么似的凝视着自己的双眸,欲言又止的态度让黄濑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直到对方率先避开了自己的目光、自己才迈开脚下的步伐,紧跟上了笠松的脚步。
“不过我家有点乱,也没什么可以招待的,你就将就将就吧。”
“那我就打扰啦~”
整齐堆放在客厅角落里的纸箱使得这间拥有近二十年房龄的公寓显得更为的冷清,四处可见还没用完的胶带滚落在一旁、就连原本悬挂在墙壁上的时钟都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客厅内就只剩下一张沙发、以及那张方形的茶几,直到黄濑依照笠松的吩咐、蹑手蹑脚的来到桌前时,望了望四周的‘后辈’缓缓的蹲坐下了身子,强烈的违和感竟莫名的让黄濑变得格外拘谨起来。
“拿去。冰箱里暂时就只有这个了,凑合着喝吧。”
见换上了居家服的笠松将盒装的乌龙茶递到了自己的面前、立马伸出双手接过盒子的黄濑笑着咕哝了一句‘谢谢’,随即拆下了粘附在盒子背面的吸管、在手中把玩了起来。直到亲眼见证了这间公寓的‘惨状’、对于笠松快要搬家的这一消息多少有了些许真实感的黄濑直到现在还不知该拿出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前辈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准备什么时候搬家啊?踌躇再三、终于还是下决心问个明白的黄濑佯装着笃定、将吸管含入了口中,然而自己问得谨慎、笠松却答得轻巧,一句‘下周的周末’让黄濑突然陷入了哑然,坦率的态度实在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不过钥匙已经拿到了,所以这两天会把一些轻便的东西先拿回去,剩下的就得麻烦搬家公司了。”
“那前辈是要搬去哪里呢?”
藏匿在心头已久的疑问就这么脱口而出,就连黄濑自己都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闻言、同时愣了一下的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的望着彼此,笠松的犹豫、黄濑的紧张,恼人的沉默大约持续了一分钟之久,最终还是由笠松选择了让步,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乌龙茶、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太情愿。
“搬去海常附近。……因为已经被录取了,来年春天就会正式在海常任职。”
“真、真的吗?!前辈你真的要回海常了啊?你没有在骗我吧?!”
我干嘛要拿这种事来骗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等明年春天不就知道了。
过于突然的消息让黄濑感到喜出望外的同时、也让自己那些一厢情愿的猜测总算尘埃落定。在笠松以实习教师的身份出现在海常的那刻起,黄濑就隐隐感觉到男人会再次回到这里、回到这座堪称‘起点’的母校,继续他与海常的缘分。黄濑不知道是笠松主动想要留在海常,还是迫于求职的压力、又或是因为那些老教师的百般挽留,可从事情的结局来看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黄濑感到兴奋的了。那么小堀前辈和森山前辈呢?他们难道也会回来吗?按捺不住好奇、连连逼问的黄濑向着笠松的放松挪了挪身子,而闻言的笠松则是比方才要平静了不少,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不再像刚才那样僵硬与尴尬、就连语速都变快了几分。
“是啊。不过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回来,所以在实习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被内定了。”
“那也就是说前辈你是最近才决定的吗?”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的试探竟戳中了笠松的心思,见好不容易放下了前辈的架子、渐渐畅谈起来的笠松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忍不住在心中大呼一声‘糟糕’的黄濑轻轻咋了咋舌、立马为自己的失言解释了起来。我、我没有套话的意思,只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前辈你别想太多啊。音落、稍稍沉思了一会的笠松低声回应了一句‘我知道’,随即又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又有些凄楚的苦笑让黄濑不禁心口一紧。
“不过你也没有想错。我是不太想回海常,不过既然都已经信誓旦旦的在你面前说了那种话,不好好以身作则可不行。”
“笠松前辈……”
即便笠松不是一个轻易食言的人、可黄濑也不敢将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当真。在当时的气氛下,就算将笠松的那番承诺误认为是善意的谎言也无可厚非,即使信以为真、黄濑也不知对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兑现自己的诺言。然而没有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黄濑更没有想到笠松竟会用这样直截了当的形式去履行那暧昧的‘约定’;感动、兴奋、狂喜……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几乎同时如泉涌般从体内迸发而出,让黄濑情不自禁的握紧了细细颤抖的双手,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坐在茶几旁的爱慕之人。
“对了,今天你不去上课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黄濑‘大梦初醒’,见笠松又微微蹙起了眉头,肃穆的神情让黄濑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都已经是这种气氛了,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老老实实把事情交代清楚比较明智吧……一边在心中暗暗心想,一边用余光窥探着笠松的脸色,可正当男人再一次低声催促道时、深吸了口气的黄濑稍稍挺直了腰杆,故作消沉的耷拉着脑袋、如同自言自语般的咕哝了起来。
“嗯……其实本来请假去工作的,但是怎么都找不到状态,所以想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是吗。”
用自己的‘软弱’当作圆谎的借口并不是黄濑的本意,可除了这么做之外、黄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才能让笠松‘原谅’自己。连一声质疑都没有、就这么信以为真的笠松再这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个人默默的喝起了盒中的乌龙茶,若有所思的神情让黄濑不禁有些动摇,思索再三、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开了口。
“今天是学长们的隐退式,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最后还是请了假……在家里遼子姐她们也只会一味的安慰我,虽然我也知道她们是在担心我才会百般讨好我,但是她们越是这么做反而越让我觉得疲惫……”
“…………”
所以我才会从家里逃出来、想要和前辈说说话。
人们的善意又时会成为最为伤人的‘武器’,可黄濑没有拒绝的权利、更没有回避和反击的余地,家人的担忧与学长们的离去让黄濑产生了走投无路的错觉,既不愿去面对已成定局的事实、也不想因他人对自己的关怀而轻易原谅不争气的自己。不过和前辈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一样啦~虽然前辈老是说到一半就不出声了,但反而会让人觉得很轻松哦!实在称不上自然的干笑连黄濑都为自己感到羞愧,见笠松面无表情的望着逞强的自己、耳根不禁一阵燥热的黄濑最终还是放下了最后一丝自尊,耷拉着的脑袋随着倾斜的身体重重依靠上了笠松的肩膀,紧接着便将双臂缠绕上了男人的整个身体、使劲收拢了臂膀。我好像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没用呢……明明知道不可以这么一直消沉下去,可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不争气的呢喃就连自己听了都忍不住在心里发笑,唯独笠松始终没有做声、而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无论黄濑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无言的包容又一次让自己热了眼眶、这不过洋溢在心头的不单单只是沮丧与懊悔,而是欣喜与无穷无尽的怜爱。
“前辈……你说过你会一直陪我的吧?这话是真的吗?我可以继续相信你吗?”
“信不信是你自己的自由,我能做的就只有按照自己的步调走下去,你也是一样。”
“…………”
棱模两可的答案让黄濑有些哭笑不得,明明都已经为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是拉不下去面子、硬要逞强。……怎么感觉前辈你还是有些不情愿呢。别有用意的试探总算让坐在原地的笠松有了些许的动静,可就在男人抬手试图推开自己的脑袋、想要挣脱自己的臂弯时,猛地抬起头来的黄濑不甘示弱的用双手牢牢的按住了对方的手背,略显粗暴的举动让面前的笠松不禁大惊失色、黑色的眼眸竟显得有些恐慌。
“那就由前辈亲自证明给我看吧。撇开篮球的事不谈、前辈难道就没有想过‘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对你做些什么事吗?”
“赶紧给我松手……!”
无论男人怎么反抗与挣扎、黄濑都不愿松手,也没有松手的理由。自己或许真的是个过分的男人吧,从小到大、黄濑借着‘幺子’这一身份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心爱的玩具、家人的宠爱……促就了黄濑那善变的个性,在遇到篮球与笠松之前、黄濑一直认为自己那‘知难而退’的作风是识趣的表现,也是一种优点。可令人感到讽刺的是,真正让黄濑不惜改变自己、一味去迎合的尽是些遥不可及的人与事,两者间的‘希望’越是渺茫、这份执着就越是强烈。
“前辈你太大意了。虽然你的这份心让我很感动、也很高兴。可我喜欢你啊,难道你忘了吗?”
微微前倾着身子、硬生生的左腿的膝盖介入了对方的两腿之间;当黄濑刻意将自己的脸向男人凑近时,立刻向后仰了仰身子的笠松早已红透了耳廓、就连脖颈都染上了些许绯红。明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却还是大大咧咧的邀请我进你家门,难不成你是在考验我吗?音落、故作生气的黄濑愤愤的撇了撇嘴,而因为自己这一连串的举动而彻底乱了阵脚的‘前辈’则是结结巴巴的怒吼了一声‘才没有这回事’,恼羞成怒的表情让黄濑忍不住嘴角轻扬、却又不敢太过放肆。
“我是以为你真有事要找我商量才会让你进来的!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就应该把你赶回去……”
“我的确是有事情想和前辈商量才过来的。……因为除了前辈之外,没有人真的能体会我到底有多烦恼啊。”
“…………”
音落、轻声叹了口气的黄濑松开了压按在男人手背上的双手,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原位。如果自己再坚强一点的话也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来了吧。需要借助自己对笠松的这份感情来走出眼下的情绪低谷、像个四处迁怒的孩子一样寻找着转移情绪的方向;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一个人在家想了很久,却还是得不出一个结论来。如同自言自语般的呢喃更像是对自己的挖苦,当黄濑苦笑着向笠松投去无奈的目光时,似乎同样寻回了理性的笠松也慢慢坐直了身子,只不过脸上的迷惘始终都没能消去。
“我啊,总算意识到如果真的想要成为海常的王牌就不得不舍弃过去和前辈的那个‘约定’,为此我真的觉得很懊恼,懊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是因为喜欢前辈才会那么拼命,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否认、更不想忘记。”
让黄濑对海常产生归属的人是笠松,如果没了笠松对自己的期待、如果没了笠松对自己的那些鼓舞,黄濑不可能会走到今天,而自己也永远不会有机会真正去融入海常这支球队。接受了武内的邀请、选择了海常,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黄濑只不过是‘允许’海常利用自己的才能达到所谓的‘理想’,如果只是为了胜负而上场比赛,黄濑并不介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败北而哭的如此伤心。你是我留在海常的理由,那我又是不是能够自作多情的认为我就是你选择回到海常的理由呢?没想到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疑问在脱口而出的瞬间竟会让自己感到如此平静,就好像心中的包袱总算消失了一样、然而不安分的‘期待’又开始在心头作祟,迫使黄濑又一次伸出了双手,将笠松拥入了怀中。
“证明给我看吧,前辈。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哪怕只是谎话也好,求求你告诉我吧。”
“……我知道了。”
心脏如同失去了控制一般剧烈跳动着,就连呼吸都变得战战兢兢;卑微的‘祈求’是为了换取一句空虚的‘回报’,只不过黄濑没有想到笠松的答案竟然来的那么轻巧,意外的结果反而让心头的紧张化为了不安,而自己又没有勇气去确认笠松真正的心思,只能像是坐以待毙的‘实验鼠’一般静静等候男人的‘发落’。反正已经拖沓了那么久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没等男人把话说完、不好的预感立刻让黄濑紧张的箍紧了双臂,就好像抱住了激流中的浮木一样、生怕笠松就这么轻易的丢下自己。
“你赶紧把眼睛闭上。事先说好了,要是敢给我耍什么花招的话可别怪我反悔啊!”
“咦……为什么要把眼睛闭上啊!还说什么‘反悔’……前辈你该不会又想从我身边逃走了吧?!”
少在那废话,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在笠松的呵斥下、无奈只能选择妥协的黄濑愤愤的在心中抱怨了几句,可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双眼、松开了双臂。漆黑的视野让心头的不安加速膨胀着,不知是否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寂静的客厅里听不见任何的声响,黄濑唯一能够听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前辈?前辈你还在不在啊?该不会是走开了吧……?一边说着、一边像是盲人摸象一般挥舞着悬在半空的胳臂,可还没等自己吆喝完、一声‘别吵’让黄濑顿时松了口气,然而两人间的气氛却变得越来越凝重。前辈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赶紧告诉我啊。心急如焚的催促仍然没有换来任何的回应,冗长的沉默让黄濑再也按捺不住性子、打算破罐子破摔之时,只听面前的笠松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气氛的骤变让黄濑也跟着一同绷紧了神经。前辈……?前辈你到底是怎么了?求求你告诉我嘛。就在凭空不断摸索的大手向着记忆的方向不断伸去之际、温热又熟悉的触感突然落在了自己那半启的双唇表面,伴随着炙热的吐息、又在下一秒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黄濑一人瞠目结舌的坐在原地。
“这就是我的‘答案’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诶……诶诶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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