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聚”就好像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谈天说笑，就算说的尽是些不上台面又没有意义的事，光是“聚在一起”这种行为本身就会被路过的人定义为是“友好”的象征。

在加入篮球部之前，黄濑自认为身边并没有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顶多都是玩的比较好的朋友。一旦聚会时的灯光变回了原样，丢下一句“下次再聚”，当身体随着步伐一起调转，一切也就顺其自然的画上了句号。没有什么东西想要和他们分享，更没有什么喜悦想与他们一起担当；然而这种漂浮不定的生活却在加入篮球部之后突然结束，发生在身上的改变尽管只有黄濑自己才能察觉，和这样的变化却让总是太过匆忙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而一切也都是“篮球”的功劳。

“……笠松前辈，你是认真的吗？”

低头望着比自己要矮小十公分的前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间的黄濑在对方的催促声中不得已的迈开了步伐。高学年与低学年的分划不仅仅体现在篮球队里，为了不耽误考生的学习进度、所有三年级的班级教室都被安排在教学楼三楼的位置。就连理科科目的实验室都与一二年级的截然不同、三楼的走廊远远不像一二年级的那样喧哗吵闹，而正是因为那过于肃穆紧张的氛围，也很少有低年级的人愿意踩上通往三楼的阶梯。然而默契与共识渐渐成为了某种不成为的规定，尽管有些可笑、可在黄濑的眼里，促成这种莫名其妙的“常识”的，不正是高年级学长们的傲慢与自负吗？

“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从今天开始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然而在这些目中无人的“前辈们”之中，有一个让黄濑始终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的“怪人”存在。

笠松作为篮球队的精神支柱可谓是认真过了头，每一个细小的举动，每一句下达的叮嘱，就像是事先经过严密的彩排一样、正式训练开始三天后，黄濑也渐渐切身感受到所有人对笠松的这份信任究竟是因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海常着想，只要与篮球队有关、无论是多大又或是多不起眼的小事笠松都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有时与他同届的球队经理都会忍不住抱怨说“笠松那家伙总是抢我工作”，可谁又都没有阻止那样拼命过头的“前辈”，而这份“信任”与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种“依赖”，压覆在男人肩头的责任也在无意之间变得越来越沉重。

“可是前辈……这样不太好吧，感觉怪怪的。”

紧跟在男人的背后，在笠松的这份固执面前、丝毫不敢怠慢的黄濑已经尝够了类似的苦头。只不过对方的“认真”比起那些飞踢和拳头要更难应付，挤过唯独在楼梯口的人群、尽管笠松在篮球队里并不能算是高大，可在普通人面前，178公分的个头却足以让他变得十分显眼。

“‘上天台和大家一起吃饭’什么的……我真的做不到啦……！”

“少罗嗦！我让你来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过来！谁允许你还嘴了？！”

“唔…………”

事情会演变到现在这局面，或许是因为自己咎由自取吧。本以为一个人躲在没人问津的街头球场独自练习就能避免很多麻烦，然而黄濑却没有想到就连这么阴暗的角落都会和笠松撞个正着。我只是路过而已，谁没事会到这种地方来。听着对方信誓旦旦的回答道，黄濑也没有精力去证实笠松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可从男人那认真的个性来看、的确不像是会打这种精细算盘的人。

（关于你缺勤的事我和教练已经商量过了。原则上是不会因为你是“王牌”就特别通融，不过我们也不希望事情演变成劝退的地步。）

从笠松的口中听到“王牌”这一称呼多少让黄濑感到有些讽刺，毕竟男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十分重视自己，可这也并不意味着黄濑希望笠松整天讨好或是奉承自己。如果能够再对自己温柔点、不要总是动粗的话或许就足够让自己对他另眼相待了吧。默默的在心中犯着嘀咕，一言不发的黄濑默默的喝着手中的宝矿力，一边用毛巾擦去了从额头上滴落的汗珠。

（不过队里的气氛的确对你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也很理解你为什么会缺勤，而身为球队的队长我没有办法及时缓和这种局面，是我的疏忽，先和你陪个不是。）

（…………不要那么严肃啊，队长，感觉很可怕耶。）

明明是你道歉、可感觉就像是我犯了错一样。

故作夸张的用双手捂上了心口，不出所料、自己那造作的反应换来的又是一阵皮肉之痛。既然你不稀罕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冷眼打量着紧捂着后脑的后辈，其实黄濑心里清楚，这份针对自己的致歉更多是为了球队罢了，就连笠松的“反省”也是亦然，一旦离开了社团、好比在教学楼的某个转角相遇，“前辈”与“后辈”的差距一定又回回到两人最初相遇时的那般僵硬。

（总之得先想个办法改善这种局面。）

听着笠松擅作主张的盘算起了些什么，不禁下意识紧张起来的黄濑微微蹙起了眉头。说不上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不安而已；其实黄濑并不在乎那些人怎么在背后说自己，也不是想要和笠松抗衡才躲在这种角落一个人练习。

（至少能够让你和正选的选手先打成一片的方法……嗯……你有什么想法？）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啊……我根本就无所谓啊。）

反正只要赢下比赛就好了吧？

这回、笠松既没有打自己，也没有对自己恶言相向；取而代之的是咄咄逼人的视线，就像是在审视一般、让黄濑感到浑身不自在。

（只要赢下一场比赛估计那些流言蜚语就会消失了吧。这种事在帝光的时候就遇到不少了，我也已经很习惯啦，队长你也不用那么操心……）

（怎么可能会习惯？被人用偏见的眼光看待怎么可能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

如果一切都是事实，自然无话可说；可既然都是因为眼红和嫉妒而编造出来的谎话，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如是说道的笠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从破旧的长椅上站起了身，这还是黄濑第一次正眼望着对方的背影，尽管远远不及自己那般高大结实，却意外的能够使人安心。

（社团那边我会想办法，你自己也要努力才行，不然这个问题没有办法解决。）

插在腰际的双手究竟握着多少东西呢？篮球、荣耀；胜利、以及队友间的那份羁绊。黄濑有时不禁对笠松的那份认真和责任感到十分困惑，肤浅的认为这只不过是队长应该做的罢了，可事实上、笠松真的需要背负那么多吗？只要“胜利”不就可以了吗？自己之所以被海常选择的理由不也就是如此吗？可为什么笠松却要如此拼命的说服自己融入正竭力排斥着自己的环境，又希望别人能够放下心中的估计和好胜心来接纳自己呢？

（就从现在开始吧。从现在开始直接叫我‘笠松’就好，记得把‘前辈’两个字加上。）

（那根本就没差嘛……）

从“队长”到“前辈”，看似不起眼的转化却在眨眼间陪伴着自己走过了太多年。

直到成为一种戒不掉的习惯、只不过当时的我并没有在乎那么多，更没有察觉到一切的一切早已从那一声声“前辈”开始，变化也在渐渐习惯的途中紧跟在了我们的身后。

“笠松……你难道是认真的？”

当雷同的话语从森山的嘴里脱口而出时，忍不住在心中窃笑起来的黄濑用还剩下的半片面包挡住了自己那上扬的嘴角，生怕自己那偷乐的神情又换来一顿挨打。和正选的球员一起用午餐便是笠松想到的“办法”之一，因为三年级和一年级唯一拥有交集的时间就只有午休而已、社团活动时自然不允许交头接耳，所以笠松会想到利用这段空白的午休来增进所谓的“团队意识”并不让黄濑感到意外，而森山与在座的其他学长之所以会如此惊讶、想必也不是因为黄濑的突然出现或是对自己的排斥。

“人我都已经带来了，难道还有假的么。”

用筷子熟练的将便当盒中的饭餐归拢到了一起，就和笠松那刚烈又缺乏耐心的脾气一样、就连吃饭的速度也相当之快，仅仅班上的功夫，慢慢的饭盒就空了一大半，可笠松那就像是机器人般严谨的动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十分滑稽，该说是与气氛不合适吧，直到从当事人的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森山那如同世界末日快要来临的“绝望”实在让黄濑按捺不住、下意识的掩上了嘴巴。

“我回去后稍微调查了一下，人与人之间之所以会有误会大多是因为缺乏交流。”

匆匆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放下了手中的饭盒，话音刚落、笠松便转身在制服外套的口袋里摸索起了什么，莫名的举动不禁让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唯独黄濑为了忍住笑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边咀嚼着手中的面包，一边频频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忙活不停的学长。

“然后我大概找了一些可行的话题。在这里，都写在上面了。”

“小学生吗你是？！”

伴随着森山的一声惊叫，摆放在所有人中间的白色纸条随着微风时不时的翻转着。空旷的天台似乎已经成为了篮球队正选的“私人食堂”，只要挂上“禁止进入”的门牌、一般绝对不会有人打扰。可唯独现在，黄濑倒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能有谁不识趣的推开那扇紧闭的推门、打破眼前那僵硬的气氛，面红耳赤的森山与满脸困惑的笠松、就像是鸡同鸭讲的对话虽然十分有趣，可却没有人敢真正放声大笑，更没有谁有勇气走上前评头论足。

“饶了我吧……笠松……”

只要是篮球队的社员都清楚三年级正选球员之间的关系都十分融洽，尤其是森山与笠松、似乎从高一开始就一直被分在同一个班级，可比起凡是都十分严谨认真的笠松，森山那较为圆滑的个性虽然有些古怪，却能稍稍为笠松磨去一些过于尖锐的棱角，在球场上的配合也是十分默契。尽管目前为止黄濑与所有人的交情都不算很深，可隐隐之中却能感受到森山与自己有着许多相似之处。论脸的话勉强称得上是帅哥吧；然而真正让黄濑感到佩服的是他那敢对笠松指手画脚的“胆识”，难道这是同龄人之间才有的“特权”吗？忍不住暗暗心想，目光也随着观察和猜忌不自觉的落到了坐在森山身边的小堀身上。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队里的气氛不是很好。可你也未免用功过了头吧？就算不用做那么准备也有更加顺其自然的方法啊。”

“那应该怎么做？我觉得这已经很自然了啊。”

“…………………………”

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仿佛永远都不会有尽头，趁着两位前辈为此争论不休时，伸手捡起了静静躺在地上的纸片，端正的文字就和笠松的个性如出一辙，鲜明的笔锋呈现出一种力量的美感。感叹之余，指腹也在不自觉间抚上了这些密密麻麻的字迹。老实说，竟然为了自己的事做到这种地步，若说完全没有“心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国中时的事’啊……挺有趣的嘛，我们就试试看吧？”

直到自己亲自开口提议道、喋喋不休的争闹在一瞬戛然而止。只见笠松冲着对座的森山自信的嗤笑了一声，掩藏在右边胳臂内的左手比划了一个粗鲁的手势，意外孩子气的举动加上男人那笨拙的认真，笠松说不定是个远比自己所想的要稚气也说不定。

“虽然可能有些奇怪，不过即兴想一个话题的话可能更加困难吧。”

小心翼翼的将纸片折叠成原来的方形、平放在了所有人之间。盘起了双腿的黄濑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嘀咕道，而闻言的森山则是不甘的咋了咋舌，尽管黄濑清楚这份露骨的恶意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

“所以这样也不错吧？就来说说国中时的事好了，况且我在帝光的时候还算挺风光的啦……”

“自吹自擂就免了，我对你的那些风流史可没兴趣。”

“好过分！”

就像好不容易升起的篝火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给瞬间扑灭了一般、刚才腾升而起的兴致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打回了原型，让黄濑支吾了半天都接不上话。不过你倒是可以说说“奇迹的世代”，毕竟早晚有一天会在球场上碰到。当那久违又熟悉的称号传入耳中的刹那、原先那轻松闲暇的气氛仿佛也在瞬间被彻底颠覆了一般，一道道锐利的视线如同银针、不断向自己逼来。

“要我说的话倒是没问题啦……虽然被称作为‘奇迹的世代’，不过我们本人倒是没有那么强烈的自觉，对这些称号也不是很在乎。”

“…………”

只不过有些过人的天赋就被称作是“奇迹”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听着自己如是低喃道，除了正低头思索着些什么的笠松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复杂的神情。……果然是这样啊。无法融洽的根源或许就在这里吧，不知不觉被冠上的称号的确给自己带来了让人眼红钦羡的东西，然而更多的恐怕是掠夺也说不定。沉溺在胜利与强劲中的“帝光”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就算被疏远、隔绝，认为只要有实力，不去在乎也无所谓，可正如笠松之前所说的那样，没有人会把如此露骨的眼神当做空气一般忽视，因为随着时间的积累、这种“偏见”会逐渐成为一种“孤独”。

“当时的我们就算离开了篮球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国中生而已，会一起去庙会，也会一起到游戏中心去打游戏。”

青峰、黑子；绿间、紫原……还有总是跟在所有人身后的小桃井，因为家教严格而无法和我们太常一起玩的小赤司。黄濑是真的很喜欢那样的帝光，第一次有了真正结交朋友的感觉，也第一次有了憧憬和追逐的目标；之所以对篮球产生兴趣也恰恰是因为无法称心如意的挫败感吧。虽然队伍里尽是些任性又自我的怪人，可也为黄濑带来了太多特别又美好的回忆。

“总而言之大家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尤其是小黑子，毕业后距离也远了也不太联系，这么一说、真是好久没见面了。”

“…………既然关系那么融洽，为什么不选择上同一所高中？”

本以为自己那像是自言自语般的感慨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然而森山那一句像是弹劾般的反问突然让黄濑哑口无言。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每个人的志愿不一样啊。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而森山那双修长的眼眸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就像是在暗示自己的谎言早已被看透了一样，使黄濑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我之前也一直在想，为什么‘奇迹的世代’到了高中会分道扬镳，明明选择同一所高中的话就可以将这一‘神话’延续下去了啊。”

那是只有黄濑知道的秘密，之所以会分道扬镳的理由、里面的不合，表面的光鲜或许可以维持很久，可内在的枯竭却让人心变得越来越狼狈。黄濑不是没有试过挽回，可力不从心的感觉在尝试的途中就已经让双手失去了力气。所以自己才会选择海常吧，选择一个全新的环境、一个全新的开始，而其他人是否也一样？回想起来这就与自己避开海常、一个人训练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黄濑不认为自己是在逃避海常对自己的那份排斥，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为了逃避渐渐形同陌路的“帝光”而选择了海常。

“虽然你们几个又聚在一起的话估计只会上演新一轮的恶性循环，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难道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呃……这个……”

“够了，森山。”

充满火药味的谈话在笠松那简洁明了的两句话中画上了终止符。沉寂的氛围非但没有达到这次“聚餐”的目的，甚至比最先那尴尬的场面更为恶化；唯独笠松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默默吃着手中的饭菜，眼看着男人将最后一点米饭匆匆的塞进了口中，迅速的盖上了饭盒、转身拿起了身后的制服，低声呢喃了一句“起来”，随即又像是暗示般的用脚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背脊。

“我要带这家伙去见下教练，你们接着吃吧，到时候班上见。”

“OK，那你先去吧，到时候直接在活动室见好了。”

“…………？？”

身体随着笠松的又一声吆喝缓缓挪动着，尽管黄濑知道笠松是有意要将自己从人堆中支开、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可黄濑却不明白笠松这么做的用意，对于如此耿直的人竟会说谎的事也感到十分震惊。……为什么有一种被救了的感觉呢。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沉重的铁门，捡起了落下的吊牌，然而望着笠松那快要从视野中消失的背影，无奈之余、只能追上前匆匆走下楼的黄濑小跑着紧跟在男人的身后。

“……刚才真的很谢谢你，笠松前辈。”

听着自己的致歉，既没有迷惘、更没有停下脚步的笠松就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一句“为什么要道歉”便是全部的回应，留下黄濑一人绞尽脑汁、寻找着答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道谢而已，至少心情上……是这么想的。”

“你也真是个怪人啊，不知道理由就突然对人道谢。”

那你又希望我怎么回应你？

笠松问得刁钻，黄濑答得也算巧妙。前辈只要说“不客气”就好了，可还没等自己把话说完，突然转过身来的笠松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只不过需要仰着头才能直视自己的身高差距让他那看似凶蛮的眼神少了几分该有的威慑。

“事先和你说清楚，我不是为了帮你才让森山住口。那家伙一旦兴奋起来就会口不择言，我想他不是出自恶意才打听那么多。”

就算总是把“公平”放在嘴上的笠松也难免会有为了维护朋友而放下原则的时候。然而黄濑却不觉得反感，就像刚才在天台上与森山较真时一样、笨拙又倔强的本性更像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青涩”。

“可如果真的不愿意说的话，下次直说就行了，不必这么吞吞吐吐。”

“……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没有资格去提那些往事’啊，笠松前辈。”

在还没有胜过“帝光”、胜过那个男人之前，现在的自己或许只有努力和逃避的份吧。因为帝光就是如此强大、强大到就算知道一切正在朝着歪斜的方向延伸着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质疑，逃避也好、避免也罢，黄濑没有黑子那样的勇气、更没有彻底切断过去的觉悟。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可以确定了。音落，释然的笑容仅仅停留在一瞬、掩藏在笑容背后的却是深埋已久的踌躇与柔懦寡断，这场与“自己”一较高下的“比试”，黄濑却并不像将海常卷入其中。

“是时候该让‘奇迹的世代’成为‘过去’了。”

“………………”

——FIN.2013-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