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陌生到习惯，这座曾经让自己几度迷失了方向的校园伴随着悦耳的铃声，渐渐成为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偷偷的将手机藏在教科书后回复千篇一律的短信，跟在早已熟络的前辈身后踏上通往天台的阶梯，如果说帝光留给自己最美的回忆是在旧校舍上眺望时所看到的风景的话，只有站在海常的顶端才能看到的街景似乎也毫不逊色，唯独风中夹杂的气味与青涩的回忆有些不同。

“在训练开始前有件事要通知一下，大家注意听好了。”

忙碌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繁重的学业加上苛刻的训练，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正式迈入了秋天。球队的气氛随着地区选拔赛的临近而日渐凝重，目标是胜利、然而谁都没有整天将这些共识和愿望挂在嘴上，如果说黄濑自认为自己的个性是较为随性和谦和的，那海常的“个性”便是踏实且富有野心。特点鲜明的选手加上灵活多变的球风，尽管海常在笠松的敦促下在对待细节的态度上非常严谨，可这并不影响海常成为一支富有朝气的球队，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份一丝不苟的“认真”的的确确成为抑制了自己容易分神的缺点，更是为黄濑就“为什么要继续打篮球”这点找到了又一个新的理由。

体型虽然勉强可以称得上是魁梧、可不知是否是因为缺乏锻炼还是太久没有亲自运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能用“肥硕”来形容的教练依旧顶着他那参差不齐的胡茬，高声吆喝道。负责处理大大小小社团事宜的人是身为队长的笠松，可到了必要的时刻、身为教练的武内不得不出面，或许那些只懂得纸上谈兵的教育者们无法信任仅仅是高中生的笠松吧，可尽管常常抱怨校方对运动社团的“特殊照顾”、笠松也很少真正去反抗一些什么，毕竟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民教师”各个都异常纤细，若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无法初赛、后果和损失就只会由球队自己承担罢了。

“下周关东地区的选拔赛就会开始了，当然我们的目标不单单只是地区第一，而是要将目标和野心放在全国。”

低头看着手中的赛事流程表，下意识的向着一旁的经理使了个颜色，随着身穿与正选球员相同制服的球队经理转身将写有赛事安排的表格平铺在墙面上时，细微的哗然声逐渐在球馆内沸腾，兴奋、雀跃甚至还有期待，虽然海常还不会自负到认为就算不用尽全力也能稳拿地区第一的宝座、可海常绝对不是会因为对手的强劲就畏畏缩缩，同样是对手、自然是越强越有值得击溃的意义和价值。

“考虑到进入IH后要用到的战术，所以我们必须在选拔赛时保留部分的实力，所以队里的每个球员都有机会上场比赛。新生也不例外。”

得知每个人都有上场比赛的机会、原本只是窃窃私语的新入部员们也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擅作主张的替教练决定了自己的位置，更有人夸张的冲着站在队伍正前方的武内送去了令人讨厌的飞吻。然而即将到来的赛季、身为教练的武内非但不像选手们那样兴致勃勃，阴沉的脸色夹杂着几分无奈的神色。……大概事情并没有所有人想的那么顺利吧。下意识的用余光打量起了站在武内左侧的笠松，不出所料、尽管笠松的表情与往日一样尽是肃穆，可与教练那既疲惫又低靡的神情不同，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使黄濑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猜忌起来。

“其他的事就由主将和你们交代吧。……笠松，交给你了。”

“……是。”

“…………？”

这还是黄濑入部以来第一次看到教练在训练开始前就离开球馆，虽然武内不会一对一的监督训练的进度，可在现场指挥和敦促是教练的工作、也是为了准确把握选手状态的最好途径。然而抛下了几句场面话后就转身离去、待到沉重的铁门重重关上，总算察觉到蹊跷的社员们各个面面相觑；唯独屹立在第一排的学长们像是意会到什么一般一动不动，紧张又僵硬的气氛也随着笠松的一声清咳中人群中蔓延了开来。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会针对部分的人，所以一二年级的新社员留在馆里就好，二三年纪的正选跟我回准备室。”

话音刚落、站在黄濑前方的早川突然挺直了腰杆，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滴落，就连脸色也霎时变得异常青白。就当是临时的紧急会议，所以人都竖起耳朵给我听仔细了。挥了挥手，示意就此分别的笠松转身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而临别前的一句吆喝却让黄濑不安的蹙起了眉头。

“黄濑，你跟着正选一起到准备室来。”

“是、……？”

…………

…………

一向凌乱的准备室异常的整洁干净，不知是否是谁细心打点过了、就连原本四处滚落在脚边的篮球对被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了一起，换下的室内鞋也像是别有用意的摆放在长椅下。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走在前头的前辈们各个心有所思的拉长着脸，就连一向不怀好意、眯笑着眼睛的森山也收敛起了轻浮的笑容，一言不发。然而这并不是最让黄濑感到不安的。早川的反常就像他那过于直率和本份的个性一样显而易见，铁青的面色与汗湿的背脊，就算在练习赛中都没有见过对方如此坐立不安的摸样，虽然只比自己年长一岁、和身为二年级就成为首发的早川是个典型的“篮球痴”，除了篮球之外、校园生活也好，其他的兴趣爱好也罢，与其说是未知的“迷”、还不如说早川是个彻底把人生都风险给了篮球的“热血汉”，虽然可靠、却意外的没有什么情趣。

“我想每到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清楚，现实是残酷的、但是我们不得不拼一把，今年也是老规矩。”

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的开场白不禁让黄濑打了个哆嗦，仿佛有一种屹立在尸首遍地的战场上的感觉、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然而笠松那铿锵有力的嗓音仍然在狭窄的屋子里回荡。

“所以先从左边开始吧。……黄濑，你先说。”

“……啊？说、说什么？”

见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几乎反射性的后退了一步的黄濑微微耸着肩膀。除了“那个”还会是哪个啊？！直到笠松像是威胁般的向着自己的方向迈进了一步，交叠在胸前的双臂代替言语暗示着渐渐磨尽的耐性，然而一脸茫然的黄濑几乎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个前因后果来，只能支支吾吾的挠了挠金发、傻笑的表情换来了笠松的一声咋舌。

“上个星期不是有月考么？今年一年级总共有310吧？你呢？排名多少？”

“诶……为什么突然问起学习的事来了……”

直到笠松提起“成绩”二字、黄濑这才想起自己身为高中生的本职是什么。不是为了带领海常拿下冠军、更不是为了和昔日的队友一争高下而拼命练习；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这是职责也是义不容辞的任务，可偏偏对任何事物轻易就能上手的黄濑而言，学习成绩一直都马马虎虎。那次考试我没怎么用心复习啦，所以成绩不是很理想……越是回想、声音也就变得越是轻微；而与自己渐渐消失在空气中的回答截然不同、笠松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就像是企图射穿自己一般，使黄濑不禁绷紧了浑身的神经。

“难道说……我们社团也有成绩要求吗？”

“全年级前150名，这是基本底线。三门红灯就要强制参加补考，补考的时间和IH互相冲突这点暂且不谈、如果连补考都不及格会被禁止出赛。”

“…………”

问题就在这里。

长吁了一口气，低头搓揉着眉间的笠松一脸颓丧的耷拉着双肩，无奈的口气与刚才那威逼的气魄可谓是天差地远，可弥漫在屋内的“死寂”多少让黄濑猜到了故事的结局，也让忍不住干笑起来的“王牌”顿时领悟到武内教练为何束手无策的理由。

“在筛选社员的时候平日的学习成绩也会作为参考的要素考虑在内，能够加入篮球部的人大部分成绩都很稳扎稳打、不需要太过担心，不过……凡是总有例外。”

“…………”

提到“例外”二字时，不知道是否是黄濑的心理作用，总感觉笠松向着自己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而如今的黄濑也没有什么底气去回应主将的这份猜忌，毕竟如果事情真如所有人期盼的那样顺利的话，黄濑早就一脸得意的将前天发下的成绩单上交给笠松了吧。为了取胜、所有人的力量都是必要的。说完，只听熟悉的脚步声正不断向自己靠近、而笠松的脚尖映入自己的视野时，一股寒意也在同时直窜上了脑髓，尽管平日的笠松总是对自己又踢又打，可真正让黄濑感到如此颤栗的“恐惧”、今天是头一回。

“说吧。就今天我承诺你，绝对不会动手打你的。”

“既然笠松前辈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始终低着脑袋的黄濑缓缓抬起了双手，一边比划着数字，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笠松脸上的表情。见自己分别摆出了“二”和“一”的字样，现实挑了挑眉的笠松满脸不解的歪了歪脑袋，可当笠松提高着嗓门询问着“二十一名”的时候，忍不住大笑起来的黄濑捂着肚子、使劲甩了甩脑袋，不经意的回应了句“怎么可能”。爽朗的笑声在沉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210名啦，210。不过我也是随便考了考，考数学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下次努力下的话一定能勉强上垒啦～”

“你这……王八蛋！”

宛如被一个实心的铁球砸中一般，从小到大、在黄濑十六年的人生里，就算自己再怎么调皮或是惹家人生气，从未有人舍得像这样狠心的用拳头揍打自己的脸蛋。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取代肉体上所承受的疼痛的是盘旋在脑袋深处的嗡嗡鸣响，失衡的身体随着倾倒的重心向着身后的长椅摔去，强烈的晕眩感使得模糊的视线阵阵花白。

“又是一个不争气的东西，简直气死我了！”

挫弄着微微泛红的拳面，频频咋舌的笠松非但没有扶起彻底瘫倒在地上的后辈、甚至还冷眼瞪了一眼四脚朝天的“王牌”；尽管被寄托于厚望的黄濑就像是受到虐待一般被笠松一拳击毙，却没有人像往常一样站上前劝架、或是阻止些什么。这小子已经彻底出局了，其他人呢？扫视着各个低头不语的队友，一边如是低吼道、一边将双手插在腰际，虽说笠松的严厉人人心知肚明，可此时肩负主将之责的笠松除了用“恶鬼”来形容之外、谁也联想不到比这更合适的形容。

“小堀和中村应该不用担心，早川是笨蛋我也已经知道了。其他人呢？……说话啊！怎么一个个都成哑巴了？！”

“呜……好、痛啊……笠松前辈……！”

只见身形远比身为主将的笠松还要高大的“天才”缓缓蜷缩起了他那结实的身子，痛苦的闷吟不断从唇缝间传来，支撑着上身的单臂微微颤抖着。虽然我知道是我这边的问题，可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吧……修长的大手严严实实的握着半边脸颊，然而从男人的指缝里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鲜红的印记，就连唇角都因为摔倒的撞击留了伤痕，凌乱的金发更是让蜷坐在地上的后辈显得狼狈不堪。

“况且你不是说绝对不会动手打我的嘛！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给我闭嘴！倒数一百名的差生没有资格对我抱怨！你难道还想挨揍吗？！”

太、太过分了……！

尽管对笠松违背诺言的事耿耿于怀，可210的名词距离学校向社团限定的150实在相差太远。一旦冷静下来、这样的差距不禁让黄濑觉得有些寒碜；回想起在帝光时的情景，虽然自己的成绩始终平平、偶尔也会羡慕绿间和赤司这样“学习社团两不误”的优等生；可在桃井的帮助小每次都能顺利的与及格线擦肩而过、硬要说自己之所以会对学习方面突然怠慢的理由，或许是自从接了模特的工作之后的事了吧。毕竟在海常、黄濑还没有在同年级的学生里找到既亲近又可靠的“朋友”，加上课后的时间都与这些脾气古怪的前辈们在一起打发时间，就算想要试着和那些优等生搭话、也没有太多的机会。

“哎，笠松。这次是你太过分了，就算这家伙的确欠揍，你也不能打脸啊。”

细柔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似曾相识的声线一定是出自熟人之口、然而黄濑却无法将这充满违和感的男音与记忆中的脸谱相匹配，一脸困惑的挑着眉。直到粗糙的大手搭上了自己的右肩，不知道在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旁，蹲坐在长椅边的森山仍旧戴着他那充满着蛊惑意味的“面具”、细长的眼眸与轻扬的嘴角，可不知为何、黄濑明明知道这张笑脸背后一定另有阴谋，可这是自己与森山相处以来在男人脸上看到的最为真挚的笑脸，没有半丝虚假、反而让人觉得可疑。

“再怎么说、我们的‘王牌’好歹也是半个模特嘛，这么漂亮的脸蛋毁了以后还怎么到处吃闲饭？”

“森山前辈……你是趁机来挖苦我的吧……”

明明有名正言顺的工作为什么要像个小白脸一样到处吃闲饭啊。毫不留情的低声反击道，为此还特意用上了敬语的黄濑微微坐直了有些歪斜的身子，一边眯着双眼、紧盯着嬉笑不已的前辈，一边紧紧捂着红肿的脸颊，接着说道。

“话说就长相的话森山前辈你也不差啊。是不是打算以后也靠脸到处吃软饭啊？听起来好像很辛苦呢～”

“你这小子……我们好歹是‘同胞’，竟然用这种口气对战友说话，未免太不像话了。”

“哈……？！”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同胞”说让黄濑不禁“受宠若惊”，森山那殷切的态度与谦卑的口气非但没有让悬着的心静静平定，恐惧与不安反而使黄濑频频后退、汗湿的背脊在不经意间贴上了冰冷的橱柜。

“这白痴和你一样，虽然比你这倒数100名要强一点，不过从结果来说比你还不靠谱。”

冷眼打量着被队友逼入“绝境”的后辈，笠松那毫无同情可言的“解释”使黄濑下意识的循声抬起了头，可无论是小堀那无奈的苦笑、还是中村那试图撇清关系的悠哉模样，唯独早已被宣告“出局”的早川默默擦拭着不断流淌的眼泪，不成声的哽咽使原本就焦虑不堪的笠松变得更为心烦意乱起来。

“因为偏科的关系，这家伙三门理科全是红灯，一样需要停止训练强化补习，再加上早川、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姑且算是你的‘战友’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我才不要！！”

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了身、被怨也好，被打也好，唯独和总是想办法捉弄自己的森山关在同一个地方、还要被迫读书，光是想想就不禁让黄濑头皮发麻。唯独和森山前辈一起补习、我不要啦！明明就连被打的时候都没有想过求饶、却在听到要让自己和森山独处时觉得害怕了起来。一面竭力说服正在气头上笠松能够破例答应自己的条件，一面又强忍着森山对自己投来的视线，如果说至今为止的人生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的话，自从进入海常后总是有意想不到的意外落在自己的肩上，像是考验、更像是无法推托的折磨。

“而且练习那边我也绝对不要停！如果和森山前辈在一起读书他一定会想办法那铅笔戳烂我的手的！”

“哎呀你很清楚嘛，黄濑。虽然我更想用马克笔在你的脸上画画……”

“你看！我就说嘛！”

“啊啊啊……！你们一个个都给我闭嘴！吵死了！”

随手从地上拿起一双室内鞋、几乎是使出了长传时才会用到的力气，眼看着鞋子的间断就这样硬生生的从鼻前擦过、顿时愣愣闭上嘴的黄濑识趣的紧抿着双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黄濑这边就由我一对一辅导，早川和森山就麻烦中村和小堀了。”

话音刚落便猛地揪上自己的衣领，尽管早已从那些拳打脚踢中领会到了笠松的这股蛮力，可黄濑却从不认为笠松的眼神会让自己感到害怕，或许这与他的那双黑色眸子脱不了干系。既然要我一对一辅导、可别妄想我会手下留情。听着笠松一脸凝重的信誓旦旦的“宣战”道，反而松了口气的黄濑非但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如果是笠松前辈一对一的话，说不定我的名词会比前辈你还靠前呢。然而本以为自己那为了变向讨好前辈的“小聪明”多少能够替面色“狰狞”的前辈扑灭些心头的怒火，可没想到先是愣愣眨了眨眼的笠松在一声嗤笑后松开了手，取代了眼底的愤怒的、是罕见的傲慢，不安的心绪也在同时又一次涌上了黄濑的心头。

“有这点骨气是不错，既然你都向我‘宣战’了，我也不能当做没听到。”

对凡事都精益求精的笠松虽然称不上是“完美主义”，可这也是男人的篮球和作风会被大肆刊登在杂志上、赢得他人赏识的因素之一。然而此时此刻的笠松却像是炫耀般的养着下颚，狂妄的口气与孤高的态度不禁让黄濑对眼前的这位前辈感到了几丝陌生。如果这次的考试你的名词在我之上我就什么都听你的。说完，只见屹立在笠松身后的小堀冲着自己双手合十、而森山那不怀好意的窃笑更是露骨的回荡在死气沉沉的准备室内，刺得耳鼓生疼。

“整整150名的差距如果不拼死努力可没办法轻易翻盘啊。做好觉悟吧，黄濑！”

“…………怎么、会这样啊……！”

——FIN.2013-5-30——

有想写的梗，所以花了独立的一篇写了伏笔。

严肃的话题写多了所以想写写日常的海常。唔……果然这种青春又励志（不）的风格不适合我。但是这对海常的可爱程度（X）没有影响，希望……如此……

森山前辈我喜欢你呜呜呜……并不是因为你老捉弄黄濑才喜欢你、而是深深感觉到如果我是你也一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所以私心的把森山想成和我一样文科很强立刻弱到想跳河的ry。

不过一对一的辅导耶，嘿嘿……好萌哦……

哎呀……哎呀……虽然想写的不是一对一补习，不过……诶嘿嘿……

自娱自乐果然很开心（爆。

感谢阅读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