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的皮肤感受不到半丝熟悉的温度。
然而黄濑还是耐心的亲吻着僵硬、冰冷的躯体，宛如某种洗礼，在平坦的前胸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笠松前辈，感觉好些了吗？”
一边抚摸着男人的脸庞，一边如是轻声唤道。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笠松的脸庞，只见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苍白的嘴唇微微张着；浓眉随着一声虚弱的鼻音微蹙，就连点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此时的他感到力不从心。
“稍微缓过来点了……但身体还是没有知觉……”
“没事，夜还很长。如果突然注入太多魔力，我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说着，黄濑缓缓将双臂环绕上了笠松的腰际、将整个臀部轻轻托起。就在自己进入男人体内的瞬间，紧咬着牙关的笠松不自觉的绷直了脚尖；汹涌的魔力取代了流淌在体内的血液，逐渐唤醒了肉体的觉知、使得僵硬的肌肉变得越发的松软。
“开始觉得舒服了吗？”
笠松没有回答。他只是平静的吐着呼吸，然而面色却随着浅显、缓慢的抽送变得红润起来。
“看来已经没有回答的必要了呢。看在我那么努力的份上，前辈你可要好好犒劳我哦？”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快做！”
“遵命~”


这趟没有任何目的、亦没有终点的漂泊在冥冥之中引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座倚靠湖泊所建立的村镇。
这座村镇甚至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聚集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因为战争而失去家园的难民，他们几经漂泊、一路颠沛流离，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无法言喻的召唤，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里，并在此定居了下来，倚靠打捞、养殖湖里的鱼和虾为生，交由行商队前往其他城镇做些小的买卖。
“我去镇上买点东西，前辈想要点什么？”
虽然偏僻、可因为远离了战乱与纷争，这座小镇格外的安逸，且嫌少遭受恶魔的侵扰。从被窝中起身的黄濑一边如是念叨着，一边来到破旧的镜子前、抬手抚摸着自己那对硕大骇人的羊角。明明自己才是叫人闻风丧胆的恶魔，可一旦黄濑收起羊角与翅膀，单看相貌、眉眼与身形与人类并无太大的差异，倒是笠松不得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来遮盖惨无血色的皮肤与青褐色的尸斑。每每细想，都让黄濑忍不住啼笑皆非。
蜷缩在被窝里的笠松仍旧没有回应。魔力的枯竭险些让他那孱弱的肉体化成尘埃、而黄濑的魔力虽然能够成为维持这躯肉体的养分，可如此强力的魔力同样会成为一种负担。
被窝里的男人一动不动，见状、黄濑不免有些担心，但若这时候惊扰笠松，所有的忍耐与坚持都会功亏一篑、从而造成不可逆的后果。无奈之下，黄濑只能默默忍下了想要宽慰男人的冲动，就连脚下的步伐亦都变得如履薄冰，一步、一步，朝着房门的方向慢慢走去。
“前辈，我去去就回，回来后就立即出发吧。”
“……”

不是人类，更不是恶魔。
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都没有笠松的容身之所，所以他不愿与黄濑回到魔界、一直在魔界驻留；他宁愿一路坐着颠簸的马车，在充斥着人类的世间随波逐流，就好像生怕自己忘记了作为‘人’应有的冷暖，但又不再提那些凄凉的过往。
黄濑并不讨厌人界，就连对人类的蔑视、在自己看来都是一种表达‘喜爱’的方式。他们是如此的愚昧，愚昧得认为自己可以探知世间的真理、愚昧得认为他们比其他物种更值得得到造物主的怜惜。他们对‘爱’与‘希望’有着极为狂热的追崇，渴求着造物主的爱、渴望自己能够得到神的眷顾，以此来填补名为‘欲望’的巨大空洞。
“这位小哥！新鲜出炉的烤鱼要不要尝一尝？”
与其说讨厌、不如说黄濑蔑视人类骨子里的自大与伪善；但却又会怜惜他们的弱小，让自己察觉到这点的人类，便是笠松。
坑坑洼洼的街道上大多都是些国境的旅人，即便如此清冷、手持着烤鱼的中年男人还是竭尽全力的冲着自己叫卖着，破旧的衣服上满是油渍，可灿烂、爽朗的笑容却让黄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您先尝尝，不好吃的话不收您的钱。”
“抱歉，我不喜欢吃烤鱼。”
音落，黄濑从口袋中取出了两枚银币，放在了跟前的木桌上。
“我想要五条刚杀好的活鱼，你这边卖吗？”
“卖卖卖！正好厨房里有，今早刚从湖里捞上来的，我这就给您准备！”
眼看着男人急急忙忙的将钱币死死攥进了掌心、转身朝着身后的木屋奔跑而去，内心一阵感慨的黄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不是什么怜悯，只不过现杀的活物能够为笠松提供更多的能量、平衡在体内循环的魔力罢了；然而如果笠松恰巧在自己的身旁，即便他感受不到饥饿、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买下那条干瘪的烤鱼，一言不发的咀嚼下肚。
“这位客官，您要的现杀活鱼。多谢惠顾！”
“……谢了。”
拥有仁爱之心的人，无法不爱他人；笠松对同类的怜爱从不是为了遵循造物主的意志，而是深知人间疾苦、才不忍对他们的求救视若无睹。
黄濑忽然感到无比庆幸，庆幸笠松无力和自己一起出行、庆幸笠松没能看到男人那张顽强又夺目的笑容。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黄濑更想维持现状的了，自己恨不得他的灵魂永远被自己禁锢在这具残败的躯壳里，恨不得他将人类的七情六欲忘得干干净净；但与此同时，黄濑又无比惧怕这一天的到来。他之所以会在交合的过程中抚摸自己、又会在肉体痴缠时情不自禁的亲吻自己，恰恰是因为笠松对‘身为人’的偏执之心。
恶魔是不明白这样的爱的。恶魔根本无法理解这般温柔又强烈的爱。
但笠松的爱却让自己无法自拔，以至于自己曾自暴自弃的想过，如果男人的身体终将迎来溃败的一天、还不如现在就抽取他的灵魂，让他真真正正的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但是这样就没法和前辈做爱了，唔……”
就在黄濑低声自言自语之际，一抹似曾相识的气息随着拂面的微风、从身后传来。黄濑甚至不需回头就能猜到对方的身份，而像他如此谨慎的人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自己的行踪，除了有意为之外、黄濑想不到第二个猜想。
“……”
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自己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边四处张望着，只为寻找一个掩人耳目的角落。黄濑的步幅很快，而对方始终紧追其后；冷清的街道上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确切地说，是无法用肉眼窥视男人的真身。
“这里应该没问题了吧。”
两人在镇上周旋了片刻，最终、黄濑潜入了某个狭窄的街巷，潮湿的空气使得遍布在石砖上的青苔格外刺鼻，而这恰好能够掩盖自己与对方身上的恶魔气息。
“你觉得呢？小堀前辈。”
“好久不见了，黄濑。你还好吗？”
余音尚未在空气中消散，小堀便在屋檐下显露了他的真身。他身着黑色的斗篷，笔直的羊角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他仍旧和往日一样挂着从容、冷静的笑容，却又警惕的与黄濑保持着距离。
“我本来以为会花不少功夫才能找到你们，没想到还挺顺利。”
“你是从哪里开始跟踪我们的？”
小堀不是敌人，黄濑对此深信不疑，而自己之所以尽可能避免与他解除，是生怕教会察觉到自己的行踪，从而要挟海常的其他人，到了那时、即便教堂有小堀与早川镇守着，恐怕也无力与教会圈养着的那些驱魔师抗衡。
闻声、耸了耸双肩的小堀只是以一句暧昧的‘记不清了’搪塞了过去，随即收拢起了自己的双翅与羊角、继续低声说道。
“为了找到你们，我特意去找了边境的魔女，将笠松的遗物交给了她。是她追踪到了送的踪迹，我才知道你们正在前往这座城镇的路上，连夜赶了三天的路、才追上你们。别看我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你说着话，其实我早就已经精疲力竭、连站着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不惜千辛万苦的追到这里，不会只是想为了亲眼确认我们是否安全而已吧？”
笠松有意对海常闭口不谈，哪怕在漂泊的途中路过昔日的故乡，笠松也只是远远的眺望，更不敢因一时的冲动再一次将曾经的挚友们拖入生杀的硝烟之中。可人类毕竟是感性的动物，无论是笠松也好、还是他们也罢，谁都放不下心中的牵挂；拥有恶魔之力、行事谨慎的小堀便成为了二者之间的传话人，受森山之命、小堀时常会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现身于夜幕之中，但出于保护契约主的宗旨，小堀从不会与笠松见面、而是与同为恶魔的黄濑鲜有接触。
见黄濑这般逼问道，轻轻摇了摇头的小堀不慌不忙的伸出了右手，而被男人攥在手心的是一条做工粗糙的手链。它是由蓝色与黄色的麻线编制而成的，不见复杂、精致的结纹，只有一朵嫩黄的雏菊作为点缀，且柔嫩的花瓣尖端已因干枯而萎缩了。
“这是被笠松所救的那对兄妹亲手编织的，森山让你以笠松的名义起誓、将这一信物完好无误的交到笠松的手里。”
“啊？开什么玩笑，这算哪门子威胁，森山前辈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听他的话吧？”
朴素的信物在小堀那宽厚的掌心中是那么的不起眼，在黄濑的眼中更是一文不值。我只是替我的契约主传达他的意志，当然答不答应、取决于你；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排斥，立刻收回了右手的小堀紧紧握着拳头——若不这么做，黄濑一定会怒不可遏的烧毁这条手链，自己本就不希望笠松继续被困在人类的慈爱中，更不想让昔日的人与事成为干扰两人的阻碍。
“只不过森山也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如果他知道我说服不了你，今后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亲自找寻你们的下落。黄濑，你和笠松相处了那么久，你应该明白人类会为了他们的所爱之人而变得无比坚强。”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前辈才无法只属于我啊！”
就因为笠松心存对同胞的大爱，所以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敬爱他、不得不回报他、不得不思念他，那么黄濑呢？就因为自己是恶魔，自己对笠松的所有感情都变得不值一提，都变成了一种悲哀的诅咒。
“他的仁慈、他的宽容、他的悲喜，永远都不会只属于我一个。就算变成了非人非魔的食尸鬼，他还是放不下这一切……而我，就连他们的替代品都算不上。”
“黄濑……”

你到底想从笠松那儿得到什么？
告别之际，一脸忧愁的小堀如是喃喃自语道，随即消失在了鸦雀无声的巷角。
黄濑还是收下了小堀千里迢迢送来的信物，粗糙的麻线格外扎手，又或是心理作用、当黄濑触碰到这一小巧的物件时，蕴含在其中的美好祝愿化为了某种温暖的魔力，使得攥握着手链的右手变得格外的轻盈。
“你回来了啊。”
当黄濑推开房门的刹那，笠松正坐在床边、眺望着窗外的风景。他的面色远不如昨夜那般惨白无色，乌黑的双眸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就连嗓音也变得响亮了不少。
“都买了点什么？没乱花钱吧？”
“就买了点活杀的鱼给前辈充充饥，还有一些草药，路上会用到。”
“唔，辛苦了。”
平淡的回答让黄濑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苦笑，而小堀的那一番发问莫名的在脑海中回响。自己到底想得到什么？是人、是心，还是灵魂？黄濑多么想现在就将他的心脏割裂，让他的鲜血沐浴在自己的脸庞；若是能在心脏不再跳动的那一刻、你的心中能够有着某种取代心与灵魂的某种新的生命产生，我就一定满意了吧。
可这样的你，还会像现在这般、温柔的爱着我吗？
彻底失去人性的你，还值得我这般怜惜吗？
“……前辈，给。”
在交出信物的那一刻，黄濑便后悔了。最终，身为恶魔的自己也没能逃过名为‘爱’的魔咒，黄濑从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就会变得和人类一样懦弱。
“这是我在集市上买的礼物，就当做我给你准备的护身符吧。”
“‘礼物’？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啊，真的只是伴手礼而已？”
见笠松一脸狐疑的挑了挑浓眉、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露骨的猜忌让黄濑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充满恶意的谎言是自己仅剩的倔强了；在总是将情义挂在嘴边的人类看来，黄濑的举动根本称不上是‘善举’，更像是一种举手之劳，可对黄濑来说，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早已将自己的尊严击得粉碎。
黄濑既没有正面回答笠松，也没有解释什么，而笠松则在沉默中拿起了这串粗粝的手链，放在阳光下端倪了很久。
他就这么认认真真的看着，什么都没有说；就在漂浮的积云遮挡住了艳阳，他一言不发的将青白的左手套进了手链，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一无所知。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

——fin——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只记得写着写着猫就跑键盘上了。
大概是猫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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