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时候起母亲就常常把班类的种种挂在嘴上,就好像哼唱着摇篮曲一般、说着一则又一则奇妙又不可思议的故事,却很少提到有关自己亲生父亲的事。仗助就是在这样耳濡目染的环境长大的:对于阶级的划分与那些不成文的规矩,虽说做不到倒背如流、但也心知肚明,再加上自己的母亲是一名教师、又是轻种,出于家庭的环境与对母亲的敬重,仗助很少在他人的面前以‘半重种’自居,和猿人也能很快打成一片,而在外人的眼中、温厚老实的‘东方仗助’是一个有点不太像熊、又和熊一样憨厚而可靠的好人。
“来了来了……谁啊,一大早就拼命按门铃,现在可是暑假啊……”
然而正是这样温柔又亲切的仗助有着一位可谓‘臭名昭著’的父亲。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母亲都很少提起有关自己亲生父亲的事,只知道对方的名字是叫‘乔瑟夫·乔斯达’,是乔斯达家的第三代继承人,也是纽约不动产界的大亨级人物。母亲与父亲是因为碰撞而产生的火花发生了肉体关系,并意外怀上了仗助;在不知情的普通人看来,这样的故事背后多半都有着一个浪漫又美妙的契机,可在班类的世界里,像这样的一夜情就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冲动罢了,并没有太多甜蜜的内情,更没有什么道德与伦理的约束可言。听着从玄关处传来的阵阵铃声,强忍着睡意的仗助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像是埋怨般愤愤咋舌道。可待到自己迈着有些拖沓的脚步、来到房门前时,似曾相识的男音冷不防的从门外传来;一声‘是我’使得昏昏沉沉的‘灰熊’下意识睁大了双眼,随即匆匆的将眼睛凑到了还不及硬币般大的猫眼前,怔怔的看着有些模糊的人影,金色的短发与俊朗的容颜使得自己几乎失控的大叫起来。
“西、西撒先生?!”
“哟。”
如果说自己的父亲只是因为忍受不了孤独和寂寞才会从母亲的身上寻求温暖与慰藉的话,那促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恐怕就只有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伯恩山犬’了吧。小心翼翼的为坐在餐桌前的‘客人’倒上了咖啡,一声‘谢谢’让仗助莫名的热了脸颊;看着男人那堪称优雅的一举一动,从小在杜王町出生长大的仗助很少与外国人接触、尽管自己的父亲是不折不扣的英国人,但仗助更习惯日本人的生活模式、可谓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日本人’。
西撒的突然造访是仗助远远没有料想到的。无论是男人到达日本的时间、又或是忽然上门拜访的目的,仗助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自己虽然不排斥父亲、可事实上自己与乔瑟夫之间的确不存在非常强烈的亲情,哪怕曾经照过面、也感受不到‘这人就是我老爸’的真实感,两人就像普通朋友一样聊着天、说着话,既称不上僵硬,但也谈不上有多自然。相比之下,行为举止更为收敛与得体的西撒倒给仗助留下了相当强烈的印象,与其说是欣赏、还不如说是敬畏;明明只是中间种却丝毫不惧怕身为重种的乔瑟夫,每当男人说着不入流的玩笑话、又或是得寸进尺的盘算着戏弄人的把戏时,西撒都会勒令制止,就好像命令一样、威风凛凛的模样让仗助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连连。
“抱歉,没有事先通知就上门打搅。我在下车以前有和东方小姐联络过,可是她没有接电话、所以我就自己先过来了,希望不会造成你们的困扰。”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盛满了咖啡的马克杯,端正的五官与高挺的鼻梁无论见了多少次都能给仗助带来非常强烈的冲击感,而母亲也曾经说过、虽然西撒只是中间种,可曾经也是不输给父亲的花花公子、是许多中间种阶级的班类的梦中情人,如今仗助多少能够确信母亲的这些说法,因为即使是从同为雄性的角度去观察、西撒的确是个非常英俊的‘绅士’,也是一位非常具有魅力意大利男性,也难怪自己的父亲会对他这么执着,又那么的着迷。
“铃木小姐呢?从刚才起就没有见到她……难道她不在家吗?”
“老妈她出去了。最近不是暑假么,学生都放假了可教师还是得正常上班,还有社团活动之类的……西撒先生这次来,是有事找我老妈吗?”
闻声,抿了一口咖啡的‘伯恩山犬’摇了摇头,随即慢慢放下了马克杯,继续开口说道。我这次来不是找你的母亲、而是代替你父亲来问候一下你的情况;说道这,稍许停顿了一会儿的西撒慢慢抬起了双眼,男人就好像审视一般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而就在对方启唇之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的‘灰熊’下意识的耸起了肩膀,就这么战战兢兢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耳廓却随着吐字分明的一词一句变得越发燥热。
“你和那只‘豹猫’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禁锢’还没有解开吗?”
“呃……还没……因为我不懂那些技巧啊,要不然何必像是守株待兔一样苦苦等着我老爸来日本啊……”
“…………”
当自己还只是孩子的时候、仗助不是没有质疑过父亲的所作所为,也不是没有为母亲打抱不平过;自己甚至一定坚信只是轻种的母亲是受到了重种的‘蛊惑’、才会无法抗拒与生俱来的本能,与在日本停留了三个月的乔瑟夫萌生了‘热恋的错觉’,并且怀上了孩子,但这股冲动不是爱情,因为父亲对母亲不存在爱恋的执念、父亲的心里一直都有着别人。
小时候的仗助并不能体会这样的感觉,然而待到自己慢慢长大、班类那近乎扭曲的世界观渐渐逼退了猿人那更像是自我标榜的道德观念,更是成为了比‘青春期’更具有说服力的借口、使得仗助变得越来越像个班类,像个半重种的班类。面对雌性的示好,自己已经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犹豫不决;偶尔仗助也会和对眼的对象上床、做爱,对方的要求和目的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怀上‘半重种’的孩子、生下基因优秀的子嗣来繁衍后代。可和雄性上床、做爱,这又该怎么解释?面对西撒那开门见山的发问,吞吞吐吐支吾了许久的仗助最终也没能给出一个想要的答案,然而露伴那张满是不耐与厌恶的神情却已经浮上了脑海,就好像走马灯一样、写满了愤恨的眼神让仗助感到愧疚的同时,也让自己感到异常的惹人怜爱。
“其实我们也不常常碰面,但是杜王町很小、邻里间也都认识,可以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刻意回避可偶尔还是会有不小心撞见的时候,说不尴尬那是不可能的……”
回忆着与露伴之间发生的种种、像这样对外人说起这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还是头一回;说不丢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自己与露伴之间会变成这样不上不下的关系都是仗助一时冲动所酿下的后果,自己也为此反省了很久,可当两人凭借着本能与情欲、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懊悔与自责都在舌尖交叉的那一刹那消失不见了。无法言喻的快感就好像企图将脑髓一并燃烧殆尽一般、紧贴在一起的肌理融化了所有的理智、迫使自己粗暴的在男人的体内冲撞了起来。你果然是骗子,平时那老实憨厚的蠢样根本是装出来的吧?再怎么说灰熊也算是所有熊里面最残暴的物种啊。一边抱怨着、一边低头观察着自己无意识间在对方手臂上留下的咬痕,露骨的痕迹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的仗助阵阵哑然,除了连连道歉以外、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击露伴那一针见血的揶揄与调侃,只能灰溜溜的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为对方按压起了酸疼的腰背。
“不过老师他也有同意的!在解开‘禁锢’之前暂时就保持这样的关系,所以我绝对没有勉强他!真的!西撒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而且我也很明白那位中间种的感受……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都不是出于你们两的本意,能够尽快解决那是再好不过,所以我才会比JOJO那家伙先赶来日本,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若全是指望你那不争气的父亲、天晓得事情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边说着、一边长叹了一口气的‘伯恩山犬’将最后一口咖啡吞咽进了肚子,随即慢慢将手边的马克杯推到了一旁,微微挺直了腰杆,肃穆的神情使得坐在男人对面的仗助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就这么直直的注视着男人那双碧绿的眼睛,静静听着对方继续开口道。禁锢是重种才会使用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利用魂元自身的压迫力将下位阶级的灵魂束缚起来,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说到这,缓缓抬起了胳臂的西撒将双手比作了一个完整的圆圈、又一点一点的攥紧,而从男人口中传来的嗓音也在这时变得低沉了几分。
“一般重种只会对自己执着的对象使用禁锢,比起‘蒙眼’和‘冻结’、‘禁锢’则更为强硬一些,说是‘逼迫’也不为过。越是执着、禁锢的力量也就越强,被禁锢的那一方对使用禁锢的那一方的渴求也越是强烈。这点你应该已经切身体会过了,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你应该也能感受到那个中间种的豹猫到底有多辛苦吧?”
“唔嗯……”
禁锢对肉体施加的伤害是显而易见的,可对精神造成的打击又该怎么去衡量呢?无论是与露伴上床、去满足在体内膨胀燃烧的情欲也好,又或是尽可能的忍受男人那我行我素的傲慢脾气、任由他谩骂摆布也好,仗助已经竭尽所能去补偿自己犯下的过错,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应该处于被动一方的自己竟会主动去触摸男人的身体,浮动在肌理表面的荷尔蒙幻化成艳丽的花纹、求爱的信号使得仗助近乎无法自己的啃咬上了对方那有些消瘦的颈间,粗暴的贯穿了单薄的身体、在胸前留下了点点殷红的痕迹。露伴是个非常想的开的人;不是乐观、也不是开朗,而是男人很擅长转换思维,很擅长说服自己。轮阶级我敌不过你、事到如今就算我再反抗也只不过是无用功,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说着,舔了舔下唇的饱满在仗助的注视之下高高挺起了平坦的胸膛,男人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玩弄起了因充血而凸起的器官,饥渴又性急的模样不禁让仗助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可又让觉得那么的可爱。主动去拥抱的那一方是自己、然而被动的去侍奉的那一方同样也是自己;无论用什么词汇去描述、又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仗助的确不讨厌与露伴做爱,觉得非常享受之余、每次几乎都会产生意犹未尽的留恋。
“所以想要接触‘禁锢’的最好办法,就是你主动放下对另一方的执念。只要你不再对他有所执着、禁锢也会自动解除,从而转向下一个目标。你们原本就不是因为两情相悦才会走到一起的吧?听说你们先前还很讨厌彼此?既然如此这个方法对你而言应该轻而易举才是。”
“…………”
从欧洲千里迢迢赶来日本的西撒好心为自己思考着坚决问题的办法,然而自己的脑子所想的竟全都是与露伴交缠在一起的画面,这让仗助感到既害羞、又愧疚、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能一言不发的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坐在座椅之上。大道理自己全都明白,而西撒的建议也都没错;可当男人用着语重心长的口气、劝自己尽快放下对露伴的‘执着’的时候,不知为何,仗助忽然感到非常的生气,就好像有人对自己的头发说三道四一样、尽管涌动在心头的怒火还未到怒发冲冠的程度,却让手脚逐渐冰冷、在不自觉中紧紧攥在了一起。
“……为什么不说话?还是说你赞同我刚才说的、一定要等你父亲来帮你一起处理这件事吗?”
“不是的!我不是不相信西撒先生,怎么说呢……是我自己的问题……和西撒先生还有老爸无关,请让我再好好想想……”
“……”
自己是真的想要帮露伴解开束缚着男人魂元的‘禁锢’,最初是因为出于对对方的愧疚、可如今,这份愧疚并没有消失,而除此之外、仗助也会因男人不是出自本意才会和自己上床的事实感到焦虑与烦心。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听着坐在自己跟前的‘伯恩山犬’一脸疲惫的长吁了一口气,忽然百感交集的仗助有些内疚的耸了耸双肩、本以为一心想要帮忙的西撒会因此对自己失去耐心,可没想到对方只是苦笑着袖起了胳臂,洋溢在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虽然你和你的父亲很不一样,可你果然是那家伙的孩子;音落,慢慢从座椅上站起了身的‘贵客’就这么离开了座位、又在自己的注视下慢慢走向了玄关,在道别之际向自己送上了最后一句谏言与感慨。
“你父亲让我转告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多听听灵魂自己的愿望’。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我无法认同你父亲的想法,可不得不说、他是最了解班类的‘游戏规则’的人。他下周就会到日本了,到时候你们父子再好好聊聊吧。我先告辞了。”
“喔喔……路上小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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