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街景与记忆深处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倒是生活在这座城镇上的人与过去大相庭径,变得不是在这里安家落户的居民,而是那一张张褪去了稚气的脸庞;对‘东方仗助’的印象与记忆一直以来都是西撒极为避讳与面对的事。然而男人的魂元又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惹人注目,就与他的亲生父亲一样、这让西撒感到欣慰的同时,也让自己又一次感叹起了两人那弄人的命运。
“见到了,他看起来还不错,个头也长高了不少。”
一边听着从电话里传来的男音,一边喝着摆放在推车上的红茶;杜王町不论是与伦敦还是与威尼斯都截然不同,再加上陌生的人文环境、对于在意大利出生长大的西撒而言,日本人的拘谨更是让自己感到无从入手、只能像只胆小的寄居蟹一样,躲在冷气全开的宾馆里,小心翼翼的计算着时差,打着没完没了的电话。
“不过那小子和你这个做父亲的完全不一样,是个单纯又温和的好孩子。硬要说的话可能和他母亲比较像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西撒酱~你这么说也未免太过分了吧。像我究竟有什么不好?正因为体内有我一半的基金、仗助他才会成为这么优秀的‘雄性’,与环境和教育无关,这是由基金决定的‘必然’。)
听似大言不惭的歪理的确有着它的说服力,尽管西撒不甘心就这么苟同、然而男人所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尤其是在重种的世界,优秀的血脉与基金的确能够改写一个人的命运。隐藏在血液中的生命密码决定了物种的阶级分化,而阶级分化则决定了一个人身处在食物链中的地位,那是只有乔瑟夫才能了解的世界、男人用着像是操控着傀儡一般的手法任意篡改着命运的曲谱,就好像一个永远都不会感到厌倦的玩家一样、至于自己与男人之间那长达近二十年的‘爱情’,一切就好像一场甜蜜的‘噩梦’一般,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界线、至今都还默默的延续着这段不堪的孽缘。
(要不西撒酱和我再生一个熊宝宝吧?霍利和仗助都是猫又生的孩子,如果是和西撒酱的话、无论是狗还是熊一定都很漂亮吧。)
“少在痴人做梦了,蠢熊!”
自从与JOJO相识以来,自己的‘噩梦’就没有停止过;无论是被迫委身于男人的身下、成为他用来发泄欲望的对象也好,又或是接受了对方那近乎扭曲的执着、如同认命般回应他的亲吻也罢,在与乔瑟夫‘相恋’的这些岁月里,西撒从未尝到过恋爱该有的甜蜜与快乐,取而代之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一次又一次的无奈。
(西撒先生!我老爸他在吗?能不能让他听一下电话?我有些事急着想问他。……)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时钟的指针一圈又一圈的转着,就在西撒对在吵闹中混混沌沌度过的日常感到日益麻木的时候,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让留守在伦敦的西撒一阵哑然,久违的嗓音远比第一次听到时要来的低沉且富有磁性——那是一通来自日本的来电,而此时正结结巴巴说着话的是乔瑟夫的儿子、是男人背叛自己出轨所留下的最有力的‘罪证’。听着对方异常焦急的嚷嚷道,一时哑然的西撒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智,随即用着蹩脚的日语送上了老套的问候、而闻言的仗助则是象征性的与自己寒暄了几句,远远不同于他那狂妄又过度自信的亲生父亲、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仗助都是一个既懂礼貌又平易近人的好孩子,这方而让西撒变得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去面对JOJO背着自己与其他女人结合生下的‘后代’。
(你父亲他现在不在伦敦、回纽约处理工作上的事了。你有什么急事的话不妨和我说说?我可以转告给他,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我当然相信西撒先生了啊!说实话我不是很擅长和我爸相处……完全搞不懂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老实说我很庆幸是西撒先生接的电话呢,毕竟西撒先生比我爸要可靠多了嘛!)
西撒与仗助仅仅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仗助只有十岁的生活;听说了一度‘离家出走’的乔瑟夫在日本逗留期间与一位雌性的猫又轻种发生了关系,而那位雌性在与乔瑟夫分手之后偷偷生下了男人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仗助、是同时流有熊樫、猫又与蝮蛇血液的半重种,背上有着乔斯达家特有的星形胎记,就连魂现也都是不折不扣的灰熊。在听说了这一消息过后,除了无奈与失望之外、早已对这类事习以为常的西撒并没有生气,更没有大动肝火;自己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跪坐自己面前的JOJO,满是歉意的笑容早已没了应有的说服力,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迫使自己有些厌烦的袖起了胳臂、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将脑袋扭转至了别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别不理我嘛——西撒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所以你不要不理我……好好看着我嘛……”
就连那像是武士般的坐姿恐怕都是在日本逍遥快活的时候在不自觉时学会的吧;看着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自己低声下气的求饶道,难言烦躁的西撒先是抬手挠了挠仍有些湿漉漉的金发、随即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烟盒,将细长的香烟含进了嘴里,冷艳打量着频频抬眼偷窥着自己脸色的庞大‘灰熊’。乔瑟夫和大多数熊樫一样魁梧高大、也隐藏着凶暴残忍的一面,可比起熊樫那特有的憨厚、乔瑟夫的个性则是完美的继承了他蛇之目的母亲,是个让人捉摸不透、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可怕男人。西撒酱……?你好歹说两句啊,你一直不说话、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趁自己一言不发的吞吐着烟雾之际,慢慢挺起了腰杆的‘猛兽’偷偷的抚摸上了自己那立起的膝盖,讨饶的话语难免会给人一种暗度陈仓的错觉,迫使西撒立刻绷紧了身体、竖起了戒心,然而荷尔蒙那特有的气味随着男人的不断靠近从他那棕色的发梢渐渐传来,仅仅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所有的警惕与戒备在刹那间便支离破碎,一点点消失在了情欲躁动掀起的热浪之中,又在如同讨好般的亲吻中变得荡然无存。
“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做你原谅我了,可以吧?嗯?”
“就算我说了什么你又真的会把我的话当回事吗?况且孩子都已经快十岁了,我又能怎么样?”
乔瑟夫是西撒所接触过的班类之中最狡猾、最善变的。他很自大、自大得近乎猖狂;他藐视着所有不成文的规定,更看不惯任何墨守成规的作风。可与此同时,他活得比任何人都像班类、像个重种的班类;巧妙的利用魂元与阶级的优势掌控着‘王国’的大局,而在自己的面前、乔瑟夫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仿佛霸占着心爱的玩具一样、肆无忌惮的将所有的执着宣泄在了自己的身上。
“归根究底是西撒酱不好啊。如果当初你接受我的‘求婚’的话、我也不会千里迢迢飞到日本去散心,也就不会遇到朋子、让她怀上仗助了啊。”
一边吸吮着自己的脖颈、一边在耳边如是喋喋不休的咕哝道,乍听之下竟还有些道理的谬论使得西撒忍不住开口冷笑,一句‘你还真有脸说’使得将脸颊埋在肩窝的‘灰熊’慢慢抬起了脑袋,不怀好意的痞笑一如既往,全然没了方才那造作的愧疚,可见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后悔过、也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算是不负责任的过错。
“不过无论是仗助还是霍利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不后悔生下他们,也会竭尽所能履行身为父亲的责任。西撒酱呢?你会生我的气吗?明明你那么疼爱霍利、却没办法接受仗助吗?”
“谁说过这种话了……仗助和霍利都是你的孩子,我没理由会想去伤害他们,更不可能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毕竟他们都是‘乔斯达家’的孩子啊。”
“…………”
早在拒绝乔瑟夫向自己求婚的时候,西撒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觉悟,自己一定永远都挣脱不了男人所自己施下的禁锢了。就算束缚解除了、就算武装拘束卸下了,眼看一切就都要结束了,可待到比自己还要高大的乔瑟夫近乎歇斯底里的在人群中哭喊着、控诉着自己的冷漠与无情时,不知为何,西撒竟然心动了,对着那样任性又蛮横的霸道心动了,同时亦对男人那扭曲偏执的执着妥协了。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喜欢我!?)
面对男人的无理取闹、只是怔怔站在原地的西撒一动不动的望着不远处的JOJO,他哭得就像个孩子、哭得是那么的伤心,是那么的不知所措;你难道离开这里了之后就要去拥抱别的雌性了吗?用那张被我舔舐过了无数次的嘴唇去亲吻其他人了吗?露骨的措辞仿佛像是为了故意激怒自己而架起的武装一般,见围聚在周围的人群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西撒不禁乱了阵脚,可同时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蔓延早脸颊的热度绝对不是因为害臊或是生气才变得越发滚烫。
(我不答应!我绝对不会答应的!无论是雌性也好、还是雄性也罢,我没有办法容忍你成为别人的东西!你就只能是属于我的!西撒酱明明就是我的‘雌性’啊!为什么我非得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喜欢别人不可?!)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吧……)
这一切真的只是JOJO的一厢情愿吗?当自己忍不住如是脱口而出之际,西撒忽然意识到自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自己就与男人一样奸诈狡猾,明明包裹着灵魂的拘束已经听从了魂元本身的意愿慢慢剥落了、自己却因为那不值钱的自尊而将对方的心情践踏在脚下,做着与JOJO一样残酷傲慢的事。无论是男人强忍着武装拘束所带来的排斥、伸手拥抱自己的模样也好,又或是他任由眼泪滚落眼眶、控诉着自己的伪善与自私也罢,最初的反感与厌恶已经消失不见了,西撒从未像那时般心动过,也不曾像那时般矛盾过。就在自己不知所措之际、悄悄来到跟前的‘灰熊’偷偷拽上了自己的胳臂,明明嘴上的措辞是那么的霸道强硬、可男人的动作却好像蜗牛的触角一样,战战兢兢的握上了自己的手腕,泪水依旧像断了线一般不断从脸颊掉落。你不要走……即使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我的气;又或是我抵挡不住诱惑、背着你和其他人上了床,你也不要走,我会好好道歉,直到你气消为止,直到你原谅我为止……音落,在众目睽睽之下、始终耷拉着脑袋的乔瑟夫就这么不顾自己的反抗,将双臂缠绕上了自己的肩头;这还是西撒第一次感到怀中的男人竟然这么的渺小、脆弱。温热的泪水弄湿了脖颈、打湿了衣领,有力又有些急促的心跳隔着厚实的胸膛阵阵传来,那是远远胜过言语的‘告白’,也正是那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鼓动使得西撒放下了最后的坚持,缓缓将悬在半空的双手攀附上了对方那早已汗湿的背脊,如同安抚一个受惊的小兽一般、慢慢箍筋了臂弯。
“你儿子这边的事我想应该不需要你插手了。现在的他还有些烦恼、还没理清头绪,可应该很快就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恐怕到最后也轮不到你大展身手了吧。”
班类与班类之间真的存在永恒的爱情吗?西撒不知道,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两人之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西撒也都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而班类的存在本身原本就是‘不合理’的,既不具备猿人的贞操观念、又心存着远远比爱情更为强烈激进的执着。那当然、那小子可是我的儿子,他的脑袋里会想些什么自然是我最清楚啊;听着电话另头的男人如是洋洋得意的开口道,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的西撒放下了空落落的茶杯、随即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夕阳染红了浮云,橙红的天空美得让人不禁感叹;然而只是隔着电话、听着声音还是仍然没法抹去膨胀在心头的寂寞,也让西撒再次清新的认识到自己与JOJO间的‘爱情’:那一定是真实存在着的。
存在着,并且煎熬着。
就与我们那畸形的灵魂一样、紧紧的缠扭在一起,叫人为难的同时、亦让人心动不已。
(听说对方是只小猫咪来着?既然是我儿子、眼光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哼哼哼~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的兴趣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啊……”
——FIN.2016-7-21——
明天不忙的话就写,忙的话就休息一天。写昨天的仗露的小后续好了[手动思考]
[2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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