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仗助’,我有事想和你聊聊,能赏个光吗。”
“……?”
还未来得及将口中的咖啡吞咽进肚子,身穿制服与迷你裙的女性不知在何时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盛气凌人的模样使得仗助不自觉的挑了挑浓眉,硬生生的咽下了口中的液体,发自本能的不安令仗助竖起了戒心。这不是由花子吗!今天怎么一个人,没和康一在一起吗?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同龄少女名为‘山岸由花子’;虽说对方是个美人,可她那强势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个性让仗助实在是不敢恭维。然而自己的挚友——广濑康一却与这样的由花子坠入了爱河,直到现在仗助都想不明白为何个性温和、为人正直的康一会与这样的女生交往,更何况曾经男人一度被由花子囚禁在海边的别墅、遭受着非人的对待,经历过这样的荒唐的遭遇还能不计前嫌的与由花子成为情侣,康一的这份‘器量’有时不得不让自己感到佩服。
“你坐吧,正好多出来个位置。需要喝点什么吗?喂——服务员——!麻烦拿一下饮料单……”
“不必了。我只是来和你‘提个醒’,说完马上就走。”
像这样利用放学的时间坐在中央车站的咖啡馆里打发时间是仗助的习惯,往往与自己同行的还有康一和亿泰,可康一今天因为值勤而缺席,只留下亿泰与自己一同坐在室外的咖啡厅、直到由花子出现,两人都还兴致勃勃的议论着昨晚直播的足球比赛。提醒?是发生什么事了么,这么紧张兮兮的;就在由花子一边右手叉腰、一边踱步缓缓向自己逼近之时,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的仗助拖着身下的椅子朝着亿泰的方向挪了挪高大的身子,而正喝着冰可乐的亿泰似乎也没能厘清眼前的状况,一声声‘到底是怎么了啊’换来的是几声不耐的咂舌声,下一秒、高举起了臂膀的由花子重重的将掌心拍响了桌面,震耳的声响使得座位上的两位‘不良少年’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像极了两头受惊的猛兽,六神无主的仰头望着怒发冲冠的由花子。
“东方仗助,能请你好好看着你的那位‘恋人’吗?让他不要再继续纠缠我的康一了!”
“………………哈啊?”
东方仗助,十六岁,就读于杜王町葡萄丘高中,父亲是英国人、母亲是日本人,高大精壮的体型与硬朗英俊的相貌使得仗助无论到哪儿都是极为显眼的存在,自己的异性缘与桃花运也相当不错,然而就与其他同龄的男高中生一样、比起和女生谈情说爱,仗助更享受与朋友厮混在一起的时光。自己并不是没有想过和某个特别的人谈一场或是青涩、或是热火朝天的恋爱,但比起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事’,自己还背负着不得不贯彻的使命,以及不得不兑现的诺言。
“露伴!你倒是说两句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继承了外公的意志、决心守护杜王町的仗助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经历了吉良吉影的事件,自己结实了一群共生死的‘战友’:广濑康一、虹村亿泰;就连与自己有过过节的喷上裕也都加入了战线,可其中唯独就只有一个男人让仗助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心中的芥蒂,而这个人便是定居在杜王町的著名漫画家——岸边露伴。
面对自己的连连追问,气定神闲的‘漫画家’一脸悠哉的品尝着杯中的红茶,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怒火中烧的仗助感到更为的焦虑,就好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男人的面前来回踱着步伐,无从发泄的委屈难免让自己感到有些欲哭无泪。
“为什么镇上会有那样的传言啊……拜托……!我还想好好享受青春呢,被人传了这样的闲话,我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啊……!”
“所以我才说你是小鬼啊。就这么点事就焦急成这样,为什么不拿出你和吉良战斗时的冷静与才智想想对策?在我面前干着急又有什么用。”
比自己年长四岁的露伴虽然早已成年,但却是个任性又我行我素的怪人。他极度自我,却对自己的工作一丝不苟,对职业的追求也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过度的追求‘真实’、为此甚至可以不惜一切手段,更从不会把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放在心上。仗助与露伴的矛盾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可无论是哪一次冲突都只会让双方感到颇为狼狈;仗助并不是真的讨厌露伴,可这世上既然有着臭味相投的人,那就一定也有着与自己水火不容的人,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否定男人的一切,至少男人的心中抱持着一颗热情与正义的心,唯有这点仗助能够信誓旦旦的笃定,当然、这点程度的‘优点’仍弥补不了男人为自己制造的麻烦,更改善不了彼此之间那针锋相对的关系,‘岸边露伴’在自己的心中早已成为了不得不去适应的‘麻烦’。
“我是不知道这些谣言的起源是来自于哪里,竟然说我们两在交往?那些人难道是眼瞎了么,荒唐得我都懒得解释了。”
可偏偏是那个露伴竟然成为了‘东方仗助的恋人’。当坐在沙发上的露伴用着冷嘲热讽的口气调侃着早已传遍大街小巷的流言时,大脑再度陷入了空白的仗助愣愣的杵在原地,满肚子的困惑和委屈不知该对谁诉说,而回想起由花子当时那咄咄逼人的口吻,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的仗助摇摇晃晃的在沙发上坐下了身,双手捂上了阵阵胀痛的脑袋,将整个脸颊埋入了火热的掌心。
“不知情的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山岸由花子和虹村亿泰都会相信?该不会是你在背后煽风点火、做了什么惹人误会的事吧?”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上门来找你控诉啊!”
时间回到三小时前;当由花子近乎歇斯底里的的向仗助这般抗议的时候,比起她那怒火中烧的态度、‘恋人’这两个字眼反倒让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就这么愣愣的眨着双眸,一脸茫然的注视着面目狰狞的由花子。等等、你说‘恋人’?我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个女朋友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没等自己把话说完,再次用来拍打了一记桌面的由花子大吼了一声‘不要再狡辩了’,而显然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的仗助难掩紧张的吞咽了口唾沫,反倒是躲在自己身后的亿泰一反往日的冲动,显得格外的冷静。
(总之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要是他要是再缠着康一、打扰我们的话,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等一等等一等,从刚才起我就没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到底指的是谁啊……?)
(啊,是在说露伴老师吧。)
(…………)
看似一句不经意的感慨在点破所有‘谜团’的同时,也让自己的所有思绪宛如骤停一般戛然而止。那光是听着就足以令自己头皮发麻的名字使得仗助半张着嘴、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由花子,而用手指不停卷弄着自己的卷发的由花子则是冷眼‘哼’了一声,缓缓袖起了双臂。
(最近街上的人都在传呢,说仗助你在和露伴老师交往,还很热火朝天呢。)
(哈……啊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我和那个露伴……等等、为什么是我和露伴啊!?有没有搞错?!)
得知‘真相’的震撼与惊恐直到现在都让仗助感到背脊发凉。上一次产生类似这样的感觉还是在追捕吉良吉影的时候……一边用手指搓揉着右侧的太阳穴,一边忍不住如是暗暗心想;谣言的源头似乎是因为不少人看到自己悄悄的跟在露伴的身后,而露伴也时常躲在远处用相机偷拍自己,一传十十传百、原本暧昧的‘玩笑话’逐渐就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绯闻’,就只有两名当事人被蒙在鼓里,继续无意识的重复着惹人误会的‘争执’。
“说到底,都是因为露伴你总是用天堂之门窥探人隐私,要不是你老做这些出格的事,我也根本不用天天像盯梢一样跟着你、更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了。”
仗助不像是那种会推卸责任、没有担当的人,可想来想去,除了这个理由、自己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旁人会将两人的关系误解为‘情侣’,光是细想就让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有,我还听到人说,上次有人看到你在海边的沙滩上画了我的肖像,这是真的吗?越是竭力为自己的‘清白’辩解,越来越的‘小道消息’就像是浪袭般将自己卷入了旋涡的中央,当那些‘岸边露伴趁你不知情的时候的所作所为’一一摊开、化为他人口中的言语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不禁面红耳赤的仗助彻底迷失了方向,而面对自己的质问,依旧波澜不惊的露伴则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斩钉截铁的回答着‘没错’,果断的态度让仗助不禁感到哭笑不得。
“为什么啦?!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啦!这让我该怎么和人解释啊!”
“因为你的脸实在是很好看,作为漫画家、我不会否认这世上所有美丽的事物,即便是在面对敌人时也不例外。”
没想到男人竟会如此认真的回答自己的质疑,而他那无意识的‘夸奖’令仗助霎时感到脸颊一阵发热,确实、在总是与自己唱着反调的露伴心中,‘东方仗助’身上的优点可谓是寥寥无几,就算自己的身上真的存在足以让对方刮目相看的闪光点,按照露伴那别扭又顽固的个性,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承认。归根究底,这些误会的起因不还是因为你天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乱跑吗?只要我两保持点距离、互不干涉,所谓的谣言很快机会不攻自破了,难道不是吗?还未从受到男人夸赞的沾沾自喜中抽回神志,突如其来的数落再次硬生生的将仗助拉回了现实:只见露伴他翘着二郎腿,脸上尽是厌烦与不耐的情绪。男人在对待不喜欢的人的时候总是会表现的非常刻薄,对仗助的态度就更是恶劣,就像是有意试探自己底线似的、不禁让自己难掩暴躁的砸了砸舌头。
“在我看来你才是这件事的‘主谋’,东方仗助。只要你不多管闲事的话我就不会被人传这些闲话了,我才是那个无辜‘受害者’,你不觉得你应该负起责任吗。”
“哈啊?!别开玩笑了!你意思是我故意下套害你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吗?我才没有这么卑鄙、才不屑用这种卑鄙的小伎俩呢!”
啊啊,是呢。又会诈赌、又总是谎话连篇的‘仗助君’怎么会想到用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呢,若是某人认真起来的话,一定会想一个比这高明不知几倍的方法向我敲竹杠吧。
尖酸刻薄的讥讽丝毫不亚于男人对自己那头发型的讥笑,险些就让自己失了控,然而仗助还是强压着怒火、迫使自己放下了紧紧攥成了一团的拳头,花了短暂的几秒平复了起起伏伏的情绪。不行……我要冷静……不能就这么中了对方的圈套,不然接下来的日子就一直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想到这,下意识清了清嗓子的仗助从沙发上站起了身,而露伴则依旧笃定自若的坐在沙发上,眉宇间依旧流露着露骨的厌烦。
“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吧,露伴,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害你风评下降的‘罪魁祸首’,看看到底该由谁来承担起这场闹剧的责任。”
话音刚落,轻轻挑了挑眉的‘漫画家’一反刚才那目中无人的态度,男人终于循声抬起了脑袋、直视着自己的双眸。如果硬要说露伴有什么‘软肋’,便是他那为了追求‘真实’而旺盛的好奇心,以及好强好胜的自尊心,这也使得男人远比表面所看起来的要来得简单甚至单纯。
“用你的‘天堂之门’睁眼好好看看!看看这次我到底有没有下套、撒谎!你不是最擅长这种事了吗?”
“哈,你当我是白痴吗?明明已经被你骗了一次,还会这么轻易就上当……唔……!”
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抢先了一步的仗助朝着男人的方向跨近了一大步,而似乎被自己的气势所压倒的露伴显得有些紧张,就像是戒备的野猫、微微弓起了背脊,就连双膝也都不自觉的并拢在了一起。
“说好了,要是我是‘清白’的,咱两就梳一样的头发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来一场‘约会’,您觉得怎么样?”
“谁、谁怕谁啊!给我等着瞧……东方仗助……!”
在自己的‘逼迫’之下,终于放下了茶杯的露伴从沙发上站起了身,两人就这么面对着彼此,彼此之间保持着不足半米的距离。露伴虽然比仗助年长不少,但身形却比自己瘦小的多;他穿着白色的毛衣、却大胆的将腰腹裸露在外,绿色的头带遮挡住了他的额头,虎视眈眈的眼神并没有令仗助退缩,反而像是挑衅般的挺起了胸膛、而正是自己的这一举动使得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流露出了动摇。显然,选择正面‘迎战’的露伴犹豫了;他既没有发动自己的替身、更没有靠近自己的意思,见对方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的跟前,渐渐失去了耐性的仗助歪了歪脑袋,一声‘老师,赶紧动手啊’令对方愤愤的皱起了眉头,随即缓缓抬起了垂荡在身边的右手,却一直保持着握着笔杆的动作,久久都没有行动。
“……算了……!这次姑且信你一回,料你也不会无聊到做出这种毫无收益的蠢事。”
高举在半空的右手约莫停留了足足两分钟之久,可最终、长叹了一口气的露伴还是放弃了对自己使用替身攻击,尽管心有不甘,可男人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连做好了觉悟的仗助都不禁感到有些意外。自己是做好了承受天堂之门攻击的心理准备的;如果是仗助心目中认知的那个‘岸边露伴’、男人一定会毫不留情对自己发动替身能力,连同过去结下的梁子和私仇、好好借机报复自己一般,然而露伴却并没有那么做。尽管他心有不甘,可他还是选择了‘相信’,秉持着追求‘真实’的原则,不论两人过去有多少的旧账与梁子没有算清,在这次的‘绯闻事件’面前,露伴选择就事论事、选择了相信,这反而让一直误解了男人的行事作风的仗助感到有些自惭形秽,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故意传出这样的绯闻把你自己也卷进了舆论的旋涡,如果你真是为了报复我而做出这样的事,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就、就是啊……!所以说这一切果然还是误会嘛,啊哈哈哈……”
这场闹剧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究竟该如何收场是好?
眼看着再次坐回了沙发的露伴拿起了面前的茶杯,不知为何、忽然感到有些落寞的仗助默默的耷拉下了脑袋。其实方法很简单,只要自己不再拘泥于露伴的‘行径’、只要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些虚假的流言蜚语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真相大白,但仗助并不想这么做,更不愿意就这样放任露伴的事而不管。毕竟男人那为了取材而滥用替身能力的坏毛病确实给人带来了麻烦啊,要是真的就这样视若无睹的话,岂不是影响更坏……一边如是在心中默默数落着,一边时不时的用余光窥探着正饮着茶的男人。无意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而挑了挑眉的露伴则是咕哝了一句‘你怎么还在这儿’,冷酷薄情的回应使得仗助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
“我话还没说完呢。刚才的‘赌局’,是老师你输了,对吧。”
“啊……?怎么可能,我又没有发动替身能力,赌局当然不作数、自动流局了,难道不是么。”
显然,当自己提到赌局的输赢时、顿时晃了神的露伴再次变了表情,似笑非笑的紧张模样令仗助情不自禁的狞笑起来,一声声‘当然不是了’让面前的‘漫画家’顿时涨红了脸。
“您不是都已经把手举起来了么?只是到最后一秒你自己想通了,所以选择了‘投降’,从结果来看当然是你输、我赢了。要好好履行赌约哦?‘露伴老师’~?”
“仗助……!你这混蛋!果然是在给我下套!这样的结果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绝对不会!”
连打翻了的茶杯也顾不上、‘嗖’的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的露伴唤出了他的替身——天堂之门,直直的向自己俯冲而来,而就在天堂之门手中的钢笔即将触碰到自己的前一秒,转身拔腿就跑的仗助朝着身后窗户的方向飞奔而去、轻轻一跃就这么翻出了窗户、安全着地,留下大发雷霆的露伴一个人在客厅内恼羞成怒的咒骂着临阵脱逃的自己,唯独在这样的时候、眼前那总是让自己心烦意乱的男人都会令仗助感到出乎意料的可爱。
“就这么说定啦!回去后我去选个黄道吉日,到时候我会带着梳子来找您的!Adios~!”
“等等、仗助……!别想跑!给我回来!”
——FIN.2020.2.3——
然后接下来去的一个礼拜因为不少人看到仗助追着露伴跑,一边跑一边大喊“老师我们来约会吧~”而更加确信两人是在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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