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不慌不忙的用着湿热的毛巾擦拭着汗湿的身体时,性急的呼喊不断从门外传来,光并不需要确认声音的来源、更不用思考对方是谁;一声无奈的苦笑很快在封闭的浴室消散,再度转过身的光并不打算理会那正靠着嚷嚷、催促自己的男人。然而侵扰着肉体的觉知却又令光感到男人的‘存在’本身就在自己的体内,柔软的毛巾并不能带走他在自己的肌理表面留下的余温,以及濒于危殆的伦理感,这种在冷感中暗涌、迸发的战栗令光实在无法佯装释然。
在两人还年少的时候、在光第一次对阿尔博特产生情欲的时候,自己曾断言两人的这份兄弟情分再也回不到最初那般一尘不染,然而当阿尔博特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的那刻、光才对此产生些许真实感,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当初的那份‘觉悟’是多么的肤浅、又是多么的一厢情愿。
(如果我们做了,光,你会爱我吗?)
原本以为男人对自己的这份执着只会停留在怄气与亲吻,但他却义无反顾的用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坦率且露骨的向光所求着不同于亲情的‘爱意’。光没有办法回答阿尔博特的问题——凌乱的场所,荒唐的契机,虚假的勇气……没有比那时更加糟糕的‘告白’了。隐瞒了多年的性取向竟然以那样不堪的方式被戳穿,兄弟二人甚至因此走向破裂的边沿;当阿尔博特说出想与自己分道扬镳的时候,光退缩了。明明不断逃避的人是自己,信誓旦旦的说着‘我们如果不是兄弟该有多好’的人也是自己,可当阿尔博特真正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犹如坠崖一般的失重感令光感到一阵晕眩,险些站不稳脚跟。
“隐忍了这么多年还是变成了这样的结果,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光将这次的‘失败’总结成‘理性对欲望的妥协’,是毅力的懈怠,这也让光再次意识到自己与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每一个人都有过不得不伪装真情的时候,为了隐蔽而伪装、为了私欲而伪装、为了守护而伪装。这些矛盾且激烈的情感,光亦都能在自己对阿尔博特所产生的‘情欲’中感知到;而这或许才是自己无法拒绝男人的亲吻、触碰、乃至结合的真正理由。
你会爱我吗?
在推开浴室的房门前,直击灵魂的‘拷问’迫使光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任由右手悬空在门锁的上方。自己没有资格回答阿尔博特的问题;即使两人忘我的拥抱过、忘情的亲吻过,但光仍然没有勇气直面对他的所有感觉,更忘不了束缚、约束着彼此的亲情与血脉。可讽刺的是,与阿尔博特的‘性’是美好的,亦是光不曾在任何人身上体会过的。光不止一次在寂寥的深夜中想象着阿尔博特会如何爱抚、宽慰自己的身体,可当两人的身体真真切切的重叠、男人那精壮高大的身体远比自己臆想中的情景要来的更加笨重一些,然而恰恰是这份炙热的重量感令光感到无比安心,仿佛随风漂浮已久的树叶终于找到了归根的去处,唯有这份扭曲的‘归属感’,是唯有阿尔博特才能给予自己的‘归宿’。
“怎么那么慢?冲个澡需要那么久么。”
向来性急的阿尔博特就蹲守在浴室的门外,闷闷不乐的埋怨令光苦笑着耸了耸肩,可还未待到光开口为自己的磨蹭辩解、忽然上前一步的孪生兄弟便粗暴的握上了自己的下巴、亲吻着欲言又止的双唇。
“还是说你又一个人想些有的没的了?每次和我做完,你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犯了大错的孩子一样,害我想再来一次都不知道怎么向你开口。”
“只要不是用现在这种揭人心伤的方式就好。况且你没必要太顾虑我的感受,和你做爱很舒服、我也很享受。至于其他的……只不过是欲望退潮后的胡思乱想罢了,没必要太当真。”
“……”
尽管答得很敷衍,可光并没有拒绝阿尔博特那好似报复般的深吻,冗长的吻一度令光感到透不过气,彼此呼出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且炙热,意识的下坠驱使着双臂不受控制的攀附上了男人那宽厚的背脊,享受着舌瓣交缠为身体所带来的酥软。
“当真了又怎么样?我又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更不在乎你怎么想。我已经决定了,就算哪天你突然玩起了失踪、彻底离开了我,我也有信心把你找回来,毕竟我们可是同卵双胞胎。你可以瞒我、骗我、躲着我,但你一旦这么做了、你注定无法给自己一个完美的交代。你伤害不了我,光。”
音落,如同挑衅般嗤笑了一声的阿尔博特启唇啃咬上了柔软的耳廓,尖锐的刺痛感宛如一道电流从上至下贯穿了整个身体,转瞬即逝的觉知使得光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关,蠢蠢欲动的将腰部贴上了男人的小腹。
“至于老爸老妈那边……我已经做好将所有的‘秘密’一并带进坟墓的准备了,即使这样,你仍然没有勇气接受眼前的‘现实’吗?”
“别在这时候提爸妈、唔嗯……!”
被阿尔博特光凭蛮力而抬起的右腿被迫架在了男人的臂腕,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只能背靠着墙壁的光愤愤的瞪了一脸窃笑的‘兄弟’一眼,受制于人的姿势彻底让光失去了挣扎的余地,暗涌在体内的欲火更是近乎猖狂的侵扰着自己的理智,使得身体不能自已的开始阵阵发热。
“你真的打算在走廊里做吗,阿尔博特。”
一边如是低声威喝道,一边扭头拒绝了男人的索吻;闻言,阿尔博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一声‘我也不介意在厨房或是客厅做’令光忍不住在心中默默长叹了口气。
因为已经做过了一次的关系,男人那有些笨拙的手指很容易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犹如画圈一般、摩擦着充血的内壁。阿尔博特并不习惯和男人做爱;光还依稀记得两人第一次上床时不知所措的模样,而除了克制翻涌在心头的怜爱之外,光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不断舔舐对方的性器、抚摸他的身体,生怕同为‘男人’与‘兄弟’的现实令眼前那唯一让自己心动的男人望而却步。
“你把腰沉下来点,光。你的个子太高了,我进不去。”
阿尔博特早已不像两人第一次交合那般束手无策,男人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当他如同催促一般用着充分勃起的分身前后摩擦着会阴的位置时,深吸了一口气的光只得将攀附着背脊的双手慢慢环绕上了阿尔博特的脖颈,一边缓慢的屈膝下蹲、放低身体的重心。
“嗯……啊……!”
身体随着窄道被扩张、进入的过程,由内至外的被一点点打开,直至阿尔博特完完全全将炙热的欲望完整的没入自己的身体,气急的呼吸掺杂着暧昧的呻吟、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肉体再度被填满的欢愉令人狂喜,而当属于阿尔博特的气息随着肉体的碰撞而涌入鼻腔时,在体内逐渐苏醒的贪婪迫使光将脸颊埋入了男人的肩窝。性急的冲撞所激起的沉闷感开始在下腹堆积,然而每当性器的前端犹如顶撞一般摩擦到最为敏感的部位时,酸胀的感触令光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直至愈发高涨的欲火将所有的违和感彻底融化,只留下令意识颠倒的酥麻感,任其盘踞在腰际快速膨胀。
“唔……这样的姿势动起来不方便……光,你还是背对着我吧。”
“……”
当男人抽回胳臂的瞬间,早已麻痹的右腿重重的的落在地上,钻心的疼痛逼得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未等自己回过神、阿尔博特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身体调转了方向,近乎蛮横的将分身插入了充血的入口,长驱而入所带来的冲击感沿着脊柱直窜而上、向着每一处神经末梢流窜而去,光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脚趾与手指的最末梢隐隐开始刺痛,可早已沉沦在欲望中的阿尔博特根本顾不上这些,他近乎忘我的挺进着紧实的腰部,肆意的在自己的体内冲撞着。
(糟糕……这样下去感觉真的会上瘾……)
光并不是没有和粗暴的人做过,然而阿尔博特与那些丝毫不懂得体恤的人不同;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常识无法理解的‘心电感应’,阿尔博特懂得自己的饥渴、懂得自己的身体在无意识见所流露的每一个细小的‘信号’。比起最初那像是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快速抽送,男人在悄然间放慢了抽插的频率,左手用力的揉捏着臀部的肌肉、右手则悄悄来到了股间,搓揉起了半充血的分身。
“唔!阿尔、博特……!”
“你很喜欢前后一起被玩弄的感觉吧?舒服吗,‘哥哥’?”
说着,阿尔博特俯身将整片胸膛贴靠上了自己的背脊,湿热的舌头舔舐着敏感的耳背、引起一阵酥麻、蔓延上了整片背脊。手指从根部来到了露出的前端,笼络着溢出的体液轻轻套弄着下沿;埋没在体内的性器依旧不慌不慢的顶撞着敏感的部位、时而退至更浅的位置,摩擦着充血的内壁、忽进忽退,使得光一时无所适从,只得主动扭动着饥渴难耐的身体、催促着更为露骨的爱抚。
“你的体内真的好舒服……每次被你的体温包裹的时候都会让我产生一种倒错的恍惚感,到底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彻底分不清了……”
“……”
光何尝不想这般感慨,有时自己真的很羡慕阿尔博特的这份直率;为何唯有男人带领自己体会的‘性’那么的让自己如痴如醉,其实两人沉迷的并非是欲望本身、而是沉迷于一种情念——源自本能的情欲,与血脉相连的信念。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二者更为真诚与赤裸的情感了;光在心中如是暗暗确信道,不曾萌生过的欣慰化为暖流、溢满了心池,令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如醉如痴。忽然之间,男人冷不防的加快了速度、像极了一头发狂的猛兽,粗暴的开始了又一轮的冲撞,手指用力揉捏着敏感的分身,快速套弄起来,足以令整个下身麻痹的快感加剧了射精的欲望,意识一次又一次的淹没在欢愉的热浪之中,仿佛永无止境、直至无法辨别虚实。
“阿尔博特……”
紧紧相拥的肉体在愈发高昂的呻吟中剧烈的款摆、晃动着。男人只有在性事的过程中才会将光称作‘哥哥’:就像是在警告自己一般,狡猾的利用刻骨的背德感、恳求着光不要离开。阿尔博特的这些心思与不安,自己都明白;然而光不仅仅是为了成全而默许了男人的行为,相反的、之所以这般纵容,更多的是为了成全自己——
我们是兄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些善变、丑陋、肤浅、犹如海市蜃楼般飘渺的爱情。
即使有朝一日,你找到了真正的归宿,而我总算从背德的负罪感中解脱,我们亦能以‘兄弟’的身份陪伴在彼此左右,坦然的付出着对彼此的那份情念。
到了那时,一切都会封存进回忆里,源源不断的给予我面对你的勇气。
“哈啊……哈……”
走廊里只剩下两人的粗喘。在临近射精之前、阿尔博特将分身从自己的体内猛然抽出,迸射的体液落在了自己的腿根、臀部与地面上,与此同时,同样急于宣泄的光主动握上了自己那充血的器官,却将觉知放在了阿尔博特在体内所留下的余韵,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一点点渗透进脏器与血液的悸动,直至汹涌的射精感令下腹开始痉挛、攀至了欲望的高潮。
“又得重新洗澡了。要不这次我们一起洗吧,光?我刚不小心偷偷在你里面漏出来了点,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处理?”
“算了吧……感觉怪怪的,我自己来就好。”
这有什么,你身体的每一处地方我都已经看过了啊,没什么好害羞的吧。
阿尔博特的理直气壮不禁让光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与此同时、油然而生的怜爱之情令自己近乎反射性的推开了男人的身体,婉拒了他的关心。别忘了,我是你的‘哥哥’,也是个男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呵护,你也不例外;如果是阿尔博特是自己的选择,那一定是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所做过的最‘糟糕’的选择。眼看着男人气鼓鼓的皱起了眉头,像是抗议一般连连追问着那句‘为什么’时,不禁哑然失笑的光拖沓着有些疲软的双腿、转身走进了身后的浴室,再度关上了房门。
——别忘了,我们本不该‘相爱’的。
只有这么做,我才能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才能平息折磨着你我的负罪感。
而偏偏只有你,才会令我的‘情念’变得如此澎湃。
——《情念》完 2012/1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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