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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黒バス】《水虎—尾声》(黄&笠/架空) 」

因为CP感并不明显所以放在【其他】分类里。
在公式站上连载的《夜行異聞録》,《水虎》篇已经完成了所以丢过来。
主要角色:黄濑+笠松/海常
出场人物:黑子+火神
具体设定戳>这里<




人类的气味对妖怪来说是一股无法忍受的异味,就好比人们不愿意接近总是在粪坑里打滚的家猪一样、尽管对这些经历了上百、或是上千年岁月的生物而言人类的味道有别于粪便,却时时刻刻的告诫着它们两者虽然同处在同一片天空下、却身处在截然不同的世界。
提着水桶、瞪大着双眼,眼看着身形比普通人要高挑一些的男人弯腰向自己伸来了手,将衣衫的布料牢牢缠裹着自己的川河宿主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然而当时的水虎并没有用它那尖利的爪牙刺穿对方的身子,更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渗人的獠牙、咬碎人类那简易的肩骨。你不需要害怕,我无意要害你。说着,清亮的嗓音使水虎微微抬起了空洞的眸子,用着质疑的目光频频打量着向自己主动问候起来的陌生男人。
(我叫笠松幸男,是村里的住民。你是谁家的孩子?)
(…………)
蜷缩着半蹲的身体,观察着自称为‘笠松’的外人,水虎虽然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却只能用着生硬的音节、勉强拼凑起几句话。沉默是笠松与自己之间唯一的沟通,而眼神的交汇却让设想着该如何一口咬断男人脖子的妖怪始终绷紧着神经。直到笠松放下了手中的水桶、单膝跪下了身,关节稍稍有些变形的大手又一次向自己伸来,然而就在躲藏在衣衫布料内的妖怪暗暗的龇起了牙、怒视着对方时,笠松就这么僵硬的悬在了半空,无奈的轻笑声在顷刻间便让一触即发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我说了你用不着这么害怕,我根本就没打算害你些什么。)
见蜷着身体的孩子如此排斥、笠松也十分识趣的缩回了手。如此抗拒的反应使笠松难免感到有些一头雾水,而沮丧与挫败很快因客观的担忧烟消云散,一边继续说道、一边张望着四周。
(恰恰相反,我可是在担心你哦,因为最近这里一带不是很太平,你的父母呢?)
(‘担心’……我?)
唐突的反问使笠松先是一愣,随即很快的回过了神。微微颔首以示回应,而见状的孩童则是突然陷入了哑然。像你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游荡在这附近论谁都会在意的吧。耐心的说服着跟前那总是斜着眼打量着自己的陌生孩子,当然、一时兴起的担忧也绝对不可能让笠松的行动化为强求。能够愿意听自己的劝告赶紧离开是最好的,可就算对方执意要在这块是非之地就留笠松也束手无策。然而用衣服蒙着面孔的孩童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用着他那摇摆不已的眼眸时不时的窥探着自己,就好像在观察一般、又显得有些吃惊。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说过,大家总是很讨厌我,因为我长得十分丑陋。)
(…………?)
一概方才那沉闷又排斥的态度,缓缓向自己挪了一步的少年前倾着身子、好像闻到了什么一般嗅了嗅有些翻翘的鼻子;不知是否是阴天的关系,加上对方又用不合身的衣服缠裹着身体,笠松无法辨别他的容貌,只知道他的嗓音在同龄小孩之中显得十分沙哑,就好像声带撕裂了一般、口齿也特别含糊。
(你不怕我吗?普通的人类见到我就会逃跑呢,你竟然还说担心我,真是有趣呢,嘻嘻嘻。)
(这不是什么值得笑的事吧……况且就因为外表丑陋就对你置之不理,是那些大人的错。)
(…………)
就算从人情常识来看也不该把一个孤零零的孩子丢在这种地方不管,说什么因为孩子长得丑陋就视若无睹就更是荒唐了。像这样匪夷所思的事笠松还是头一回听说,先不说究竟是真是假、可从对方总是战战兢兢的用异物将脸缠裹的模样或许多半是真的吧。哪怕大人只是无心的这么说了一句玩笑话、却也能在孩子那敏感脆弱的心里留下强烈的阴影,若是这么仔细一想、还真的让人感到有些同情。长得丑原本就不是错,就算漂亮的人里也难免会有性格讨厌、所以没有朋友的家伙存在。如是鼓励道,而在那摇摆不定的眼眸中笠松看到的就只有似懂非懂的迷惘,直到自己最后一次伸手触碰上对方的脑袋,学着儿时母亲常做的那样隔着有些潮湿的布料、轻抚着孩子的头顶,可就算连名字都不曾主动报上的孩童宛如放下戒心般稍稍仰起了脑袋,最终他也没能脱下身上那件厚重的衣服,对笠松暴露自己的模样。
(那要不我陪你玩一会吧,如果发生了什么我会保护你的。)
(……你真的很奇怪呢。)
那一年的笠松同样还只是个不成熟的少年,而那一天的水虎却是第一次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一个人类交谈。笠松对这个连真面目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聊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事,从年幼去世的母亲、到顽固不灵的父亲,总之沾满了陶泥的手因为长期捏陶土的关系自小就变了形,要是天冷还会隐隐作痛,店里忙的时候还不得不抽空去帮忙。其实我也很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去私塾专心念书,或是跟着某位武士大人一起学剑术的。一边说着、一边感慨着商人在社会中因地位低下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只不过看似听得津津有味的孩子究竟对自己口中所说的日常琐事产生了多大的兴趣,笠松无法得知、也没有追问些什么,对两人来说,‘倾诉’和‘聆听’这两种行为本身就已经让彼此尝到了足够的乐趣。
(太阳要下山了。我得走了,不然家里人会担心。)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是多么轻松闲暇的时光都已经会有结束。提着装满了河水的水桶,因一场偶遇而迎来的道别并没有不舍。蒙着面的孩子愣愣的站在原地、就好像并不明白自己口中所说的话有着什么样的含义似的,而当笠松转身打算离开时,突然大叫了一声的陌生孩童大步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衣摆、力气大得让毫无防备的笠松险些就这么摔倒在地。你要去哪里?你也要丢下我不管了吗?咄咄逼人的发问让笠松有些无奈的长吁了一口气,自己并不是没有问过孩子的家在哪里,可总是说着‘我的家就在这’的少年就好像在逗弄自己般的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话,笠松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认为这是对方不愿意透露的证明。抱歉,我不得不走了,不过明天还会来的。见自己许下了‘明日’的承诺,这才缓缓松开手的孩子愣愣的耷拉着脑袋,颓丧的模样不禁让笠松苦笑着提了提沉重的水桶,主动伸出了右手的小指。
(约好了。明天我一定会来见你的。)
(……啊嗯!)
命运的齿轮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转动的话,无形的‘罪孽’也因自己的失言而化为了延续的纽带,等待着时机的成熟、向自己的要害逼来。在笠松回到家后就收到了大名招兵买马、扩充军队的指令,要求城里的男丁必须参军、随着将军大人一同平定边疆的蛮夷。对于在和平时期出生的笠松来说,战争究竟是带来多大的灾害其实自己并不清楚,只知道父亲必须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穿上铠甲、像武士一样为了天皇与将军大人挥舞着长刃。这应该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当时亲自上门接走父亲的官兵这么对自己说道,年幼的笠松确确实实是当真了,也发自内心的认为当时脚踩着夕阳、扬长而去的父亲的背影是那样的伟岸高大,以至于忘记了那件在河边发生的小小‘插曲’,更没有想到父亲战死的噩耗会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之后一切就如自己回忆里烙印的那样,顺理成章的继承了这家老字号店铺,在长辈和朋友的帮助下磨练自己的手艺、想办法扩张经营;随后有了黄濑的加盟,从最初的不和到现在的敬重,如果没有‘它’的出现、一切或许就这么尘埃落定了吧。睁开沉重的双眼,一切就宛如一场冗长又难忘的梦境,当笠松扶着沉重的脑袋从被褥中坐起身时,在一旁守候的森山与小堀顶着倦容、安心的神情竟让笠松有了落泪的冲动。在这之后黄濑也平安的回到了店里,和笠松一样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就与黑子在道别时与自己交待的那样,过去的事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该如何将那些不该遗忘的人与事牢记在心,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哎呀……这次真的给小火神和小黑子添麻烦了,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痊愈后的黄濑也回到了往常的生活,被人看到了变成妖怪的模样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最终不得不由黑子这位号称已经替黄濑除完灵的主持上门一同解释,心有余悸的狡猾商人似乎也勉强认可了这些传奇又荒诞的说法,然而看待黄濑的眼神已经远远不像从前、好在黄濑本人并不介意这种事。
“身体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变得很奇怪,虽然还是听不惯小鸟在那叽叽喳喳的说话……不过一切应该会好起来的吧。”
“你还真是乐观啊……我当时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接受现实的呢,真羡慕你。”
见与自己同龄的男人一脸嬉笑的伸展着前阵子还爬满了鳞片的四肢,一边咀嚼着手里的饭团、一边忍不住挑着眉暗暗嘀咕道。那怪物可还是留在你的身体里的啊,虽然只是一副‘残骸’了,可严格上来说你已经不是真正的人类了。面对自己那出自善意的提醒,黄濑只是随口的敷衍了一声,轻描淡写的态度使拿出了全部真诚的火神忍不住咋了咋舌,男人那自满又新鲜的模样更是让自己忍不住烦躁起来。
“嘛,不过小黑子还真是厉害呢。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将灵魂从体内拿出来’这种事。”
“谁知道……那家伙也经历了不少事,见他总是神神秘秘的,估计是不想被人知道太多。”
“……”
总而言之大家都都还平平安安的活着,这样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将最后一口食物一口气全部吞咽进了肚子,粗蛮又豪迈使黄濑忍不住感叹般的鼓起掌来,然而自己那出于嘲讽的夸张举动似乎被认为是一种别样的赞美,竟让火神洋洋得意的挠了挠鼻尖。无论是黑子也好还是火神也好,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黄濑也成了其中的一份子,倍感新鲜之余、背负着‘人’与‘妖’的躯壳而不得不继续活下去的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是好,黑子并没有给予黄濑任何的建议。
(现在的黄濑君既不是‘妖怪’,也已经不再是真正的人类了,这点请你不要忘记。)
在黑子进屋午睡前,打着哈欠的主持这样对自己说道,就好像是在提醒着自己什么一般、意味不明的告诫使自己忍不住起了疑心。难道说还会发生什么吗?面对自己的发问,黑子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而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更是让黄濑不寒而栗。
(我只不过是想让黄濑君更重视自己一点。因为你的身体已经不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了,不要小看妖怪的执念。就算灵魂不在了,‘情感’还是会留下。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你就能有所察觉了吧。)
(………………)
名为‘水虎’的妖怪便是让自己经历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而作为一切的契机、同样身负重伤的笠松在恢复意识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前倾着身子、希望得到自己的原谅。那时的黄濑还不清楚一切的原委,正当自己摸不着头绪时,笠松则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为自己讲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从那句不经意的约定,到最后的离别与赎罪,老实说黄濑虽然有那么一时间的的确确怨过笠松的粗心大意,可这样的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反而觉得那样懊悔不已的笠松显得更为亲切了一些。
“我回来了。……咦?森山前辈?怎么就你一个人啊,笠松前辈呢?”
黄濑并没有说那句‘没关系’、或是向笠松表达了任何谅解与宽容的意愿,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而无论笠松多么坚持一切的一切都是因自己的疏忽而起,看着缠裹在男人身上的绷带,黄濑就无意责怪对方些什么,况且笠松为了救自己也牺牲了很多。真的没事的,你看,大家不都还好好的活着吗。闻言、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的笠松紧蹙着眉头、缓缓闭上了双眼,紧抿的嘴唇过了许久在发出一声‘你说的对’,在这之后、笠松就像是在忌讳着什么一般处处躲避着自己。
“哦哦,你说笠松啊。他又去河边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吧。”
“…………”
重新开始的生活就和从前一样枯燥乏味,然而细小的变化仍然在悄然间萌芽、直至化为习惯的一天。为了不忘记最后的‘约定’,为了总有一天去兑现那因牺牲换来成全的‘誓言’,笠松最后选择了黄濑,而因样貌丑陋而自卑抓狂的水虎则是选择去实现笠松的愿望。瞒着店里的其他人、偷偷用自己的积蓄为那条川河的宿主修改了一个简易的墓碑;每逢天气好时都会在墓碑前放一些贡品,甚至还有笠松自己做的陶艺品,还有一些蔬菜与水果、像是黄瓜。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的黄濑曾经不止一次嘲弄笠松,喜欢黄瓜的是河童而不是水虎、就算他们是亲近种也不代表都一样喜欢黄瓜啊。而闻言的笠松则是恶狠狠的冲着自己踢了一脚,涨红的脸颊出卖了男人那容易恼羞成怒的‘弱点’,唯独这时候才让黄濑觉得两人的距离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以前变得更亲近了一些。
“前辈还真是认真呢……明明只要走一个形式就行了,像那样频繁的去参拜,万一被人在背后说闲话了该怎么办啊。”
听着黄濑那自言自语般的担忧,停下了动作的森山抬头用余光瞥了自己一眼,一句‘真意外’不禁让黄濑不解的挑了挑单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挂念笠松的事呢,明明之前都爱理不理的。露骨的调侃使黄濑一阵哑然,可还没待到自己张口反驳、突然插言道的森山毫不留情的数落起了曾经对笠松那又傲慢、又不羁的嚣张态度,逗得黄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是好。
“不过有句话你说的是对的。那么虔诚的模样被人看到了恐怕也会遭人起疑吧,不过他就是那样的人,就算你想劝也劝不住的。”
一边说着、一边用着纤长的手指拨弄着桌上的算盘,比起能够自信满满的评论着笠松为人的森山、黄濑对笠松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真正想要了解男人内在的念头也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开始的。认真又顽固的一面,热心又笨拙的一面。对自己的那份愧疚、黄濑打从心底感到十分窝心,可一想到这一切或许多多少少与那只永远沉睡在自己的妖怪有关,黄濑又莫名的感到有些不愉快。不然他怎么会连命都不要、就这么铤而走险的和那种怪物明目张胆的叫板呢。滑稽的形容不禁让趴在柜台前的黄濑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想象着当时的画面、一闪而过的悸动很快就让黄濑收敛起了笑容,留下的就只有盘踞在心头的暖流、以及不知在何时轻扬的唇角。
“天色也不早了,我去接前辈回来吧,怕万一又遇到了什么事。”
变了的不止是笠松,黄濑也是亦然;而这些‘变化’究竟是好是好、又会引领着两人走向什么样的‘未来’,所谓的‘造化’还不从得知。与森山挥手道别、清唱着小曲走在通往川河的捷径上,停在枝头的鸟儿用着悦耳的声音诉说着咒骂人类的话语,又或是哭诉着空落落的胃袋、抱怨时的语调与隔壁酒庄家的老妇人颇为相似。水虎的灵魂虽然离开、然而躯体却残留在了黄濑的身体里,直至与自己血肉彻底相溶、黄濑终究会以‘半人半妖’的形态活下去;而若那时笠松选择的是水虎,那自己总有一天也会成为那只妖怪的一部分,沦落为‘半妖半人’的模样。
“……笠松前辈,时间不早了,我来接你咯。”
“……黄濑?”
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既不是妖也不是人,这是黄濑与笠松之间的秘密,也是只有两人能够互相体谅、彼此了解的苦衷。眼看着双手合十、跪坐在碑前的前辈一脸惊愕的抬着脑袋,下意识挥了挥手的黄濑笑着耸了耸肩、随即迈着步伐来到了笠松的身旁。今天又是黄瓜啊,不是和你说了水虎不吃黄瓜的吗。对自己的揶揄似乎已经渐渐习惯,既没有吭声、也没有对自己大打出手,低吼了句‘把嘴闭上’的笠松则是又一次合上了双手,闭上眼、默默的祈愿着什么。看着笠松那专注的模样,下意识张望起了四周的黄濑定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川河,湍急的水流拍打着礁石,偶尔可以看见跃出水面的河鱼、生气盎然的光景很难让人想象满是淤泥的河床底下究竟埋了多少人的尸骨。前辈,时间真的不早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呢。催促般的在男人耳畔轻声嘀咕道,下意识睁开双眼的笠松先是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稍稍挺直了腰杆。
“再不回去的话森山前辈一定会啰嗦啦,像是身为当家都不帮忙一起算账之类的……”
“你身体没什么异样吧?最近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怪事发生?”
“诶?”
见笠松突然将话柄转向了自己,支支吾吾了许久的黄濑费了好大的劲才说了一句‘没事’。对此好像总算悬下了心的笠松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僵硬又阴沉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只不过男人似乎还是不愿意与自己独处太长的时间。没事就好,我先收拾下,要是你等不及的话先回去吧。旁若无人的蹲下身忙起了自己的事、黄濑多少知道笠松为什么故意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原因是什么,归根究底、爱钻牛角尖的笠松仍旧没有原谅自己,而这份疏远与陌生并不是出于内疚、而是无法忘怀的‘自责’。对黄濑的自责、对水虎的自责,尽管放逐了那个‘灵魂’的人是黑子,笠松仍然坚信‘杀’了它的人是自己,而此时此刻你对它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是赎罪还是恳求?对一个只将残骸留在人类体内的‘妖怪’恳求着原谅,是否已经太晚了些呢?
“……我也来帮忙吧,笠松前辈。顺便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要不要好好聊聊?”
“…………”
沉默取代了默许,这回笠松不再逃避、也没有离开;故意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杂货上,一边小心翼翼的清晰着墓碑、一边若有所思的低着头。我不是要劝你些什么,更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亡羊补牢的无用功。委婉又刺耳的说法终究还是让笠松起了疑心,迎着男人那质疑又有些恼羞成怒的眼神,黄濑倒是为笠松终于愿意主动直视自己的改变感到有些欣慰。
“只不过现在活下来的人是我吧?那晚你不是选择了我吗?可你像这样总是想办法忽视我、避开我,会让我觉得你真正希望的是让那只妖怪活下来,意外的很伤人呢。”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不过是因为……”
前辈是因为后悔吧,这些我都明白的,所以我才说我不会劝你些什么啊。
所谓‘多余的善良’或许指的就是这么回事吧。对那些无法挽回的事耿耿于怀,疏忽了眼下本该好好珍惜的生活;对于失去的东西就更是如此,黄濑多少能够体会笠松此时此刻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用尽全部的真诚来传达心头的悔恨与歉意,只不过黄濑无法认同因此而止步不前的笠松,更不愿看到男人就这么永远消沉下去。
“小黑子不也说了嘛,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该做的是将这些事缅怀在心、然后连着这份心情继续活下去。”
无论它有多么的沉重、无论它是多么令人心酸的回忆,就像笠松在水虎消失之后仍旧无法原谅自己而不停忏悔一样,水虎也一定留下了些什么,在黄濑的‘身体’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呢?或许我现在的心情和水虎是一样的哦。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希望借此能够让笠松振作起来的黄濑同样蹲下了身,一边抱着双膝、一边继续笑道。
“还记得我和间宫大人对峙的时候吗?水虎那时是想保护前辈吧,说不定它正是把这种心情留给了我、所以我才看不惯前辈这么邋遢又落魄的样子吧。”
“……少得意忘形了,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鬼!”
“好痛、…!”
凸出的指骨毫不留情的砸向了自己的眉间,钻心的疼痛就好像一把利剑一样直直的刺入了自己的脑髓、可又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别太嚣张了,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说着、就这么突然站起了身的笠松一手提起了扫墓用的木桶,一边将滚落的贡品放回了自己亲手煅烧的陶器中。
“我不知道现在的你是用着什么样的眼光看待我的,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后悔,也知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
大概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吧,况且我也只不过是个平凡人,原本就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想到这就觉得很不甘心。自嘲般的苦笑了一声,本想借着客观的事实来原谅自己,却又觉得若是真的这么做了、自己就真的没脸去面对被无辜牵连其中的黄濑了。窝囊又矛盾的踌躇才是真正让笠松始终在逃避黄濑的理由,至少在得出一个答案之前、笠松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只不过这种仿佛在汪洋大海中失去方向的无助感让自己始终无法找到渴望已久的答案。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黄濑。让你的身体变成这样,真的很抱歉。”
“笠松前辈……”
鸟儿的啼鸣化为只有黄濑一人能够明白的言语、传入嗡嗡鸣响的耳蜗,嘲弄着人类的愚昧,嗤笑着人类的傲慢。怀着各式各样的偏见评判着‘善’与‘美’的真意,偏偏自己在沉溺的同时也迷失在了其中,非但颠倒了是非、更是混淆了这些本质的定义。而在这所有人用着虚伪的谎言伪装起这些偏见时,唯独笠松秉持着自己的信念向用布料遮裹起了容貌的‘妖怪’伸出了援手,这不禁让黄濑想起了当时一路拉扯着自己从外人那惊恐的目光中带走的一幕幕,就算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怪物时,笠松也同样没有半点的畏惧或是忌讳,一次又一次的用着粗糙的大手给予了自己无限的勇气。
“我不知道笠松前辈你怎么想,可先救了我的人是你,请你不要忘记!”
望着打算默默一个人离开的笠松的背影,突然大喊道的黄濑并没有追上前,而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河堤边。先是一愣的笠松稍稍侧过了身子,不解又诧异的神情使黄濑稍稍顿了一会,随即又深吸了口气、下意识的握紧了汗湿的双拳。不光是我、或许‘那家伙’也这么想吧。微风将基于感激的呐喊带向了何处,被风吹响的树叶更像是某种协奏、使黄濑的嗓音变得越发大声。的确、如果没有遇到你,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可若是没有你、无论是现在的我们,还是已经随着河流沉睡的灵魂都不会存在吧。为此,我们才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揣摩、去感受,那些已经无法传达的话语,以及因执着与约定而得以传承的心情。
“‘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们’是这么想的,一定……!”
“……傻瓜。”
散落的花瓣为平庸的街道染上了全新的颜色,季节的流逝带走了又一片云彩。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皎洁的月光点亮了如同明镜般宁静的水面,清脆的蛙鸣奏响了属于自然的歌声。
“‘谢谢你,谢谢你。’……”
趴伏在湿滑的教室,哼唱着清脆的歌谣;夜晚因等待而漫长,温暖的艳阳也因期盼而成了一种煎熬。啊……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一面呢。怀着唯一的心愿,静静守候着约定得以实现的那天。如果那天真的来临的话,我又该对你说些什么是好呢?
“‘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下次见面时,一定、一定。
会亲口告诉你。
“所以让我们重头来过吧。笠松前辈。”

【全文完】

————————————————

后记
不好意思憋了那么久,我终于把《水虎篇》给写完了。大概一口气写的太急有些地方还没来得及仔细细化过,所以可能之后会有大幅度的修改,至于会不会放出还没想过…
黄濑和笠松之间的故事大概就交代的差不多了,黑子替黄濑拿出了水虎的‘灵魂’,但是身体还是留在了黄濑的身体里,等着时间的沉淀让黄濑成为‘半妖’←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概念。因为皮肉一点相溶就分不开了,错过了时间,黄濑君只能乖乖接受了。不过也是好事?因为接受了水虎的妖力嘛,以后听鸟兽说话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方便。至于黑子的能力是什么、到底是怎么从黄濑的身体拿出来的,会在下一章揭晓,也就是以火神为主角的《犬神篇》。因为不想一口气交代太多,这样就没什么好写的了(笨。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对不起orz…
最后来交代下人际关系。
黑子算是幕后BOSS一样的存在,在这之后笠松一直觉得欠黑子一个人情,但是个性太正直了本能的觉得黑子很可疑所以不太愿意主动接近他,就经常差黄濑上门送点礼物之类的。但是经常去日向那买东西的时候撞见火神,和火神倒是蛮聊得来(偶尔会打听一些关于黑子的事)
火神和黄濑姑且算是感情不错(?大概只是黄濑单方面的喜欢戏弄火神,觉得他很有趣,所以单方面的认为两人其实挺合得来,但是火神对黄濑有点苦手…应付不太来。黄濑与黑子看起来还蛮投机其实大家都保持点到为止的距离,不过因为体质改变了所以黄濑会定期上门请教黑子,因为听得都鸟兽的话所以偶尔会和黑子交换情报(之类的。
关于下一篇《犬神》什么时候开机(误)还没想好,不过这个系列大概会以这——么——慢的速度进行下去。如果有耐心的太太可以继续关注下,感谢阅读><!!
Mushima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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