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沓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车站，双脚就好像被绑上了千斤重的石块似的让黄濑感到寸步难行。车站附近那总是异常热闹的商店街曾经是黄濑最为喜欢的场所，就连那陈列在马路两旁的路灯都让自己觉得炫目不已、可现在，黄濑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观赏夜晚的街景，只是一味的看着脚下的路、迫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而细数着脚下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距离笠松家就只剩下十分钟的时间，换做是平时的黄濑、恐怕自己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冲动、飞奔在人群之间了吧。无论黄濑用了多少方法试图转移精力，心头的忐忑却始终无法消失；担惊受怕的感觉让自己觉得喘不上气，呼吸的断断续续更是刺激着原本已经足够敏感的神经、让黄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为什么前辈会突然想要见面呢？所谓的‘有话要说’究竟是什么意思？越是细想、脚下的步伐就越是变得艰难，就好像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似的、可终究黄濑还是来到了笠松的公寓楼下，仰望着那扇熟悉的公寓大门，一步一步走上了向上延伸的台阶。

“……前辈……？你在家吗……？”

“………………”

沉默大约持续了足足有十秒。待到黄濑再次抬起了无力的拳头、出声呼喊到时，轻微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缓慢的节奏不同于往常、竟让黄濑感到十分陌生。……难道是有别人在家吗？正当自己忍不住暗暗揣测之际，门锁突然从里侧被转开，只见身穿浅灰色毛衣的笠松面无表情的屹立在玄关的入口，男人微微扬着脑袋、乌黑的眼瞳凝视着自己的双眼，一声‘进来’让黄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随机欠身踏进了玄关。从男人的着装来看，笠松似乎也同样刚从外面回来，生活习惯非常严谨的笠松通常在到家后都会立马换上居家服，然而正走在自己前方的笠松却穿着毛衣与牛仔裤、就连休闲鞋都还没来得及放进鞋柜，上学用的背包就这么随手放在了厨房的操作台上。看着那一连串反常的‘现象’、想要问个明白却迟迟没有开口的黄濑只能依照笠松的‘命令’取下了背包，接着又脱下了缠绕在脖颈上的围巾，慢慢摆放在了沙发上。自从进了屋子之后，笠松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而是自顾自的收拾起了餐桌上的饭盒、接着将餐具放进了水池，挠人的沉默让黄濑一头雾水，可正当自己努力调整好情绪、打算先发制人、从身后将男人拥入怀中时，突然转过身来的笠松将装有咖啡的马克杯递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句‘去客厅吧’让黄濑像是石化了的雕像一般、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我有事要问你。……你先去沙发上坐好，我一会就过来。”

“……前辈……？”

笠松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却并不冷淡，或许是疲劳所致吧。看着男人微微驼着背、在厨房摆弄着咖啡机的身影，心头不禁五味杂成的黄濑一言不发的坐下了身子，握紧了搁在膝头的双手、思绪随着机器那嗡嗡的运作声跟着一同翻腾了起来。空落落的胃袋因为紧张而全然感受不到饥饿，就连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声；直到忙活完手中的活的笠松踱步回到了客厅，一声不吭的坐在了邻座的沙发上时，黄濑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双眼，窥探着笠松的脸色、犹豫着是否该由自己先开口为好。

“……听说你要一个人搬出去住？这事是真的么。”

还没等黄濑在心中拿定主意，笠松就这么开门见山的打破了僵局，没有半点的征兆、让黄濑的大脑霎时变得一片空白。笠松那唐突的发问的确让黄濑感到措手不及，然而自己多多少少有了些许的预感、猜到男人是为了这事而突然发来邮件，声称‘想要见面’；……前辈你是从谁哪里听说的？小武内？还是从遼子姐那？音落，深吸了一口气的笠松拿起了桌上的马克杯，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清咖、低声回答道。

“谁都没有主动来和我说过这事。……是今天在图书馆碰到你姐，发现她一个人在看租房的杂志，好奇多问了几句，之后就聊开了罢了。”

“………………”

故事的走向与黄濑所想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异，硬要说的话、自己倒是没有想到笠松会是那个按捺不住好奇的人。我刚开始以为是你姐要一个人搬出去住，之后她吞吞吐吐了很久、才说了实话，当然我没有逼迫她的意思；委婉的说辞同样不像是笠松原有的作风，在解释的途中、笠松始终没有看过自己一眼，然而黄濑却无法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一丝的慌乱与矛盾，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顺利的让黄濑觉得是那么的刺耳。

“因为她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脸色也非常不好……前阵子你和她吵架甚至半夜跑到我这里来，也是为了这事吧？”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

自遼子对自己的‘忙碌’心生疑心以来，事情就总是不顺利，就好像故意与黄濑处处作对似的、一连串的突发状况更是让自己目不暇接，本以为计划好不容易回到了正常的轨迹，却又不知绊到了哪块石头、再次偏离了轨道，就好比现在：黄濑究竟是费了多大的心思和勇气千方百计的想要瞒住笠松，却还是让男人摸到了事情的棱角、彻底打乱了自己的方寸。我不知道遼子姐是怎么说的，不过这是我们家人之间的事，前辈你就别操心了；说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的‘奇迹’朝着男人的方向挪了挪身子，随机如同撒娇般的握上了对方的手腕、就连说话的口气都没了方才的凝重，可同样也听不出多少的诚意。

“而且我也已经想开了。在这件事上我也有很多不对和冲动的地方，所以我会和遼子姐好好谈谈，学校那边也是、前辈你也应该对我有点信心才是啊。”

“…………你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自己的好心讨饶并没能化解笠松对自己的那份猜疑，这多少让黄濑感到有些窝火、却又不想将事情愈演愈烈变得太过复杂。闻言，先是皱了皱眉眉的黄濑佯装没有听清似的歪了歪脑袋，然而笠松并没有识趣的‘适可而止’，而是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句相同的话，略显沙哑的嗓音比刚才又低沉了几分。你为什么要搬出去住？是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或是为了其他原因？说着，抬眼凝视着自己的男人竟猛地将右手从自己的掌心抽回，短暂的相视因沉默而变得格外冗长，见黄濑几度欲言又止、半启着双唇，轻叹了一口气的笠松换换垂下了视线，而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击碎了仅存在黄濑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性。

“你姐说，你是为了‘喜欢的人’而想借机磨练下自己。而那个人似乎比你年纪要大。……指的应该是我吧。”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前辈！你听我解释啊……！”

一直以来、黄濑都在为眼前的这一刻担惊受怕、祈祷着这一切不要来的太快，然而终究纸还是包不住火，并不是真相来得太过突然，只是自己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比起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孩子’的自信与决心，大人的顾虑更具有说服力、也更值得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有一知半解的人去相信。不顾一切的握上了男人的双臂，当黄濑焦急的蹲坐在笠松的面前、如同摇晃一般死死抓着对方的臂膀时，稍稍闭上了双眼的笠松不禁眉头紧锁，慢慢低下了头。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在说谎了，是、我的确和遼子姐这么提过，可是我真的不是像前辈你现在所想的那样，你要相信我啊！嗓门因过于激动的情绪变得异常的高亢，然而黄濑心里早就明白、无论自己的态度有多坚决、嗓音又有多么大声，自己的声音已经传达不到男人的耳中，笠松那始终不愿抬起头来正视自己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

“前辈你要相信我啊……！大不了我不搬出来了，我会好好念书、专心训练，这些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我这就回去和遼子姐解释清楚……”

“黄濑，我们结束吧。以后你再也不要到这里来了，我们之间……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前辈、？！”

有那么一瞬间、黄濑误认为自己是因为过于焦急而产生了幻听，直到笠松抬起了右手、狡猾的掩盖上了自己的表情时，这才意识到男人那句听似不经意的话语并非是玩笑、而是‘答案’，是为了让一切得以回归‘正规’所得出的唯一的答案。阵阵的嗡鸣在大脑深处不断回响着，全身的血液如同停止了一般、让黄濑感到阵阵发冷，唯独只有心脏持续着剧烈的跳动，快得让心口细细抽搐。前……辈……？你在说什么呢，你是在说笑的吧？好端端的，说什么‘结束’啊？自欺欺人的装疯卖傻不是为了笠松、更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给彼此创造一个迂回的退路，哪怕黄濑知道笠松绝对不会像个自私的胆小鬼一样选择随波逐流，黄濑也不想就这么放弃、紧握着对方臂弯的双手也越发的用力。

“我都已经答应你了，我不会再说那些任性的话了，今后会好好念书、和家人住在一起……所以前辈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听话的，所以千万不要再说什么‘结束’……求求你……不要说那种话…求求你……”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人是我。”

“………………”

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笠松的那刻起，黄濑产生过无数次的迷惘、甚至也质疑过这段感情，可唯一只有一件事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那就是‘喜欢笠松’这件事绝对不是一个错误，那是黄濑自己的‘决定’、是自己那些复杂又暧昧的心情聚合在一起所形成的一个‘产物’。犹豫过、迟疑过、担忧过；可与男人独处的时间是那么的轻松快活，不用故意奉承与讨好、享受着笠松对自己的温柔与包容，有时黄濑会忍不住扪心自问，在这段感情里究竟是谁获得了更多、又牺牲了更多？黄濑曾自负的认定是一心急于追赶笠松的自己付出了更多、更沉重的代价，那么笠松呢？笠松难道真的只是不劳而获、如同坐享其成的啃食着自己努力的结果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眼前的男人会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就好像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来责骂没能拒绝黄濑的自己一样？

“……究竟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直到十指彻底失去了力道、松开了双手的黄濑强忍着哽咽，一声声无奈的低喃让面前的笠松握紧了扶着额头的右手，一言不发的紧咬着下唇。我喜欢前辈、前辈应该也喜欢着我吧？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这不是很奇怪吗？天经地义的道理一旦放在黄濑与笠松之间竟莫名的站不住脚，就因为我们都是男人？因为我是你大学同学的弟弟？因为我比你年小六岁？不知到底是指向谁的发问就好像一出无人观看的‘独角戏’，见笠松久久没有回应、发热的眼眶再也抵挡不住决堤的泪水，然而黄濑的心头竟感觉不到任何的悲伤，有的就只有看不清未来的绝望而已。

“我喜欢你啊……其他的大道理我不想知道，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想要拼命追上你，事到如今你才把我推开、丢下我一个人不管，那我们之间……我们过去所做过的那些事，到底算什么啊……”

“…………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

仅仅是两个最为平淡的字眼，时间就好像回到了两人初次相遇时的那个季节；那时的黄濑还只是个狂妄不羁的‘小鬼’，而对‘笠松幸男’的认知经过时间的推移不停的在改变。排斥、厌恶；好奇、赏识……然而现在的黄濑竟想不起自己喜欢上男人的那个瞬间，那让自己义无反顾的附身亲吻、不惜冒着皮肉之苦的觉悟与冲动，黄濑竟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任由眼泪模糊了视线，望着同样因无尽的懊悔而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的爱慕之人，听着他那连道歉都称不上的忏悔。

“因为我即将成为你的‘老师’。”

“…………那你真的是我所见过的最‘差劲’的老师了。……前辈。”

呐、前辈。

当时我们躲在这件小小的公寓里互相拥抱、依偎在暖桌里；任由柔软却有些干燥的唇瓣彼此摩挲，借住露骨的爱抚来替代那些无法说出口的爱恋，这些都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梦境’吧？

当黄濑抹去了流淌在脸颊的泪痕，最后一次俯身环抱上男人的双肩时，那些过于鲜明的回忆成为了最为残酷的‘饯别礼’、这是黄濑唯一能够想到的‘报复’，无论心中有多不甘、又有多生气，自己还是没法伤害笠松，更无法责备那因顾虑黄濑的未来而不得不舍弃这段感情的决定。也许男人所做的才是正确的吧，两个男人相恋对一个还未见过多少人间百态的高中生来说又有什么好处？然而黄濑的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丝奢望，自己只不过想知道笠松是否真的喜欢过自己，哪怕只有一天、一分、一秒，哪怕只是出于怜悯或是同情，男人究竟有没有对自己付出过真正的感情，黄濑只不过是想知道这一点而已，可遗憾的是直到自己临走之前，笠松都没有任何的表态，这不仅让黄濑想起当初自己恳求对方相信自己时的光景，男人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害得黄濑误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成熟到足以担当起两人的未来。

就在黄濑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模糊的记忆随着飘来的饭香戛然而止，让现实变得越发鲜明。还是那条通往客厅的走道，那束与香水百合神似的假花仍旧静静的屹立在鞋柜上方的花瓶里，那是母亲在出国前摆上的、同时也是遼子的最爱。只可惜假花终究是假花，除了那永不退色的光鲜外表之外、用塑料制成的花朵还是无法发出鲜花特有的香气，这不禁让黄濑联想到自己与笠松的这段感情：无论那二人世界让自己尝到了多少幸福的滋味，两个男人的恋爱永远不可能与‘普通’的恋爱相提并论，更何况男人即将成为自己的老师、分手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只不过稍稍提早了些罢了。

“凉太……？是凉太吗？你回来了啊？”

听着熟悉的吆喝声从厨房频频传来，脱下了鞋子的幺子就与往常一样放进了鞋柜的最上层，顺手关上了玄关的点灯、慢步坐进了客厅。与自己还在冷战中的次女佯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目不转睛的望着不远处的电视，直到黄濑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的绫乃稍稍向着旁侧扭转过了脑袋，稚气的举动让呆愣在客厅的黄濑忍不住哑然失笑。你回来的正好，我刚把咖喱热上，等米饭好了就可以直接开饭了；音落、急忙脱下围裙的长女匆匆将餐具从消毒柜种取了出来，就在遼子转身的那刻、原本还挂着浅笑的长女顿时没了表情，错愕、惊恐、以及慌乱，就像是打量着一个怪物似的、露骨的眼神让黄濑莫名的轻扬起了唇角，低头避开了遼子的目光。

“凉太……？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遼子姐。我和前辈分手了。……所以暂时不打算搬出去了，抱歉，最近一段时间让你为我操心了。”

“…………凉太？”

同样都是男人，还是自己亲生姐姐的同学，在不久的春天即将成为自己的老师……如果没了遼子、黄濑和笠松不可能会相遇，如果没了海常、两人间的羁绊或许早就已经在入学考试结束后荡然无存；然而也正是因为遼子与海常、这段比什么都要单纯的‘恋爱’才无法修成正果，到最后的最后、黄濑又该去怨谁？怨恨因为不知所措而碰巧将笠松选为倾诉对象的遼子？怨恨看中自己的天赋与实力而劝诱自己入校的海常？还是软弱无能的自己？又或是选择了立场与职责、从而放开了双手的笠松？

“你会收留我的吧？……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遼子姐……小绫乃……你们不会丢下我的吧……？”

“傻孩子，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们是家人啊，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不管啊！”

温热柔软的双手不断的替自己抹去了掉落的眼泪，就在黄濑因哽咽而哑然之际、不知从何时来到了自己身旁的次女仰着脑袋、一脸错愕的看着落着眼泪的幺子，竟也跟着一同着急的红了眼眶。到底是怎么了啊？！是谁欺负你了！是那个和你交往的人吗？！她人呢！我要去找她理论清楚！见绫乃气冲冲的卷起了袖管，不顾遼子的劝阻、发誓要为自己主持公道的模样，忍不住破涕为笑的幺子伸手拦住了火冒三丈的亲生姐姐，一句‘谁也没有欺负我’让生性单纯的绫乃委屈的眨了眨眼睛，就好像生怕自己发现她也哭了似的、使劲揉了揉眼眶。

“可我气不过嘛……！竟然让你哭成这样……不管是什么理由，一定是她不好！”

“前辈什么也没有做，况且从一开始就是我对他死缠烂打、他才会勉为其难配合我的。”

“………………”

可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他想过。

以为只要两情相悦、无论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困难都一定不会有问题。

连同整个身体都要一并撕碎的痛楚，从脚底不断蔓延、化为深不见底的空洞，将整个身体一并吞噬。这种感觉究竟会伴随着自己行走多久？黄濑不知道，或许很快就会出现顶替笠松的人存在、然而自己唯一能够确定的，就只有‘悲痛远比快乐更为持久’这件事。自己并不是恨笠松，也没有去怨恨男人的资格与立场，可黄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去恨他，因为只有这么做、这段不堪的感情才能够寻找到延伸的‘支架’、以截然不同的形式，让黄濑记住自己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那么一个人，是自己一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爱过的男人。

“最后也是我比他放了手……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凉太…………”

在无法倒带的时光中，日子仍然在继续，唯独后悔从未消失。

就这么一直残留在心底的某个‘箱子’里，时不时传来悲鸣、回荡在身体的某个角落。

与你共度的那段岁月已经沉淀，因为想要珍惜、所以不想忘记。

所以就就这么任其啃噬着早已被挖空的心绪，直到我们彼此从对方的世界慢慢淡去、直到我们拾回了寻找下一段邂逅的勇气。

时间，是在四年后。

================高中时期 完=================

至于笠松回海常当了老师，与升上高二的黄濑发生了什么，会以笠松为视角作为番外收录到实体书里。篇幅大概是一共是两篇，但是照着这个剧情走向……大家懂是什么节奏。

周末开始干社会人，也就是整个故事的结尾。

哇……我竟然快写完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