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沥的细雨声从不远处的窗户传来,豆大般的雨滴模糊了窗外的街景、薄薄的白雾如同冬日的雪花,形成了各式各样有趣的形状,然而笠松却无暇去顾忌。燥热的身体贪恋着纵情的欢愉,身体被贯穿后所产生的疼痛感已经渐渐麻木;身体因无法撇清的生涩而始终僵硬,然而向前伸去的双臂早已忘我的缠绕上了对方的脖颈,又在深吻中越发沦陷、使得笠松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
“哈啊、啊……黄濑、……唔嗯……”
像这样被出入、又在自己的体内律动抽送,已经不是第一次。继两人在黄濑的预谋下重逢之后,笠松就已经不再像个懦弱的蜗牛一样将自己禁锢在狭小的‘过去’里,一旦蒙上了双眼、逼迫自己不再去回忆,心中的那些包袱和罪恶感就没了踪影,然而这不意味着那段不堪的往事会因此而消失。温热的大手如同想要确认一般不断摸索着自己的脸颊,拇指略过眉骨、拂过鼻梁;炙热的吐息落在鼻尖、紧接着便是唇瓣的交叠。在做爱时黄濑总是慢慢吞吞的,将大部分的时间花在前戏或是接吻上,就好像企图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舔舐一遍似的,让个性较为激烈果断的笠松感到有些无法适从。可男人那粘人的表现让笠松感到悸动不已,不是因为黄濑的年纪比自己小的缘故、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对方真的非常的‘可爱’:想要去喜欢他、也值得让自己费劲头脑去疼爱他,‘黄濑凉太’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成为如此‘重要’的人的呢?模糊的意识让笠松无法更深入的思考,只能确信涌动在体内的热度与快感是最为真实的‘证据’,也让笠松不得不静下心去面对自己的确深爱着这个男人的事实,就连他那因太过激动而性急的滑稽表情都让自己忍不住蠢动,一声又一声黏腻的爱语在耳畔回响,而每一句都是来自男人的‘恳求’、就好像生怕自己随时会随风消失一样。
“前辈……再抱紧一点……抱紧我好不好?再用力点也没关系……”
在两年的空白期里,黄濑变了不少,变成了笠松不知道的模样、唯独那头在高二剃去的短发照旧,五官褪去了学生时期的稚气,就连体格也比高中时精壮了许多。从一个普通的青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显而易见的变化让笠松不禁猜想,在那段形同陌路的两年里、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又遇见了什么;在那段我所不知道的时间里,你是否怀着和我一样的心情度过、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选择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笠松的心底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却没有资格一一向黄濑请教所谓的‘答案’。当男人吸吮上自己的侧颈、像只撒娇的动物一样轻轻咬啮着凸起的锁骨时,忍不住轻轻一颤的笠松如男人所要求的那样箍筋了臂弯,察觉到了自己的举动的黄濑则是将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肩窝,汗水的味道从柔软纤细的发梢传来、光是这样就让流窜在体内的情欲高涨了几分、迫使笠松曲起了单膝,紧紧攀附上了男人的背脊。
“我喜欢你……笠松前辈……好喜欢你……”
“………………”
就算黄濑一次又一次要求笠松亲口表达自己对他的那份感情,笠松始终认为自己是没有那个资格的,毕竟当初毅然提出结束的人是自己、也因此伤害到了黄濑,并且以最残忍的方式目送男人离开了海常的校园。直到现在,笠松还能感受到离开海常已有两年的黄濑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瞬间,起初是从沸腾的人群中听到了些许的风声,可笠松并没有相信;直到黄濑从楼梯走下、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心脏连同呼吸一并停止的压迫感好像将眼下的那一瞬间带回了从前,然而发生在男人身上的惊人变化却让笠松不敢与他相认,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在轻轻颤动似的、待到笠松回过神,对方已经已经主动向自己开口寒暄,这无疑是被他从背后推了一把、让笠松能够重新找回思绪,像个普通‘教师’一样好好与男人说话。
(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应该说我是怀着做了断的心情回来的。)
在一次温存过后、从身后环拥着自己的黄濑突然如是坦言道,唐突的自白让笠松下意识的睁开了有些酸涩的双眼,一言不发的听着男人缓缓说道,十指却在不自觉间蜷缩了起来。
(但是过去了那么久,我还是骗不了我自己……再加上前辈当时的态度让我觉得很火大,所以冲动之下就把你拐走啦~从结果来看当时我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呢。)
(少在那胡说八道。让人觉得火大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黄濑不止一次质问自己为什么能够那么容易的便轻易放下,而笠松却很想问问男人为何你总是能够那么容易不顾现实又周遭、一味的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两者都是‘勇敢’、既勇敢又盲目,所以谁也没有立场和权利指责谁,更没法拿来比较。放下需要勇气、重新正视自己的心情更需要一定的胆量,然而无论是笠松还是黄濑、两人都经历了相同程度的痛苦,也心怀过同样强烈的觉悟;待到精力和耐性全被磨尽、剩下的就只有仍旧喜欢着你的共鸣,这或许也是为什么笠松没能将当初的决定坚持到最后的理由吧。说到底,无论自己在黄濑的人生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又身兼什么样的使命,笠松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也会想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感、甚至最为重要的存在。
“前辈,暑假都快结束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哪里旅游啊?”
像是把玩着一个有趣的玩具似的、不断用纤长的手指掰弄自己的耳朵;恶意从过于频繁的小动作中传来,然而笠松却懒得理会,过于激烈又拖沓的情交让自己精疲力尽,况且若是在这时候抵抗就只会助涨男人的兴致罢了,只能装作半醒半醒的样子、偶尔敷衍两声。这不是黄濑第一次提议两人出去旅行,在上周男人也曾提过类似的想法,可都被笠松以工作为由拒绝了。虽说是教师、实际上就和普通的上班族没有什么两样;再加上笠松身兼海常篮球部教练一职,几乎每天都要一起参加集训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假期可言,眼看距离暑假结束就只剩下最后十天了、好不容易才迎来休假的笠松几乎每天都和黄濑在家中度过,出了吃饭、聊天之外就是做爱,就好像试图把那两年缺失的份一并补回来似的,就连笠松都不禁自问这样是否太不成体统,却从未有过排斥的念头。
有时笠松真的很想问问黄濑本人自己究竟有哪里好,可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太女孩子气,所以一直都抑制着内心的好奇、同时也为会产生这样想法的自己感到羞耻不已。恋爱能够改变一个的个性,看来这话并不假,尤其当朝夕相处的时间变多了、双方受到彼此影响的机会也越来越多,恐怕这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察觉到男人像是电画着什么一般不断用手指戳刺着自己的脸颊,显得有些不耐的笠松像是驱赶恼人的蚊蝇似的挥了挥手,随即背过了身;一声‘我要睡了’让身后的‘奇迹’不满的抱怨了起来,说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的任性话、不断用手推着自己的身体,最终笠松还是老老实实的转过了身子、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任由黄濑用双臂将自己搂紧了臂弯,隔着结实的胸膛感受着对方的心跳,笠松又想了很多很多、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睡去,梦见了许久不见的往事,有令人高兴的、也有令人绝望的,这些记忆就好像早已化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无论如何说服自己、却还是无法遗忘。
直到现在那片阴影还是没能从心底消失,仿佛这是由不得笠松能够克制的事似的,惩罚还在继续、一切并没有因为两人的重修旧好而得以平复。笑也好、哭也好、生气也好、又或是撒娇也好,黄濑在自己心里仿佛定格在了分手的那一晚,那张哭泣的脸庞无数次在笠松的梦境中萦绕徘徊、迫使笠松在噩梦中挣扎甚至惊喜,而每当自己从梦中醒来,泪水总是如同决堤般掉落、每一次抽泣与哽咽都让心口阵阵抽痛。
相同的情况直到现在还在发生。因为工作的关系、两人约好只能在周末和假期见面;偶尔黄濑还是会违反约定擅自跑来这里,可若是笠松硬是坚持、男人也就不会勉强什么,这与学生时期截然不同。自己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黄濑,笠松仍旧觉得自己伤害了男人;所以当黄濑提出一些任性无理的要求时,自己总是能忍就忍,不是为了黄濑、而是为了让心中愧疚感尽早得以平复才这么做,然而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很快就暴露在了对方的眼底,让黄濑变得越来越得寸进尺、甚至会表现的非常无理取闹。
(其实我很后悔。我很后悔为什么要让前辈回海常,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那么积极的劝你回来,索性连老师都不要做就更好了。)
在忍受了那么多年的寂寥和孤独之后,黄濑渐渐变得痛恨老师这个职业,说着若不是因为海常、自己一定会想尽办法让笠松放弃老师这个职业、彻底转行。充满了独占欲的发言让笠松感到哭笑不得,一句‘你凭什么以为你有那本事可以左右我的人生’让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奇迹’微微蹙起了眉头,而男人给出的答案非常简单、简单得甚至给人一种霸道的感觉,可更让自己匪夷所思的是笠松竟不觉得讨厌。
(就凭‘你喜欢我’啊。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在工作和我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笠松前辈你会怎么做?)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这不是因为笠松软弱,也不是因为自己有意要避开,而是自己的确不知道答案、更不知道如何去回应黄濑的期待,那闪烁在眼底的认真和好奇让笠松感到害怕,也为两人目前身处的处境产生了一股别样的真实感、让久违的梦魇又一度在脑海中徘徊起来。事先说好,这不是什么玩笑话、我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所以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些事;如何在工作和个人的感情中做出抉择、听着黄濑那所谓的‘蓝图’与‘计划’,笠松不禁在心中感慨或许眼前那比自己年小六岁的男人远比自己所想的要早熟,现在的‘黄濑凉太’真的已经不再是只会一味向前的‘孩子’,是个既陌生、又值得去信赖的‘男人’,相比之下、自己真的什么长进都没有,就和四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唔、……!嗯……唔……!!”
黄濑的飞快成长让笠松开始思考,自己是否也应该像他那样对自己再诚实一点、对两人间的感情再坦率一点。可自己越是想要迎合对方的脚步、试着去改变,那份好不容易被埋藏的愧疚又浮出了水面:哭泣的面孔,责备的话语;残酷的离别,擦肩而过的淡漠……整个肺部就好像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般,当画面在梦境中变得越发清晰、整个胸腔就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剧烈绞痛着,迫使笠松猛地睁开了睡眼、做起了身;鸦雀无声的卧室里只能听见自己那粗重的喘息。汗水不断从额头低落、面颊如同火烧般滚烫,似曾相识的感觉让笠松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好在这回泪水并没有落下。剧烈起伏的胸口仍旧隐隐作着痛,当自己伸手试图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里面的烟盒与打火机时,同样被惊醒的黄濑缓缓支起了身子,睡眼朦胧的呆愣模样丝毫没了平日的英气,一声轻弱的‘怎么了’让笠松猛地缩回了右手,低头看着搓揉着眼睛的‘奇迹’、抿了抿干燥的双唇。
“前辈……?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做梦了而已,想抽根烟冷静下,你先睡吧。”
“…………”
就在笠松掀开被子、右脚刚落地之时,突然伸手拽上了自己胳臂的黄濑就像是命令似的低声嘟囔了一句‘留下来’,光是这样就让笠松不自觉的停下了动作、回头望着那显然有些不悦的男人。想吸烟的话留在这就好,我陪你、但是你得留下来;一边说着、一边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不安从紧贴的肌理不断传来,黄濑那焦急的模样让笠松感到有些无奈、可不断涌上心头的怜爱之情最终还是胜过了好强与顽固,让笠松重新坐回了床铺,从抽屉中取出了烟盒、点燃了前端。
“那前辈是梦到什么了呢?是噩梦吗?还是说又梦到以前的事了?”
无论过去多久、笠松还是无法适应黄濑抽烟的模样,就好像看着一个循规守矩的学生突然堕落了似的、过于鲜明的画面感让笠松不知该将目光投向何处,而对方那过于直接的逼问却让自己无处可逃。看着同样光裸着身子的‘后辈’有模有样的吞吐着烟雾,熟练的动作就连笠松忍不住感慨,唯独黄濑执拗的抓着自己的马脚不放、一次又一次的追问着自己为何会突然惊醒的缘由。……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梦到些不愉快的事而已,你别太在意;说完,将快要掉落的烟灰轻轻弹入了烟缸,自己的态度显然是在敷衍、光是这样是不足以打发黄濑的。果不其然,闻言、立马拽上自己胳臂的‘奇迹’一把拉过了自己的身子,脸庞的凑近让笠松几乎反射性的屏住了呼吸,就这么仰着脑袋、瞪大着双眼、看着那双金蜜色的眼瞳,一声‘骗人’让笠松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就连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不愉快的事’?那一定是和我有关吧?是以前的事?还是现在的事?最近我们不是处的很好吗,为什么你还是会这么不安呢?”
“……你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我的确做了不好的梦,可不是每一件都和你有关,少在那自作多情。”
毫不留情的甩开了紧拽着自己不放的大手,顺手熄灭了才燃到一半的香烟;其实笠松无意想与黄濑争吵,只不过男人的说法的确让自己感到很火大、就好像有意践踏自己的尊严一样,让笠松实在无法坦率接受。察觉到自己是被激怒了,很快又讨饶起来的‘奇迹’微微弓起了背脊、将脑袋枕靠在了自己的肩头;汗水的味道隐隐从身旁传来,伴随着一声声‘对不起’,让笠松很快就心软了下来。
“因为我很不安……明明我就在前辈的身边,为什么你却总是不愿好好看着我呢。”
满是委屈的控诉让笠松再次哑然失笑,自己不是没有看着黄濑、而是男人不知道满足;不安的人到底是谁呢?同样经历过相思的折磨、就连那后遗症都大同小异,笠松无意嘲笑黄濑的稚气,应该说这正是男人让自己觉得窝心的地方、笠松真正嗤笑的是彼此的自以为是。黄濑在笠松的心中是一道永远抹不去的伤疤,想必自己在对方的心里也是同样的地位,这已经成了无法更变的事实,无论做再多的努力也无法补救、变了的东西就是变了,时间也不可能会倒流,能做的就只有试着去遗忘。可这样真的好吗?那段由爱恨交织构成的回忆就不能成为让两人幸福的根基吗?正因为体会过失去的痛苦才会想要珍惜眼下的美好,这么想的人就只有我一个吗?笠松不敢再给黄濑更多的承诺,因为自己不想欺骗那用心喜欢着自己的男人,在有限的时间里给予自己所拥有的,用有限的肉体为他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笠松就是这么喜欢黄濑、用着自己的方式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肤浅的语言,没有太多浮夸的修饰,脚踏实地的用心做好每一件事,这就是笠松的作风;可黄濑偏偏不喜欢那样、总是逼着自己做出更明确的行动来证明这份心意,这让笠松感到颇为棘手、同时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前辈可以再依赖我一点的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我在你眼里还不能独当一面吗……”
“……你过来,然后把手打开。”
“……?”
听着自己的吩咐,稍稍显得有些迟疑的黄濑最终还是遵循了指示、缓缓打开了臂弯,而笠松也在几秒的挣扎过后伸出了双手、环绕上了男人的胸膛,将对方那高大精壮的身体拥入了怀中。明明是最为常见的拥抱,却给人一种久违的感觉;胸膛的紧贴可以感受到心跳的韵律,察觉到对方难掩惊喜的箍筋了双臂、笠松也将整个脸颊埋入了肩窝,整个鼻腔很快就溢满了属于黄濑的味道,心跳也在此时渐渐平静了下来。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你又变成什么模样、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笠松不敢坦白告诉黄濑,生怕会伤及到男人的自尊,可之所以会这么想并不是因为自己小看黄濑、更不是因为无法信任他的成长。如果黄濑永远是个‘孩子’、就意味着男人还是会像从前一样追逐着自己的身影,满脑子都想着有关自己的事。可他若是长大了呢?心境的变化又有谁说的准呢?笠松真正害怕的并非是黄濑的任性和专制,而是他的洒脱和坚强,就好像两人若是不得不再次诀别、这次就轮到黄濑轻易放手一样,那到时候笠松有该前往哪里、一个人走下去呢?
“……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你。这种感觉很难受,我并不是很喜欢……”
发自肺腑的感慨并不是告白,然而黄濑还是高兴得忍不住傻笑、低头在自己的耳畔咕哝了一句‘这下前辈总能体会刚喜欢上你的我过的有多煎熬了吧’,让笠松阵阵面红耳燥。熟悉的温度化为暖流渗入了肌理,让整个身体跟着一同酥软了下来,笠松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放松的感觉,没想到就连拥抱都能让人感觉那么舒服,自己或许真的离不开眼前这个男人了吧。他所给予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又给予他的一切,那些惊人又无奈的相似之处,再一次、再一次、让我看见了与你并肩走下去的道路。
“不过算了……谁叫我遇上了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嘿嘿~我会好好负起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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