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组建乐队、大多数人都会第一个联想到‘摇滚’,这一起源于1940年代末期的音乐形式迅速风靡了全球,成为了一种独特的文化、又渐渐走向衰退与平淡,是黄濑最为耳熟能详、同时也是最觉得陌生的一种音乐。
摇滚在自己的心里总伴随着一种喧闹激进的错觉,吉他与贝斯协奏形成的激昂旋律、架子鼓的节拍像极了引擎的轰鸣,其实比起这种依靠嘶吼来歌唱的音乐、黄濑更喜欢曲风新颖多变的流行乐,更不觉得摇滚对于普通听众而言有多么高尚或是特别,然而笠松却对这样的旋律情有独钟。男人倒也不是非摇滚不可,只不过从他的那些收藏来看、笠松似乎对七、八十年代的老乐队情有独钟:从一些老旧珍贵的磁带之外,甚至还收藏着非常罕见的黑胶碟。依照森山的说法、笠松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都投入到了这些唱片上,而得到这一消息的黄濑也背着所有人偷偷摸摸的做起了预习的‘功课’,凭着记忆穿梭在一个个高耸的柜架前,对着那些似曾相识的英语单词、嘴里如同自言自语般嚅嗫着绕口的名字。
“‘4 Non Blondes’……这张专辑是92年发行的啊,嗯……”
从摆放着令郎满目商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盘中古的磁带,已经有些褪色的封面留下了岁月特有的痕迹;明显的刮痕、有些破碎的边角,这支成立于1989年的美国乐队因一位女性主唱的加入而从此颠覆了他们的命运,只可惜他们的音乐之路并不顺利,而这张《Bigger, Better, Faster, More!》的专辑成为了他们的落幕巨作,留下了《What's up》这首传唱至今的经典名曲。
黄濑第一次听到这首单曲是高一时第一次去笠松家拜访时发生的事了。当时正因排名测试而焦头烂额的黄濑实在是走投无路,老师的施压、监督的催促,几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黄濑最终还是决定低头拜托笠松手把手教自己功课,虽说篮球部里比笠松成绩优秀的部员大有人在、然而黄濑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笠松,理由就连自己也说不上来。当时的自己与笠松还说不上非常亲近,顶多只是前辈与后辈、主将与王牌的关系;出于各式各样的考量,作为备受各方瞩目的‘超级新人’、黄濑自然而然的背负起了引领球队走向胜利的职责,而‘王牌’与身为整支球队核心的‘主将’搞好关系是必要的功课,若是两人之间找不到默契、海常便形同一盘散沙,谁让篮球是需要依靠团队合作来完成的运动,还未能从帝光完全毕业的黄濑实在不喜欢这种迂腐又过世的观念。
(哇……这个是什么啊?吉他吗?笠松前辈原来你会弹吉他啊。)
形状怪异的箱子映入眼帘的刹那、好奇心一向旺盛的黄濑立马放下了肩头的背囊,小跑着来到了卧室的角落,从地上拿起了褐色的吉他箱。顾不上笠松的阻拦、就这么按下锁扣的‘奇迹’一边惊呼着、一边摸上了冰冷的琴弦,就像个发现了罕见的玩具似的孩子一样、当黄濑微微曲起手指,试着拨弄细长的金属丝时,一声清脆又短促的弦音立刻传入了耳中,久久回荡在寂静的屋内、让心跳莫名的加起速来。我都不知道前辈会弹乐器呢,怎么都没听人说起过啊?难不成前辈是秘密主义者吗?还没等自己把话说完、一把抢过琴箱的笠松就这么硬生生的扣上了箱子,随即冷着脸、将箱子塞进了橱柜内,一声‘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让黄濑顿时哑然,只能乖乖的回到摆放在房间重要的茶几前,默默的坐下了身。
(而且现在我关心的就只有篮球的事。……其他的充其量只不过是兴趣爱好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诶……明明很有趣啊……)
笠松是那种只能一心一意做一件事的类型,一旦决定投入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篮球是如此、音乐也不例外。当时的笠松的确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余裕去玩自己喜欢的音乐,可男人嘴上说的那么坚定、可事实上从没有放弃过;那些陈列在书架上的CD就是最好的证明,除此之外、还有那些与篮球巨星贴挂的海报在同一水平线上的黑白照片,哪怕在笠松高中毕业、一个人从家里搬出来居住之后,也都不曾消失过。
“……啊、时间差不多了,还是赶紧去酒吧先占个位子吧。”
第一次听笠松弹吉他是在海常输给桐皇之后,也许是气氛释然、又或者是心情作祟,挫败的打击远比所有人都要想的沉重,尤其是有了黄濑这位‘奇迹世代’加盟、海常依然无缘冠军的宝座;期待越高、摔的也就越痛,尽管所有人都达成了‘继续向前’的共识,可对于十几岁的孩子而言、想要摆脱失败的阴影并非那么简单,连笠松也不例外。在一星期的休假里黄濑有那么短短三天几乎都是在笠松家度过的,在男人的敦促下追赶上了暑假作业的进度,剩下的时间里两人就只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然而对话总是断断续续的,因为说久了话题就会回到篮球上,而就当时的气氛来说、‘篮球’可谓是一个禁区,对黄濑是如此,对笠松也是一样。勉强持续了十分钟的对话最终还是回归到了沉默,过于凝重的气氛让黄濑感到透不过气;可正当自己决定趁早离开时,突然从地上站起身的笠松来到了衣橱前、缓缓拿出了那本被自己亲手‘封印’了的吉他箱,来到了床前。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从琴箱里取出了浅棕色的箱琴、一言不发的在床沿坐下身;琴弦拨动所发出的短暂音律使得黄濑眨了眨眼,而稍稍犹豫了一会的笠松最终还是拨响了第二声弦音,静静闭上了双眼、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与萦绕在两人间的悠长旋律融合了一般。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赏析,笠松为黄濑第一次弹奏的‘旋律’都充满着无奈与逃避的意味,为了从败北的沮丧中逃开,为了从无止尽的自责中解脱……所以黄濑什么都没有说,没有一句嘲弄、也没有一声浮夸或是虚伪的夸赞,自己只是静静将这段没有伴唱的旋律听到了最后,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之所以留在这里的目的,剩下的就只有被救赎的温暖。在离开笠松家之后,黄濑还因为一时兴起在乐器行前停下了脚步、向店里张望了好一阵,可就如笠松所说的那样,自己满脑子想的就只有如何‘复仇’、如何为海常、为这些用心付出的前辈实现大家的梦想,当时的黄濑还为自己总算有了和笠松相同的共识而暗暗窃喜,所以当男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放弃了篮球、决定尝试音乐时,黄濑真的诧异的说不上来话,就好像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与笠松并肩同行过一样。
“不好意思……!请问为九点的演出做伴奏的是‘笠松幸男’吗?我是他的朋友,请问哪里的位置视角比较好啊?”
提前了整整半个小时来到了指定的酒吧,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真实的年龄、黄濑特意用发胶将额前的碎发梳向了脑后、露出了整个额头,换上了深色的上衣。唯独成为了自己象征的耳环仍然闪闪发亮,当正在吧台前忙活的酒吧循声转过身时,黄濑又提高着嗓门、重复了一声,只见对方先是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一声‘原来是笠松君的朋友’让黄濑几乎反射性的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默默点了点头。
“我已经听笠松他们说过了,就坐中间第一个桌子吧!那可是特等席,是笠松君他特意为你留的,不过他本人倒是不确定你到底会不会来呢、还担心了好久呢。”
“啊哈哈哈哈……的确像是前辈他会做的事。”
意外的消息让黄濑不自觉得害羞了起来。没想到前辈他那么重视啊……果然他很在意上次见面的事吧。黄濑之所以会‘喜欢上’笠松正是因为男人的这种脾气,表面上严厉、其实对每个人都很关心;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指的就是这么回事吧。想到这、忍不住偷笑起来的黄濑下意识用手捂上了嘴,眼看着慕名而来的客人变得越来越多、忍不住开始期待的黄濑也不禁绷紧了神经、静静等待演出的开幕。
“各位来宾,欢迎大家千里迢迢赶来观赏这次的演出,我是Christa,今天能够受邀在大家面前歌唱,是我莫大的荣幸。”
在如同雷鸣般的掌声冷却之后,走上舞台中央的是一名有着栗色卷发的年轻男性,从他说话的口音来看的的确确是日本人没错、可论他那浓眉大眼的长相更像是混血、那双如琥珀般透明的眼睛便是最好的证明。自称自己为Christa的年轻歌手先是做了一个短暂的自我介绍,光是这样就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女歌迷频频尖叫、现场的气氛也因此而快速升温着。接下来请容我向大家介绍今天为我配乐伴奏的出色乐手们,有请他们上台。话音刚落,掌声再次响起;只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舞台的两侧走上了台,先是手持蓝白色吉他的笠松、森山与小堀等人也陆续紧跟其后。光是看到熟人就让黄濑激动得快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可令人讽刺的时、第一个与自己四目相接的人并非是邀请自己前来的笠松,而是一脸坏笑的森山,男人甚至还明目张胆的冲着自己挤了挤眼睛、光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让黄濑的脸颊阵阵发热。
“既然人员都到齐了,接下来请大家欣赏接下来的演出,也希望我们的努力能为所有人带来一场美好的回忆。”
“……………………”
摇滚也分很多种、而今天Christa为所有观众上演的是轻摇滚,以更接近蓝调和乡村民谣的形式,这对黄濑来说是一场陌生又新奇的体验。以抒情摇滚为主要表演方式的歌唱风格给人一种轻柔又温暖的感觉,然而当对方那满是磁性的嗓音用着像是嘶吼的方式唱出流浪时感悟的孤寂时,全身的汗毛在霎时立起、让黄濑几乎反射性的抱紧了双臂。明明同样是在呐喊、却不会给人一种刺耳的感觉,只不过这些黄濑都不在乎,主唱的歌声有多动听也好、舞台表现力又有多吸引人也罢,黄濑的目光从未从笠松的身上挪开过,即便炫目的灯光刺得自己双眼生疼、可黄濑也未因此而闭上双眼、就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与笠松一般。
“‘When I wake up in my house, I get dressed then I get lost; I don't know which way to go, I guess I will have a cup of Joe’……”
与气氛越发激昂的现场相比,笠松就好想身处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次元一般,认真的弹奏着每一个音符、用近乎完美的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没有任何的变通、更没有任何的即兴演出,可看似单调又中规中矩的演绎方式却不会让人觉得死板,恰恰相反、黄濑可以从男人所弹奏的每个音符里听出他对音乐的态度,他的那份认真,甚至他的那份谨慎与真诚,这不禁让黄濑回想起两人一同驱驰在球场上的每分每秒,自己从笠松手里接过的每一个传球,丝毫不差的轨迹与天衣无缝的默契、然而现在,笠松将这一切都给了别人,这让黄濑好不甘心。
“…………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变成了这样差劲的人…………”
在整个演出进入高潮之际、默默低下了头的黄濑忍不住扪心自问,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狂妄的认为笠松一举一动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的包容、他的谦让、甚至他那粗暴又性急的臭脾气……活了整整十八年,这还是黄濑第一次对某个特定的‘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可这份欲望的表现方式竟然不是迫切的想要将对方占为己有,而是生怕被他落下的恐惧和不安,就好想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让黄濑受尽了忐忑的折磨。
“感谢大家听到最后,谢谢大家,我爱你们!”
大汗淋漓的年轻歌手在欢呼中深深鞠了一个躬,张开的双臂无法拥抱就座的每一个人,然而这份心意还是如实的传达给了在场的观众,久久都没能间断的‘安可’的呼声便是最好的证明。然而Christa还是没有出场,在这之后也自然没了笠松他们的机会,重新回归寂静的舞台因灯光的逐渐暗淡褪去了方才那如同烟火般炫目的光辉,一切是那么的短暂、又是那么的漫长,好似一场不真实的梦境,让所有人回味连连。待到所有人都开始起身准备离开,随着人流挪动起身子的黄濑也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通往职员室的通道门口、鬼鬼祟祟的按下了门锁。仍旧带着夏日残暑的微风从门缝传来,一个闪身便偷偷溜进员工通道的黄濑悄悄关上了沉重的铁门、蹑手蹑脚的朝着职员更衣室的方向前进;只是站在走廊上就能听到人群闲聊的声响,断断续续中的对话多数是道谢以及感激,独特的嗓音毫无疑问是来自歌手本人,让黄濑慢慢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今天辛苦大家了,真的很谢谢你们。”
在表演时黄濑就能隐隐感觉对方是个很谦虚礼貌的人,如果凭第一印象、更像是有钱人出身的大少爷,良好的措辞与彬彬有礼的态度让黄濑可以确信对方一定受过很严格的家教,比起对方的那前辈的态度,接下话柄的森山就要显得健谈大方的多,几声‘用不着那么客气’让在场的其他人突然哄笑起来,接着说道。
“我们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主动找上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再登台的机会,你说是吧?笠松?”
“啊啊,是啊。”
“我也是听从了店长的推荐才鼓起勇气才主动联络笠松先生的。可实际的演出比之前任何一次排练都要出色,最近一个多星期给大家添麻烦了,有机会的话我们再一起唱歌吧!”
“………………”
强烈的温差像极了一道无形的高墙,就这么将黄濑隔绝在门外、那些早就准备好的祝福与感慨都没了说出口的欲望,静静站在转角的‘奇迹’渐渐向后退了几步,将整个身体藏在了雪白的墙后、陪伴自己的就只有自动贩卖机运作的声响。那里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原本以为若是看了演出、至少能够更了解现在的笠松、自己也能找到再度回到男人身边的机会、让时间回到念念不忘的过去。然而自己失败了,这场精彩绝伦的演出非但没有让黄濑心生对音乐的共鸣,反而让笠松变得越来越耀眼,因为在舞台上演奏的笠松是那么的投入、那么的全神贯注,光是仰视他屹立在舞台上的身影就让黄濑忘记了呼吸,可这并不是因为他的演奏技巧有多突出、纯属是因为那时的笠松是多么的让自己觉得熟悉,熟悉得让黄濑忘记自己正身处某个酒吧观看一场音乐的演出,仿佛两人正屹立在球场上一样。
“……果然还是很无聊。”
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是很痛苦的,黄濑不是那样的人、也做不到这样荒唐的事,可自己又不想眼睁睁的看到笠松身边的位置被人抢走,举棋不定的矛盾让黄濑缓缓蹲下了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冰冷的双手趁势捂上了仍旧发烫的面颊。记得在自己宣布隐退时,班上的一些同学为了安慰自己、说了不少不负责任的漂亮话,假惺惺的感慨‘这样就不用为社团活动的事忙的团团转了’、‘恢复自由身的感觉是不是很好’,让黄濑发自心底感到哭笑不得,甚至都懒得去理会这些人的虚情假意。他们是不是把‘孤独’和‘自由’的定义弄错了呢?错位的自由是在拥有归宿的前提下成立的,就算放开手中的一切、也能有个回去的地方,然而‘孤独’却不是,现在的黄濑就是‘孤独’的。原本黄濑还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到笠松身边,只要熬过这一时的枯燥和寂寞很快就能踏上回到过去的‘出路’,可事实证明是自己太天真了。笠松造就了海常的‘黄濑’、是黄濑不能没有笠松;而笠松就算没有自己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他就是那么坚强、坚强的让黄濑感到火大的地步。
“你们先聊着吧,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当黄濑仍沉溺在消沉中时,不远处的职员室突然有了动静。开口说话的人是笠松,而没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就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渐渐靠近,黄濑并没有躲开或是避讳,而是一动不动的蹲坐在原地,像是发呆似的凝视着灰蒙蒙的地面、静静等待笠松的出现。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所谓的‘洗手间’在哪,黄濑也不确定若是想要前往厕所的话是不是会经过这个转角,可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原本自己就不是想要博取谁的同情才会像个窝囊的胆小鬼一样躲藏在这种阴暗的角落,然而硬说自己心中没有一丝期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黄、黄濑?!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进来的?”
“…………晚上好,笠松前辈。”
眼下的光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迷失方向的流浪犬被好心人捡回家的画面,只不过黄濑不是狗、而是人,这更让人觉得心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的‘奇迹’冲着一脸诧异的‘前辈’挥了挥手,随即又在笠松的注视下站起了身;我本来想和前辈打个招呼的,但是听到你们聊的正开心、也不好意思插嘴,所以想等你们忙完后再进去。说完,似乎总算缓过神的笠松先是怔怔的眨了眨眼,接着又像是意会般的点了点头,轻声嘀咕了一句‘是吗’,下意识的从裤子口袋中摸出了一盒香烟。
“然后呢?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吧?……赶紧的,我听着呢。”
“前辈你总是这样。为什么就不能把话说的委婉点呢?好歹给我个台阶下啊……”
明明在照面之前黄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发泄,不甘、害怕、迁怒、抱怨……可当自己重新直视笠松的眼睛,黄濑竟突然语塞、什么话都说不上来。……要说有的确是有,可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总结……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向能说会道的自己竟然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况且黄濑也不想让笠松认为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只懂得一味的卖弄任性,正因为笠松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黄濑才不想在男人面前表现的更加难堪,一想到这、不禁在心中咋了咋舌的‘奇迹’下意识的咬紧了下唇、低着脑袋,满是疲惫的嗓音细细打着颤。
“不过弹着吉他的前辈很帅气哦。虽然选的歌和你给人的印象有点出入,可是全身心沉浸在其中的前辈真的很耀眼,我好几次都看入迷了呢。”
“那还真是多谢了。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轻扬的唇角与感激的话语让心口突然紧缩,没有来由的、笠松那因羞赧而有些生硬的浅笑竟莫名的让自己心跳加速,微微耸起的双肩,有些下唇的眼角……印象中这还是黄濑第一次看到笠松露出这样的笑脸,像是有点紧张、有点害臊,生涩的就和稚气的孩童一样。
“其实今天我有点紧张。而且你就在第一排坐着……直到第三首歌的时候才开始慢慢找到状态,呃……不直到有没有人发现。”
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的抬手搓揉着自己的后颈;笠松说因为台下有熟人看着会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演出时好几次都差点分神、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平时彩排时的感觉,多少对辛苦歌唱的歌手有些愧疚。明明男人是在反省、然而当笠松一五一十的向自己坦白这一切时黄濑觉得好高兴,那因为好面子而弄巧成拙的地方让黄濑几度哑然失笑,一句‘不管怎么样,前辈在我眼里都是最帅的’让跟前的笠松难掩害羞的抬起了拳头,却一点都不疼、反而更像是对黄濑的一种感激。
“…………我果然还是想和前辈在一起。我知道现在的我可能还没资格说这些话,可如果有朝一日我喜欢上音乐、你愿意收留我吗。”
临走之前、情不自禁伸出了双手的黄濑紧紧拽上了笠松的双臂,就好像在暗示自己愿意将一切都托付给对方似的、让笠松下意识的仰起了头。我知道我动机不纯、也知道这样的我很没用,可我想和大家在一起、在一起做更多的事、这个愿望难道真的很奢侈吗?更接近哀求的试探让离开了自己太久的笠松长吁了一口气,男人先是慢慢掰开了自己的手指、随即收回了自己的双臂,一声‘你没有必要为了迎合被人勉强自己’让黄濑紧张的握起了双拳,可正当自己刚要开口解释、突然插嘴道的笠松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金发,一边说着、一边苦笑着耸了耸肩。
“可既然这就是你想要做的……那就放手去试一试吧,我们等你就是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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