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笠松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只不过在向造物主宣誓了忠诚、成为驱魔师之后，笠松一度设想过自己命运的下场，像是在与恶魔的激斗中战死，以‘战士’的名义前往极乐世界的天堂，至死贯彻坚守了一辈子的信仰，然而自己万万没有想到本该坚定不移的信念会以这种方式、逼迫着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

“……前辈，笠松前辈。已经早上了哦，身体能动吗？”

“…………”

暧昧又满是蛊惑意味的呢喃唤醒了有些涣散的意识，使得闭着双眸的笠松缓缓睁开了双眼。僵硬的身体尚未寻找到全部的知觉，最先映入视野的、是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而高挂在天上的太阳却不是笠松熟知的模样；那是一轮耀眼的‘黑日’、像极了一个巨大的黑轮，金色的光芒勾勒出了残缺的形状、又将几缕牵强的金光投撒向了地面，但很快就被浑浊的积云挡住了去路。

“能。但是还是很沉，尤其是两条腿，还是没什么知觉。”

自己此时此刻身处的世界已经不再是那片陪伴自己走过了近二十年的故土了。相差迥异的‘异世界’充斥着笠松所不知道的东西；水，空气，土地，还有在这里生存着的‘居民’。卧躺在‘毛毯’上的笠松在闻声后如是启唇回答道，说是毯子、其实是一张从一种叫‘三头犬’的魔物身上扒下来的。传说那是看守着地狱之门的稀有魔物，而亲手杀死它的则是刚满百岁的黄濑；在诉说这段往事的时候，黄濑笑得非常高兴，就好像洋洋得意的孩子一样、卧躺在自己的身旁，一边用纤长的手指抚摸着自己那不再温暖的身体，一边附身用着柔软的唇瓣摩挲着自己的耳根，轻柔的动作丝毫没了最初的蛮横，反倒让笠松感到有些无法适从。

“但是至少上半身能动了，就是手指有时候会不听使唤，不过也无所谓……慢慢来吧。”

“…………”

不畏惧死亡、不代表随时随地就能赴死，就愿意死去，而在自己不顾一切的向着被封锁在魔法阵中的‘恶魔’跑去的时候，笠松的脑海中却什么都没有想，双腿就这么擅自迈开了步伐、而后知后觉的理智也从未劝阻过自己，让笠松立刻停下。直到现在，笠松也仍然没有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或是疑惑，仿佛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般、就算明白自己那在一刹那作出的抉择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又带来了多么严重的后果，笠松也从未自责或是反省过。与是非对错无关，自己也不想去思考那么多；况且自己也已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具因堕落而失去温度的‘肉体’便是最好的证明。发自肺腑的感慨使得依偎在自己身旁的恶魔慢慢支起了上身，如宝石般耀眼的眸子就这么从上而下、俯瞰着自己，轻轻微扬的嘴角使得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凄楚，而就在笠松将视线从对方的脸上挪开的那一刻、缓缓向自己伸来了双手的恶魔轻轻的将笠松的脸蛋捧入了掌心，一声声‘没关系的’迫使自己在心头暗暗叹了口气。这或许不是前辈想要的结果，但我和你之间的‘契约’已经结束了；我不必听的话、不必顾虑你的心情。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哪怕不择手段、哪怕会伤害到你，我也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音落，摩挲着下唇的拇指趁自己不留神之际撬开了前齿，舌尖借助着亲吻的名义、探入了口腔，熟悉的气息交叠融合在了一起、却少了几分往日的湿热，多了几分令人怀念的真实。

“我呼一直留在前辈身边的，所以……所以……绝对不要再从我身边逃走了。”

“…………”

被黄濑从鬼门关带回了魔界的笠松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然而自己还是没有摆脱名为肉体的‘皮囊’、自己的灵魂并没有因为死亡而得到彻彻底底的解放；这或许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惩罚吧。迟钝的感知、冰冷的躯体；不得不依靠黄濑给予自己的‘养分’才能苟延残喘的生存下去，笠松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到底还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然而正忘我的吸吮着自己唇瓣的‘恶魔’却总是不厌其烦的说着‘不要丢下我’这样的话，那爬满了泪痕的笑容远比将自己身体击穿的魔法更让笠松感到心痛。

“腹部的伤就快要愈合了呢……如果是人类的‘身体’、应该没法这么快就痊愈吧？”

黄濑在魔界的‘家’坐落在一个被群山环绕的湖畔旁边，按照他的说法、这座用石头和白骨砌成的建筑不能被称之为家，而是被称之为‘巢穴’，是用来歇脚与避风头的地方罢了，与两人曾经一起居住的木屋是截然不同的。事实也如黄濑所说的那样，无论是流动在空间里的空气、又或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这里与那间木屋截然不同；烛火泛着紫蓝色的幽光、身下的石床也远远不及自己那张木头做成的床铺要来得柔软。一边说着、一边舔舐着自己身体的‘恶魔’将不断下移的掌心停留在了仍旧有些渗血的伤口附近，但并没有久留、就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似的，微微蹙起的柳眉却将他心头的那些不快暴露的一览无遗。

“为什么黑魔法里没有能够为人疗伤的魔法呢……像这样一点点靠我将魔力‘输送’给前辈、等着伤势完全痊愈，到底得花多久？我还想带前辈去其他地方看看呢，一直都关在这种鬼地方，也太没情趣了。”

“没办法。总比肚子上开个洞要好吧？你就知足吧。”

感觉不到任何剧烈的疼痛、也感受不到鲜血是如何渗出伤口的；身体装载着灵魂、却无法好好和灵魂完全同调，从而不得不暂时仰仗着黄濑的魔力维持肉体的运作，直至两者能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笠松才能真正的赢来‘新生’、以‘非人非魔’的姿态，寻找能够让自己继续生存下去的方法。然而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感受到那人抬高了自己光裸的双腿，如同把玩一般将手指缠裹上了性器，下意识皱了皱剑眉的笠松试着扭了扭身子、可无奈身体就像被压着千斤重的石块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如自己所愿那般动弹。听着自己那自暴自弃的回答，不再多话的黄濑先是撇了撇嘴、随即启唇吸吮上了裸露在体毛外的器官前端，舔舐着敏感的下沿。输送魔力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以是饮下对方的鲜血、又或是吞食皮肉，也就是普通意义上的‘进食’；除此之外，就是通过性行为将魔力输送到另一方的体内，毕竟精液也是体液的一种、然而这种‘仪式’对正为自己口淫的恶魔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完美的借口罢了。就算在自己还没有堕入魔道的时候、黄濑也会和笠松做爱，起初是出于恶意的戏弄与自己上床，之后这份恶意却变为了无法抗拒的执着，两人的命运也是从那一刻起彻底发生了改变、变得距离‘正轨’越来越远。

“我现在就很知足啊。虽然我也很怀念过去在教堂的日子，可‘现在’却最令我感到满足与幸福。”

不断被舔舐吸吮的分身在轻柔又耐心的搓揉下变得越发挺立，然而碍于身体的知觉尚未完全恢复、对快感也变得迟钝不少的笠松几乎感受不到太多，可身体还是诚实的。就算知觉是麻木的，可器官还是发生了变化、在对方的手中不断胀大，见状、继续低声轻喃道的恶魔趁势抬起了自己的腰肢，就这么将细长的手指没入了窄道深处，爱抚起了仍旧出于充血状态的内壁，用力吸吮上了欲望的根部。

“因为现在的笠松前辈没有了我根本就活不下去吧？既然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身体的，那我会好好负起责任的。比起之前你信奉的造物主、我要仁慈多了吧？可见他根本就不爱你，不然又为什么要对你这么残忍呢？”

“天晓得。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以后还是别多说了。”

“…………”

不正是因为你、所以我才会被上帝给抛弃，遭到造物主的罪罚吗？最终，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积怨，笠松还是没能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说出口。自己是喜欢正以‘爱’的名义、霸占侵占了自己身体的恶魔的；尽管彼此脑海中的常识观大相庭径，但黄濑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重视’自己，那是不争的事实。硕大的性器撑开了内壁、一点一点推入了自己那僵硬麻木的身体，一丝隐隐的痛楚忽然如针扎一般刺入了笠松的心脏，迫使自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而见状的黄濑则是大惊失色的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一声‘有感觉了？’让笠松不禁无奈的发出了一声轻叹，又在对方那好似撒娇的磨蹭之下、抬手环绕上了宽阔的背脊。

“好歹让我多感受点舒服的感觉啊……为了让我早点适应这幅身体就想尽办法弄痛我，你这哪叫做爱、根本就是虐待吗？”

“嘿嘿～我这不是正要开始努力吗？反正这里是我的地盘，不会有人上门打搅的，就只有我和前辈两个人、永远都是。”

黄濑口中的‘永远’到底指的是多久呢？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而恶魔的寿命会随着魔力的增强而得以延长，百年、千年、乃至于万年，只要能够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便一定能有办法获得永恒的生命，然而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在痴缠的亲吻中，不断在自己体内冲撞的恶魔款摆着腰际，同样冰冷的身体无法再温暖彼此，然而莫名的安心感还是让笠松默默的闭上了霜后，感受着双唇略过脸颊所留下的感触，都能让一度停止了的心跳因悸动而加快跳动的速度。

“前辈……前辈……你感觉到了吗？”

从死亡的边境线回到了黄濑的身边、今天是在他的巢穴度过的第七天；而在这七天里，黄濑都会通过‘性交’的方式为自己输送‘养分’，将他的精液留在自己的体内，近乎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无法自由行动的自己。在连笠松都丢失了生存的执念的时候、黄濑却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急促的呼吸，陆续不断的轻吻，交叠的胸膛感受不到温热的热度、却传来了令人怀念的鼓动，迫使笠松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尚未寻味直觉的下半身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到，真正让自己开始逐渐心驰荡漾的，是黄濑陪伴在自己身边、不断努力想让自己活下去的那份渴望与诉求。可误以为自己已经找回些许感觉的‘恶魔’却并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惊喜的笑着、笑得眼眶都有些泛红了，一声轻弱的‘太好了’让笠松稍稍挺起了胸膛，双膝在同时被对方缓缓架高、整个身体也随之大幅度的蜷起，鲜血从裂开的伤口一点点渗出，滴落在三头犬那松软的皮毛上，染红了自己那青白色的肌理与皮肤。

“这样一来你就完全属于我的了。全部都是属于我的了。”

“……少给我擅作主张。你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