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 黑子的籃球
- 74!写写可爱的故事吧嘻嘻
- 天使黄!虽然没有完整的连载过,但是断断续续也算是把故事的框架给交代了,可以翻一翻前两天的博文
- ↑然后顺着上次写的结局框架写点两人的故事
- 笠松断胳臂断腿注意。
经历过沙漠的酷暑、也经历过艳阳的暴晒,本以为像是非洲这种程度的炎热一定不会击倒自己,然而听着自己那急促又有些慌乱的呼吸声,卧躺在木床上的笠松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简陋的木屋既没有通电、更没有添置任何华而不实的家具。回想起昔日身处在‘水泥花园’中的悠闲与奢华,如今眼前那空荡荡的‘巢穴’不禁让笠松响起‘穷途末路’这四个字,可心中却浮上一股无法言喻的畅快感,竟令自己感到格外的安心。
“不过真的是好热……换做是普通人,或许早就活不下去了吧。”
赤裸的上身布满了豆大般的汗珠,感受到汗水如同决堤一般不断从额头上方滚落、不得已,轻声咋了咋舌的笠松稍稍向右倾了倾身子,随即依靠腹部的力量、支起了整个上身。仅剩的左臂轻抚着木床的边缘,因高温而显得不怎么灵活的义肢颤颤巍巍的支撑着满是残缺的身体,一步步朝着不远处的木桌走去。还没等到自己来得及打开储藏着水的木桶盖子,一阵骚动忽然从半掩的木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踩踏着松散的沙子、缓缓的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靠近。或许是出于军人的本能,强忍着口干舌燥的笠松几乎反射性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站直了身体;直到收起了翅膀的‘天使’面带微笑的推开大门,最先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对方脸上那明朗又伪善的笑容,而是残留在他身上的血迹,就好像滴落在白纸上的墨汁一般、令笠松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抱歉,让你久等了。”
“…………”
‘天使’也好、‘黄濑凉太’也罢,事到如今笠松已经不会再过多的思考有关男人的‘存在’本身的合理性,反而是用一种更接近‘自暴自弃’的方式,接受了无法改变的现实。
从母亲那继承的信仰之物在两年前的‘事故’中不见了踪影,陪伴了自己数多年的十字架代表了自己坚定不移的信仰,当自己从死亡的边境被拉扯回来之后、重新睁开双眼的笠松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信物,而是挂念着消失了踪影的黄濑,无论是圣母的慈爱、又或是上帝的教诲,笠松什么都没有想起,也非常明白圣经中的那些福音根本无法给予自己此时想要的东西。
“物资得明天才能送来,今天只能委屈下前辈、陪我一起吃些残根剩饭了。”
眼看着屹立在木屋中央的‘生物’用着有些泛黄的布料耐心的擦拭着沾染在肌理表面的血迹,忽然感到喉咙一阵酸楚的笠松并没有说话。自己刻意清楚地嗅到鲜血那特有的腥味隐隐的从黄濑的身上传来,然而他的身上却看不见任何的伤痕,就好像用无暇的玉石雕刻的一般、就连一丝晒痕都没有留下。
“……怎么了,前辈?一直盯着我看。用那么热切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少给我油嘴滑舌。我只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和你无关。”
明明知道在黄濑面前撒谎根本没有意义,可迫于无聊的自尊、恼羞成怒的笠松还是气冲冲的过了一把嘴瘾,然而换来的却是黄濑的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化为强烈的挫败感、让笠松感到更加的无地自容。
“前辈还是这么不坦率啊,害我想起以前的日子了。”
一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咕哝着,一边将手中的毛巾丢在了木桌的一角。以‘自由’为条件、当初为了将沦为‘牺牲品’的笠松从那些满口谎言的政治家的手中解救出来,黄濑凭着自身的意愿,继续为世界政府效力,这都是等到笠松康复之后、靠着自己的直觉所猜想的结局。与自己多次出生入死的战友仿佛像是在坚持着什么一样、编造着过于美好的‘谎言’,依照森山的说法,黄濑遵守了与自己的承诺、获得了自由,可同时又因为两人太过了解彼此、所以森山知道这种程度的谎话根本骗不到自己,而笠松也凭着多年的默契而没有拆穿对方的善意。当自己在茫茫的荒漠中寻找到宛如奇迹般美丽的花田时,由铁丝铸成的高墙虽然不及基地巨蛋那般森严,可鲜明的落差再次让笠松更为确信自己心中的那些猜测,事实也如自己所料想的一样,黄濑既没有遵守约定、更没有获得自由。他依旧被囚禁在‘牢笼’里、沐浴在献血之中;只不过他不再以人肉为食,因为他总是在任务归来之后像个撒娇的孩子一般、一遍遍抱怨着‘肚子好饿’,又或是执拗的要求失去了右臂的笠松弹奏吉他,强硬的让笠松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嘴上总是逞强,可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诚实。我很喜欢这样的前辈,所以只有你,即便在我面前撒了谎,我还是会想要原谅。”
“……那你呢。我在你面前已经是无处掩藏、也无处可逃了,你呢?究竟什么时候愿意和我说实话。”
话锋的调转让萦绕在两人间的空气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眼看着不远处的黄濑缓缓收敛起了浮现在嘴角的浅笑,金蜜色的双眸第一次流露出了迷茫。男人沉默了许久,可双眸并没有回避自己;他先是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即又转身望了一眼窗外。争相怒放的鲜花在阳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极为炫目又奢华的景观,若不是亲眼所见、笠松甚至都无法想象在这样的荒漠中竟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而同样身为不符合‘常理’而存在的黄濑与这片花田又是如此的契合,就好像脚下的这片土地才应该是男人的归宿、一切本该如此,但偏偏事与愿违。
“我并没有欺骗前辈什么哦,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要的。”
约莫整整五分钟过去了,低声开了口的黄濑似乎有些落寞的垂下了双眸,意料之中的答案令笠松感到心口一紧、很生气,很愤慨,同时也为吐露着这番心声的黄濑感到撕裂般的心痛。在爆炸中失去肢体的痛楚,复建过程中肉体所隐忍的疼痛……比起这些两人再度重逢时的喜悦为自己带来的痛苦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以至于每一晚笠松都会不由自主的在梦中想起,然而眼前的黄濑却对此视而不见。
“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想狠狠的‘报复’前辈。如果那一天你没有折回去、没有去救其他人的话,我们的‘命运’或许也就不同了,但你没有这么做,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你也好、我也好,我们会沦落成这幅田地,全都是我的错了?”
笠松知道这些并不是黄濑的真心话,男人也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窝囊的话,即使笠松没有违抗命令、即使自己不被送上军事法庭,总有一天黄濑也会带自己逃出那栋用水泥灌溉筑成的‘花园’,这才是属于两人的‘命运’。
面对自己的反问,微微一笑的黄濑咕哝了一句‘前辈你就别装傻了’,随即迈开了脚下的步伐、踱步来到了自己的跟前。男人先是抬起了右手,冰冷的指尖先是停留在自己的额头,随即来到了脸颊、耳根、脖颈……最终停留在了被截断的右臂,就像触碰一件极为珍贵的易碎品一般、轻柔得是那么小心翼翼,却让笠松的心绪变得越发沉重。
“我喜欢前辈。无论是作为人类、又或是战友,我非常喜欢你,而你也是第一次让我产生了这样感觉的人,但我却满脑子想着对你做些过分的事,这或许就是我的‘本性’吧。”
一边像是自嘲般的自言自语道,一边收回了右手的黄濑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眸,脸上的笑容比往常多了一些凄楚,多了些许的愧疚。我总想着做些会激怒你的事,像是说些你不想听、又无法否认的话,总想多看看你因为我而生气、为我苦恼的表情,我想让你多花点心思,想着有关我的事。说道这,稍许顿了顿神的黄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将悬在半空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像是在比划着什么、指尖磨蹭肌理所产生的瘙痒感迫使笠松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脑袋。
“直到有一天,我情不自禁的想到,既然我是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所诞生的,为什么我不能替代他、而成为你的‘信仰’呢?为什么不能由我来救赎你呢?‘天使’不应该是为此而存在的吗?比起那些只能用来唱诵的福音、我能够为前辈做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不是吗?”
“这么久时间以来,你的脑子里竟然都尽想这些无聊的事吗?!”
就算内心深处无法认同‘天使’的存在,可对‘黄濑凉太’、笠松从未用过带有任何偏见的目光注视着男人,即使亲眼目睹他张开翅膀的模样,即使亲眼看见他啃食人骨的嘴牙,可黄濑就是黄濑,他与任何活着的人一样、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无法决定来到这世界的‘命运’;他同所有人一样都有着身不由己的苦衷,这与他是不是‘天使’无关,与他是不是真正的‘人类’也无关。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你也好、森山他们也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使身为教徒,我也从未依靠任何信仰祈求得到救赎,所以你少为我擅作主张了!”
固定在左膝的义肢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而发出阵阵嘎吱的声响,因无法活动右臂、只能抬起左手的笠松狠狠的推了一些阻挡在自己面前的胸膛,呵斥与谩骂宛如失控一般频频从唇齿间泄露而出,而黄濑只是静静的听着,竟没有反驳、梗咩有打断自己,可这种沉默非但没有使笠松冷静,反而点燃了压抑在心中太久的怒火,使得高涨的思绪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如果当初一切真的演变成你设想的那样,那还不如让我把一切都给忘了、哪怕真的变成了废人,也比变成你的玩物要强!”
“那可不行,我可是会伤脑筋的。况且若是真要变成那样,ATA恐怕就不复存在了吧,还是说前辈你认为我做不到?”
猛然之间,一阵寒意忽然从脚跟直窜而上、就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子,直指着自己,令笠松在刹那间变得无法动弹。时间宛如凝固了一般、同时亦冻结了流转在屋内的空气,而就在自己一动不动的僵立在原地时,黄濑却微微弯下了身子、脸颊缓缓的向自己逼近,漠然的神情更像是一种胁迫,直到两人的鼻尖就快要碰撞之际、忽然停下了动作的黄濑稍稍抽离了脸颊,随即竟慢慢弯曲了膝盖、蹲下了身子,冰冷的双手扶上了自己的腰际两侧,指腹不断摸索着微微隆起的疤痕。
“我不是为了激怒前辈才说这些话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曾经的你,和现在的你,对我而言,意义已经不同了。”
音落,再次弓起了背脊的‘天使’将阴凉的唇瓣轻轻贴上了唯一肋骨下方的伤痕。那是笠松第一次上战场时所留下的旧伤、那是一场营救人质的任务。还是新人的自己远不及现在这般老练,冲动、稚嫩、又极富正义感,就这么无畏的冒着枪林弹雨冲进了敌方阵营救出了被关押在地牢中的俘虏,然而自己也身重了数弹命悬一线,好在最终捡回了一条性命、被授予了代表着荣誉的勋章。
“我曾经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你的信仰;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每当我想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就连在最后的时刻都如此,竟然还用那样的口气对我说那样的话……我好不甘心啊,前辈。明明事情不该变成这样的,为什么呢……为什么只有我、只有我无法给予你想要的东西呢?”
“…………”
黄濑,你听好了。
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交谈了。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或许你并不喜欢我,而我始终没法真正理解你的存在。
但或许‘你’与‘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是能够拥有自由的。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你可以去往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笼子’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所以赶紧去吧。
你已经自由了。
被滚滚的硝烟和烈火围绕,在黄濑怀中奄奄一息的笠松在弥留之际对男人这般说道。笠松记得当初自己对黄濑所说的每一句话,然而自己同时也清楚的记得,在诉说这一切时、自己并没有想过要传达给黄濑,更不在乎对方是否真的听得到,就像是一种本能、一种无法平复的遗憾,逐渐下沉的意识早已模糊了视线,唯一记得的就只有不断滴落在自己脸颊上的雨滴、以及隐隐的啜泣声而已。
“……我没什么想要的。即便我有想要的事物,我也会用自己的能力去争取,所以我没有办法成为你存在的‘意义’。”
当黄濑一脸落寞的将额头抵在自己的腹部时,长吁了一口气的笠松将悬在半空的左手轻轻的落在了男人的头顶。黄濑竭力想向自己证明的东西,想尽办法想要给予自己的东西……浮现在两人眼前的,是极为暧昧的‘希望’:存在的希望,活下去的希望,能够留在彼此身边的希望。究竟是黄濑变了、又或是自己变了?问题答案或许早已不再重要了,真正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两人还活着的‘现实’。有朝一日,我们会迎来又一次的分别,可能会是永久、可能我们又会很快的重逢;但是在这之前,我会竭尽所能去实现你的愿望,这与信仰无关——
只因为是你,我才愿意。
“但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找到真正属于‘黄濑凉太’的存在意义,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的这种地方,真的很让人火大呢。……笠松前辈。”
——FIN.2018-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