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浴巾系在了腰间、走出了浴室的黄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赤身裸体的笠松。他坐在床沿边,右脚的脚踝搁在了左腿的膝盖上,一手拿着深蓝色的电子烟、好似发呆一样静静的吞吐着白色的烟雾。
“笠松前辈,你在想什么呢?”
“……”
男人并没有理会自己,依旧我行我素的抽着烟;直到黄濑在他的身旁坐下身,伸手夺走了被攥在手中的小巧物件,在笠松的注视下、低头含上了扁平的烟嘴。
“好淡啊……根本一点味道都没有嘛,这种玩意儿真的能够代替香烟吗?”
“谁允许你擅自拿走了?快把东西给我。”
在三十分钟前,两人还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贪婪的感受着肌理的相互摩挲为肉体所带来的兴奋快感。
黄濑是第一次和男人做爱,可同为男人、自己对笠松的身体不能算是太过陌生。
因为长年坚持运动的关系,笠松的身体比大多数人要来得结实;在运动中天然形成的肌肉非常匀称,可实际上男人的骨架算不上魁梧与粗旷,甚至比黄濑想象中的要来得灵活、柔软许多。
起初黄濑还为自己是否能够顺利勃起而有些顾虑,可当一丝不挂的笠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心绪的颤动迫使自己伸出了双手,触碰上了对方那平坦、滚烫的身体,笨拙的吻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落下,伴随着舌尖的痴缠,令自己渐渐摆脱了理智的束缚。
笠松并不是没有经验的人。反倒是不曾与男人上过床的自己,成了被引导的那个人。他熟练的舔弄着自己的分身,甚至亲手为自己套上避孕套;就在黄濑犹豫着自己是否也该做些什么的时候,面色潮红的男人却低声嘀咕了一句‘洗澡的时候我自己已经处理过了’,接着、他便主动将后穴抵上了性器的前端,缓慢的、耐心的,将黄濑的欲望纳入了自己的体内。
黄濑不讨厌笠松的主动,但自己确实没有想到笠松竟会是这样大胆的一个人。眼看着他一边压抑着呻吟、一边上下摆动着臀部,视觉上的冲击远比愈发高涨的射精感更具煽动性,就在喘息的间隙、挺直了身体的黄濑用力抓上了男人的肩膀,两人就在身体结合的状态下调转了位置,在激烈的抽送中、近乎忘我的笠松将双腿缠绕上了自己的腰际,封闭的房间内回荡着肉体碰撞的淫靡声响,以及高亢放纵的呻吟。
(明明刚才还在我身下喘个不停,现在怎么这么冷淡……)
然而看着正在床头默默抽着烟的笠松,男人的淡漠让黄濑感到方才的温存就像是大梦一场,强烈的落差感难免让自己有些不快。见笠松重新将电子烟抢了回去,撇了撇嘴的黄濑俯身将脸颊埋进了男人的肩窝,可男人依然无情的推开了自己,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不耐。
“前辈不喜欢做完之后继续亲热吗?”
“嗯,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黏一起很热啊。都已经冲过澡了,要是出汗了还得去洗一遍,太麻烦了。”
没想到是因为这种平平无奇的理由拒绝了自己;听着笠松如是言之凿凿的回答道,不禁哑然失笑的黄濑只得做出了妥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笠松前辈,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和男人做吧。”
露骨的试探惹得对方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见笠松循声转过了脑袋,长吐了一口烟雾,果断的回应了一句‘不是’。黄濑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是和之前的交往对象吗,也是男人?”
“玩音乐的时候认识的,不过对方是个双性恋,也就睡了那么一两次,谈不上是交往。”
“为什么分手了?”
“都说了谈不上交往了。而且大家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他最终还是会回到女人身边,对我根本不存在什么执着心。我何必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从男人的字里行间,黄濑可以感受到笠松是渴望爱情的,可他同样非常的理智、清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更清楚现实为少数群体所带来的局限与困境,对于那些注定会抛弃自己、转身离开的人,男人从不奢望能够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什么,因此也绝不会轻易在他们的身上倾注任何情感。这是他保护自己不受爱情伤害的最好方式。
“那前辈又是看上我哪里呢?”
黄濑既不是同性恋、也不是双性恋。尽管自己与笠松上床了,这不代表自己的性取向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黄濑与那个来历不明的对象并没有区别,自己一样无法给笠松任何的承诺,更无法保证什么;暧昧的情感随着欲望的消退一同淡去,对笠松、黄濑确实心存着尊敬与仰慕,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你知道我不是同性恋吧?也知道我是一时兴起才和你一起来的宾馆。为什么你到最后还是没有拒绝我呢?”
“我喜欢你的脸。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就连我都很讨厌自己这种肤浅的地方。”
说到这,愤愤砸了咂舌头的笠松皱紧了眉头,就像是想起了某件惹人厌烦的事物、嗓音有些沙哑。
“我对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没什么抵抗力。更何况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送到了嘴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嘛。”
“原来前辈你是这么看我的啊?!好过分!把人说的像是一盘小菜一样!”
对彼此都没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更专注于自己切身所体会到的感受,这种全然不掺杂着对爱情的任何幻想的恋爱观,黄濑还是第一次遇到。见自己这般恼羞成怒的抗议道,忍不住大笑起来的笠松伸手弹了一记自己的脑门,直率的笑容使他那张英气的脸蛋多了一丝稚气。
“确实是一盘小菜啊。吃完了,就没有下次了。”
音落,男人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语气有些落寞。
“还有一小时就退房了。赶紧收拾收拾,我身上可没多少钱,付不起超时费。”
“……”
难道两人的关系到此就结束了吗?
回到家中的黄濑度过了一个无眠的长夜,在笠松的口中,他只将两人共度的夜晚视为随处可见的一夜情,即便他说着喜欢自己、说着像是对自己一见钟情的话,可打从心底,笠松并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倾注太多感情。
男人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一眼就看破了黄濑的冲动不是基于非理性的爱,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给两人留了一线余地。自己没有责怪这样的笠松,反而认为男人的这种做法才是成熟的表现,只不过他所呈现出来的决绝与果断,直白得让黄濑感到一阵心痛。或许比自己年长两岁的笠松更懂得现实与人心,可他并不知道、黄濑并不想让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草草结束,更不愿沦为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笠松将对自己的那份关注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黄濑君,你最近都不怎么和我们玩了,是不是偷偷交了女朋友呀?”
如是埋怨道的女性化着淡妆,一脸不悦的嘟着嘴,粉嫩的唇色自然且不失俏皮,如果是一个月前的自己、黄濑一定会大大方方的给她一个亲吻,抚慰她的焦虑。
然而黄濑并没有那么做。放下了纸杯的黄濑为了不让自己的态度太过露骨,只能借着还餐盘的由头、起身将对方甩在了身后。自己只是单纯的对这些人失去了兴趣罢了,提不起兴致、又不愿勉强自己去满足她们对自己的种种期待,想到这、不免感到一阵头痛的黄濑将餐盘放在了架子上,一声‘我人不太舒服’令对方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睛。
“我想去保健室睡一会,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哦?身体哪里不舒服?”
“?!”
毫无征兆的,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只见穿着卫衣的笠松半挑着眉毛、站在自己的跟前,手里握着一瓶运动饮料。没有想到男人竟然会冷不防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时方寸大乱的黄濑连连摇了摇头,滑稽的模样惹得对方发出一声耻笑,随即将手中的饮料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喝这个补充点能量吧。回见。”
“谢、谢谢前辈!”
回见?具体是在哪一天?我还要再等多久?距离两人在宾馆告别,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在黄濑的百般纠缠下,笠松勉为其难的将LINE的账号告诉了自己,可无论黄濑多么殷勤的给男人发消息,他的态度总是有些敷衍、鲜少回复自己的信息。
(我既要打工、又要学习,还有球赛和排练,哪有那么多时间。)
笠松用着一个又一个借口推脱了自己的邀约,直到有一次、终于失去了耐心的黄濑索性自暴自弃、开门见山的质问对方是不是彻底忘记了那一晚的事,沉默了许久的笠松在次日的清早给了自己明确的回复。
你也赶紧忘记吧。忘干净了,兴许我们还能做得了朋友。
短短一行字令黄濑感到格外恼火,甚至骂骂咧咧的将手机摔了出去,咒骂着男人的薄情与冷漠。
“见异思迁!没节操!玩弄未成年!”
就连黄濑都为自己那幼稚的迁怒感到狼狈。无奈笠松虽然对自己脸蛋情有独钟,可他并不是那种愿意被非理性的感情肆意摆布的人。男人显然不想和自己再有进一步的关系,可黄濑却日日为担心对方迟早会对自己失去热情而感到忐忑不已。
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一边像是泄愤般怒气冲冲的嘀咕道。无心上课、无心应付别人;黄濑索性翘了下午的课,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兜兜转转、也不知道想要去往哪里。回学校,去球场附近看一眼笠松吗?这不又变成我跟着他的步调走、总是在迁就他了吗?黄濑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失控感,更何况是笠松‘单恋’着自己,黄濑想要证实的、占有的,无非是笠松对自己的这份私欲罢了。
“啊……这里是……”
走着走着,一栋熟悉的建筑忽然映入了黄濑的眼帘。那是自己与笠松第一次上床时选择的爱情旅馆。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这家旅馆距离学校不算太远,价格也算是公道。
显眼的门牌再度勾起了那一晚的种种回忆,令黄濑感到一阵恍惚。肌理的触感也好,高昂的呻吟也罢;黄濑依然清晰的记得男人为了迎合自己而不断扭动腰肢的放荡模样,可谓与生活中的笠松判若两人。
(送到了嘴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嘛。)
诙谐的调侃在耳边响起,这更是让黄濑感到一阵心烧。在冲动的趋势下,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的黄濑打开了软件,在通讯录中找到了笠松、点开了聊天框,按下了语音通话的按钮。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整整半分钟的时间,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才接起了电话,一声模糊的鼻音迫使黄濑大步走进了旅馆的大门,望着写满了房间介绍的大屏幕、深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
“笠松前辈,我在上次的旅馆等你。具体的房间号等我选好了,我会告诉你的。这次就算超时了也没关系,我带着钱包,等到天亮了再回去也行。”
(哈?你在说什么呢……)
我想和前辈做爱,所以我订好了旅馆。你会来的吧?
音落,电话另一头只剩下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而默默竖着耳朵的黄濑则选好了房间、取出了电子柜中的钥匙,大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304号房间。今天的我也是主动送上门的哦?你没有理由拒绝吧?”
(……)
黄濑没有任何理由强求笠松,但自己却笃信男人一定会成全自己的任性。笠松是个对欲望异常坦诚的人,但凡他对自己抱有一丝好感、就绝对不会违心的放弃任何机会。不论你表现的多么理性、不论你的理智有多么的坚固,其实你的心中还是有着那么一丝期待的吧?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复,擅自切断了电话的黄濑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走进了房间。朴素的装饰乍看之下就与普通的酒店一样,可毕竟是爱情旅馆、做爱时会用到的东西可谓是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先洗个澡吧。之后只要等前辈自己来敲门就好啦~”
一边自言自语道、一边哼着轻快的鼻歌,迫不及待的脱下了上衣。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即便在洗澡的时候、黄濑仍旧不由自主的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耳朵上,生怕自己错过一点蛛丝马迹——好比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好比透过门缝传来的任何动静,心脏的剧烈跳动更是让自己坐如针毡,就像个无头苍蝇、频频在狭窄封闭的房间内打着转。
“咚!”
所有的担忧与顾虑在一记沉闷的声响中尘埃落定。闻声、立刻从床头蹦起来的黄濑大步来到了门前;就在自己按下门锁的刹那、面红耳赤的笠松猛的推开了门,呼吸格外急促。
“笠松前辈……!你果然还是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你这疯子……到底想要怎佯?!”
就连男人会冲着自己破口大骂也在黄濑的意料之中。眼看着气急败坏的笠松倚着门背,故作笃定的黄濑耸了耸肩,随即伸手卸下了男人肩上的背囊,不慌不忙的喃喃道。
“我想做什么,刚才不是已经在电话里和前辈说了吗?”
音落,黄濑用掌心替男人抹去了从额头滚落的汗珠,俯身在滚烫的面颊上留下一个轻吻,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在空气的凝滞中渐渐融为一体,嗅着似曾相识的汗水味。
“前辈也是想要我才急匆匆的赶过来的吧?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我好高兴。”
“啧……!”
‘得意忘形’这四个字完美的诠释了沉浸在笠松的感情中黄濑,是如何贪婪的汲取着男人对自己的迁就与妥协。
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时间飞快的流逝着,与笠松的关系从最初的一时兴起变为了一种更为稳定的‘习惯’。彼此都不会以‘恋人’自居,更不存在‘交往’的束缚,只是在夜深人静、孤单寂寞的时候,黄濑一定会拨通笠松的电话,而笠松也会主动联系自己,在温存中寻找着填补空虚的出路。
“就职活动?前辈已经准备开始找工作了吗?”
在用心经营着各自的生活的前提下,谁也不知道两位校内的风云人物竟有着肉体关系。仅仅因为彼此需要而在一起、竟在转眼之间维持了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无论是黄濑还是笠松、两人都变了不少。男人已经不会抗拒自己在情事后的肢体接触,而黄濑也不会再自讨没趣的在笠松的面前卖弄小聪明,习惯的交融让这段关系变得格外安定。
一边将胸膛贴着男人背脊,一边低头嗅着从发梢上传来的柠檬香。听着自己这般追问道,怀中的笠松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随即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电子烟、含入了口中。
“是啊,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时间过的还真快。”
“哇!那我岂不是可以看到前辈穿西装的样子了?好期待!”
有什么期待的。我最讨厌穿西装了,就像穿着一件束缚衣、皮鞋更是磨脚。说着,长吐了一口烟雾的男人忽然陷入了沉默,就好像在沉思着什么似的、暗淡的目光很快便引起了黄濑的注意。
“笠松前辈,你在想些什么?”
“……”
即便男人不说,黄濑也能猜中男人的心思。肉体的结合远比精神的契合更为直白、坦荡;两人的关系已经维持了一年多了,即便维系着两人的只有‘性’,黄濑亦都有自信在所有人的面前说,自己才是最了解、最懂笠松的那个人。笠松对自己也是同样。
“毕业之后我们就没法经常见面了呢。不过我不介意哦?要是前辈需要我,我碰巧也有档期,一定会抽空来陪你的。”
“你可真有耐心啊,明明不是同性恋、却还愿意和我纠缠那么久。和我上床真有那么舒服吗。”
不仅仅只是做爱而已,与笠松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黄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笠松从不会过多的干涉自己的生活,即便是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男人亦不会责备或是嘲弄自己,而是在平复自己的心绪后,鼓励自己拿出勇气、勇往直前,去面对眼前的挫折与挑战。黄濑对笠松的依赖早已不单单只有生理上的满足:自己是发自内心的相信笠松。相信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不会抛弃自己,相信即便两人之间不存在任何的爱恋,亦能肩并肩的走下去。
“其实我是知道的。你只不过是觉得有这么一个吃得开、风评不错的人对自己那么痴情,为了满足自己的优越感,才和我纠缠不清。不过我的确是对你有所企图,就当是互惠互利吧,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笠松的嗓音有些嘶哑、慵懒,脸上满是倦意。他如是喃喃说着,时不时抬手轻柔着微蹙的眉间,不知为何、听着男人的这番感慨,不禁感到有些五味杂陈的黄濑萌生了一股莫大的不安,从而下意识搂紧了双臂,抱紧了怀中的笠松。
“不过这样的关系你打算持续多久?我不打算一辈子被你牵着鼻子走,所以你说个时间吧。”
“你就这么急着想摆脱我?”
黄濑不是不知道,这段模棱两可、暧昧不清的关系,是不可能有‘永远’的。然而自己没有想到笠松竟会以如此直截了当的方式揭露这一迟早会到来的现实;闻声、猛的坐起了身的黄濑怔怔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笠松,眼眶因前所未有的恼怒而阵阵发热。
“事先说明,我不打算和前辈分手哦?如果你觉得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让人不安,我们就交往啊!我愿意和你交往,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说着,顿了顿神的黄濑一把抓上了笠松的肩膀、硬生生的侧转过了男人的身子,直直的凝视着那双乌黑的眼眸。
“如果是‘恋爱关系’,你就愿意相信我了吧?不要把我和你以前的男人重叠、我和他是不一样的!”
“现实一点,黄濑。我不会说‘女人更适合你’这种没有根据的大道理,但既然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同性恋,还是尽快让生活回归正规的好。……这是‘前辈’的忠告。”
你总是这个样子……一旦放弃沟通了,就拿‘前辈’的身份压制我……无论笠松的态度有多决绝,黄濑都不愿意这么情意就放弃。蛮横强硬的吻代替了道不出口的言语宣泄着自己的委屈与怒气,然而笠松并没有反抗,就像是为了赎罪、男人竟主动的打开了自己的身体,可这份愧疚反而让黄濑对他彻底寒了心。
“这算什么……‘分手费’吗?我才不需要!你说的对……我本来就不是同性恋,为什么非得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种荒唐的感情上。”
“……”
没有悔恨,更谈不上遗憾;黄濑对笠松、又或是男人对自己,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曾彼此拥有,人们常说‘恋爱’是一个试错的过程,然而两人连斩钉截铁的声称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就是一场错误的底气都没有,因为我们何曾开始过?我会忘记你的,这对我来说根本轻而易举。尽管自己说的振振有词,可当黄濑起身走下床铺、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险些没有站稳的黄濑才意识道笠松的绝情对自己而言是多么沉痛的打击。
“前辈之后也会喜欢上别人吗?和别的男人交往,恋爱?”
“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
“……那祝福你。你是个优秀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执迷不悟的沉迷在你的虚情假意之中,还不自量力的认为你永远只会喜欢我一个。”
“……”
这是黄濑最后一次与笠松在爱情旅馆见面。即便偶然在校园内擦肩而过,彼此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也会心照不宣的问好,可随着毕业季的临近、笠松越来越不常在学校,有人说他被某家知名的资管公司录取了,也有说他要离开东京、到其他城市工作。
(甚至不惜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吗……你就那么不想再见到我?)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理性’的范围了。如果笠松真的能像嘴上说的那么轻巧、好聚好散,为什么还会不惜做到这个地步,这不恰恰证明男人根本放不下自己吗?为什么还要用这样自欺欺人的方式、亲手斩断维系着两人的纽带呢?
在无数次的动摇中,黄濑还是清空了花了十分钟写下的文字、关上了手机。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喜欢的人,为何到了最后,却只有自己变得如此狼狈?不甘心,不服气;笠松口口声声的说着不想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可黄濑却认定自己才是那个被男人玩弄在掌心的‘被害者’。这一次,除非笠松主动放下坚持、自己绝对不会松口。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迎来了樱花绽放的春季,可黄濑还是没有等到笠松的音讯、却在毕业典礼上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笠松……前辈……”
他穿着最讨厌的西服,系着深蓝色的领带,与人有说有笑的站在樱花树下;满天飞舞的花瓣随风落在了男人的肩头,而置身在风中的笠松却对此浑然不觉。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可自己却能够听到他那直率、爽朗的欢笑声;远远望着这一切的黄濑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失措、无助,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竟然如此的遥远,以至于黄濑想要上前挽留即将走出校园的笠松、亦都找不到勇气,眼看着脚下的路随着思绪的游离,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原来我真的被甩了啊……”
后知后觉的领悟令黄濑情不自禁的喃喃吟语。为何直到这一刻才幡然醒悟,单纯的只是因为黄濑从未相信自己对笠松的所有感觉都是‘恋爱’的前兆——不是因为性别,只是因为对方是笠松、自己才会坠入懵懂的情网。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笠松已经将自己放下了,就好像‘黄濑凉太’从未闯入过他的生活、迈向了人生的下一个台阶,而自己则被孤零零的留在了校园里,在青涩、稚嫩的青春中拼凑着男人留下的点点痕迹。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笠松便彻底消失在了黄濑的世界。
听人说他加入了A社、现在在神奈川工作;即便是道听途说,黄濑还是默默记下了关于笠松的点点滴滴。直到笠松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自己才意识到致使两人分开的根本原因与所谓的‘性取向’根本无关。
笠松无法相信黄濑,而只是一届学生的黄濑根本不具备与世俗、社会乃至整个世界抗衡的觉悟与准备。即便两人交往了、相爱了,一时的冲动与天真又能让这段感情持续多久呢?黄濑没有能力,笠松同样没有勇气;最终,这段不明不白的‘缘分’就这么散了,就像是命中注定的那样、顺理成章的走到了尽头。
但这也已经是过去式了。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换上了西服的黄濑步入了社会,在众多的选择中、被A社的竞争公司相中,成为了一名上班族。黄濑深信,唯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男人在岁月的流逝中想起自己的存在——然后为当初的放手而懊悔,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
“……你好,请问是‘笠松先生’吗?”
对照着印刷在名片上的电话号码,这么多年过去了,男人的联系方式依然没变。站在阳台、迎着夜风,黄濑拨通了笠松的号码,生疏的称呼让电话另一头的男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一声‘你好’令黄濑不禁暗暗苦笑。
“我已经想好了。我同意贵公司的邀请,加入A社。意向书我也已经签好了,具体的薪资、条件,我们找个时间当面详谈吧。”
(可以。)
你说个时间吧。
音落,从心口传来的刺痛迫使黄濑深吸了一口气。他若无其事的催促着,殊不知自己从未忘记过与男人共度的每一个夜晚;可明明知道继续喜欢你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可我还是好想用力抱紧你、将那些未能来得及传达的感情说给你听。
“那就明天的晚上八点,东京车站见。”
(……好。)
——tbc——
以为小模特爱的很苦?前辈的心路历程也没好到哪里去,下次写的时候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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