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那特有的刺鼻香味还残留在鼻腔，隐隐的花香让笠松感到阵阵头晕目眩，然而这种感觉却让自己感到非常舒服，就好像漫步在云端似的、意识在不自觉中松懈，甚至几度失神；再加上恶女们那宛如吟唱般的甜美嗓音，笠松不得不承认、吉原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场所，就好像会让人越陷越深似的、直至忘记自己的身份与肩负的职责，彻底沦落为沉溺在肉欲欢愉中的落魄之人。

“有些事只不过是我个人比较好奇，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直说，我不会勉强你。”

那条色欲之街在过去就是武士们以及权贵名门用来混混度日的场所，然而在吉原最为鼎盛的时期、被视为笼中鸟的花魁一度被平民百姓追捧为一种崇高的憧憬，部分男女老少、对美的赞扬从古至今都不曾改变过。就连笠松都不讨厌与那些拥有倾国美貌的佳人，只是单纯的不知该如何应付她们罢了；况且那一声声绵绵之音背后不知暗藏了多少玄机，身为守护着这座街道的警务人员，笠松不想因为这样荒诞的理由而失了身份。把资历最浅的黄濑叫到这间鲜人问津材料室不为别的，就是想将有关调查的工作委托给他；如果可以的话笠松实在不想再亲自前往那条花柳之街，而看着森山那忘情的模样、或许让他与那些游女们保持一定距离为好。见自己如是试探、眨了眨双眼的后辈默默点了点头，可闪烁在眼底的狐疑依旧露骨，让笠松也不禁跟着心虚了起来、稍稍耸起了双肩，挪开了视线。

“你……是不是常去那间青楼？我看你和那边的当家挺熟络的样子，当然我也不是想指责你，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个人自由……”

“还好啦。毕竟我家身份比较特殊嘛，就算去也得偷偷摸摸的、其实那条街的常客都是些权高望重的贵族，连我爸都不例外。”

说着、一脸苦笑的黄濑抬手挠了挠金色的短发、吐了吐舌尖，一向将自信挂在脸上的黄濑很少露出这样窘迫的模样，就连笠松都感到颇为意外、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其实若菊姐以前是负责接待我父亲的啦，我偷偷陪他去过一次，之后和几个朋友有去玩过；音落，突然顿了顿神的黄濑微微歪了歪脑袋，金色的眼瞳目不转睛的打量起了自己，让笠松立马竖起了警戒、挑了挑眉，而男人那逐渐轻扬嘴角流露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恶意，迫使笠松下意识的咋了咋舌。

“前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你介绍吧？这可不好哦，身为捍卫帝都和平的‘警部大人’，你怎么可以在工作的时候找下属聊这么有伤风化的事呢。”

“去——死——！谁和你说这些了！我是想让你替我去青楼多跑几趟了解了解情况，少在那给我胡说八道！”

“好痛、！”

气不过对方的得意忘形、立马出手的笠松几乎毫不犹豫的将拳头狠狠的挥向了黄濑的脑袋，骨头撞击所发出的声响的确触目惊心，却激不起笠松的同情、自己更没有向男人道歉的意思。眼看着捂着脑门的‘部下’一脸委屈的碎碎念着，一边搓揉着红肿的部位、时不时的用余光窥探着自己的脸色，当笠松怒瞪着双眼、如同勒令一般追问对方是否能够完成自己交代的工作时，显得很不情愿的黄濑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点了头，一声声‘我知道了’让笠松渐渐消去了怒火、舒展开了紧蹙的眉头。

“不过前辈你不和我一起去吗？你想亲手抓到那个怪盗Jr.R吧？这样的话亲自到吉原了解下环境不是比较好吗？”

当黄濑像是故意讨好自己似的主动推开紧闭的大门时，正低头沉思着对策的笠松只是敷衍了两句，心不在焉的模样让黄濑有些不悦、可也没多问什么，就这么与自己并肩走在前往办公室的走廊上，庄重肃穆的气氛与往常相比没有什么不同，可熟悉的违和感还是没有消失。回想起曾经与怪盗Jr.R对峙时的情景，男人对自己的每一句嘲弄、每一次调侃、每一次轻视都让笠松感到一股强烈的针对性：明明自己都不曾看过他的全貌，可对方却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那一句‘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每每都会让笠松不寒而栗。他究竟是谁？又在哪里？此时此刻是否也同样在暗中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越是回忆、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就变得越是清晰，连同前所未有的耻辱、让笠松渐渐热了脸颊。唇瓣在肌理留下的触感至今都没能彻底消失，心中就像是开了一个洞、让笠松连续几日都像是魂不守舍，整个脑袋所能想的就只有怎么才能雪耻的事。像这样被人当做玩具一样对待，又岂能一忍再忍？！笠松虽然不是军人、可却抱持着身为警官应有的骄傲与尊严，硬生生的错过了两次机会、没能亲手逮捕恶名昭彰的犯罪者就已经让自己感到无言以对，所以笠松真的不想再失手、可偏偏此次自己所面临的阻碍远远不止怪盗Jr.R的神出鬼没那么简单。啊、我说……该不会前辈你是想偷懒吧？毕竟吉原那么远，来来回回要花好多时间，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才到处差遣我吧？还没等不识趣的后辈把话说完、立马抬起大手的笠松狠狠的将掌心朝着对方的后背回去，一声‘怎么可能’让一旁的新人连忙捂上了背脊，滑稽的站姿看着虽然有趣，却也不至于让笠松发笑、或是分散自己的注意。

“我到时候会让小堀陪你一起。我不太喜欢那地方的气氛……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只能更让你们两替我多跑几趟了。事先说好，你可别妄想可以偷懒啊，我会让小堀加倍盯紧你，要是被我知道你乱来，小心我要你好看！”

“诶……这未免也太苛刻了吧……”

从刚开始的互相提防，到现在的留意与信任，黄濑对笠松的看法的确发生了不少变化，而笠松也渐渐对那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心生了别样的看法，虽说言行轻浮、其实黄濑是个拥有非常强烈正义感的人，只是缺乏经验、但脑袋却格外机灵，可这些优点常常会被他的自以为是所掩盖，让身为上司的笠松很是替他焦急。

（那到时候我会定期将收集来的情报给前辈承上的，前辈要是觉得满意的话记得多夸我两句哦～）

弥漫在总部的庄重气氛总会因为黄濑的活跃而变了意味，不知不觉间、男人就成了转化气氛的关键人物，虽说几乎所有的警官都知道黄濑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多少也有点戒心，却没什么人真正讨厌黄濑，在工作上也会迎合对方的步调积极配合，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吧。黄濑的所作所为笠松都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难见的人才：行动能力强，毅力也很不错，最主要的是藏匿在他身后的人脉关系，只要他有心、或许总有一天会成为连笠松都无法轻易触及的存在。想到这，自己竟不免觉得有些落寞；笠松无意特意去培养身边的任何人，可却不想妨碍任何可以让下属加官进爵的机会。也许黄濑是例外的，毕竟他是最有机会触及位于权利制高点的人选，也是唯一一个最有可能改变这些陈腐制度的‘希望’，而身为他的直属上司、笠松真的很希望他能再最短的时间里完成力所能及的事，所以才会不断的给他创造机会、希望他能在摸索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现在整个吉原基本都布满了警力，照理来说应该是滴水不漏、就看那家伙是从哪个方向趁虚而入了。”

根据黄濑与小堀的调查报告来看，为了防止游女从吉原逃走、就算没有外人干涉，吉原内部也有着非常严实的防范措施，出了正门可以出入之外几乎没有让人可以趁机逃走的缝隙，这实在帮了笠松不少的大忙。至于藏匿着春宫图的青楼如今也已经被笠松最为信任的人牢牢封死，在亲身尝过两次挫败之后笠松也总算领悟、所谓的计谋或是算计对那阴魂不散的怪盗根本就是徒劳无用，天下根本没有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而男人就好像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做些什么似的、总是朝着作为薄弱的地方猛然进攻，让笠松每次都措手不及、无暇迎击。正门是早川和中村，每个楼梯的入口都也安排了警力，至于我和小堀是亲自守着那间屋子；一边回忆、一边向负责巡查的森山解释道，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的笠松转身望了望四周，空荡荡的街道没了往日的生气、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阴森感，不禁让笠松感到有些不安。

“黄濑呢……？那家伙是负责后门吧，他有好好在盯梢么？”

“放心吧。我刚去看过了。那家伙虽然老是走神可至少又好好站在岗位上，你这个当‘爸’的就别操心了。”

滑稽的比喻满是调侃的意味，看着森山那不怀好意的坏笑、稍稍皱了皱眉眉头的笠松低声驳斥了一句‘谁是他老爸’、让这位已和自己有多年交情的友人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笠松当然希望黄濑能够更加投入到实际的逮捕工作，可考虑到他的身份与上司的施压、为了不让黄濑在任务中受伤、笠松无法让他参与太过危险的行动，所以总是将他安排在距离案发现场比较远的场所，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感到放心不下。黄濑来这里也有一年多了吧，是时候该学乖了，最近也很勤奋、我觉得挺好的；除了自己以外、周围不少人也都渐渐对这位出身名门的大少爷渐渐改观，这多少让自己有点欣慰、也让笠松对黄濑多了一份信心，心里也跟着踏实了几分。

“最近看着他像跟屁虫一样和小堀到处奔走的样子，总觉得自己也得好好努力才行。话说你也未免太见外了吧……竟然把那两人派去吉原调查都不带上我，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就是故意的。换做是你估计每天都沉迷女色哪有可能专心办案，我实在太了解你了。”

好了别废话了，距离战书上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上楼了。

彻底无视了森山的反抗，在转身前笠松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随即便拉开了面前的纸门、走进了富丽堂皇的青楼，奢华的布局没了游女们的欢笑多少显得有些冷清，可这样的氛围远比最初来到这里时更让笠松感到安静。果然让那些花魁撤走是对的……有她们在根本就没法集中精神；忍不住如是在心中暗暗庆幸道，走上楼梯的笠松踱步来到了戒备森严的房间前，那是若菊的就寝的房间，为了配合警方的工作、掌握这座青楼生死大权的女将已经将一些私人的物品和重要的账簿暂时撤离了房间，留下的就只有那副不知藏在哪个角落的名画。虽说是春宫图、又是浮世绘的真迹，可据说这幅画曾经的女主人并没有将它标榜在任何的画框或是卷轴里，而是小心翼翼的折叠成了手帕的形状，藏在和服的振袖中、总是随身携带，就好像护身符一样。将一副露骨的春画视为祈愿求福的物件，笠松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也可以从中体会到这幅画对那名女性、对这座青楼而言有多重要。可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名画，而且又那么不起眼、那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这幅画的存在的……？忍不住低头沉思道，正当自己试着在脑海中将断断续续的线索拼凑成型之时，姗姗来迟的小堀满头大汗的跑上了楼梯，气喘吁吁的模样一反往日的沉稳姿态，让笠松下意识的抬起了脑袋、打量着面红耳赤的友人，一边为他让出了位置，一边贴心的询问了起来。

“好晚啊，难得见你迟到。怎么了吗？莫非是出了什么状况？”

“不不……的确是发生了点意外，不过已经不打紧了。”

含糊又暧昧的说法反而让笠松更是在意，见自己有意的挑了挑眉、立马举起双手选择投降的小堀也不再坚持，老老实实的吐出了‘黄濑’这个字眼，光是这样就让笠松绷紧了神经、心口也跟着紧缩了起来。后门那边出了点状况，听说是有个秃突然闯了进来、说是忘拿东西……所以我们两就帮忙一起找了找，已经没事了，你不用那么紧张；相同的话语若是换做其他人笠松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然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小堀，是笠松最信赖、也是最常依靠的人。原来如此……既然你说问题已经解决了，那我也没说好说的了；音落，眼看着身材挺拔的友人踱步来到了自己的身旁，仍旧有些仓促的呼吸听起来有些沉重，慌张的模样让笠松不禁暗自偷笑、低声调侃了起来。

“该不会你也拿那些女人没辙吧……？难得看你喘成这样，难道说出了帮忙找东西之外还发生了什么‘好事’？”

“哪有……真的只是帮忙找东西而已，况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东西是黄濑找到的。他手脚比我要快、眼力也很好，我这个做前辈的还真觉得挺没面子的。

变相的夸赞竟莫名的让笠松产生了共鸣，一句无意识的‘说的也是’让一旁的小堀突然扭转过了脑袋，洋溢在脸上的诧异使得笠松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常’、随即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我、我的意思是……！他毕竟年轻，动作快也很正常，没别的意思……”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夸他呢。不过你说的没错……感觉他最近变了不少，具体我也形容不上来啦。”

不光是森山、就连小堀都对黄濑近日来的表现赞赏有加，不止一次在笠松的面前夸奖这次搜查时黄濑所表现出的行动力，这不禁让笠松为没能参与其中而感到后悔。说服这里的女当家暂时搬走的人是黄濑，那家伙很会说话、不像我，三言两语就被那些新造给绕晕了；一边说着、一边苦笑着挠了挠短发，听着小堀那一声声真挚的感慨，跟着一同想象起当时的画面的笠松再度陷入了沉思，而这次、自己所思考的并非是有关怪盗的消息，而是有关黄濑的事、连同过去两人对彼此的那些成见，默默感慨心境的变化真是快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他常常偷偷和我抱怨你对他太苛刻之类的……说希望你别总是对他拳打脚踢。”

“……我知道了。以后我努力克制就是了，不过你可别这么和他说啊。”

“………………”

那小子特别容易得意忘形，要是稍微给他点好脸色看、一定立马就蹬鼻子上脸，一直这么下去估计很快又会变回老样子。

小时候笠松常常听祖父说曾经拜师学徒时，师傅总是会对自己的徒弟非常严厉，这并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对他心怀太多的期待，笠松对黄濑恐怕也是类似的感觉。明明知道两人身处的立场不同、将来所前进的道理一定也不一样，可笠松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男人的身上、才会下意识的对他如此严格。我不是讨厌他、也不是看他不顺眼，应该说我是‘喜欢’他的；在小堀的面前，笠松从不会避讳什么、也不怕被男人看到自己的糗态，当笠松如同自言自语般如是坦白道时，一旁的小堀却显得非常惊讶，半张的双唇与瞪大的双眼就好像见到了诡异的怪物似的、让笠松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头。

“干嘛……？很奇怪吗？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讨厌他啊，撇开他那吊儿郎当的个性不谈、我还指望他当我的接班人呢。”

“不不、嗯……怎么说呢……我是直到你不讨厌他啦，可听到你说‘喜欢’……这让我有点惊讶……”

当连小堀都结结巴巴的不禁感叹，笠松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对黄濑的态度真的有那么露骨吗？身为上司、笠松自认为自己对待下属还算公平，就算黄濑是年纪最小的新人，可在待遇上几乎与年长一岁的早川和中村相差无几，笠松也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对他的失误视而不见，硬要说的话反而是上司的施压限制了自己的不少行动，可面对原则性的问题、笠松绝对不会退让。看着小堀突然陷入了沉默，不自然的态度很快就让笠松起了疑心；燥热的耳根像极了某种暗号，就在自己想要开口问个明白之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不远处的楼梯传来，让笠松霎时竖起了耳朵、握上了系在腰间的警棍，一步、一步的声响震动着萦绕在身边的空气，让笠松甚至都不敢尽情呼吸，如同进入戒备的野兽似的微微半蹲着身子、弓着背脊，心跳的韵律让耳蜗嗡嗡作响，而正当笠松认定来者一定是心怀不轨的‘江洋大盗’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是另一个‘小堀浩志’，一丝不苟的制服、高大又修长的体型、就连那高挺的鼻梁都与自己记忆中如出一辙，然而此时此刻，这位笠松最为熟悉不过的挚友的出现却让自己浑身冰冷，全所未有的恐惧从脚底席卷上整个身体、让笠松如同石化般愣在原地。

“小、小堀……？！为什么你……！”

“抱歉，刚去帮人找东西了所以来晚了……笠松？你这是做什么……唔啊啊啊啊！”

“…………………………哎呀呀。”

相同的嗓音、相同的外貌、就连行为举止都极为神似，然而这个世上决定不可能同时存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小堀的确有个亲生弟弟，然而他的弟弟年纪尚小、目前正在普通学府求学、励志成为一名学者，而与自己攀谈了甚久的‘陌生人’在外貌上也与小堀的弟弟截然不同，反而像是与笠松心目中的‘小堀浩志’如出一辙，这让自己彻底乱了阵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小堀？谁才是假货？隐藏在乔装背后的神秘人究竟是谁？想来想去、笠松的心里就只有一个答案；而待到自己重新拾回思绪，似乎放弃了这场游戏的‘陌生人’稍稍向自己的左侧挪了两步，抬手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领、轻浮的笑容与小堀那张端正正气的脸蛋一点都不相称。

“还以为可以再瞒久一点的呢。‘笠松警部’，你的洞察能力不够哦，难道说我真的有学的那么完美吗？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混蛋…………！！我绝对饶不了你！！”

“笠松、！！”

无情的铁棍朝着对方的脑袋用力抡去，眼看就要撞上男人右侧的太阳穴、竟被他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虽然声音还是维持着和小堀接近的音调、外观也没有什么改变，然而从说话的谈吐与措辞来看，眼前那披着自己友人‘外皮’的‘不法分子’就是怪盗Jr.R。信心满满的笑容让笠松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咬紧了牙关，而见状的小堀也很快走了上来、从腰间拔出了粗重的警棍，虎视眈眈的望着与自己有着神似外貌的神偷。面对两名警员的逼近、显得异常笃定的Jr.R始终轻扬着嘴角，既没有进攻、也没有反抗，而他那信誓旦旦的态度才是真正让笠松感到害怕的。今天无论如何要把你缉拿归案，做好觉悟吧……！一声如同宣示般的怒吼几乎用尽了笠松全部的底气，可正当自己准备与小堀共同冲上前一举捉拿犯人时、突然轻笑了一声的‘犯罪者’突然竖起了食指、放在了双唇之间，装模作样的举动让笠松几乎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一边观察着男人身边的一举一动，一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下的步伐，微微侧转着脑袋、向着身后的小堀低声指示道。

“小心身后的动向，我怕有同伙，那家伙很有可能不是一个人在作案……”

“这次的确不是我一个人呢，没想到警部大人您也有聪明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欣慰哦。”

露骨的冷嘲热讽再次让笠松怒火中烧，然而明知对方的挑衅是实打实的全套、笠松自然不可能上当，只能强迫自己将怒火吞回了肚子、死死的怒视着面前的‘罪人’。见自己稳住了气，稍稍有些惊讶的怪盗竟主动上前了两步，仿佛认定自己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先攻击他似的，狂妄的态度让笠松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长棍。我是不讨厌你的这种地方啦，不过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呢？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我一个，那我的‘同伙’又上哪儿去了？还没等对话把话说完、始终含着笑的男人突然将手探进制服口袋，本以为对方会拿出暗器之类的东西借此攻击自己和小堀，却没想到他竟从口袋深出摸出了几缕碎发；金色的短发在灯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怪异的色泽，然而光是这几丝用肉眼都无法一时分辨清楚的细发就让笠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就连身后的小堀都因恐惧而乱了手脚，手中的警棍就这么重重的掉落在地、发出剧烈的声响，震得耳膜隐隐作痛。

“我们来场交换人质的游戏吧，笠松警官。如果你肯跟我走，我就答应把你最宝贝的‘后辈’平安无事的还给你，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可恶…………！！”